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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果然是为了此事,老太君可不傻,皇后娘娘一心顾念自己娘家,这事儿谁不知道,余家的两个侄女儿还未嫁,怎会让怀清一个外人占了皇子妃的名分,今儿她张这个口,想来是因外传四皇子隐疾一事。
这儿子什么心思便能骗过天下所有人,也骗不过自己的亲娘,皇后很清楚四皇子心里爱的人是怀清丫头,才用这个法子来阻皇上赐婚,皇后见儿子无论如何也放不下,便只能顺着四皇子了,只不过这个顺着肯定不是正妃,而,若当侧妃,哪轮的上老四。
皇后瞧着老太君道:“老太君疼这丫头,就给这丫头做个主吧!”
怀清身子都僵了,怎么也没想到皇后召自己进宫是为了这个,侧妃?怀清不免苦笑了一声,莫非自己生来就是小老婆的命,前头一个慕容曦,如今又来了个慕容是,即便说的再好,也不过是小老婆罢了,而皇后如今既已开了口,恐自己不想都不行,除非她不想要小命了,更何况,还有哥哥呢,可她实在不愿。
老太君也没想皇后会如此直接,话既出口就收不回去了,应了,对不住这丫头,不应,此事又如何驳回去。
正为难的当口,忽听外头小太监道:“给四爷请安。”老太君一听倒安稳了,四皇子来了,此事便容易多了,以老四对怀清的心,自然不会委屈她。
慕容是刚在皇上哪儿,父皇传了两个太医给他瞧脉,慕容是倒不怕此事会戳破,王泰丰是太医院院正,既已断了自己的隐疾,别的太医便心里疑惑,也不会跟自己的上司对着干,更何况,隐疾这种事儿病因复杂,那些太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肯趟这摊浑水,反正出了事儿也有王泰丰顶着,故此,都跟王泰丰说的一模一样。
等慕容是告退出宫,可喜就迎了出来:“爷,刚得了信儿,皇后娘娘宣怀清姑娘去坤德宫了呢。”
可喜儿话音刚落,慕容是转身又进了宫门,脚下飞快,几乎一路小跑,进坤德殿的时候,都有些气息不稳。
皇后见他这样儿,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儿,自己怀胎十月生的儿子,从小到大,何曾见他如此慌乱过,却为了一个张怀清,整个变了个人似的。
皇后瞧着他开口道:“正好是儿来了,正说你跟前缺个底细人,我瞧着怀清丫头稳妥,回头跟你父皇商议商议……”皇后的话没说完,慕容是就忽跪在地上道:“儿臣不愿。”
皇后一愣,定定望着他,以为自己听差了,不是他稀罕这丫头,非这丫头不行的吗,怎么自己有意成全了,他倒不愿意了。
慕容是道:“儿臣身患隐疾,刚太医也说了,近两年不宜成婚。”
皇后愕然,暗道这不过幌子罢了,不就是怕皇上给他赐婚,才想出这么个主意吗,怎他自己倒当真了不成。
虽觉他如此面不改色的承认自己身患隐疾,有些囧,怀清却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己自然不能反抗,可慕容是就不一样了,只要他坚决不同意,此事就成不了。
老太君瞥了她一眼,暗暗摇头,这丫头还真个没心没肺的,为了她老四这可什么都豁出去了,她倒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儿。
而事情到了如今地步,自己跟怀清最好还是回避,有些事儿让这娘俩自己沟通解决更好,想到此,站起来道:“昨儿夜里错了盹,这会儿倒有些困乏上来,娘娘请恕老奴失礼,这就告退了。”
皇后忙道:“您老可得保重身子,嬷嬷替我送老太君。”
怀清忙伸手扶住老太君,一出了宫门,怀清方长舒了一口气,老太君不免失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丫头倒真是个没良心。”
怀清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嘟囔:“老太君这话儿从哪儿说起的?”
老太君摇摇头:“你呀,自己想吧。”说着上了车。
再说坤德殿,老太君跟怀清一走,皇后便叹了口气道:“那天你跟母后说的那些,莫非都是玩笑,还是说母后想错了,你不稀罕这丫头。”
慕容是道:“儿臣从不说玩笑话,那些话句句是真。”
皇后娘娘挑挑眉:“既如此,母后给你做主娶她当个侧妃,岂不正如了你的意,如何又不愿意?”
慕容是道:“此是儿臣一厢情愿,她并无此意,若强人所难,岂是君子所为。”皇后愕然:“听你这话儿,得她情愿才成。”慕容是点点头。
皇后皱了皱眉:“你跟母后说句实话,隐疾之事可是因为她?”
慕容是道:“母后误会了,此事跟她毫无干系,之前儿臣也不知有此疾,前儿叫人进房伺候方知身患隐疾。”
皇后愣了愣:“你是说你这隐疾是真的?”
慕容是点点头:“儿臣怎敢欺瞒父皇。”
皇后只觉眼前发黑,一直觉得这是儿子为了张怀清那丫头使的苦肉计,却怎么也没想到竟是真的,说不信吧,太医言之凿凿,且细想起来,是儿从小到大何曾跟女子亲近过,便四王府里,也从不用年轻丫头,前些年自己也疑心过此事,到底没往心里头去,不想竟成了真的。
若是儿有疾便不能娶妃,不娶妃便无嗣,可着大燕数百年,哪有一个无嗣的君王,这无嗣不就断了皇家的血脉吗,如何能位临九五,若是儿不能继位,其他几位皇子最有可能的便是六皇子慕容曦,淑妃那贱人的儿子若当了皇上,自己岂会有好儿,更何况,还有余家,慕容曦也绝不会放过自己,放过余家。
想到此不觉胆战心惊,半晌儿方道:“你可知这几句话可将置我母子于万劫不复之地吗?”
慕容是抬头看着皇后道:“母后,有时候不争既是争,儿臣相信,是我的早晚都是,不是我的便争在手里最终也会流失。”
不争既是争?皇后忽的笑了两声:“是儿这话母后不信,若不争,哪有你我母子的今天,若不争,如今这坤德殿的主子,恐不是你母后了。”
慕容是皱了皱眉:“母后觉得父皇糊涂吗?”
皇后一怔:“你父皇怎会糊涂,谁不知你父皇是大燕百年才出的一位圣主。”
慕容是道:“这天下多大,父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更何况小小的内廷。”
皇后颇有些不安:“是儿想说什么?”
慕容是叹了口气道:“有些事不理会,并非不知道,若母后为余家着想,便不要让余家跟皇族有过多牵扯,这也是当初昭惠皇后立下家规的初衷,母后莫非忘了不成。”
直到慕容是走了许久,皇后仍僵坐在原处,是儿的性子她最清楚,若不是知道了什么,绝不会说出刚那些话来,莫非当年的事儿漏了出去,怎么可能?却仍有些惴惴不安,低声唤了刘嬷嬷近前吩咐:“你叫人给冀州府传信儿,让文钊抽空进京,我有些事儿问他。”
再说慕容是,从宫里出来心情颇有些复杂,他也不想跟母后说起这些事,可母后的所作所为,让他不得不提醒她,父皇并不糊涂,母后做的那些事根本瞒不过父皇,十几年前淑妃一案,两位舅舅参与其中,父皇已对两位舅舅颇为不满,此时若再不知避嫌,恐要牵连余家,所以,即便没有怀清,自己也绝不会娶两位表妹,这是为了母后,也是为了余家。
而自己如今能做的就是把这件事永远掩住,不止为了余家还有怀清,提起怀清,慕容是想起刚自己说不愿意时,她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不禁摇摇头,自己没说错,她对自己无意,大概从来就没想过要嫁自己,但她会答应的,自己会让她亲口答应,他相信自己跟她有缘,这份缘不是一时,而是一世,他要的也不是一时,他要她的一辈子。
再说怀清,从宫里回来,一进屋,若瑶就忙拉着她道:“如何?皇后没有为难你吧?”
怀清摇摇头:“皇后怎会跟我一个丫头为难。”
若瑶道:“你少来吧,皇后娘娘想把自己的娘家侄女嫁给四皇子呢,可四皇子跟谁都不亲近,唯独对你特别,你莫非忘了那天赏花宴,余静茵的态度了,你是不当回事儿,人家可都把你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呢,俗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就那几个尖酸刻薄连小人都比她们强些,你自己更需小心些,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背后算计,便你再聪明怕也要吃亏的。”
怀清笑道:“到底是我的亲嫂子,处处为妹妹着想,嫂子尽管放心,我还等着抱我的侄子侄女呢,不会让别人害了去的。”
若瑶脸一红:“跟你说正经的呢,又胡说八道起来。”
怀清道:“这才不是胡说,我张家的祖宗还盼着呢……”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就差不多晌午了,吃了晌午饭怀清就去新宅了,张家就他们兄妹俩,哥哥的婚事,自然要她一手操持,虽有叶夫人帮着,还是把怀清忙的够呛。
堪堪到了三月初十,怀济方回京,先去吏部点了卯,才往家来,拐过街口就见前头老大个宅子,门面颇体面。
马车停在大门前,怀济下车,抬头看了看跟陈皮道:“莫不是走差了吧。”
陈皮嘿嘿一笑:“没走差,没走差,这就是咱家的府邸,大爷您瞧,门楼子上刻着张府两个字呢,就是这儿。”
正说着门冬跟牛蒡从里头窜了出来,一进京这俩人就先压着行李往新宅来了,这会儿刚把行李抬进去。
牛蒡眼睛都亮了:“大爷,您快进去瞧瞧吧,这宅子可比在扬州的府衙都强呢,叫咱们姑娘收拾的好不齐整。”
怀济这才迈脚进去,刚进了大门怀清就迎了出来,兄妹俩见了面分外亲热,怀清拉着怀济,一边往里走,一边指给他瞧:“这是前厅,这是花厅,这是书斋,这是客居,这里是……”
陈皮接过去道:“这里一定是我们大爷跟大奶奶的院子,瞧处处都透着喜气儿呢。”
怀清笑了:“算你小子机灵。”
拉着怀济进了屋:“哥这几日先住在书斋吧,等把我嫂子娶进门,方能住这新房。”
兄妹俩逛了一圈,怀济方道:“咱们在京里又待不住,不定过些日子又要外放,到时这宅子岂不白闲着,不该置办这么大的。”
怀清道:“虽哥在京里住不长,可成亲是大事,且,哥莫非忘了嫂子可是叶府的大小姐,咱们兄妹怎么节俭都无妨,无论如何也不能委屈了若瑶,也让外人不能小瞧了咱张家,这是体面,也是骨气。”
怀济道:“这个哥知道,可这么大的宅子,得使多少银子啊?”
陈皮忍不住道:“大爷,您就别操心这些有的没的了,咱们姑娘常说,用银子能解决的事儿都不算事儿,您一辈子就娶这么一回媳妇儿,姑娘哪能不上心呢,再说,银子咱家又不缺。”
怀济还要说什么,被怀清拽起来道:“我叫人给哥备下了热水,哥快去沐浴,这一路赶来,满身风尘,沐浴后跟小妹去叶府给老太君请安,她老人家可是念叨哥好些日子了呢。”
等怀济收拾好,兄妹俩到了叶府,本来若瑶也在老太君跟前呢,后一听怀济来了,脸一红,莫转头就跑了。
叶夫人跟老太君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怀济进来,先给老太君磕了头,又见过叶夫人,方站在一旁。
老太君打量他一遭,不禁暗暗点头,莫怪若瑶瞧上他,人品俊秀,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