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珊娘眨着眼笑道,“书上看来的呗。”
太太也笑话着她道:“原来是纸上谈兵啊。”
珊娘虽然也跟着笑,可从太太院子里出来,那笑容渐渐也就淡了下去。就像谁都不乐意总想着自己的失败一样,她最不愿意去回忆的,便是前世的孩子,每次不小心触及,总叫她黯然伤神好久。在想明白她怕是逃不掉前世的宿命后,她就曾暗暗发誓,便是这一世非要嫁给袁长卿不可,至少孩子她是不准备再要了……感觉要不起。
她正沉思间,便看到五福在太太的院子外面一阵探头探脑。
因知道太太的禀性,家里人都没有让太太知道姚家人上门的事,珊娘的任务之一,就是稳住太太。只是,在稳住太太的同时,她却忍不住好奇,抓心挠肺地想要知道前面的情况,于是她就派了身边口条最利索的五福做了个小密探,来来回回地在前厅和后院间穿梭着。
上一次五福带来的消息,说是姚家人提出,太太的绣技原是姚家的绝活,本是传媳不传女的,结果被太太偷学了去,姚家人要求太太归还技法,并且保证以后一辈子不许再用。
珊娘听了一阵冷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依着她的脾气,原该冲出去好好骂上一骂那些姚家人才是,可前面有老爷在,有她哥哥侯瑞在,还有袁长卿和外援五皇子周崇在,也就没有她上场的机会了——何况这种场合原也不该她个女儿家出面的,她只得忍耐在后院等着前院的消息了。
如今看到五福一脸的喜气洋洋,她便知道,至少自家没有吃亏。
谁知五福开口就喜滋滋地道:“姑娘放心吧,没事了。”
“没事了?!”珊娘一阵诧异。听说姚家来了好些人,什么族长长老的,足有五六个之多,可见财帛动人心啊!
“是啊,没事了。”五福笑弯着眼道:“五皇子只说了一句话,就叫那些人全不敢吱声儿了。五皇子说,这玉绣的技法原是他托太太琢磨的,便是拿来给太太琢磨的那些玉绣,都是他跟太后借来的。”说着,又“啧啧”咂嘴道:“姑娘您说,五皇子怎么就那么大的胆子,竟撒这样的谎!万一叫太后老佛爷给拆穿了,那可是欺君之罪!”
珊娘却并不担心。有袁长卿在,便是周崇扯了再大的谎,怕是他也能想到补救的办法。且不定这原就是他跟五皇子早就定好的计谋;不定就连这样的谎话,都已经事先跟太后禀报过了的呢——得,她又把袁长卿妖魔化了!
“雷声大雨点小啊!”珊娘感慨着,便是直到如今她对袁长卿仍然怀有警惕,至少对他的能力,她一直都是很有信心的。
“难道你还想真闹出点什么事来?”忽然,有人在她身后笑道。
珊娘一回头,这才看到,五老爷领着袁长卿、周崇还有侯瑞侯玦进来了。
说话的是五老爷。如今解决了外面的麻烦事,五老爷笑得甚是轻松,回头对周崇行了一礼,道:“亏得有五皇子出手相助,不然怕是这件事没这么容易解决。”
周崇忙摆着手道:“五老爷客气了,要说起来,也该我说声惭愧才是。那姚家不过是被人挑唆着来闹事的,论起根由,还得说是我带累了你们家,自然该我出面摆平事情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冲着珊娘一阵挤眉弄眼,又笑道:“没有惊扰到太太和十三姑娘吧?”
听他提到太太,老爷站不住了,回头问了一会儿珊娘太太的情况,便随口打了两个哈哈,把周崇扔给儿子女儿准女婿去照应,他则跑去看太太了。
周崇立时跑到珊娘身边,表着功道:“那些姚家人不过是被利益蒙了眼,只当他们后面有人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却是再没想到,你们背后还有一个我呢!”又道,“没吓着你吧?”
“怎么会吓着我?我一直在太太身边的。”珊娘笑着,又向他福了个万福,道:“多谢五皇子相助。”
周崇还没答话,就听袁长卿不赞同地道:“五爷不该扯那个谎,万一被人对出来……”
“没事,”周崇大咧咧地一挥手,“反正我回去后也是要写信把这件事跟祖母说一声的,不过一个先斩后奏罢了,大不了被她老人家唠叨几句。”
珊娘一阵惊讶。她原以为,周崇的这个谎话是跟袁长卿商量好的,如今听起来,倒像是周崇自己的主意,且袁长卿不仅不知道,似乎还不太赞同……
她看看周崇,然后扭头看向袁长卿。便只见他正默默看着她,那眉心处微微隆起着,乌黑的眼眸中带着种不明显的审视——虽说不明显,珊娘却发现自己如今似乎越来越能够读懂他那沉默的眼神了。
于是她以询问地眼神看向他。
袁长卿的眼微一闪,冲她点了一下头。
珊娘会意,便回身拉过她哥哥侯瑞,低声嘱咐了他几句。侯瑞便以主人的姿态,请着周崇去了花厅上。珊娘则和袁长卿两个静静落在众人的后面。
袁长卿道:“下个月初,我要跟老师去西北诸府走一趟。”
珊娘一阵眨眼。直到他提起,她才想起来,前世的这个时候,袁长卿也是跟着他老师林仲海四处游学来着,且据说还一路收集了各地的地舆图,和他老师一同编撰了一部《大周地舆志》。而正是因为那本书,才奠定了他的才子之名……
“大概会去很长时间。”袁长卿说着,扭头看向她。
珊娘正想着那本书,便有点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哦”。
这心不在焉的一声“哦”,忽的就令袁长卿一阵心烦意乱。他猛地站住,目光阴沉地看着珊娘,直看得珊娘一阵莫名其妙。“怎么了?”她问。
她问得如此坦荡,倒令袁长卿一阵无言以对。他又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身继续往前走去,一边垂眼看着脚下铺成吉祥图案的青砖道:“你,不会反悔吧?”
“反悔什么?”珊娘歪头问道。
袁长卿也不答她,只又再次站住,那浓密的睫毛半覆着乌黑的瞳仁,叫珊娘一时竟看不进他的眼里。
前世落下的阴影叫她最不乐意看到的,就是他这样一副模样。她不满的一挑眉,才刚要开口抱怨,走在前方的周崇忽然回身叫道:“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
袁长卿回头看看周崇,低声对珊娘道:“晚上去找你,到时候我们再细说。”说完,他转身追上了周崇。
珊娘张了张嘴,冲着袁长卿的背影一阵干瞪眼——这家伙,翻墙翻上瘾了?!
第一百零四章 ·心悦()
第一百零四章·心悦
既然某人都明言了,晚上要来爬墙,且似乎还是有正事要商量的模样,珊娘心里再怎么咬牙切齿,也不得不予以配合。
于是,难得的,这天晚间,珊娘居然放弃了泡澡,早早就吩咐下去,说她累了,要“早点睡”。
想着那个要来爬墙的人,珊娘便有那么一点心不在焉。等她反应过来时,三和早已经替她打散了头发,五福手里拿着准备给她换的睡衣,奶娘则正伸手想要帮她更衣解带。
“等等!”珊娘赶紧挥手挡住奶娘。
李妈妈和三和五福全都抬眼看向她,那诧异的眼神令珊娘一阵无语——也是,她这里喊着困了,不打散头发,不换了睡衣,不上床去,怎么能叫作“准备睡了”呢?!
偏这披头散发的模样……
虽说那家伙其实已经多次见过她这副不能见人的模样了……
好吧……
珊娘无力地挥挥手,只当自己没开口的。
换好了睡衣,被安置上了床,珊娘乖乖闭上眼,装出一副就要睡着了的模样。李妈妈轻轻放下帐幔,领着三和五福等全都退下楼去。
虽说自珊娘的腿好了后,就再次拒绝了别人给她值夜,可偌大一个春深苑不可能没个守夜的人,所以其实每天晚上,都有专门的婆子在院门旁的耳房里值宿的。而自李妈妈回来后,这项差事便被李妈妈包揽了下来。
珊娘支楞着耳朵,听着奶娘吩咐众人散了,又听得奶娘和另一个当值的婆子一边低声交谈着,一边检查着门户,然后听得那二人回到值宿的耳房里关了门,她这才蹑着手脚下了床。想着偶尔奶娘会上来查看她,珊娘悄悄搬过一张椅子抵在卧室的门边上,又拉出一件氅衣披了,这才回到东间,转过那猫戏图屏风,来到北窗下。
北窗外,那棵半遮在小楼阴影下的玉兰树,看着竟似比白日里看上去还要更显高大一些。渐起的秋风吹得宽大的叶片发出一阵瑟瑟的声响。隔着院墙,如水的秋月下,落梅河边那棵歪脖子柳下正系着一艘孤零零的单篷小船。那船篷下挂着的灯笼被秋风吹得一阵摇晃,使得灯下背手而立的人影也跟着变得隐隐绰绰,忽明忽暗……甚至叫人产生一种奇怪的不安之感……
隔着玻璃窗,珊娘默默看着河中船上的袁长卿。如今她对袁长卿的感觉很有些矛盾,一方面,她警告着自己不要重蹈覆辙,可另一方面,她又明显感觉到自己对他似乎有着一种不太理智的过分信任……而且,最叫她感觉忧虑的是,这一世的袁长卿对她的态度,跟前世时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而他的每一点变化,都叫她对他产生一点新的认识……这些新的认识,叫她感觉惊奇的同时,又隐隐叫她有种难以解释的不安全感……
船上的袁长卿原正低头凝视着河水里倒映着的明月,似乎是她看向他的目光惊扰到了他一般,他忽地一抬头,那眼眸隔着如此远的距离,竟准准地捕捉到了她的视线。
珊娘一愣,几乎是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而,只两息之隔,袁长卿的脸便出现在玻璃窗外了。
他弯下腰,隔着玻璃窗看向珊娘,然后就跟敲门一样,伸手礼貌地敲了敲那扇窗。
珊娘咬着唇,隔着玻璃窗看着他,心里犹豫着,有点不太愿意开这个窗。
窗外,袁长卿询问地一偏头。此时正好一阵风起,那秋风吹得他的衣袂飘起,使他看上去似乎随时都会被大风从树上吹落下去一般。
珊娘一惊,这才从摇摆不定的心绪中回过神来,赶紧上前一步,拨开窗栓,却并没有开窗,而是直接从窗前默默退了开来。
袁长卿看她一眼,便伸手推开窗,带着一股秋夜的凉意落进窗内。
他又看她一眼,回手关上窗,道:“外面起风了。夜里凉,你再去找件衣裳披了。”
珊娘没理他,只皱眉道:“什么要紧的大事,要你这么背着人来找我?”
袁长卿没有立刻回答她,只背对着她,手掌依旧按在窗户上。半晌,他肩头微微一沉,似默默叹了口气一般,转过身来,看着她道:“我这一去就要两三年,总要跟你交待清楚才行。”
珊娘自然早知道这一点了。前世时他便是如此的,“那又如何?”她道。
显然,她这轻描淡写惹恼了袁长卿。他的眼蓦地一凛,向她迈近一步。那危险的气息,迫得珊娘本能地倒退一步,后背险些撞在那具猫戏图屏风上。
“当心。”袁长卿忽地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她的肩。
珊娘回头看了一眼那屏风,然后才又扭回头来,然后……
然后,她便看到,袁长卿正低头以一种格外认真的神情在凝视着她,那眼神,刺得她的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