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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救我。”
刘泰安手脚冰凉,他立即跪在男人面前。
他哀声求饶:“我一定会筹到钱,你们放过我的女儿。”
那男人将刘泰安推开。
刘泰安人单力薄,无力反抗。
他眼睁睁地看着刘芜被他们拖走。
雷声依旧响彻夜空,大雨忽至。
刘泰安立即从地上爬起,追出门。
刚到门口,他只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
车子启动,扬长而去。
而刘芜也被带走了。
中央捕房。
邵督察接到报案,原本这个案子不需要邵督察亲自前去,但是此事涉及到了鸿门。
邵督察认为事情有异,他立即放下手头上的案子,去了一趟现场。
没过多久,车子就驶出了中央捕房。
大雨滂沱,雨水不断抽打着地面,白雾茫茫。
车子很快就停在了妓馆门口。
此时,秋雨萧瑟,透着一股子凉意。
邵督察撑着一把黑伞,走下了车。
大雨砸在伞面上,沉重声音入耳,敲得人心发慌。
妓馆死了人,现场极为混乱。
邵督察神色凝重,快步走了进去。
房间地板上躺着一个女人。
地上没有半滴鲜血,但这个房间却阴气森森。
这里像是一个凄凄惨惨的牢笼。
沉闷和压抑,伴随着秋夜的风,汹涌而至。
她已经没有生命迹象。
第294章()
死者年岁不大;脖子上有明显的淤痕;应该是上吊身亡。
有个中年男子跪在死者的身边;神情悲怆;哭个不停。
邵督察扫视了一圈房间;问道:“怎么回事?”
妓馆的主事人白姐见邵督察到了;立即上前。
“邵督察;是这女人自己上吊自杀的,同我们妓馆无关。”
白姐脸上带着忿忿之色,她实在气不过。
这人偏偏要在她的妓馆自杀;以后她的生意还不是要受影响。
邵督察看了她一眼:“说具体些。”
白姐不敢抱怨,赶紧解释:“那女人今晚刚被卖到妓馆,我们还没做什么;就发现她自个儿在房中上吊了。”
白姐的话还未说完;中年男子立即抢了她的话头。
说话之人正是刘泰安。
他见来人是督察,应该能替他做主。
刘泰安怒气难平:“督察;我女儿肯定是被他们逼死的。”
“这家妓馆肯定与鸿门的人串通;把我女儿卖到这腌臜之地。”
刘泰安胸口剧烈起伏着;双眼通红。
他追着车子出来后;车子立即没了踪影。
刘泰安有不好的预感;到处找刘芜的下落。
有人告诉他;在这家妓馆似乎看见了他的女儿。
刘泰安立刻赶去。
可是刘芜为了避免受辱,已经在房间吊死。
邵督察听着刘泰安不断数落着鸿门的不是。
不过,他越往下听;越觉得哪里出了错。
据他所知;鸿门做事虽然绝情,但是不至于在这点小事上出尔反尔。
刘泰安的女儿被人带走,凭他一人之力,又怎么会这么快找到。
分明是有心人引导他来这家妓馆,想要将事情闹大。
而刘泰安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棋子。
此事牵涉到了鸿门,意味着这件事并不是一起普通的自杀案件。
他必须要同三少汇报。
三少昨日刚回上海,此时应该在督军府。
邵督察留下手下处理现场,而他立即回了中央捕房。
夜里的雨仍然落个不停,雨水夹杂着风吹来,冷意难当。
大雨纷杂的夜间,督军府书房的电话骤然响起。
陆淮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邵督察的声音:“三少。”
陆淮应声。
邵督察立即开口:“有件案子同鸿门有关。”
陆淮皱了皱眉:“你说。”
邵督察:“死者的父亲欠了鸿门赌场很多钱。”
“不过鸿门赌场向来会给赌徒三日的还债期限。”
顿了顿,邵督察继续说道:“今晚时间未到,就有人上门将死者抓走抵债。”
陆淮声音一沉:“接着说。”
邵督察:“那个女孩被卖到了妓馆,如今已经上吊身亡。”
邵督察想起死者的惨状。
尽管他见过很多人死亡,但是这一次的场面仍让他心中发紧。
死者年岁不大,却在这般年纪惨死。
因为父亲的过失和有心人的利用,死者成为了牺牲品。
邵督察又道:“现在死者的父亲将这件事闹大,对鸿门的影响极坏。”
听了邵督察的话,陆淮并未立即开口。
他并不认为此事是鸿门所为,反倒像是别人给鸿门下的一个局。
陆淮:“你先继续盯着此事,可能是有人想要对鸿门下手。”
陆淮和邵督察的想法不谋而合。
邵督察跟进这件案子的后续,而陆淮则从别的方面着手调查鸿门。
外头的大雨仍在下着,雾气笼罩着上海。
似是给这整件事蒙上了一层阴影。
叶嘉柔没有在苏兰的房中找到莫先生想要的东西。
她只能联络莫先生,看看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叶公馆里都是叶楚的人,她们定会监视着自己。
叶嘉柔不敢用家中的电话,而是寻了一个由头,去了外面。
叶嘉柔极为谨慎,她绕了远路去电话局,准备给莫先生打个电话。
她想起莫先生那晚杀人的模样,心生胆怯。
叶嘉柔仍是拨了电话。
她忐忑地听着那边的动静。
过了一会,电话被人接起,但是对面并未传来声音。
叶嘉柔知道莫先生谨慎,于是先开口。
她的话中带着一丝不安:“莫先生。”
莫清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冰冷至极:“何事?”
叶嘉柔稳了稳心神:“我在苏兰的房中并没有找到那份文书。”
顿了顿,莫清寒声音落下:“你有没有被人发现?”
叶嘉柔立即开口:“我极为小心,确保没有人看见。”
莫清寒声线极冷:“若是你在叶公馆找不到,就去叶家大宅找。”
莫清寒的意思是,让叶嘉柔去万仪慧那里找那份文书。
要是那文书不在苏兰那里,可能在万仪慧的家中。
莫清寒淡淡地开口:“如果你不照我的吩咐去做,你知道后果。”
叶嘉柔生怕莫清寒生气,赶紧应下:“是的,莫先生。”
说完后,莫清寒立即挂了电话。
叶嘉柔搁下话筒,迅速离开了电话局。
叶嘉柔一直清楚地记着莫清寒的残忍无情。
她若不能完成任务,下场就和那晚的死尸一样。
为了报仇,她必须找到那份文书。
方才下过了雨,上海仿佛笼着一层朦朦胧胧的雨雾。
四下街道看不分明,今夜显得格外漫长。
清会的十二爷要同法国商人贝达纳雷诺曼见面。
贝达纳雷诺曼到了司各特路上的一家咖啡馆,进了包厢才发现,同来的还有一个人。
十二介绍:“这是公董局的苏处长。”
贝达纳雷诺曼点头:“苏处长。”
他作为法国商人,在上海商界打拼多年,自是有一套察言观色的能力。
罂粟牵起唇角:“你好。”
十二开口:“苏处长在国外从事过房地产工作。”
上海商业储蓄银行和贝达纳雷诺曼的项目叫“凡尔登公寓”。
他们的目的是在租界建立一带高级公寓区,居民将会是法国侨民和上海权贵。
此后还会有一系列的后续项目跟进,上海租界的商业会更为繁荣。
贝达纳雷诺曼微笑:“想必苏处长对我们的项目一定有很多见解。”
“我听说维克多沙逊也在开发一个项目。”罂粟说,“格林文纳公寓。”
贝达纳雷诺曼皱眉,他自然也听说过此事。
“虽说沙逊的目标在公共租界,但他在商界的地位”十二帮罂粟补充,“不容忽视。”
“多谢十二爷和苏处长的提醒。”
绕了弯子后,罂粟终于提到了正题。
“若是雷诺曼先生觉得麻烦,大可找公董局帮忙。”
贝达纳雷诺曼仍旧保持着礼貌的笑容:“一定。”
十二、罂粟和贝达纳雷诺曼继续谈了凡尔登公寓的事情。
但从始至终,他完全没有暴露莫清寒。
罂粟不由得疑心更重。
她心中已然明白,莫清寒暗地里一定做了什么手脚。
罂粟很快就想到了另一条计谋。
事情结束后,十二开车送罂粟回家。
十二在中央后视镜中看了她一眼。
他有些不解:“如果你的调查是秘密,为什么”
罂粟替十二问出了下半句:“为何要用真实身份见雷诺曼?”
十二点头。
罂粟思索片刻:“十二,很多事情,我不能说。”
十二:“我明白。”
罂粟沉默了。
“苏小姐放心。”十二说,“我并不想知道你的秘密。”
尽管知道了她叫苏言,但十二还是称呼她为苏小姐。
就像先前没有来到上海时那样。
汽车驶进密密雨水中,开到了罂粟的公寓楼下。
十二看着车窗外面的雨,他送她下车。
他缓步跟在她身后。
十二手中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偶尔听见惊雷声。
罂粟在伞下,十二的肩膀被雨淋湿。
在她没有走进公寓楼时,十二开口唤了她的名字。
“苏言,晚安。”
简简单单的一个名字,就足以令他用尽勇气。
十二似乎又成了当初一腔孤勇,四处去寻她的人。
他转过身,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这时,十二却听到了后面传来的一道声音。
“罂粟。”
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落在静悄悄的风里。
十二一怔,偏头看向她:“什么?”
罂粟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叫罂粟。”
十二的视线扫过她的脸。
罂粟的表情淡淡,和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没有变化。
但十二明白,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了。
仿佛这冰冷的秋夜,分明沾染着雨雾,却被微弱的光线所映亮。
光虽然微小,但却能透过重重雾气。
十二的唇角浮起笑意:“我知道了,苏小姐。”
言下之意是,他日后绝不会暴露此事。
在外面,她只是公董局的苏处长。
十二转身离开,汽车缓缓开了,潮湿的夜路,被灯光照亮。
罂粟回到公寓后,很快又离开了。
几经探查,确认无人跟踪后,她开车去了上海的一家珠宝店。
夜已经深了,珠宝店早已关门。
罂粟进了后面的那条巷子,从后门进入。
珠宝店里空无一人,她随即走进密室。
微动的声响,即刻唤起了里面的人。
上海特工总站并无会议,又不能引起旁人注意,现下只有两个特工在。
特工站了起来:“苏站长。”
两人的神情恭敬。
罂粟开门见山:“今晚,我以公董局处长的身份见了法国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