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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哪里,是我们唐突,这么晚了还叨扰贵府。”其中一名武将努力学着文人的模样干巴巴的说,不过也没客气,探头过去看托盘上的物事。
“咦,这不是九虎门暗器,顶顶好用的!”
“循令佩?可以调动江湖九大门派的循令佩?”
“这是螺纹匕首!小爷早就想要了!”
……
一刻钟后,感叹完的几位武将心满意足的怀揣着宝贝,偷偷从宰相府后门溜回自个儿家。周管家将人送走后,忙招来后院管事询问状况。
“如何了?”
“接生婆说还要等等,宫里来的那位嬷嬷已经进去了。”
周管家皱眉,吩咐他去厨房煮些吃食,转身险些撞着久泽,“怎么站在这儿?”
“周管家,那些东西不是公子原本就打算送给他们的吗?”
周管事无奈笑开,“怎样都是送,何不找个能让人大开眼界的方式?”说完,也不管久泽有无理解,拍拍他的肩后,就匆忙冒雨往库房去了,主母要生公仪家未来的小主子,这可是件大事,什么都马虎不得。
久泽确不理解,他哪知晓,现在这些武将们正捧着宝贝一样的捧着那些‘歉礼’钻进被窝,再次感叹宰相大人就是不一般,这么贵重的东西竟然当做歉礼轻松送出去了。
夏夜已深,雷声轰鸣,时不时几道闪电划亮夜空。本是安静入眠的时辰,云栖院此时却是灯火通明,仆婢们神『色』焦急的来来去去,甚至不管那瓢盆大雨,冒雨穿梭。
公仪疏岚正在内室扶着慕听筠散步,稳婆说要多走走,等会儿好生。可是他望着小姑娘疼得额头冒汗,面『色』苍白的模样,又忍不住心疼,几次想让她停下来歇息。
可是被他宠的饭菜不和胃口就不吃,睡觉也要他哄着的的娇滴滴小姑娘,眼下却一声不吭,即便说话也闭口不言现在的她疼得有多厉害,反而与他笑着说起旁事来。
“兜儿乖,歇一歇好不好?”公仪疏岚只觉心跳慌『乱』,那些『妇』术医术里的产『妇』不好的例子一个个在他眼前闪现,他毫不怀疑,若是兜儿痛『吟』一声,那就是在拿把刀往他心窝子里『插』。
慕听筠长舒一口气,也觉得疲惫了,点头应了,靠在他怀里闭眸歇息。一滴晶莹的汗珠沾在她的睫『毛』上,浓密细长的睫『毛』微微一动,汗珠跌落在地,碎成无数。
“疼不疼?”公仪疏岚哑声问她,不住啜吻她额角的汗珠。
怎么可能不疼?可慕听筠还是强撑着疼痛仰脸对他笑了笑,“还好,孩子太想出来见爹娘了,不高兴吗?”
公仪疏岚薄唇轻动,看着她期待兴奋的眼睛,‘不高兴’这三个字他怎么说得出来。
“高兴。”
慕听筠忽然捏紧他的手腕,‘嘶’了声,公仪疏岚瞬时一颤,俊美的面容上满是慌『乱』,“疼?是不是要生了?”
“约莫是吧,你、你……你别走好不好?”撕裂般的感觉让她怀疑自己要变成两个人了,这种感觉太过可怕,她可怜兮兮的拽着公仪疏岚的衣袖,不想让他出去。
听到动静进来的接生婆闻言一愣,还未来得及劝这位宰相夫人,就见宰相大人已然开口抚慰,“不走,夫子陪着兜儿,兜儿乖,疼不疼嗯?”
“不疼。”话虽这么说,可她那副好似随时能厥过去的模样还是在昭示着她的痛楚。
这女人生孩子,男人怎能在场……接生婆暗想,可她也不不识趣的出言请宰相大人出去,接生的人多了,要留下陪着夫人生子的,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她们若是多嘴劝了,还惹得主人家不高兴,得不偿失。
而后漫长的三个时辰对于公仪疏岚来说,可谓是他一生的噩梦,随着慕听筠的声声痛呼,公仪疏岚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幽深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的面容,骨节分明的手掌也不住轻颤,修长的手指微弯,每次慕听筠高呼,那手指就冷不丁的蜷起,似是要抓住什么。
以至于到了后面,他的脸『色』太过难看,被慕听筝从宫里遣来的越嬷嬷一面注意着三姑娘的动静,一面还要分神看着公仪疏岚。
天边已经大亮,雷声渐隐,余剩淅沥小雨,未过几时,小雨也消失无踪,迎来了日光。公仪疏岚三个时辰动也未动,在听见稳婆笑呼“出来了,夫人,再用点力,看到头了”后,才微微转了转僵硬的脖子,看过去。
“生了,恭喜宰相大人,是一位漂亮的千金!”
生了?慕听筠笑叹,她已然疲惫不堪,还未来得及看女儿一眼,就睡了过去。
公仪疏岚神『色』一凛,见她睡过去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薄唇瞬白,额角青筋不住抽动,稳婆见状忙有经验的安抚道:“夫人只是太累睡过去了。”
原只是睡着了,公仪疏岚脑袋昏沉,他颔首应了,转头看向稳婆递过来的孩子,真小,真脆弱,可是这么小,却折腾了他的小姑娘这么久。
公仪疏岚指尖轻动,不敢碰触她,最后还是慢慢靠近她轻喃,“真是个小坏孩子,看把你娘亲折腾的。”
很快,稳婆将孩子打理好了后,抱给了『奶』妈下去喂『奶』。原本人满为患的内室忽然空『荡』下来,只剩他们夫妻二人。
公仪疏岚怔怔的望着睡着嘴角还轻扬的小妻子,垂首在她唇角烙下一吻,“乖宝,辛苦了。”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坚强。
在内室坐了片刻,他起身到外面,对等待已久下属们交代报讯和打赏的事儿,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平静,有条不紊的将事情吩咐下去,满院子的人也只留下了墨芜几人打点。
久安是被遣去宁国公府报喜,他走到门口时忽地一回头,就见公子站在疏阔的院子里,迎着日光,眼角仿佛有晶莹一闪而过。
许是看错了,公子怎么哭。久安暗暗摇头,转身马不停蹄的往宁国公府去了,主母生了个漂漂亮亮的小千金,这可是大喜事。
问他还没看过孩子模样怎知那孩子漂亮,久安很是自信表示,自家公子和夫人都是天人之姿,生的孩子又怎会平庸呢?
公仪疏岚站了一会儿,推门后很快将门关紧,走到床边凝视着还在沉睡的小姑娘,唇角轻扬,“孩子『乳』名昭昭如何?从日而生,定然是如日光明媚。”她给他的孩子,一如她一样,是上天赐予他的珍宝。
第93章 欲摧()
生了孩子; 慕听筠只觉身子轻快到有些失落,但看着娇软可爱的小女儿,她又满心都是充足,尤其是这个女儿十分乖巧; 除却饿了或是拉肚子; 鲜少吵闹。
宁国公夫人来瞧过几次; 每每总说昭昭的『性』格当是随公仪疏岚的,因为他们兜儿小时候从来没让人省心过。
“娘,您尽嫌弃我。”慕听筠撇嘴; 有些不乐意了。
宁国公夫人怀里轻拍孩子,等她睡着了方交给『奶』娘,闻言笑道:“你小时候可不就是个闹腾的; 你那三个哥哥也是; 直将你给宠坏了。”
“若是争论起来; 您可不能怪他们; 毕竟哥哥们都还比不上您疼我呢。”慕听筠笑盈盈的,余光瞧见『奶』娘低着头抱着孩子告退,不知怎的心头一跳; 唤住了她。
“先不急着把孩子抱过去,就让她在我这儿睡吧。”她拍了拍床边; 让『奶』娘抱回来后; 就让她退下了。
宁国公夫人是世族女子; 对于内宅之事看得很是透彻; 见女儿这副模样; 各种心思掩下不提,等『奶』娘一等人出门后方才轻声问她:“可是有何不妥?”
“我也不知如何跟娘解释,”慕听筠笑了笑,神『色』温柔的看着身旁酣睡的小女儿,“府里有两个『奶』娘,一个喂『奶』一个哄孩子,徐『奶』娘不是您长眼寻的么,确也老实,这个郑『奶』娘平日里也是安安分分的,但这两日我看着她总有些不舒坦。”
拧眉想了一会儿,她又抿唇道:“约莫是我想多了,自从有了小昭昭啊,我就总是爱胡思『乱』想的。”
“这倒不一定,总之为了孩子凡事留点心也好。” 想到当初她怀大女儿时险些被后院那些子女人算计,宁国公夫人脸稍沉,语重心长的嘱咐她。
慕听筠颔首,“放心吧娘,我省得。”女儿是她又一个宝贝,定然要好好守着的。
出了月子,慕听筠最欣喜的是终于能痛痛快快的沐浴,而不是偷偷『摸』『摸』的擦擦身子,因她那好夫子不知从哪听来坐月子不能沐浴的说法,看得她极紧,好容易出了月子自然是要好好泡一会儿。
大半个时辰后,慕听筠满足的从添了四五次水的浴桶中起身,一边系衣带一边问:“青雉说,久安是回来跟您说声,姑爷他有急事出城了,约莫明日才能回来。”
慕听筠不自觉蹙起柳眉,嗓音明显低落下来,“好吧,吩咐厨房暮食做简单些就好。”
从净室转进内室,忽见青天白日的,她内室的珠纱帘却放着,墨芜已然快步行过去要拉开珠纱帘,慕听筠莫名心生慌『乱』,还未来得及阻止,珠纱帘被拉开了。
看清帘子后面的场景,慕听筠惊得脸『色』煞白,丝毫未注意到身后的墨芜和青雉被无声无息敲昏在地,门也被掩上了。
“霍伯曦……”慕听筠嗓音干涩,看着坐在床边抱着昭昭的男人,心神欲裂,“你想做什么?她还只是个孩子!”
“嘘……她刚睡着。”霍伯曦食指放在唇前,脸上柔意泛泛,仿佛怀里的是他的孩子。
慕听筠微微闭了闭眼,酸涩之意在眸间泛开,“你要做什么?”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可是一看到他怀里毫不知事睡得正香的女儿,就是一阵令她腿软的恐惧。
然而霍伯曦好似全然未注意到她的情绪,指腹轻触昭昭柔嫩的面颊,眼神恍惚了几息后,说:“她真的很像你,很美,如果她是我们的女儿,该多好?”
“这时间没有如果,霍伯曦,你如果想让我求你,我现在就可以做,但她是无辜的,她刚出生没多久,什么都还不知道。”慕听筠语带哀求,按在桌子上的手苍白至极。
“我不会伤害她,毕竟她这么像你,而我,怎么下得去手呢。”霍伯曦慢慢走近她,他抱孩子的动作略显生疏,但能看出并非全然不懂。
他走到慕听筠身前,动作小心的把孩子往前递了一递,“你瞧,粉雕玉琢的像极了你小时候。”
“是,娘亲说过,昭昭模样似我幼时。”慕听筠咬唇,娘确实说过,昭昭的『性』格随夫子,模样却与她幼时很是相像。
“我就知道,所以昭昭往后定然是个小美人儿。”霍伯曦亲亲昭昭额角,将她放进了慕听筠怀里。
慕听筠惊愕的抬首望他,只见面前的男子痴痴的看着她的容颜,似乎在眼底细细描绘成一幅刻骨铭心的画。
“霍伯曦?”慕听筠抱紧孩子,试探着问。
如同被从梦中惊醒一般,霍伯曦蓦然回神,笑了笑说:“别怕,今天我只是来跟你道别的,你的夫君确实是治世能臣,也是惊世奇才,输在他手里我心服口服,唯独你,这么些年,我始终放不下。如果,如果当初公仪疏岚没有出现,多好。”
孩子在怀里,又听他这番话,慕听筠很快平静下来,她低低应声,“或许都是上天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