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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将他重推搡进厅内,方墨白单膝一屈,缓缓跪下,其实还是有些疼得却仍笑:“多谢大人开恩。”
周参军哼了声,看他脸上隐隐有些汗意,脸颊略发了红,便道:“今日不过是让你知道点厉害,你也吃了两次罚,不要再执迷不悟,明知故犯。”
方墨白道:“是是,小人全听大人的。”
周参军面上露出一丝笑意,看着他跪在地上,衣衫褴褛破旧,又带灰尘,鬓边乱发上挂了根草,随着晃动,他便又皱眉道:“本官念你知错能改,且你又是个能干之人,如今本官身边少个伶俐办事的,你就留下吧,以后就不必在苦力营了,就在此当差。”
方墨白面上略微有些惊诧神色,然后却又笑了,看周参军一眼,道:“多谢大人赏识。”
方墨白出来之后,外面一直等着的程英急忙扑过来扶着:“方大哥,你如何?”见他精神似乎还好,虽然走起来仍是一瘸一拐,却不像是上回被打三十的时候,连走都不能走的惨样。
方墨白抬手,便把程英搂过来,手搭在他肩头借力:“还好,也算是因祸得福。”
程英扭头看他,方墨白便把周参军收自己在麾下之事说了,程英听了,惊愕道:“哥哥,当真?他这是怎么了?”
方墨白道:“谁知道,不过他总算记得我,嘶还是有点疼,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又打得屁股开花。”
程英笑道:“那也是你自找的,若你再这样激怒他几次,打烂了都是有的。”
方墨白笑道:“打烂了倒也没关系,横竖留我一口气就行,只要一口气还在”
程英斜眼看他:“方大哥,我真服了你,为什么你一直都能这么看开?若是别人似你这样,恐怕光愁也都愁死了。”
方墨白哈哈一笑:“愁有什么用?死又有什么用?沉着脸不会让你的境遇好些,笑着多好?笑着笑着,就连自己几乎也就相信现在所有都是好的,别的什么我改变不了,还好没人管得了我笑”
到了中午,方墨白换了一身衣裳,便去见过周参军,近侍的人见了他,面色有些诡异,方墨白不以为然,等那些人通报过了,便径直入内,见室内空空,别无他人,只有周参军坐在书桌背后,正在看一份什么东西。
方墨白上前见礼,周参军抬眸看他一眼,并未吭声,他看来是三十开外年纪,比方墨白要大上几岁,是去年才调来沧城的,在方墨白眼里,觉得此人心胸狭窄,为人有些刚愎自用。
方墨白在旁边站了会儿,周参军都始终没出声,方墨白倒也耐心,便看室内布置,摇头看了几回,便听周参军道:“看够了么,我让你来是伺候本官,不是在此清闲的。”
方墨白忙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周参军斜睨着他,道:“去给我倒杯茶来。”
方墨白答应了声,果真极快地去泡了一壶茶,周参军闻到茶香,眯起眼睛道:“我那有五六种茶,你竟挑了最好的一种。”
方墨白笑笑:“只不过是随手拿的,也算是凑巧。”
周参军看着那壶茶,又看方墨白,慢慢说道:“听说,你曾经是首辅方家的仆人?是跟随你家公子上京的时候,遭遇了劫匪,你家公子跟押解之人当场毙命,只剩下你?”
方墨白叹道:“正是,我家公子短命,实在可怜。”
周参军冷笑:“他短命倒好,强似落到现在这种境地,如此窝囊不堪。”
方墨白不动声色,只是笑:“大人说的是。”
周参军暗中捏了捏拳,忽然喝道:“你不必再跟本官装模作样,本官看你相貌堂堂,且又深藏不露,分明不是个下仆的模样,你就是当初名动京城的首辅公子方墨白,是也不是!”
方墨白一怔,然后又笑道:“大人在跟小人说笑呢?我家公子已经丧命,我又怎会是他。”
周参军冷笑:“你当我是别人,好糊弄,当初在京中,我曾跟你有过一面之缘,你大概不知道吧?你还要抵赖?”
方墨白神色微变,然后便仍笑:“不管是首辅公子还是阶下囚,无非也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生得略微相似也是有的,大人或许是看错了?”
周参军皱着眉看了他许久,见他仍旧笑哈哈地,便脸色一暗,冷道:“或许,我是真的看错了,昔日金冠玉带,凌驾众人之上的首辅公子,何等的傲气出尘,不可一世,又怎会是如今你这样卑微伏底,苟且偷生的模样”慢慢说着,脸上便露出几分不屑神情来。
方墨白眼神一变,然后却仍是笑意不改:“小人早先听公子念诗,有两句记得最是清楚: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说尽了人世流离,命数莫测,现在想想,公子喜欢这一首诗岂不是正应和了他的命?大人觉得如何?”
周参军哼道:“你是在自比陆游,还是在自诩‘塞上长城’?你也配么!”
方墨白双手拱起:“大人说笑了,小人不过是一时口快,想到了这句,便信口说来罢了,小人姑妄言之,大人姑妄听之。”
周参军眉头一皱,沉吟片刻,欲言又止,只阴阴地冷笑说:“不错,只可惜当日你家公子高高在上,我不过只能挤在众人之后仰望那名满京城的无瑕才子,本来以为来到沧城,会有缘跟他再见,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死了”
方墨白听他又提及这些,便只哈哈,也不答话。周参军有些心浮气躁,看着他带笑的脸,想了想,喝道:“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方墨白嘿嘿一笑,拱手低头,后退两步,果真出了书房。
站在书房门口,方墨白敛了面上笑意,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看看左右无人,便往廊下而去。
参军的住所就在守备营隔壁,方墨白走到那南墙处,隔着高高墙壁,听到守备院内传来嬉笑之声。
方墨白听了片刻,顺着墙边又走,走了片刻,遥遥看到一扇缩着的门,门边上却有一棵大树,枝繁叶茂过了墙头。
方墨白看着那棵树,心头急转,正在这时,参军府里巡逻的侍卫见了他,便道:“站住,什么人在此乱走?”
方墨白把腰间令牌拿出来:“是参军的侍从,参军不用我伺候各位大哥,茅厕在哪里?”
几个一听,各自笑话他,有人指点了方向,便道:“不要乱闯!隔墙就是守备大人府上,参军有吩咐,不许人在此处流连。”
方墨白唯唯称是,迤逦走开。
如此倒也无事,将到了夜间,众人都退下了,方墨白站在周参军桌边不远,有些瞌睡似的。
桌后,周参军看了一会军情,就道:“上次你说我出城必败,是为何?究竟是你信口胡说,还是有凭有据?”
方墨白听问,才打起精神来,就道:“这个是因为上回大人所对上的番邦部落,正是先头叛臣傅渐离投靠之地,傅渐离当初以武状元出身,却足智多谋,我们公子跟老爷都对他青眼有加,老爷才派他前来此处抵御北番,小人窃以为,大人虽然也是文韬武略,但却仍不及傅渐离。”
周参军一听,便磨了磨牙,仍睨他:“你一个小小仆人,倒是很有见识,只是你当我不知傅渐离在那里?”
方墨白一怔,周参军却欲言又止,按捺心神,便问:“那么,你不叫我出战,是因为怕了傅渐离了?”
方墨白笑:“大人也可以这么说,怕,是好事,起码可以不必做无谓的牺牲、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周参军一拍桌子:“住口!”竟霍然起身,“没想到你是如此的胆小怕事,都说虎父无犬子,你却”
方墨白挑了挑眉:“小人只是个下仆而已,何来虎父无犬子之说”又看着周参军,说道:“我不过是建议大人保存实力,如果真要进攻,也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未尝不可以获胜。”
周参军脸色阴晴不定:“胡吹大气,莫非你有制敌良策?”
方墨白想了想,道:“有倒是有,而且是一击必中的计策,只可惜太过危险,大人是不会用的。”
周参军眯起眼睛:“不要故弄玄虚,到底有何良策,你且说来听听。”
灯光之下,两人目光相对,方墨白忽然笑道:“小人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具体良策,还得容我再想想。”
周参军一听,拍桌怒道:“你居然敢来消遣本官,速速给我滚出去!”
方墨白退出书房,周参军门口两个侍卫已认熟了他,便不理会。
方墨白在守备府上自有居处,便下了台阶,走了会儿,见并无人,便急忙拐了个弯儿,往白日看的南墙边急急掠过去。
方墨白神不知鬼不觉到了南墙边上,沿着墙边又行了会儿走到大树之下,看看那树的高度,便纵身而起,整个人跃到树上,再顺着枝桠往上攀爬,渐渐就看到眼前一片灯火阑珊,是守备府里头灯火通明,花天酒地着。
方墨白看了会儿,见隔墙那边巡逻的士兵经过,便纵身一跃,跳下墙去,双脚落地不停,急急地奔着前头的树丛而去,就在身形刚隐没之时,另一队巡逻的士兵已经到了。
方墨白先前在苦力营,千方百计想进入这守备府,只可惜府中守卫森严,他曾试过一次潜入,却被巡逻的士兵发现行踪,差点失手被擒。
方墨白便往院内摸去,谁知道刚走了会儿,耳畔便听到一声犬吠,他心中一颤暗叫不好,就听到犬吠声此起彼伏越来越激烈,方墨白没想到守备府里竟有多了这么多条守卫的犬只,一瞬间出了一头冷汗。
有一只犬只跑得快,扑进树丛里,便咬上他的手臂,方墨白一拳过去,打得狗儿松了口,痛呼一声,落荒而逃。
然而狗已经惊动了巡逻的侍卫,行迹曝露也是早晚的事,方墨白听到侍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正在紧急之时,忽然耳畔听到有人叫道:“失火了,快来护卫大人!”顷刻间,那些向这边来的侍卫纷纷转了方向。
方墨白一怔,心叫侥幸,正要往里再探,旁边树丛一阵窸窣声音,有人探手出来,用力攥住他的手腕:“赶紧离开!”
方墨白吃了一惊,那人回头,蒙着面,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只是调虎离山而已,快走!”
方墨白看着这双眼睛,听着那带几分熟悉的声音,来不及犹豫便一点头,两人穿过灌木,到了墙边,那人自腰间解下一串长绳,顶端带着爪勾,往树上一扔,借着绳索之力,身形一跃而起,跃上墙头,又跳上了树,而后把绳索扔下,方墨白握住绳索,如法炮制,也上了树。
两人自树上跃下,墙那边已经人声鼎沸乱成一团,那人拉着方墨白的手,急急离开南墙边上,藏在花园的凉亭边上。
与此同时,参军府中的侍卫也慢慢逼近过来,有人道:“什么声音?”另一人道:“守备府里像是出事了。”大家伙走过来看了遍,见没什么异样,所谓“隔岸观火”,便不理会守备府如何,都走开了。
听人都去了,方墨白才看向身边之人,那人把蒙面巾子拉下来,赫然却是周参军。
两人目光相对,见对方都是一身夜行衣,如此相见,甚为荒唐,又有些诡异。
还是周参军先开口:“你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