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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宇撇撇嘴没说话。明渊成一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筷子“啪”一声拍到桌子上，他刚要教育明宇，又有一双筷子更响得拍到了桌子上。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朝温茹看去。温茹皱眉看着明渊成，眼里带着委屈：“明渊成你要干什么？说好儿子回来好好说话的，你这是什么态度？一中也去了，宿舍也住了，你还想怎么样……”明渊成完全拿自家内人的委屈没办法，连忙搂住温茹投降：“是我不对，不说了不说了。”
虽说母亲是为了自己，明宇还是感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他眼不见心不烦把头一埋专心吃饭。
过了好一会儿对面两人才私语完，温茹转过来又问：“学校还需要添置什么东西吗？回头让老孟给你送过去。”
明宇想了一会儿没想出来便说：“没什么需要的”，他转念一想，瞥了明渊成一眼接着说：“大概……想从学校出来住。”
温茹：“怎么了？和舍友相处得不好吗？”
没等明宇回答，明渊成忍不住说：“过集体生活也是锻炼，如果没什么大事就不要出来住了。”
温茹轻拍了他一下，对明宇说：“这事儿妈妈帮你。”
明渊成无奈，只说：“你呀。对了明宇，那个季微是不是在你们班？”
明宇顿了顿，他的脑子里浮现季微苍白的脸，答道：“嗯，您怎么知道？”
明渊成把剥好的一小堆儿虾拨到温茹碟子里：“你们校长说你们班有个全市第一叫季微。你可以跟人家学习学习。”
明宇突然想起季微给他贴创可贴时的专注模样，不知怎么耳根有点儿热，他笑了笑：“我会的。”
……
季微坐在公交车站牌旁边的长椅上，抬手看了一下表：八点四十七。他盯着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发呆，瘦削的背挺得笔直。
b市进入秋天以后，天气渐渐转凉。晚上的温度和中午可以差将近十度。季微从学校回家前神思有些恍惚，没带外套直接穿着短袖就出门了。这会儿不时有凉风透过季微薄薄的衣衫，冷冷清清，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过了十几分钟，公交车从远处慢慢驶来。季微上车将准备好的纸币投进去，径直走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这个时候，车上几乎没有人。
坐了一会，季微心里憋闷得难受，几乎有些想吐。他将车窗打开了一条细缝，头倚在窗玻璃上，向前行驶的车吹进了凉风扑在季微脸上让他好受了些。季微面无表情地透过玻璃望见昏黄的路上成对或成家的行人，不自觉地搂紧了自己。
他忽然感觉到了孤独。季微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季雅希和薛明安将季微送出门。季微没看盯着自己的薛明安，对季雅希说：“妈妈，你送我下去吧。”
薛明安没说什么，只是略带深意地看了季微一眼。
季雅希不舍得自己儿子，此刻正心情忧郁无暇顾及另外两人的动静，她点点头挽着季微的胳膊往电梯里走。
薛明安朝季微挥了一下手：“路上注意安全”便回去了。
季雅希叹了一口气，苦恼地说：“你怎么不让你薛叔叔送你呀？这么晚了，路上多不安全。”
季微顿了顿说：“太麻烦了。”
季雅希知道劝不动自己的儿子，也没再说什么，两人静静地等电梯下到一楼。
出了电梯，两个人一起开口，谁也没有听清对方说的是什么，季雅希让季微先说。季微抿了抿嘴，看着季雅希的眼睛认真地问季雅希：“你和薛明安在一起幸福吗？”
季雅希沉默了一会儿，张了张嘴最终说：“幸福的。”
季微似乎没有听见，又问：“难道一名女『性』不能独立生活下去吗？何况你还有我，而且薛明安对你并不好，一喝酒就会打你。”
季雅希微弱地反驳：“他……没有。”
季微皱眉，一下子抓住季雅希的手卷起她的袖子忍不住低吼：“那这是什么！”
季雅希来不及反应，任由那青青紫紫地痕迹暴『露』在面前。她有些难堪，抽回自己的手放下袖子：“微微你还小，你不懂的。你薛叔叔他不是故意的，而且他说会改的。”
季微低声问：“你爱他吗？”
季雅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将季微送到公寓楼防盗门外，『摸』了『摸』季微的头发：“微微，妈妈怀孕了。”
季微没有反应过来，他的瞳孔微微放大：“什么？”
季雅希又重复一遍：“妈妈怀孕了。”
季微这下听明白了，他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只淡淡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季雅希也没奢望季微会有什么样惊喜地反应，她通知到了就好。
最后季雅希问：“生活费还够吗？”
季微回答：“够的。”
……
季微到了宿舍门口，掏出钥匙开门。方维和祁棠都是本地人，一放学就回家了。
回到无人的宿舍关上门，季微靠在门上一下子卸下了力气。他深呼吸了几口气，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书桌坐下。
季微打开台灯，灯光在黑暗的宿舍里很刺眼，他又将灯关上了。
在黑暗里静坐了很久，季微趴在桌子上把头埋进胳膊里，身体微微颤抖。但他没有哭，眼睛干涩得厉害。
原来怀孕了啊……
月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洒下一地银霜。
第14章 贺文（）
周六的早上的校园里比平时冷清，除了周五下午没有来得及回家的人忙着拉行李回家，火力旺盛的男生们在篮球场上奔跑带球，呼喊流汗，剩下的就是好学的同学们早早地到教室开始自习。
天刚蒙蒙亮时，树上的鸟就开始叽喳鸣叫，轻快细婉，顺着微风透过窗纱传进寝室。
时针走到八点，天光已经大亮。夏末清晨的温度低下来，阳光混合清凉从窗帘间斜斜地漏进来，在昏暗的宿舍里的地面上划出浅白『色』光影。窗子旁边靠墙的书桌上伏着一个瘦弱身影，呼吸有些粗重，时不时咳嗽几下引得浑身颤动。平静下来后，屋子里又只剩下挂在墙上的钟表里秒针滴答滴答的响动。
季微是被楼下垃圾车的巨大噪声吵醒的。他从臂弯里抬起头时有点发愣，然后很快被手臂上的麻意刺得皱紧了眉。他慢慢坐起身等麻意消散，才反应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昨晚不小心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季微吸了吸鼻子，觉得呼吸很不顺畅，喉咙又疼又痒，头也闷闷地。他转头看窗口，那里拉着一层白『色』窗纱，却空『荡』『荡』的却没有玻璃。季微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季微的手臂才恢复过来。他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穿上，走到窗户边准备把它关上。正巧一阵凉风吹过来，季微立马闷声咳嗽起来，他弯腰一只手扶着窗沿，一只手按着喉咙想抑制嗓子里撕裂一样的疼。他缓缓直起腰，把窗户关上，又将窗帘拉开。
垃圾车的噪音被关在外面，宿舍恢复了安静。季微走回去，从抽屉里翻找半天找到一包感冒冲剂，摇一摇热水壶里面还有水，倒出来却发现是凉水。他像突然泄气似的，一下子放下热水壶，坐到椅子上疲惫地捂住脸。
“叮——”季微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手机：季微，今天十点你来爱琴海接我好不好？就一次可以吗？求你不要再拒绝我了，丘崇跟着我，我没有办法，求你了。
季微的手指在屏幕上摩擦良久，终于将“好”发出去。他放下手机，撕开冲剂的包装袋将『药』倒进嘴里，又喝了杯子里的半杯凉水，一口一口把苦涩的颗粒咽下去。他现在整个人恍惚得厉害，计划去图书馆看书也去不成了。季微又把窗帘拉上，穿着外套上床，裹着被子『迷』糊了过去。
……
相比季微清清冷冷的一个生病的周六，明宇过得就充实忙碌多了。自从开学以后，明宇还没回过家，明渊成为了锻炼他也哄着劝着温茹不要去学校看他。温茹虽然想他，但想来想去最终没去。
早上九点，温茹兴冲冲地把明宇从床上刨出来，推着他去洗脸刷牙吃饭。
明宇咬着煎蛋问：“这么早干什么？”
温茹『揉』了『揉』儿子蓬松亚麻『色』的发，嗔怪地说：“都九点了还早，快吃饭，吃完饭妈妈带你出去买东西。”
明宇“……买什么东西？”
温茹哼着歌：“给你往学校带的。”
明宇一脸生无可恋地吃着早餐，他妈爱逛街，而且可以穿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一天都不累。
不出所料，温茹带着明宇逛遍了几个大商场，不停地买，明宇想不起来的东西她都能买到。明宇帮她拎着包说：“我用不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温茹不赞同：“我买的这些都是有用的，你们学校条件不好，平时有个什么不方便的多麻烦。”
明宇无奈：他妈是觉得一中有多穷？
逛了一天，两人中午在商场附近吃的饭，下午温茹又恢复力气一边走一边买，嘴里还问：“儿子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明宇道：“不用了，您准备得太多了，我们宿舍一共片儿大，都放进去我同学就没地儿住了。”
温茹“哼”了一声：“我跟你爸说不要让你去一中他就不听，现在好了，宿舍这么小怎么住？过两天妈妈在学校旁边给你买套房子你搬出来。”
明宇听着她妈数落老头子，知道两人感情好只笑不说话。
既然够了，温茹也不再给明宇置办东西，拉着他往和其他太太约好的地方去喝下午茶。
因为就在商场附近，两人直接步行过去。
明宇从小就长得好，在一众小辈富家公子哥里相貌第一。他小时候长得冰雪可爱，对不熟的人又爱冷着脸，活脱脱的一个唇红齿白的小王子。温茹特别喜欢带着他参加太太们的聚会，小明宇被穿着高档，妆容精致的阿姨们又亲又抱，脸上留下过无数口红印，还被香水刺激得直打喷嚏。
所以明宇对她妈的这群热情善良却清闲无聊的朋友们很是恐惧，却架不住温茹半是撒娇半是威胁的请求，叹口气被温茹挽着手往咖啡馆走。
半路上，祁棠发来微信：明宇干什么呢？
明宇回他：我妈拉着我去当吉祥物……
然后他发了一个奔跑着流泪的动画猫的表情。
祁棠：……
随即明宇的电话响了，明宇接起来：“祁棠？”
祁棠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明宇，我说要今天要介绍人给你认识记得吗？”
明宇道：“嗯，你还神神秘秘的，拉出了来吃顿饭不就认识了。”
祁棠笑：“这不是叫你出来吃饭吗？”
明宇道：“现在？”他看了一下表才四点，“太早了吧？”
“先去接他，得等一会儿，他还没下班。”
明宇乐了：“谁呀？架子这么大。”
祁棠正经道：“他不会发脾气，等会儿你别挤兑他。”
明宇听他认真，觉得这搞不好是个姑娘，甚至可能是他的女朋友，说：“得得，在哪儿见面？”
祁棠说：“你在哪儿？我开车来接你。”
明宇告诉他位置，又说：“祁叔让你无证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