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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想不到缺了啥,俩人先把东西搬回了学校宿舍,收拾好又把柜子锁上后,赵红英再度拽着喜宝去了招待所。
“宿舍你回头能住四年呢,反正还没开学,你就当陪陪奶。”
喜宝当然不会反对,事实上,随着宿舍收拾妥当,她已经开始舍不得她奶。
尽管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离家了,可以前都是在一个小县城里,平常都可以每周回家一次,哪怕高考最忙碌的那段时间,她奶也会时不时的过来瞧她,给她送东西。然而这回却是真真正正的分隔两地,说不好啥时候才能再度见面。
大学报到的时间有两天,准确的说是一天半。
第一天上午,喜宝就把正事儿都办完了,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她索性一直黏着赵红英,倒是把赵红英给逗乐了。
“宝啊,你都十八了,可不是八岁。你八岁的时候都不黏我了,我想想啊”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赵红英一拍巴掌,“我记得你四岁以前特别黏糊,我走哪儿你跟到哪儿。后来啊,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你就被毛头那个小兔崽子拐走了,见天的不见人影儿,可把我给气得啊!”
说到这里,赵红英又来气了:“以后我难得才能瞅见你一回,毛头那小兔崽子每天都能瞧见你?”
“我和哥一南一北的,隔了半个京市呢,咋可能每天见面呢?”喜宝还是闷闷不乐的,以前还在家里时,她是不怎么黏着她奶,可那也是因为她知道奶就在身边。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她最快也要等过年那会儿才能见到她奶。
“不来也好。不对,我回头得叮嘱叮嘱他,叫他没事儿别来找你,不然保不准他又要开始忽悠人了。”赵红英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毛头那张嘴啊,死的都能被他给说活了,要真让他时不时的往学校里跑一趟,保不准就该让京市大学里的老师同学怀疑喜宝家里人都有毛病呢。
“奶”见不到奶,也不让她见毛头哥哥?喜宝眼圈微红,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奶。
赵红英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当下立马改口:“咱们家不是刚买了房子吗?这样好了,你们往后可以约个时间,在那头碰面,再一起去看看丽丽呀,还有臭蛋啊。离家在外,你们兄弟姐妹几个还是得多联系联系。”
最后一句话,终于把喜宝的眼泪给勾出来了,她从没这么清晰的感受过,自己已经离家千里之外,接下来的路她可以跟哥哥姐姐还有弟弟一起走。
这么一想,她又高兴了:“奶,大哥啥时候走啊?叫他多留些时候好不好?”
“我都走了,他留着干啥?”生怕又引得喜宝伤心,赵红英话一出口就立刻改口,“留着也好,你缺了啥管他要就成。”
因为喜宝不同于以往的黏糊态度,这天傍晚,赵红英甚至都没心思去验收新买的院子。就连第二天一整天,俩人还凑在一道儿,直到吃过晚饭后,才把喜宝送到了宿舍楼下。
“宝啊,你要照顾好你自己,有啥事儿去找你哥哥姐姐”
“奶,我舍不得你。”
眼瞅着祖孙俩又开始依依惜别了,跟过来的强子特别无奈的打岔:“喜宝你就省省吧,我回老家的火车票都还没买呢,奶要走也得七八天以后了。你没瞧见妈和丽丽都没来送你吗?你先在学校待着,我领着他们去玩一圈,回头有空了再来找你。”
什么离别的气氛,什么悲伤的情绪,全都被强子破坏了个一干二净。
赵红英恶狠狠的瞪了强子一眼,转个头就变成了温柔的神情,好言好语的安慰了喜宝,直至目送她走上楼梯。
知道她奶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京市,喜宝的情绪立马好了起来,刚踩上楼梯的时候多少还残留了些难过,等走到二楼时,难过的情绪就已经全消失了。随后,她就听到了一声格外凄惨的叫声。
“嗷!奶啊,我这是胳膊,是肉啊,你轻点儿嗷嗷嗷!”
“噗嗤。”喜宝捂着嘴笑着跑上了楼,一口气上到三楼自己那间宿舍门前时,这才收了笑容,面色平静的推开了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
昨天还空空荡荡的宿舍里,这会儿已经挤满了人。
不过,兴许是因为已经有人住下了,今天并没有出现昨天那种连爸爸都进来的情况。
喜宝进屋时,其他七个女生或是躺在床上看书,或者几个人聚在一起闲聊,当然也有人忙着收拾一些零碎的东西。而昨个儿跟她混了个脸熟的刘晓露,这会儿则坐在书桌旁,捧着个饭缸子扒拉饭菜,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面上隐隐带着一丝失落。
喜宝冲着她们笑了笑,就径直走到自己的床铺前坐下,把强子买给她的单肩挎包拿下来放在膝盖上,开始往外掏东西。
这档口,已经差不多吃完了的刘晓露开了口:“宋言蹊你从你姐家回来了?也对,今天要查考勤的,咱们学校不让咱们随便离校住外头,说是只有周六周日晚上可以去找亲戚。”
“嗯,我出门前,舍管阿姨跟我提过的。”喜宝没刻意提起自己昨个儿晚上是住在学校招待所,而不是她姐那儿。这是因为昨个儿回去后,赵红英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足足说了大半宿的话,就是让她别总是傻乎乎的,别人问啥就答啥,哪怕是非答不可的问题,也可以含糊的一句带过,横竖只是同学和舍友,没得被人三言两语就把老底都给掀出来了。
对于她奶的话,喜宝永远都是听在耳里记在心里的。
所以这会儿,她只是简单的答应了一声,没仔细解释。
可刘晓露却仿佛是来了谈兴,其实说白了,骤然离开父母,她先前情绪一直不太高,有旁的事儿分神,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当下,她就端着饭缸子拖着椅子坐到了喜宝这头:“宋言蹊,你姐和你姐夫在京市,那你家里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或者亲戚在这里吗?”
“我奶他们还没走,打算留下来多玩几天。”
“都住在你姐家里吗?真好,我爸妈和弟弟昨天住的是外头的招待所,一天就要一块五,打劫呢!要不然他们也会多留几天,起码还能在京市逛一逛。”
喜宝心下有些狐疑,她记得学校里的招待所只要八毛钱一晚,为啥放着学校招待所不住,非要住到外面去呢?不过,她本性不多事,又谨记着她奶的话,就没多嘴。
好在,刘晓露很快就主动给她解了惑:“其实学校招待所还便宜呢,可那边得找人帮忙才能订到。对了,你姐夫是研究生,要是你家里人没地方住,住招待所也便宜。”说着,她不由的懊悔起来,“早知道昨天听你说起,我就该叫你帮帮忙的。算了算了,现在说啥都完了,他们今天一早就去火车站了。”
说到这里,刘晓露也吃完了最后一口饭,把筷子往饭缸子里一丢:“我去洗碗了。”
喜宝默默的目送她离开宿舍。
见刘晓露出去了,宿舍里另外两个女生跟喜宝打了个招呼,互相报了姓名。只要有人开了头,接下来倒是容易多了,大家都互换了名字,虽然都还不算熟悉,可因着都存了些客气,气氛倒是挺融洽的。
彼时,喜宝也终于从挎包的小兜兜里翻出钥匙,打开柜子门,把挎包塞进去,又把早先放在里头的热水瓶拿了出来。
“你要去打水吗?等等我!”去而复返的刘晓露随手把饭缸子和筷子往桌上一丢,也从柜子里拿了两个热水瓶,还是鲜艳的大红色,“还有人要去不?一起啊!”
回答她的,是其余六人齐刷刷的摇头。
热水瓶是稀罕东西,就算一般人家或多或少的弄到了一两个,可也不会千里迢迢的带到京市来。而京市这边,买热水瓶不单需要钱,还要票证,所以结果可想而知。
见没人一起去,刘晓露就拎起热水瓶往门外走:“走啊,宋言蹊,我知道开水房在哪里。”
刚打算问开水房在哪儿的喜宝,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跟在刘晓露身后,一起走下了楼梯。
三楼说高不高,说低也不算低了。这去的时候,拎的是空热水瓶,轻飘飘的没啥份量,两人走得并不慢。可回来时,却是满满的两大瓶热水,不单把人累得够呛,还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在路上撞到别人。
喜宝还好,她是在乡下放养着长大的,加上又有六年的住宿舍经验在,哪怕是以前在县一中,她也经常去食堂打开水。不同的是,县一中的食堂一般都有人值班,哪怕不是饭点,跟里头的师傅打个招呼,就能灌一壶热水。再不行,也可以去门卫张大爷那边要水,张大爷有个煤饼炉,常年在上头放个铁皮的开水壶,哪怕是过路人跟他讨碗水,他也会笑呵呵的给倒上,更别提是学校里的老师学生了。
可刘晓露却是真的累坏了:“早上是我妈帮我打的水,中午我偷懒没去,哎哟,我才知道打开水居然那么累,又要排队又那么沉,这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呢?”
喜宝只是冲着她笑了笑,没有搭话。
其实,现在还算好,毕竟恐怕有相当一部分的新生没带热水瓶,都是去食堂打饭时,顺手接了杯热水来的。这要是等过段时间,打水时绝对能排起长龙来。
事实也的确如此,甚至不用过段时间,今天来报到的新生还人生地不熟的,等第二天下午就开始呼朋唤友的去旧货商店了。
在没有票的前提下,旧货商店是个很好的选择。要知道,旧货商店并不一定都是卖二手货的,很大一部分货源是各大工厂的瑕疵品,价格往往还便宜那么一两成。
旧货商店离京市大学不算太远,一来一回最多也就一个小时,有些急性子的人,第二天中午就跑了一趟。所以等喜宝从食堂打了饭回宿舍吃时,就听到另外几个女孩商量着去旧货市场的事儿,其中也包括刘晓露,她自告奋勇带路,当然也存了再去逛逛的心思。
喜宝想着赵红英的话,要对舍友们不远不近,远倒是容易,这个近咋办?
这时,刘晓露问她:“宋言蹊你去吗?咱们一起去逛逛吧,不买东西也不要紧。”
“我姐夫告诉我,每回开学的第一周周日,高年级的师兄师姐都会拿东西来卖,要是你们不着急的话,可以等等看。”喜宝想了想,就把这事儿提了提,因为当初陶安告诉她,很多毕业离校的学生就会把生活用品低价处理掉,又因为投机倒把已经是过去式了,所以有不少学生会收了旧货等开学时卖给新生。
听了这话,其余几个女孩小小的欢呼一声,虽然喜宝说的没那么具体,可是想也知道,旧货嘛,一定比新的便宜,而且绝对比旧货市场上的还便宜。
“刘晓露,那你可买亏了,宋言蹊你也是,咋不提前跟她说一声呢,你不是来的最早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喜宝停了筷子,诧异的看了说话的女孩一眼,虽然昨个儿晚上大家都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番,可她没怎么在意,这会儿也想不起她的名字,就只笑了笑。
喜宝打小的生活环境都格外的单纯,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都不太敏感,可架不住她有一个精明的奶。
赵红英那天回去就跟喜宝提了一句,说那刘家应该不差钱,养的闺女娇气得很,用的东西也样样都是精品,说是旧货市场买的,可全是乍一眼看不出瑕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