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认定了这是梦,便并不害怕。却听另一个丫鬟说:“先前主子的身子没这么亏的,必然是前阵子吃饭上不定时,所以才坏了身子,以后可得留神了。”
知聆便说:“我现在觉得好了,就是屋里头闷,外头蝉叫的厉害从哪里传来的?”若是她记得不错,上回她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没见到这院子里有树。
丫鬟便笑:“缨儿,你瞧姨娘,竟不记得再隔一重院子就是花园儿里了,那里靠墙有几棵柳树,每到这时候就许多蝉叫。”
叫缨儿的便使了个眼色,说:“姨娘未必是不记得,怕只是不愿意提那里而已。”
知聆就问:“为什么我不愿意提哪里,你倒是说说。”
缨儿见她带着笑,不是个为难不悦的模样,就跟旁边的丫鬟对视一眼,才缓声说:“姨娘这是来探我呢?那院子里住着个狐狸,姨娘又不是不知道”说着便掩嘴而笑。
“狐狸”知聆沉吟,心中猜测她说的大概是在指哪个人物。
旁边的丫鬟见她垂眸不语,这丫鬟唤作胭脂,倒比缨儿沉稳些,就假作斥责缨儿,说道:“你够了,哪有你这么回姨娘的那个主儿的确是不招人待见,你也别就这么说,咱们自己说说还罢了,若是传出去给人听到,岂不是又给姨娘招祸惹事了?”
知聆没头没脑听到这里,就说:“我倒是想出去走走。”两个丫鬟听了,有些意外,缨儿倒是乐得出去转,便道:“也好,难得姨娘有这兴致,我陪姨娘出去。”
知聆点点头,两个丫鬟过来扶着起身下地,知聆站住脚,总觉得这一切真实的可怖。却也按捺着,缨儿伴着她,临出门前胭脂特特地赶上来,悄悄地对缨儿说道:“出去别惹事,尤其是别靠近那里”说着,就伸出手指略往南边一指。
缨儿说道:“行了,我知道这点上我还是懂得的。”
两人出了门,知聆便问:“胭脂跟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缨儿没什么心机,直接便道:“胭脂姐姐是叮嘱我,别带着姨娘往狐狸咳,别往宋姨娘那屋子旁边儿去。”
知聆迈步出门,转头看周遭,果真瞧见隔着一重院落,隐隐地有些绿荫,蝉声就是从哪里传来的,两人顺着甬道的阴凉里往前走,知聆心里知道这位宋姨娘定然是个厉害角色,所以这两个丫鬟才如此防备,备不住先前自己这身份还吃过亏的。
又走了一会儿,缨儿转头看旁边的院落们,笑着说道:“姨娘,这里是彩鸳姐姐的住处,咱们进这里瞧瞧吧?”
知聆答应了,缨儿便扶着她进了旁边的院落门,刚进门就见屋门口有个小丫鬟探头看过来,而后冲里头叫道:“方姨娘来了!”
知聆听了这一嗓子,不免十分之窘,虽然认定了是做梦,可是却很有些心惊肉跳,隐隐地觉得仿佛不对。
此刻已经过了正午日头最毒的时候,然而还是觉得有些暑热逼人,方才一路走来,身上隐隐地有些汗意,知聆垂眸看着手上那枚镯子,顺便仔仔细细看了看“自己”的手,却见这手白皙细嫩,素净如玉,却小了许多,自然不是她原先的手,知聆看了,心中忽地冒出一个念头:不知此刻自己的脸容是什么模样的。
这一恍神儿的功夫,里头已经有人迎了出来,帘子一搭那人迈步出来,头一抬的功夫,正跟知聆打了个照面。
知聆望着那人的脸,心中猛地惊了惊,原来这迎出来的女人,竟然是聂文鸳!亦或者是生得跟聂文鸳一模一样的!
知聆细看聂文鸳,却又觉得,此刻的这人比之聂文鸳年纪似乎小上许多,且并没有极用力地涂脂抹粉,脸儿白白地,因为年轻多一份水嫩,脸上也不知是不是有胭脂,显得白里透红吹弹得破似的,身上穿着一袭水红色的裙子,头上戴着一支金钗,鬓边缀着两朵花,打扮的并不张扬。
知聆没想到竟会“梦”见聂文鸳的模样,且是如此打扮全然不同的她,然而想想,连“段深竹”都能出现,聂文鸳出现,便也不怎么叫人意外了。
这位名唤“彩鸳”却跟聂文鸳有着一张脸的女子瞧见知聆,微微一惊之下,脸上露出笑意,忙迎了上来。
两下见了,她小心地望着知聆,轻声唤道:“姐姐身子不好怎么顶着这毒日头来了?有什么事叫人来传我一声儿就是了。”
知聆见她陪着小心似的,有些不明白两人纠葛:“我病了,心里闷,这会儿好些了故而出来走走。”
彩鸳亲自搀扶着她进了屋里头,回头道:“鸣儿,快去泡茶来。”
知聆瞧着她这幅举止,打扮,架势,又是独居院落,自有丫鬟,心里就有几分猜疑。两下坐了,知聆不言语,彩鸳却看着她,眼神里透出几分忐忑似的:“姐姐的身体这两天可起色了?我一直都想过去看看只怕反而冲扰了姐姐养神。”
知聆说道:“多谢你有这份心。”
彩鸳听她应声,垂眉一笑:“我虽然不在姐姐屋里头了可是却也不敢忘了自己出身的满院子的人也都知道,我是姐姐身边的人,如今得了爷的宠幸,也是拖赖姐姐的福气,是姐姐跟爷抬举我,故而我是不敢忘记姐姐恩德的。”
第4章()
知聆听了这话,心里便知道,这彩鸳先前竟是自己身边的丫鬟,不知何故竟升了姨娘。但她虽然说得言辞恳切,又低眉敛首地,可是这宅门里头这么多事故,如今姨娘身边的丫鬟升了姨娘,其中只怕是没有那么简单的。
然而自己屋里头的缨儿跟胭脂让防着不去那什么狐狸宋姨娘屋子周围,缨儿反叫来这儿,还口口声声地叫“彩鸳姐姐”,那恐怕这位彩鸳素日人缘是不错的。
知聆便只淡淡地:“那也是你的造化罢了。”
彩鸳笑了一笑,起身回到床边,拉开一个柜子,翻出一样黄帕子裹着的东西,回身来到知聆身边儿,打开来道:“这是前日里爷赏我的,说是什么小国进贡的东西,夏天戴了会有一股子冷香,对身子极好的,我心想我福气浅,不敢用这名贵东西,倒是姐姐配的,就一直给姐姐留着”
知聆看她一眼,垂眸看去,却见帕子里包着一串红色的玉髓珠,颗颗圆润,色泽极正。
彩鸳将这物递过来,知聆抬眸看她,却抬手将珠子推了回来:“既然是给你的,那你就收着便是了,也不过是个物件儿,没有什么配不配你的心意我领了。”
彩鸳有些意外,迟疑着将帕子重包起来。知聆说了这会儿话,却觉得无趣了,起身道:“我有些累了,该回去了。”
彩鸳忙道:“姐姐不多坐会儿”
知聆一摇头,缨儿便道:“彩鸳姐姐,你得空也去我们院子里坐坐,那院子空落落地,镇日没人去,怪冷清的,先前你在的时候倒还好些”
彩鸳亲送了知聆出门,缨儿扶着她,边走边说:“爷对彩鸳姐姐可真好,那样名贵的珠子也肯给她连姨娘都没得呢。”
知聆便说:“她像是个懂事的”
缨儿便乐道:“那是自然,彩鸳姐姐先头伺候姨娘的时候,姨娘就很夸奖她爷来咱们屋里多少次,彩鸳姐姐伺候的可好呢。”
知聆挑了挑眉,缨儿说着,忽地嘀咕:“真是的怎么不去她那里,平白里竟也能撞见呢?”
知聆看她一眼,缨儿往前一努嘴,知聆看过去,却见前头迎面来了一个衣着锦绣的美人,身边儿还跟着个小丫鬟,不偏不倚慢慢地走了过来。
两下里相见,那美人打量着知聆,便对身边儿的丫鬟道:“听闻方姨娘病了,还以为卧床不起呢,这不是好好的吗?”虽是对丫鬟说,声音却放的众人皆能听见。
说话间两人对面走着越来越近,知聆见她走在道儿中央,就淡淡一笑,并不搭腔。
缨儿却说:“我们主子福大命大,自有满天神佛保佑着呢,一点小病又算什么。”
那美人一听,噗嗤便笑出来:“主子”她身边丫鬟便也笑:“姨娘,我见识浅,不知这里几时有什么主子了?”此刻四人已经走到了一块儿,那姨娘隐约站住脚,就看知聆。
缨儿脸上一红,道:“别得意了,我们姨娘先前可是正正经经地主子!不像是那些矮门小户出来的没见识的货,一日的主子也没做成,自然不知道做主子的滋味,却反倒笑别人,到底谁没见识呢!”
知聆听了个新鲜,又听缨儿语言蹊跷,反应却很伶俐,便垂眸笑笑。
不料对面那两个被缨儿抢白,已经有些挂不住脸,那姨娘便道:“我们是矮门小户里的出身,原没做过主子,可也没做过官奴,不曾家破人亡过,想来这主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不当也罢了。”
知聆心中一惊,缨儿跟这女人的对话间,她隐约明白自己的出身,没想到竟是这等凄惨曲折。当下便抬起头来看向那姨娘,知聆素来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更何况自觉这是梦,便更加毫不理会周遭聒噪,此刻听到这里,便开口说道:“当主子的滋味自不是那么好的,但你这话却是什么意思?当主子的尽数都要当官奴或者家破人亡?你这是在咒谁呢,让这宅子里的主子们听了,心里会很喜欢?”
那姨娘一听,原是自己失言了,顿时抬手掩住嘴,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知聆又说道:“何况如今不管是矮门小户出身也好,高门大户也好,不过都是妾室,人家的半个奴才,你也没什么好得意的,我也没什么好颓丧的,都是半斤八两,只要保住自己心里头干净些,比什么都强。”
知聆说完,便淡扫那对一眼:“缨儿,我们走吧。”
缨儿没想到她不声不响地,却不出声则已,一出声就气得那两个狐狸变了脸色,当下十分欢喜,跟着白了那两人一眼:“到底是我们‘主子’见识高些,不跟那些人一般见识!”哼了声,迈步往前走。
谁知那姨娘被知聆气到,手中绞着块帕子,咬牙切齿,又听了缨儿的话,她眼珠一转,便也往前走,然而她明明是直着往前走的,跟知聆擦肩瞬间,脚下竟然刻意一歪,用力以肩膀撞上知聆的肩头。
知聆未曾防备,加上身子又弱,顿时被她撞得往旁边一倒,知聆匆忙里伸手,手便撑在墙上,手心里火辣辣地有些疼,仿佛是擦伤了。
缨儿见势不妙忙来扶住,还没说话,那边儿姨娘却已经先叫起来:“我的肚子”
她身边儿的丫鬟早就扶住了她,闻言便脆声道:“你是怎么走路的,竟撞上我们姨娘,好狠的心肠,是想行凶吗!若是动了姨娘的胎气,看你们怎么办!”
知聆歪头,看到那美人肚子果真有些凸起,缨儿脾气急,便道:“你浑说什么,别空口白牙地诬赖人,方才明明是宋姨娘自己撞过来的,于我们何干?我们姨娘还碰伤了呢!”
缨儿说着,便握着知聆的手腕,给两人看。
这边上争竞着,知聆却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手心,原本极嫩的手被墙上石头蹭破了皮儿,渗出血来,竟有几分疼得钻心。
知聆迷迷糊糊看着,心道:“这是梦吗?”不不,一刹那,纵然人在大太阳底下,却有一股寒意包裹全身,瞬间身上寒热战栗,连眼前都变得模糊了。
四个人正在对峙,知聆却听得身后有人说道:“出了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