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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清道:“真是猜的,你想啊,许可善跟山匪勾结在南阳县劫了税银,自然要运出去,可那些银子都打着朝廷的印记呢,这样的银子他自然不敢往外运,必须要把这些银子重新融了变成寻常的银子,方能运走,却,丢了六百多万两税银是何等大事,上达天听,皇上震怒,下令彻查,这个风口浪尖上,许可善自然要把银子先藏起来。”
甘草听了晃了晃脑袋:“照姑娘这么说,也不一定就藏在引凤楼啊,藏在他的守备府岂不是更妥帖。”
怀清笑着点点她,叹了口气道:“甘草姑娘奉劝你一句,以后嫁了人千万别藏银子,就你这榆木脑袋瓜儿,藏了也白搭。”
甘草不干了:“跟姑娘好好说话呢,做什么又数落奴婢,藏在家里不是理所应当吗。”
怀清道:“许克善天性狡猾,是个走一步算三步的主儿,那可是六百零七万两银子,先不说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到守备府,就算运回去了,又藏在何处?”
甘草道:“那引凤楼还不是一样吗。”
怀清摇摇头道:“引凤楼后头那个二层小楼,还有那个院子都是半年前盖起来的,你说好端端的,怎么又盖了个二层小楼,而且,上次你不是说盖那个二层小楼的时候,从城外拉了半宿黄土,说是垫院子用吗,要真拉了半宿黄土,恐怕都能堆出一座小山了,哪会还是个平整的院子。”
甘草道:“怪不得前两天姑娘让我扫听这些事儿呢,原来姑娘早就怀疑了。”
怀清道:“不是我怀疑,是引凤楼太不合常理,南阳县穷成这样,许克善的儿子却盖了这么一个高消费的饭馆子,若是引凤楼开在江南,京城,甚或汝州城内,都说得过去,可偏偏开在了南阳县,且那天我们去的时候,明显就是不想对外做生意,我想许家父子开引凤楼的目的,一个或许是为了招待固定的什么人,例如京城来的官员,或是许克善的上司等等,另一个就是想作掩护,把山匪劫来的东西先藏在引凤楼,通过引凤楼再运出去销赃,所以,我猜税银就在引凤楼。”
甘草眨了眨眼:“好麻烦,人都说当清官难,原来当个为非作歹的贪官也不容易,天天动这么多心思,也不怕累死。”
怀清道:“有道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名利二字当头,又有几个人能禁得住诱惑呢。”
甘草道:“也不见得啊,咱们家大爷就禁得住诱惑,我就不信,大爷会为了银子就去当一个贪官,还跟山匪勾结。”
怀清笑了起来,拍了她的脑袋一下道:“算你这丫头有理,对了,你去告诉厨娘,到街上买半扇肉,顺便把地窖里那些菜干蘑菇干拿出来,晚上咱们炖肉,今儿是好日子,该好好庆祝庆祝。”
甘草眼睛一亮,刚要去,忽想起什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道:“差点儿忘了,刚陈皮给我的,说昨儿晚半晌送来的,一忙乎就给忘了,今儿才想起来,是邓州叶府叫人捎过来的,指明是给姑娘的。”
怀清接过一看外头一张无字的白信封,就知是若瑶写来的,拿着进了屋,拆开外头的白信封,果然是若瑶的字,抽出信纸看了一遍,不禁笑了。
银翘端茶进来,见怀清拿着信笑,不禁道:“姑娘一个人笑什么呢?”
怀清道:“我是高兴,若瑶姐姐的腿好了,说是过些日子要往汝州城串亲戚,南阳离着汝州城不远,她若来,我们也能见见面了,多好,哦,对了,你不知道若瑶,我这一高兴倒糊涂了。”
银翘道:“想来是叶府的小姐,甘草姐姐跟我说了好多次了。”
怀清道:“虽是叶府的大小姐,也是我的姐姐,这一晃都快两个月不见了,倒真有些惦记。”
银翘道:“姑娘惦记也写封信呗,邓州城离咱们南阳也不算太远,送个信过去也不费什么事儿。”
怀清眼睛一亮:“倒是你给我提了醒,我这就写,省得见了面,姐姐数落我惫懒,连封信都不写。”
银翘忙道:“我给姑娘研磨。”说着把笔墨纸砚摆在桌上,怀清盘腿坐在炕上,提笔想了想,才落笔,写完了封好,让银翘交给陈皮,让他抽空跑一趟。
怀清又琢磨,家里是不是还得添两个小子,前头看门的,还有零碎使唤的,现在是有慕容曦手底下的人搭手,等慕容曦走了,就陈皮一个,真有点儿支应不过来,回头跟哥哥商量商量吧。
说到这个,怀清又想,自己还得找条生财的道儿,就算有那五百两,可也有使完的一天啊,这家里的挑费一天一天多起来,指望她哥那点儿微薄的俸禄是绝对没戏的,还得想法开源,这事儿说着简单,做着可一点儿都不简单,最主要的,自己是个女的,既不能抛头露面去开店,也不能真的四处去行医,两条道都堵了,只能另辟蹊径。
忽然想起庆福堂来,琢磨自己是不是寻机会再找那个余隽谈一谈,用药方入股,貌似对庆福堂也有利吧,明明是双赢的买卖,有什么不能谈的,不过,去哪儿找那个余隽呢,对了,汝州城。
正想着,一抬头发现慕容曦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对面,怀清看向银翘,慕容曦道:“你别责怪丫头了,是爷不让她出声的,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爷进来都不知道。”
怀清摇摇头:“没什么,税银找到了?”
慕容曦从袖子里拿出那个字条道:“没有你这几个字也不会这么快找着,真让你说着了,那银子就在引凤楼的后院的地下,起出来清点过了,一两不少。”说着不禁叹一声:“若没这笔银子,爷或许还能在南阳待些日子,现如今却不能待了,明儿一早,爷就得回京复命。”
怀清点点头:“那六皇子走好。”
慕容曦忽有些不爽,凑近她道:“你就这么巴不得爷走,爷若走了,你再想见爷就难了,难道你就没有丝毫不舍?”
怀清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不早就想回京吗,嫌南阳县没意思。”
慕容曦道:“南阳县是没意思,可爷最近觉得,有你这丫头在,待在这南阳县也不赖,要不你跟爷回京吧?”
怀清站起来:“六皇子若没旁的事儿,就请回吧,我这儿要歇午觉了。”说着一蹲身进里头寝室去了,琢磨等他走了自己再出去,却听慕容曦道:“你不跟爷回京,爷可把你家的厨娘带走了。”
怀清急忙撩开帘子出来瞪着他,慕容曦摊摊手:“你别瞪爷啊,誰让你那个炸酱面,爷爱吃呢,爷琢磨京里头也没人会做那个吧,不把你的厨娘带回去,以后爷再想吃炸酱面了,难道要跑南阳来不成。”
怀清咬着牙道:“你把厨娘带走了,让我们家喝西北风啊。”
慕容曦眨了眨眼:“爷是这样的人吗?”
怀清心说,不是这样的人你撬我家墙角,慕容曦看了她半晌道:“放心,我叫陈丰给你家寻了两个婆子,你□□几天不就成了,带走一个还给你俩,爷这也算投桃报李了吧,得了,你歇午觉吧,爷还得有正事要办呢,对了,明儿一早爷就走了,你若想爷了,就去京城六王府。”
话说到这份上,怀清也不好再冷言相对,蹲身一福道:“六皇子一路顺风……”
第31章()
叶之春刚走到廊下就听屋里若瑶正跟老太君说南阳的事儿呢,叶之春从心里感激怀清,这些年,为了治若瑶的腿,都数不清找了多少大夫,谁来了都摇头,即便自己严令府里不许私下议论若瑶的腿,却无法杜绝异样的目光,若瑶心高气傲,偏成了瘸子,怕给人瞧了笑话,索性拒不出门,也不见人,日子长了,性子也变得古怪起来,常常唉声叹气,自怨自怜,明明才十四的丫头,竟想个暮气沉沉的怨妇,以前莫说这样说笑,何曾见她笑过。
却不想这样群医束手的病症,让怀清治好了,虽女儿走起来还是有些不自然,却比起以前好了太多,不仔细瞧基本瞧不出跛足来。
脚好了,人也开朗了许多,常往老太君跟前陪着说话儿,祖孙的关系也不跟以前一般冷淡,叶之春每来老太君这儿,都能听见老太君提起瑶儿还有怀清。
想到此,不免驻足听了一会儿,只听若瑶道:“老太君不知道,南阳这俩月可热闹呢,怀济大哥去了南阳县才两个月就把山匪剿了,还追回了朝廷的六百零七万两税银,老太君猜怎么破的这个案?”
老太君摇摇头道:“莫非怀清丫头这个神医又添了新本事,到了南阳不止会给人瞧病,还能帮着她哥破案了?”
若瑶笑道:“要不说是老太君呢,就是厉害。”
老太君挑挑眉:“怎么着,我这个老婆子随便一说就说准了不成?”
若瑶道:“虽不是怀清破的山匪,可怀清也出力了,跟着六皇子去布政使府上看病,六皇子才绕过守备府,调了布政司的兵上山剿匪,六皇子跟怀济大哥还有汝州知府陈大人设计,在引凤楼摆下鸿门宴,唱了一出活生生的擒奸计,才把许克善这个私通山匪劫持税银的贪官给擒住了。”
老太君眨眨眼:“我怎么听着,这里头没怀清丫头什么事儿啊,莫非我老婆子耳背听差了?”
若瑶凑过去道:“怎么没怀清的事儿,那许克善死到临头拒不认罪,一刀子把匪首刘占山杀了,而且,这许克善阴险着呢,前一天就让他儿子给刘占山下了毒,不是怀清的本事,刘占山早被毒死了,哪能当证人呢,好容易怀清拖住了刘占山的命,却让许克善当众灭了口,您说气人不气人?”
老太君点点头:“这许克善胆子也太大了,当着六皇子呢,就敢杀人灭口,可见是个大恶人,这人证给他灭了口,他肯定要耍赖不认罪吧,这可怎么好?”给若瑶说的老太君也跟着紧张起来。
若瑶道:“不怕,六皇子跟怀济大哥前一天晚上就让刘占山招了口供,这时候汝州知府陈大人拿出来当中宣读。”
老太君一拍手:“这下看他还不认罪。”
若瑶点点头:“许克善还真不认罪。”
老太君道:“有口供哪由得他不认罪,莫非不要王法了?”
若瑶道:“许克善狡诈非常,一口咬定是刘占山陷害他,还说一无人证,二无物证,便是到了皇上跟前也不服,且,据不交代藏银之处。”
老太君摇摇头:“这许克善疯了,事实俱在哪容他诡辩,不过,他要是真死不认罪,这案子还真不好结,那六百多万两税银找不出来,纵灭了南阳山匪,恐怕六皇子也难交差,想必六皇子要下令搜他的守备府了。”
若瑶道:“老太君英明,六皇子果然下令搜查守备府,这时候怀清让人送了张字条来,六皇子看了字条,便改了命令,叫人把引凤楼团团围住,在引凤楼后院地下,找到了六百零七万两税银。”
老太君一愣:“莫非怀清丫头的字条上写了什么?”
若瑶点点头:“怀清让陈皮送去的字条上就写了八个字。”说着伸出小手比了个八,老太君打了她一下道:“你这丫头越发会吊祖母的胃口,快说怎么八个字?”
若瑶笑眯眯的道:“祖母别急嘛,八个字写的是,梧桐引凤,楼内藏金。”
老太君呀一声:“莫非怀清丫头能掐会算不成,怎么就知道银子藏在引凤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