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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淮眸色深深,他紧抿着唇,下巴线条冷峻至极。
这时,冰冷的画面再次掠过陆淮的脑海。
傅从蓁是中毒而死的,有人给她下了毒,毒性不易被察觉。
待到发现时,毒性已经渗入她的身体。
陆淮早就确定,下毒之人就是董鸿昌。
董鸿昌心思歹毒,他极恨陆家,恨不得置陆家所有人于死地。
陆淮沉默地坐着,眼底极为森寒,仿若最冰冷的夜风,幽暗至极。
滂沱大雨倾泻而下,空气中弥漫着湿冷的水汽。
雨水仿佛不会停歇,从黑暗的天幕往外延伸。
陆淮垂眸,将档案重新放进档案袋。
他拉开抽屉,将档案袋放了进去。
然后,陆淮锁住了抽屉。
他抬起头来,眸光深浅不明。
陆淮的面容平静,他的情绪也被隐藏了起来。
阿越跟着他走出了房间。
陆淮转身锁门,同时,也锁住了门后面的秘密。
阿越站在他的身后,目光瞥向那道门。
仿佛在窥探着真相。
陆淮已经让人给阿越安排好了房间。
待到阿越进了房间后,陆淮快步走下楼。
和平饭店外面下着大雨,冰冷潮湿的气息钻入每一寸空气中。
思绪太乱,层层叠叠,他仿佛坠入一张黑暗的网中。
这张网裹挟着陆淮,要拉他坠入一个深渊。
陆淮不知道如何面对阿越,他离开了和平饭店。
夜色愈加灰暗,水汽涌了上来。
他驱车离开。
黑色汽车驶进了重重雨幕中。
车子破开了雨,却往那更深的痛苦而去。
阿越在外漂泊多年,自小就会察言观色。
方才陆淮眼中的异色一闪而过,但是依旧被阿越捕捉到了。
虽然陆淮将情绪隐藏得极好,但阿越依旧觉得不对劲。
待到他匆匆离开后,阿越立即往方才那个房间走去。
他知道,刚才陆淮的一切反应,皆是从看到那份资料的时候开始的。
阿越心中莫名产生了不安的感觉,他总觉得这件事同他有关。
阿越没有惊动和平饭店中的任何人,悄声无息地来到了陆淮的书房。
尽管阿越没有房间的钥匙,但他还是轻而易举地开了锁。
房门合上,走廊重新恢复安静。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另一头,陆淮的车子已经开始驶往督军府。
成片的雨水冲刷在车窗上,一切景色都看不分明。
天地间尽是昏暗之色,白雾弥漫。
陆淮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
他的嘴唇紧抿着,下颚的线条绷直,眼底一片暗沉。
这时,雨势不曾转小,反倒愈发大了,徒添几分烦躁之意。
万物静默,只有哗哗的雨声响个不停。
今夜的黑暗似乎没有尽头。
下一秒,陆淮的车子猛地停下,他突然踩下了刹车。
车子骤然停住,由于雨大地滑,车身微微倾斜了一下。
一侧的路灯落下清冷的亮光,透过厚重的雨幕照在陆淮的脸上。
陆淮脸色忽的一沉,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立即调转了车头,往来时的方向驶去。
车速极快,车子在马路上疾驰着。
尽管陆淮面容镇定,但是他的眼底依旧闪过一丝慌乱。
他希望事情并没有往他想象的方向发展。
和平饭店。
阿越已经进了陆淮的书房。
此刻,房间里并未开灯,窗帘拉得严实,一丝光也不曾透进。
阿越摸索着前行,他先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半。
丝丝缕缕的月光照入,却仍旧看不分明。
阿越记得陆淮在临走前,将资料放进了他的抽屉中,还上了锁。
阿越越靠近桌旁,越觉得心脏跳动得厉害。
短短的几步路,仿佛已经耗尽了他的全部力气。
抽屉上的锁并不能拦住阿越,他稍微摆弄几下,锁就开了。
咔擦一声脆响,落进寂静的房间中。
阿越深吸了一口气,手覆在了抽屉上。
他的手微不可查地颤抖着,抽屉被缓缓拉开。
那份资料出现在阿越的眼前。
阿越打开了档案袋,一张白纸被他抽出。
他的视线落在纸上,却再也移不开了。
他紧紧抿着嘴唇,眼眶已经红了。
阿越捏住资料的手指微微泛着白,不安和紧张顿时漫遍全身。
窗外的雨落个不停,不愿停歇。
阿越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行字上。
董鸿昌。
那是他父亲的名字。
他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而那三个字却映入他的眼中,再不能忘。
阿越一直都知道陆淮和叶楚在帮他寻找自己的家人。
他虽不曾提起,但是心中却依旧隐隐期待。
如今,突如其来的真相却没有令他感到半分欣喜。
阿越听过董鸿昌的名字,自然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长期以来,董鸿昌都与陆督军为敌,两人水火不容。
而董鸿昌早已被权利蒙蔽了双眼,他作恶多端。
董鸿昌和陆督军的斗争中,他多次陷害陆家,甚至执行暗杀行动。
多年来,阿越从未享受过安定的感觉,他仿佛一直在汹涌的海水上沉浮。
直至遇到了叶楚和陆淮,他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
当他试图伸手抓住那抹光时,却发现底下竟是万丈深渊。
阿越回过神来,他将资料放回了抽屉。
此时,歉意,恐惧和不安瞬间侵占他的身体。
陆淮和叶楚对他这般好,桩桩件件都被他牢记心中。
但是他不值得他们这么做。
也许现在他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抽屉重新被落了锁,阿越的脸上犹带着泪痕。
他最后看了一眼书房,随即转身离开。
大雨侵袭而至,将外头和里面隔出两个世界。
阿越毫不犹豫地走进雨中,他身上的衣服瞬间湿透。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车子从街角疾驰而来。
车子停在了和平饭店门口。
陆淮从车子走下,眉眼沉沉。
他没有撑伞,雨水沾湿他的肩膀,他却恍若未觉。
陆淮去而复返,回到了书房中。
陆淮伸手按下开关,光线照亮整个房间。
陆淮扫了一眼房间,他立即发现房中的窗帘被拉开。
除了阿越,不可能有人会进来。
陆淮眸色渐沉,快步走到书桌旁。
此时,外头的雨势愈发大了,窗户被风吹得啪啪作响。
陆淮无心理会,他的视线落在了桌上的一张纸条上。
惨白的灯光将纸条上的字照得分明。
陆淮认出,那是阿越的字迹。
陆淮将其拿起。
他的心绪纷杂,太阳穴隐隐作痛。
陆淮抬头按住眉心,目光重新落在纸条上。
薄薄的一张纸却似千斤重。
纸条上的话并不多,只有短短几个字。
对不起。
第280章()
闵爷来上海;是向乔六复仇的。他一直让手下注意乔六的动态;随时向他汇报。
这一日;闵爷坐在房里喝茶;一个手下走了进来。
手下:“闵爷;乔六近日经常出入一个宅子。”
闵爷喝了一口茶;手指摩挲着茶杯:“他去那里做什么?”
手下:“那里住着乔六的新欢花玉;宅子是乔六为她买的。”
闵爷动作一滞,抬头看他:“乔六的新欢?”
闵爷心中浮起冷意。
当初明芙和自己说过,乔六是真心爱她的。待乔六在上海站稳脚跟;就会娶她为妻。
结果,明芙等来的是那声冰冷的枪响。
明芙无辜惨死,乔六却当了鸿门的头目;身边的女人更是从来没有断过。
呵;乔六凭什么可以过得这么心安理得?
他必须为他犯下的罪孽赎罪。
闵爷握紧了拳,指尖发白。
手下又说道:“花玉是一个戏子;乔六在戏园看中了她;便把她买了回来。”
“乔六对她很是宠爱;经常会把她带在身边。”
手下递过去一张照片:“这就是花玉。”
闵爷搁下杯子;拿起照片看了起来。
日光透窗而入;地面白晃晃地亮。
闵爷的视线落在照片上;越看下去,他的眉头愈加皱紧。
这女子的面目,似乎有几分熟悉。
他继续看着;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气。
这女子分明与明芙有几分相像。
光线灼热;却仿佛沁入了一股凉意。凉意蔓延,连阳光都似黯淡了下来。
闵爷蓦地伸出手,拿起茶杯,重重往地上摔去。
茶杯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手下低垂了头,不敢说话,空气沉闷至极。
闵爷阴沉着脸,他倏地开口:“你去查查,乔六先前养过哪些女人?”
“你把她们的照片拿给我。”
手下应声离去。
闵爷目光极冷,身形沉默。
窗外是墨绿的树木,重重绿意间,隐有几声蝉鸣响起。
闵爷的面容映在阳光里,极为晦暗。
房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压抑极了。
夜幕降临,黑沉的夜色逐渐覆盖了上海。
闵爷的桌上,放着一个文件袋。
他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几张照片。
照片被搁在桌上,柔和的灯光照下。
闵爷眸色极为冰冷,他拿起其中一张照片看了起来。
这个女人是歌女,曾经被乔六宠爱过。
闵爷冷笑了一声,看向另一张照片。
这个女人是一个高级书寓。
闵爷翻看着一张张照片,嘴角冷意渐深。
这些照片摆在一起,一个清晰的真相,浮出了水面。
这些女人有的是歌女,有的是书寓,有的是戏子。
她们身份不同,但是有一个共同点。
她们的面貌,或多或少与明芙有几分相似。
总有一个地方,带着明芙的影子。
闵爷把手里的照片摔下,落在桌子上,嘴角浮起一丝讽刺之意。
闵爷气极,心中怒气上涌。
明芙因乔六而死,乔六之后找的女人又极像明芙。
乔六想证明什么?证明他还爱着明芙吗?
呵,真是可笑。
乔六这般惺惺作态,行为虚伪至极,分明是对明芙的侮辱!
漆黑夜色压了过来,夜风拂过,勾勒出他沉默的身影。
闵爷拿起打火机,按了一下,火苗倏地亮起。
他把照片移到火苗旁,微蓝的火苗漫上照片,焦黑区域蔓延。
火光微微晃动,忽明忽暗。
照片逐渐被火光吞噬。
最后,火苗熄灭,只剩下灰烬。
光亮映在闵爷的眼底,他的神色好似寒冰。
闵爷开了口,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
“乔云笙,我绝不会放过你。”
几日后的夜晚。
天幕愈加暗了,白日的光线逐渐隐没,上海沉在了寂静黑暗之中。
一座宅子伫立在夜色中,四下寂静地厉害。
这座宅子里住着一个女人,她是乔六爷的新欢,花玉。
宅子的周围有几个鸿门的人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