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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罢了。
曾校长虽然现在是小学校长,可其实他在最早的时候,就被赵建设委派当了知青们的领头人,哪怕后来忙于学校的事儿,知青那头还是叫他兼管着。
所以,他一出面,起码有一半知青歇了那份心思,不是有多相信他,而是觉得这个消息肯定是假的。如果是真的,他曾庆华还不早早的抢着回城?只要他能保证回城后把媳妇儿接走,哪怕整个第七生产队只有一个名额,那也绝对是他的。
换句话说,这事儿应该就是假的了,他才会说这种场面话。
然而,也有人表示不相信,觉得他就在做戏,吵着闹着非要跟赵建设要什么“知青回城申请表”。赵建设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他完全没听说过这事儿。
于是,知青们就跟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样,有的毁了刚刚说定的婚事,有的默默的从家里搬回了知青点,还有的干脆趁着上工的时候,偷摸着收拾了家里的盘缠,直接走人了。
跑路的知青都是离家不远的,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知青都是大老远过来的,尤其最近两三年下乡的,基本上都是附近县城的人。哪怕光用两条腿走路,最多走个两三天,总能到的。
毛头一开始光顾着跟喜宝说队上的事儿,得了同学们的提醒,才突然想起那天看到赵建设急吼吼的骑着大红旗,飞一般的冲出去,后头还有两个老人边哭边喊,叫他一定要查到那个白眼狼的家庭住址,他们就算豁出命去,也要把人给逮回来。
“我跟你们说啊!”毛头一下子就来劲儿了,虽然只看到了开头,可因为看的戏多了,稍稍脑补下就能出剧情,再说他事后还特地去打听一下,还盼着出后续。
他们不知道的是,后续剧情已经出来了,那家人纠集了家里的老老小小,捏着赵建设从公社那边抄来的知青档案,杀气腾腾的跑去邻县了。
就在这时,下课铃响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同学们继续说自个儿的事情,只有零星几个同学,拉着脸走出了教室。
等下一节课,李老师过来上课时,毛头突然举手发问:“李老师,要是知青回城的事情是真的,你会走吗?”
李老师明显懵了一下,不过她还是挤出了几分笑,轻声细语的回答:“老师的爸妈弟妹都在城里,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回去看看他们的。”顿了顿,她眼神扫过毛头身边的喜宝,又添了一句,“不过,这都是没影儿的事情,老话说,当一天和尚还撞一天钟呢,我既然当了你们的老师,就会好好给你们上课的。”
毛头点了点头,终于不再搞事,乖乖坐下了。
这天之后没多久,队上彻底闹起来了。老宋家这边,因为跟知青们来往不多,影响倒是不大,唯一有些牵扯到,也就是曾庆华和姚燕红了。曾校长他明确的表示绝不回城,姚燕红则是杀鸡抹脖子般的死活要回城。赵家那头被烦得不轻,终于在喜宝他们考完期末考试那一天,做出了一个决定。
同意赵建跃跟姚燕红离婚。
考虑到当初也没去县里扯证,不过就是摆了几桌酒请亲朋好友聚了聚,所以这回当然也不会闹大,就是姚燕红收拾了两个包裹,又搬回了知青点。
算起来,姚燕红是最早的那几批老知青了,她嫁给赵建跃时,喜宝才四岁,现在喜宝都十岁了。知青点的老房子更是建了有七八年之久了,早先瞅着还凑合,可因为知青们相继搬离,加上维护不当,整体看来是又破又旧。
最重要的是,秋季学期已经结束了,这意味着,现在已经是冬天了,接下来只会越来越冷。
姚燕红什么都顾不得了,赵家长辈们刚松口,她立马带上包裹走人,就连包裹都是早些准备好的。东西倒是没多拿,就拿走了铺盖和衣裳,按说这些也是赵建跃给她置办的,可他们自家人没开口,外人也不好说啥。
除了姚燕红,队上悔婚的人也不少。可悔婚跟离婚本身就是两个概念,倒是知青点那头,在时隔数年之后,又再度热闹了起来。可对于这种热闹,队上的老人只能摇头叹息,尤其是赵满仓,不止一次的过来找赵红英诉苦:“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折腾这些。”
“舅爷爷好。”喜宝去屋后抱了只半大的母鸡,蹭蹭的往堂屋里钻。
赵红英见她这样,顿时无奈了:“那是鸡,你老抱着它干啥?”
“我的迟迟。”喜宝特别喜欢这只懒懒的小母鸡,“奶你自个儿说的,反正它是母鸡,留着下蛋呗。”
“随你吧。”
得了允许,喜宝更高兴了,抱着小母鸡就往窗台下坐功课的大姐跟前凑。
春丽已经是初三学生了,因为今年早不早的就下来了通知,说是县一中统招学生,这不,她决定最后努力一把。事实上,比起喜宝,她才是真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
考高中,这是她目前最大的目标。
第057章()
第057章
不单第七生产队的知青点再度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整个红旗公社里头;类似的事情都在各个角落里不断的发生。
公社干部这段时间忙得是焦头烂额;他们弄不明白这些小道消息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偏偏消息详尽得很;乍一听都不像是随口编排出来的。再说了;编排这种消息有啥意思呢?
这不;赵建设骑着大红旗飞奔在公社和生产队之间,大冬天的,他愣是忙出了一头的汗。幸好今年的收成还凑合;要是跟去年一样,又摊上了蝗灾,他都能一头撞死了。
其实吧;知青们的选择也好理解;乡下地头的姑娘们不也总是盼着找个城里的丈夫吃上城里的供应粮吗?哪怕城里的日子也未必好过,那也比天天下地干活还要看天吃饭的乡下好多了。那些知青本来就是大城市来的;多的已经留了十年了;少的也来了有两三年了;这还是最近两年红旗公社不接收知青的缘故;事实上年年都有大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知青下乡。
农活有多累;干过的人才知道。现在,乍一听说有回城的机会了;也难怪那些人直接疯了,想方设法的也要回去。
可这消息是假的啊!
赵建设一回到生产队;就立刻通知开大会。
不出半个小时;社员、知青们都已经匆匆赶到了粮仓前头。大冷天的,今天还下了雪,尽管雪并不大,也冻得大家伙儿够呛,所有人都裹着最厚实的衣裳,拼命的搓手跺脚。小孩子们更是被家里的大人揽在怀里,有些甚至直接裹着棉被就出来了。
“点名!十岁以下的孩子不用管,其他人必须全都到齐,尤其是知青们!”赵建设脸色铁青,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气的,旁边几个队上的干部忙下去点名数人头,确定人都齐了后,这才宣布开会。
这回,确实是有要紧事儿,赵建设没再念那些慷慨激昂的语录,只开门见山的说:“关于之前谣传知青可以回乡这事儿,已经证实是假消息!”
底下“轰”的一声的嚷嚷了起来,主力军就是知青们。
赵建设怒吼道:“安静!上头会这么开玩笑吗?我实话告诉你们,开春以后,还会再下来一批知青。什么可以回城了,全是哄小孩儿玩的!”
“不不,不可能的,我家里说了,是真的!”姚燕红脸色惨白,狠狠的挤开了人群,差点儿把旁边的孩子给挤倒了,挨了人家大人的白眼后,她愣是扑到了前头,“我的家信里有,上头已经开始准备叫知青回城了,这是真的!”
“所以,这就是消息的来源?”赵建设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们这些干部查了那么多天,愣是没发现谣言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结果居然是家信?
姚燕红重重的点头:“不信你问其他人,不少人都是接到了家信才相信的。”
这话,赵建设倒是信了几分,毕竟知青又不是傻子,这么大的事儿不可能听风就是雨。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说:“如果是这样,我会跟上面反应的,不过还是那句话,至少我保证,在咱们公社里,没有回城这个事儿!”
底下的社员们笑嘻嘻的凑成一团说话,像是都大松了一口气。就连跟喜宝紧挨着的兰子也高兴坏了,拍着巴掌说,这下小静和小敏不会没妈了。
知青们的反应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尤其是已经悔婚的,还有虽然没来得及离婚,却已经跟对方彻底撕破脸的,还有就是有交情好的朋友已经跑路了的
就在这时,赵建设又开口了:“先前刘家的那个女婿跑了,还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昨天已经找到人了,钱财全部归还,人也进去了。这个事情相当得恶劣,要批。斗!要判刑!要劳改!还有,哪怕过些年,国家真的允许知青回城了,最后要在同意书上签字的人,是我!”
姚燕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全然不顾地上被踩得乱糟糟的雪和泥,然后当着全生产队的面,捂着脸放声痛哭。
“是想好好过日子,还是想去劳改,随你们的便!”
赵建设没说太久,新得到的情况他得立刻告诉上头,招呼宋卫国过来把上头的文件念一念,他又顶着风雪急匆匆的走人了。
可以想象,今年的年关怕是所有人都过不好了。
等赵建设一走,宋卫国也没念多久,主要是他老娘杀气腾腾的在下头盯着他,弄得他冷汗淋漓,以最快的速度念完了上头文件后,就匆匆忙忙的宣布了散会。不过,临结束时,他还是尽职尽责的告诉大家伙儿,年里头肯定还要开大会。
“这还没完没了了?”赵红英烦得不得了,一面帮喜宝拍打头上肩上的雪花,一面拉着人急急的往家里赶,“庄稼把式一年到头就歇那么几天,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那些知青也是,想回城你倒是别结婚别生娃啊,这会儿又后悔了,早干啥去了?”
“奶,建设叔不是说他们不走了吗?”
“风大雪大,你别说话,小心吃到了冷风。”赵红英拉了下喜宝的帽子,把她往自己怀里拽了拽,回头又去怼宋卫国,“老大你说,这叫个啥事儿啊?”
宋卫国啥都不想说,只能狂点头,反正他妈说的都对,真要是错了也是别人的问题。
倒是老宋头讲了句实在话:“十来岁的丫头伢子下乡来,这都快十年了,万一没法回去,叫他们都不结婚生娃吗?”
“结啊,生啊!谁不让他们结婚生娃了?倒是别后悔呢!老头子,你看我生了这仨蠢蛋,我后悔了吗?老三媳妇儿蠢成那个德行,我就算再后悔,我还能把人撵出家门吗?”
于是,老宋头也默默的闭了嘴。
“我们李老师就没结婚。”喜宝嘀咕了一句,然后立马用手捂住了嘴。
赵红英低头瞅了她一眼:“你那个李老师,她是心气高,整个生产队连带那些知青们算在内,她就没一个看得上的,你真以为她不想嫁人?上回还拐着弯儿的托人来我这儿打听,我一听就明白了,人家怕是看上卫军了。”
喜宝瞪圆了眼睛。
“可那有啥用呢?卫军又没看上她。”赵红英似乎想起那人是喜宝的老师,又额外添了一句,“这事儿你不用管,她就是心气高,人不坏,最多也就是刻意讨好卖乖。真要有坏心眼,建设也不能叫她进学校教书。”
姚燕红就是最好的例子,她都嫁给了赵建跃,还替赵家生了一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