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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办法吗?
“羽儿,这不是你胡闹的地方,等会别乱说话。”君康逸轻声,微有责意。他也奇怪君逸羽这么快得了消息,但只听君逸羽进门时那句“不答应”,以君逸羽和皇子公主们的亲密,他哪能猜不出自家孩儿的来意?只是这,不是感情用事的地方!
“爹爹,孩儿没胡闹。”
君逸羽才低声回了一句,就听到了北胡副使的话,“原来是大华的王爷,不知荣乐郡王刚刚的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也是大华皇帝的意思吗?”
君康逸能偷扯住君逸羽的衣摆,却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堵住她的嘴巴。
“是,福珊公主已经自度为女冠了,方外人士,无谈婚假,吾皇敬天礼神,自然不会为三清弟子许婚。”
君逸羽的张嘴瞎话,让君天熙的眼睛微微一睁,回味过君逸羽的措辞,眼中生了一丝然笑意。生活在草原上的猛戈族,牧羊养马,靠天吃饭,身为“永生天的子民”的猛戈族人,最是“敬天”。亏得他一时半会儿,能想到这个主意。咬定珊儿出家了,敬天的胡人,不会和“天”抢人,珊儿应该能逃过这一劫,只是···北胡这事,终是没完。想得深了,君天熙眼底因为君逸羽而来的些许轻松笑意,转瞬即逝,眉目微垂,又是复杂思虑,遮挡在天子冕冠的十二串玉旈之后,无虞被人窥见。
君逸羽的话,险些让紫宸殿内的大华官员瞪掉了眼珠,若福珊公主都自愿出家成了女道,世间人都成和尚尼姑了吧!若真有其事,怎么一点消息也没听到?这小王爷与皇室甚厚,倒真像个做皇兄的,为了皇妹,竟然敢跑到紫宸殿来信口雌黄。到底是年轻人,无知无畏,胆气也足啊,只是胡人是好相与的吗?不然,以翼王府和天家的关系,如何你爹现在都没说话了?一干朝堂好手似叹似责,没见君天熙表态,倒也维持了缄默。
北胡副使愣神的功夫,译官送来了哈日乔鲁的话,“笑话!之前怎么没听说你们福珊公主出家了?别是不愿北嫁,找的借口吧?!”译官也正奇怪呢,福珊公主出家了?这么大的事,之前没听说过啊!
君逸羽摇头不止,“哈鲁王子是宏朝皇帝的爱子,借问哈鲁王子,若王子立志侍奉永生天,终身不娶,宏皇会如何?”
“永生天不缺伺候的人。草原上的鹰自在高飞才对得起永生天的庇护。本王是大宏皇子,肩负兴旺草原的重任,不会去做巴司,父皇也不会同意。”将哈日乔鲁的话译完,译官想了一想,又对君逸羽补了句解说:“王爷,猛戈语中,‘巴司’的意思是‘永生天的仆人’,相当于佛门的和尚、道门的道士。”
译官不说,君逸羽也从语境中大致猜到了“巴司”的意思,对他微含谢意的点了点头,转而道:“是了,人同此心,吾皇也不愿公主出家为道啊,不单王子现在才听说,就是现在在紫宸殿内的我朝官员,多数也是才听说公主做女冠了呢。”说到这,君逸羽脸上现了些感伤,“王子和副使也听说了,月前我朝为乱的叛首,竟是皇族皇戚。福珊公主淑和爱亲,得知北场事由,深以为痛,执意要出家为皇室祈福,为大华祈福。公主如今正在凌虚宫清修···哦,哈鲁王子和副使可能不知道,凌虚宫供奉三清,算是修在宫里的皇家道观。若不是陛下拦着,说不定现在公主已经离宫修行了。吾皇指望公主能回心转意,公主出家的事不许外传,只宫里有数的几个人知道,王子执意求娶公主,却是让吾皇为难了。”言至于此,君逸羽一拍脑门,跪地向龙椅之上的君天熙磕头不止,“呀!皇姑说这事不许外泄的,臣侄怕宏朝误了我大华的意思,以为我们有意拒婚,一时口快就说了出来。死罪!死罪!”
福珊公主?淑和爱亲?立在君天熙身侧的慕晴,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她低头忍笑辛苦,偷看君天熙一眼,留心之下,果然窥见了君天熙的嘴角轻轻勾起了一抹。
看君逸羽煞有介事的模样,便是大华的官员里,也有人忍不住寻思了开去,莫非是本官宫内消息不灵通,公主还真想出家?只是陛下不许,才没让消息流出来?
君逸羽以头碰地的“砰砰”声听得君天熙心头一紧,连忙抬手道:“起来吧。事已至此,说了无妨。你不说,朕也打算说了。”
“谢皇姑。”
饶是君天熙手抬得早,君逸羽起身时额头也青了一块,引得君天熙皱了眉头。
哈日乔鲁的眉头早已深深锁起了。黄口白牙,你们说出家就出家了吗?就算真出家了,本王就是要大华皇帝“为难”又如何?
“华朝皇帝真不答应?”虽说一字一顿说得僵硬,但这北胡王子,竟是会说大华官话的!
君天熙本就不喜这北胡王子桀骜,此刻得知他能说汉语,还要借着译官装腔作势,实是让人反感之极,隐有逼问之意的语气更是触了君天熙的帝王尊严,她冷哼一声,眼底已有寒芒,“荣乐郡王的话,王子没听懂吗?!”君逸羽一番唱念,连额头都搭上,给自个儿搭好了架子,君天熙自然不会去拆台。
君逸羽道:“吾皇非为不应,实是不能。”
不能?那本王就带草原儿郎来“抢婚”吧!狠狠瞪了君逸羽一眼,哈日乔鲁捏拳冷笑,只是想说的话没能出口,北胡副使悄悄驱前一步拉住了哈日乔鲁,在他耳边用猛戈语低声道:“王子殿下,别忘了临行前大汗的交代!”与脾气出了名的小王子同行,副使也头疼得厉害,奈何依着猛戈人幼子守帐的传统,继承汗位的便该是这位小王子,大汗对这位勇武的小儿子还满意得很呢,不然也不会让他来北胡求亲了。
哈日乔鲁的眼神闪烁不定,终是回头瞪了副使一眼,也不告辞,径自拂袖离了紫宸殿。
“哈鲁王子突感身体不适,大华皇帝见谅,下臣要去照看王子,也先告退了。”
北胡副使尴尬赔笑,得了君天熙准允,也跟了出去。紫宸殿内只余下了莫名其妙的大华朝臣,胡人这次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正副二使的态度差别也太大了吧。
“陛下,臣要弹劾荣乐郡王、神武军统领君逸羽!”
打破众人莫名的,是一个刚硬中略杂苍老之意的声音。
循声看去,认了出列之人,紫宸殿内,惊讶者有,生笑者有。只因为这出列弹劾君逸羽的硬朗老人,不是旁人,却是时下的户部尚书——萧楷!今日的紫宸殿真是热闹啊!外祖弹劾外孙,有点意思!
第187章()
君天熙蹙眉;不悦之外更有无奈;若是旁人出面弹劾,她一准替君逸羽压了下去;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可萧楷,是他外祖呢。君天熙下意识的看向君逸羽;这一犹豫的功夫,萧楷的声音已回响在了紫宸殿。
“国朝有典:掌兵大将有统军之责;无议政之权。臣要弹劾君统领,擅闯朝堂;擅论外事。”
早在踏入紫宸殿之前,君逸羽便已做好了引火烧身的准备,只是看到“点火人”是萧楷时;还是涌起了深深的无力感。此间十五年,若说最让她无可奈何的人,只怕就属这个外祖父了。亲情的内涵,不是血缘能囊括的。君逸羽不是迷信血亲的人,她本就有着异世灵魂,对于这打小不待见自己的外祖父,实是难以生出多少亲缘,但为了自家娘亲,她还是尝试过千万种方法,想转圜自己与萧楷,乃至自家爹娘与萧楷的关系。可萧楷便如冰山之石,任人再是真心诚心都捂不暖,每每让人铩羽而归,到如今,君逸羽对萧楷,也只得是敬而远之了。谁想敬而远之还是不能,老人家这是刻意找外孙子的不自在吗?
定国公潘宁,思虑再三,终于决定出声,“萧尚书此言差矣。君统领不单是神武军统领,还是皇家郡王,公主婚事,实是天子家事,郡王爷如何商议不得?”
“不然。天家事即国家事,国堂之上无私情,岂可以私论公?臣附议萧尚书,弹劾荣乐郡王不顾大局,因私忘公,妄断国是!”杜恩义正词严,出列前望向君逸羽的那一眼,更有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之意。他身为皇家蒙师,前几天还看到过君若珊满皇宫撒欢儿玩,自然不会相信君逸羽“福珊公主自度为女冠”的鬼话。
被萧楷挑惯了毛病,他出面指责自己,君逸羽惊讶,但并不意外,而杜恩的出现,却是让君逸羽不敢置信了。忠君体国如杜先生,朝议之时唯一考虑的只会是大华,曾对高宗皇帝的和亲策不置可否的他,也觉得该将珊儿卖给北胡?
“臣附议。此番公主婚事更涉北胡,若启战事,谁来担待?”左丞相潘辰,也是大华豪门、晋州潘家的时任家主,他与同宗的定国公潘宁站到了对立面,也是稀奇。
“臣附议。荣乐郡王言行失当,贸然开罪北胡皇子,实该……”
……
早在杜恩话音落地时,君康逸便已暗暗变了脸色。他不愿翁婿再添不睦,本不急着为君逸羽出头。以他想来,孩儿不知朝政厉害,便是坐实萧楷那弹劾,长点小教训也好。可杜恩……羽儿刚刚在北胡皇子面前说福珊公主出家了,是陛下金口玉言认可了的。“不顾大局,以私忘公,妄断国是”的罪名若落定了,何止羽儿将受重惩?分明将火烧到了陛□上!
凭着对杜恩忠耿性情的认识,君康逸相信他不是故意为之,只是他几十年官宦生涯养出来的政治头脑,只怕还比不上羽儿。唉!难怪承天五年状元入仕的他,要学识有学识,要资历有资历,要名望有名望,陛下却只让他领着大学士的虚衔,给孩子当启蒙先生。
潘宁之前,是向翼王府示好?定国公府已经决心与潘辰已经分道扬镳了吗?陛下真是好手段。不过,潘家的影响力,还是不容小觑啊……留心着潘辰之后的附议之人,君康逸在腹内斟酌着词句。感受到君天熙的注视,君康逸点点头正要出列,却是自家孩儿抢了先。
“诸位大人能让小王说几句吗?”
君逸羽的刻意扬声的话,在一丝内力的牵引下,压住了紫宸殿内的声息。人皆惊奇,历来官员被弹劾后,便该谦逊的退避一旁,等候朝臣争议之后的君王裁决才是,这小小王爷莫不是不知规矩?他想?自辩?
在杜恩那一眼训诫里,君逸羽切身实地的感受到了君天熙的难为。杜恩之后的声声附议,君逸羽不去分辨他们是为国还是为私,许是今生十五年让她渐渐承认了自己君华人的身份,以至于此刻,唯觉…悲哀。
是五十多年前安承皇帝御驾亲征惨败而回的那场战争太过沉痛?还是五十多年卖女儿换来的所谓太平消磨了国人血性?尤记得重阳节时慷慨请战的大将,如今又龟缩在哪里?君逸羽并不赞同华□□“汉胡不两立”的祖训,但国情稍有不顺便再不敢有一丝豪性,这还真是当初追随他们的开国皇帝“扫胡庭于漠南,逐胡酋于漠北”的豪雄国度吗?!
“诸位大人都觉得羽错了?羽不曾觉得。羽是大华子民,容不得胡人在大华国土上猖狂,在大华朝堂上猖狂。刚刚有大人说,若启战事,谁来担待?漫说现在北胡还没怎么,便是胡人真打来了,大华就怕了?就该任胡人强人所难?就该送出大华的公主、大华的女儿去换得一时无事?福珊公主今年才十二岁,说来还是个孩子。羽不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