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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听,也就停止说笑了,看着他登上船只。
最后,在众人的依依不舍中,顾青云握着手里的柳条朝他们挥挥手,就这样分开了。
两年的同窗之情,除了假期天天见面,现在冷不丁分别还真舍不得呢,不过这是必经的过程,他之前也这样送别过几位同窗了。
下午到了林山县,刚想请码头的帮工帮他把行李搬到家里的店铺时,就听到村里苗大朗的声音。
“苗叔,你怎么在这?”顾青云寻声望去,看到眼前一身短褐麻衣的苗大朗很是惊讶。
“呵呵,这不是刚种下苞谷,有点空闲吗?我就来这里接个零活,正好我家大孙子出生,给他攒点钱,以后让他读书。”苗大朗憨笑,脸上和身上都有汗水。
顾青云点点头,道:“这个消息我还不知道呢,恭喜苗叔。”
“嘿嘿,我就指望他以后跟村长认识几个字,到城里做个伙计都满足了。”
“肯定不止这样的,也许还能给你考上个进士呢。”顾青云微微一笑。在林溪村,现在只要家里有点余钱的,都会送小孩到顾伯山家里上学,即使只是认识几个字都好。
苗大朗一听,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忙摆手说不可能。
“你要搬到哪里?”苗大朗问道。
“到我家的店铺就行。”顾青云自己也弯下腰来背起自己的书箱。
他的这个书箱虽然还是用竹子和木头做的,但比以前的大,因为他长高了,以前那个小书箱就不合适了。
这时,其他林溪村的男人都聚拢过来,二话不说,上船扛起顾青云的行李就走。
“哎……”顾青云刚想制止,没想到被苗大朗阻止了。
“大郎,快走吧,这里很近,耽搁不了我们的,不费什么功夫。”自从顾青云考上秀才后,除了年老的,其他人都不好意思叫他的小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郎”就是对他的称呼了,他们貌似不愿意叫“青云”这两个字。
顾青云只能随他们意愿了。
因为事先和家里人商量过了,所以当顾青云带着一大堆行李出现在店铺的时候,老陈氏和顾大河也没有觉得意外。
感谢过苗大朗他们后,老陈氏就拉着顾青云的手连声说道:“几个月不见,都瘦了那么多,现在回来就好了,在府城那么远,我们都照顾不到。你回来后可要好好休息,我给你做好吃的,补补身子。前不久刚接到你的信说你不在府学读,我也不懂这个,不过你不是说明天才回到吗?早知道你今天回来,就叫你爹去码头等你了。”
顾青云微微一笑:“有苗叔他们帮忙也行了,他们在码头看到我了,就主动过来帮忙。至于府学,我本来以为办手续要很久,没想到提前办好就回来了。”
视线一转,见顾大河在整理自己的行李,顾青云就忙说道:“爹,不用管它们,明天上午我去县学办手续,这些行李就要搬到县学放了。”
说着就转回话题,对着老陈氏说道:“奶,不用担心,我现在回到县学,以后回家的时间就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陈氏拉着他仔细看了一通,摸了摸他的手臂,眼睛都红了,哭道,“我的乖孙哦,真的瘦了好多!看你,骨头上都没几两肉,你写信老是说自己过得好,我看都是骗我的!”
顾青云苦笑,安抚道:“奶奶,我这是长高了才显得瘦的,你看,我都比你高了。”
最后,在顾青云的安抚下,老陈氏才破涕为笑。
第二天去县学办好手续后,顾青云就正式在县学读书了,但县学的管理比府学宽松多了,他也不用天天到县学报到。
比如此时何谦竹和赵文轩现在就不在县学,何谦竹今年五月已和他表妹成亲,何家为他们俩在县城买了一套小宅子,小两口带着两个下人在县城里过得很滋润,让他不好意思去打扰。
赵文轩似乎最近有事,也几个月没有跟他通信了,何谦竹说对方正在议亲,毕竟他都十九岁了,都快成为大龄青年了。
顾青云把方子茗约出来,两人在茶楼的雅间相聚。
“青云,没想到你会约我到这里来喝茶。”一年的时间,方子茗又长高了些,外形更加俊美,气质优雅,刚才他在窗外看的时候,只要看到有小媳妇频频看向某个方向,就知道是他来了。
“你不是还有一个月才出孝吗?我当然不敢约你去酒楼。”顾青云微微一笑,帮他倒了杯茶,自己吃点心。
两人一直有通信,顾青云假期回来的时候也会约他出来见面,没有什么生疏感。
方子茗端起茶杯,看着他,摇摇扇子,说道:“真的转回来了?”
“学籍都办好了,不可能再变了。”
“你怎么想到回来的?在府学不是很好吗?反正你的年龄还小,又不愁成亲。”方子茗很是纳闷。
顾青云低低一笑,道:“这还不是怪你,你说你大伯被刘县令说动,准备孝期一年后就到县学教书,这不,我就眼巴巴地回来了。进士啊,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外面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一名进士做老师而不可得呢。”
方子茗恍然大悟,他思忖了一会,俊美的脸上满是为难,摇摇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这事我可能帮不上忙,我大伯那人我知道,除非他乐意,要不然不会被别人说动的。”
“没关系,我不要你帮我,反正在县学的时候我们会见面的。”顾青云没想过找方子茗帮忙,毕竟他是小辈。
方子茗一听,来了兴趣,收起折扇,连忙问道:“你想怎么引起我大伯的注意力?”
顾青云微微一笑:“先不告诉你。”
方子茗一僵,没好气地说道:“你可知道,守孝这一年,有多少人上门请求我大伯收弟子吗?就是不收,指点一下也好啊,我大伯都不理会,除非是世交,最多指点一下,但收徒从来没有松开口,他好像没有收徒的意思。”
顾青云闻言,也觉得头疼,不过他还是说道:“算了,到时再说,反正我现在想再多也没用,万一你大伯一见到我就讨厌,那就可以洗洗睡了。”
接着,两人又谈起了别的事。
“对了,最近一枕黄粱出的新话本你看没?”不知不觉中,两人从经义谈到诗文,从诗文谈到策论,现在突然说到了话本。
顾青云一僵,赶紧端起茶杯喝茶,低声道:“他又怎么了?”
“他写的《李林修仙记》啊,我都看了四本了,他迟迟没有出第五本,往常是一个月出一本的,现在都过去三天了,还没出,我都急死了,你说一枕黄粱是不是不写了?那李林怎么办?他到底能不能筑基啊,会不会被仇家找到影响他啊?”方子茗满脸懊恼,“还是老先生家里有事,不能更新?我问过了,府城那里也没出新的。”
“大概是他家里有事不能更新吧。”顾青云干咳一声,道,“反正又不是多好看的话本,不看也行的。或者,你可以去找其他人写的看啊。”
筑基什么的,从方子茗的口中说出来,怎么就让他觉得那么别扭呢?
“哎呀,跟你说说不清楚,你已经落伍了,你不知道他写的话本多好看啊,里面光怪陆离的世界,可以长生不老,那些法宝很好玩的,情节又跌宕起伏,我敢保证,你只要看下去,就一定会追着看。”方子茗一副“我们没有共同语言”的样子。
“小心让你爹发现,一旦让他知道你看话本……”
“他不会发现的,我照常读书,只是有空的时候才瞄一眼。”方子茗收敛表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故作正经。
顾青云暗笑。
《李林修仙记》是他写的,刚开始他都是写短篇,但写着写着就不知道写什么了,貌似有意思的脑洞和梗都用过了。于是试探性的,他想起前世他看过的修仙,问过何林,知道不犯忌讳后才开始动笔。
这是长篇,他又不是全职的,只能在空闲时间写,因为都不记得前世的内容了,只记得升级的梗,要有五个阶段: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所以都要自己慢慢设定、慢慢琢磨,每个月只能写出五万字。
刚开始第一本的时候还是手抄本,没引起多大的关注,没想到从第三本开始,这本话本就突然火爆起来,人们争相,抄都来不及。
说实在的,人们现在看的那些妖魔鬼怪话本都是说爱情之类的,大多数都是一种套路,顾青云写的升级流,里面有各种各样、功能繁多的法宝,各式各样的美女,各种威力极大的法术,因为新颖当然会比一般的话本有吸引力。
书肆看到这种情况,就把前面三本都做成印刷版的,在整个越阳郡开始销售,没想到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顾青云本来还以为会水土不服,没想到能火爆起来。他自己也挺意外的,但有钱赚,他当然会继续写。也幸亏何林和他直接联系,何林自己也是读过书的,以读者的身份给了他一些建议,所以他才能写的更适合这里的主流思想。
起码主角就不能是随便杀杀杀的人,那不是想让官府列为不能读之书吗?
为此,顾青云的稿费现在已经上升了,之前三本是千字100文钱,印刷后他就变成了千字400文,这样算下来,他每月的稿费就从五两上升到二十两,书本卖得好的话,据说过年还会给他包一个红包。
钱是多了,但顾青云可不会因小失大,幸好是何林联系他,何林没有怂恿他把全部时间都投入到话本上,反而让他有空才写,最重要的是读书。
前段时间因为转学的事情,第五本就迟了点,前几天才把稿件交给何林。
到目前为止,顾青云已经从里面赚了五十五两银子,他很满足,好不容易找到一条适合他的财路,就想着就继续写下去。今年三月份他家终于还清外债了,现在正准备把老房子推倒,重建砖瓦房。
只是对于方子茗会喜欢《李林修仙记》,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一开始没说是自己写的,现在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两人又聊了许久,这才分别了。
一个月后,顾青云在县学又见到了方仁霄方大人,他年近五十,但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个五六岁,身材修长,相貌普通,肤色微黑,要不是他身上的文人气质明显,顾青云他们还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农呢。
想到一年前见到的方仁霄,虽然那时候他没见到脸,但貌似没现在这么黑啊,难道这一年他回家种地去了?
在县学,他每个月教五堂课,主要教策论,但问他经义、算学等都可以,可以说他是整个县学学识最渊博的人。为此,在府学读书的秀才都想转回来,就是邻县也有人想过来读书。
可惜县令早就下令不许再收学生了,除非是本县的秀才和举人才有点希望。
通过一个月的接触,顾青云打听清楚情况后,觉得方仁霄就是他要找的老师了。只可惜,想要对方收自己为弟子,目前看来很难。
方家只有方仁霄和方仁礼两兄弟,方仁霄今年49岁,比方仁礼——方子茗的爹大15岁,他母亲早逝,方仁礼的母亲是继室,是方老太爷特意等长子长成后才娶的。据顾青云观察,兄弟俩貌似没多大矛盾。
这个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