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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聆想了会儿,便说道:“哥哥可知道云芳郡主的品性如何?”
方墨白道:“我并不曾跟她见过。”
知聆觉得奇怪:“听王爷的意思,倒好象这个郡主早就留意哥哥了似的,不然的话,怎么哥哥才回京不久,且身份也正尴尬着,她竟要王爷提亲?”
方墨白见左右无人,便低低对知聆说道:“妹子,你觉得这事会不会是有人从中摆布?我跟云芳郡主并未曾见,郡主又是皇室中人,如果下嫁,对我自然有好处的”
知聆心头一动:“哥哥,你是怀疑”
两人十分谨慎,都未曾开口,片刻,知聆说道:“他就算是要扶植方家,这种法子也太过招摇了些,不像是他的脾气。”
方墨白看着她,微微苦笑,忽然间想到昨儿钟京娘的举止,心里一动,便想:“我跟这位京娘姑娘也从未见过,她怎么竟对我如此留心?那夜的事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却也能猜得到,此中必然有许多惊险,她是个风尘中人,为何竟对我如此?”
方墨白想到这里,不免便把那一夜及时救援全仗钟京娘的事也说给了知聆。
知聆大为意外,然后反应却有点跟当时在王府桌上那三人一般,笑笑地看着方墨白:“哥哥,她对你有意呢。”
方墨白有些不好意思,便笑:“这是从何说起?我都不认得。”
知聆说道:“哥哥之前毕竟是风云一时的人物,她们怕是早就留心了,本以为永世不见,哥哥却又重回来了,失而复得,是最叫人动意的。”
方墨白轻轻地叹了声:“我现在并无心这些,谁知道反而”
知聆想了片刻,说道:“这是好事呢,哥哥,你不如打听一下云芳郡主其人,如果脾性真的很好,哥哥也是时候该娶个媳妇,开枝散叶了,答应了王爷也是无妨。”
方墨白笑着摇摇头,又道:“对了,先前我当值的时候,听说北边有紧急军情,仿佛是青国人有了动静,好些大臣都在御书房议事。”
知聆心头一震,方墨白又道:“朝臣里,好像多半的人都主和。”
知聆便问:“哥哥觉得该如何?”
方墨白目光一利,低声却决然说道:“我的意思,自然是要战,一让再让,只会助长青国人狼子野心。”然后却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皇上的意思。”
知聆微微一笑,不去说这个,又问段逸如何。方墨白听她问段逸,才又挥去心头阴云,说道:“逸儿极讨人喜欢,我看他在别院里十分快活,是了,他可跟你说了?他养了一条小狗。”
知聆道:“那夜抱他去睡,他迷迷糊糊说了几句,我还当是梦话哥哥带着他倒好,我只怕他太顽皮了,会讨人嫌。”
方墨白笑道:“我倒是怕他一声不吭,这样正好儿。”
两人说罢了,各自叮嘱了番,方墨白便同知聆分别。
谁知道刚出宫,就见有两个仆人打扮却面生的人等在午门边上,见了方墨白的打扮是个禁军,又生得俊朗,便过来行礼:“请问可是御前行走的方大人?”
方墨白见不认得,便客气道:“正是,两位是?”
两人一听,陪着笑说道:“小人是相国大人府上,相国大人有要事,想请方大人过府一叙。”
方墨白怔住:这相国从来跟方家不对付,比如先前赵哲说要重审方家案子,相国一党的曾竭力反对,这次又是如何?难道是鸿门宴?
那究竟去还是不去?
且不说方墨白出宫,知聆同他分开,就想回金阳殿,谁知正走着,便被承鹤派来的小太监拦住,说道:“恭使,皇上在御书房等候。”
知聆听了,心想正好打听一下云芳郡主的事,便前往。正好围聚在御书房的大臣们都散了,知聆入内,见赵哲正拧眉细看桌上的什么,看了会儿,却又合起来,用力扔在一边。
知聆有些吃惊,她很少见赵哲会发脾气,此刻承鹤咳嗽了声,赵哲一抬头,看到知聆,双眉才缓缓展开,抬手向她一招。
知聆上前,便问:“皇上怎么了?”
赵哲揽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没什么,就是些政事实在烦人,朕头疼了半日了。”
知聆看他果真有些心浮气躁的样子,不像是以前,便说道:“我替皇上按按头吧?”
赵哲有些意外,转头看看她:“好啊。”
知聆起身,走到赵哲身后,把手搓了搓,便替他揉太阳穴,并眉心等处。
以前在现代,赵宁哲忙公事忙的天昏地暗,回到家里,有时候也会叫头晕头疼,知聆便暗中留心,学了些按摩的手法,时常替他按一按,按过后,果真会轻快些。
没想到此刻竟也能排上用场。
知聆轻轻替赵哲按着,一边垂眸看他的脸,此刻比之先前不同,心情十分平静,波澜不起。
偌大的大殿内,只听到彼此细细地呼吸声,静谧而安稳。
大概是半刻钟过后,赵哲轻声道:“朕好了。”他长叹了声,抬手握住知聆的手。
她身上那股淡淡地香气一直萦绕鼻端,手劲不高不低,绵软地按着他的额头,从未有人这样做过,因无人敢如此对待堂堂天子。
但是她不一样。
她做的如此堂堂正正,顺其自然,就像是曾有过许多次一样。
赵哲静静地坐着,忽然间想到知聆曾说过的一句话,在他看来那是个玩笑话,又或者是她用来讨好他的,那时候,她说她梦见在另一世,他们两个是夫妻。
或者,那是真的?
赵哲笑,心头忽然变得非常柔软,他闭着眼睛仔仔细细感觉一切,恍惚之中心极为满足,但却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闪念。
就好像,真的曾经在哪里经过
他心里大为感激,却也大为惶恐,就好像一切太好了,最终不留神就会失去。
因此赵哲探手,握住知聆的手,仍旧把她拉到身边来,抱着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知聆垂眸看他:“真的好了吗?”被按过的头,略微有些红。
“嗯。”赵哲答应了声,用力抱住她,把头压在她的胸口上,“纯明,让朕抱一会儿。”
知聆不言语,任凭他抱着,他把头靠在她柔软的胸前,感觉那一处令人神魂颠倒的馨香,情愿就这样一生一世地就埋首其中。
隔了会儿,赵哲才抬起头来,说道:“北边有事发生了。”
知聆道:“皇上想如何解决?”
赵哲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好些人都主张和谈,说是不必要劳民伤财,妄动干戈,说什么戾气于天不祥。”
知聆摸摸他的脸:“皇上的意思呢?这才是最重要的。”
赵哲眉头一蹙,并不说。
知聆便也不问,这不是个张口就能给出答案的小事,的确是举足轻重,关乎整个国家。
而且她的身份敏感,也不能多参与其中。
赵哲想了会儿,却道:“你可知道段重言的意思?”
知聆万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便道:“皇上怎么提起这个?”
赵哲看着她,微微一笑:“朕听闻,昨儿段重言一身素衣,当街拦马,大骂相国,说他们一力主张求和,对青国人献媚,实在是国之耻辱。”
知聆咽了口唾沫,目瞪口呆,有些难以想象那副场景,喃喃道:“他居然”
赵哲一笑,看着她,说道:“相国已经在朕面前告了他了,说他身为大臣,当街举止失措,口没遮拦,有失官体。”
知聆道:“皇上罚他了?”
赵哲叹了声,沉默片刻,说道:“你在宫里,大概是什么也不知道,昨儿他房里的人没了。”
知聆一惊,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叫道:“皇上的意思,是说练素爱练大奶奶没了?怎么会这样?”
赵哲看向她:“听闻是小产了个孩子,大概就留下了病根,一直拖延着。”
一重又一重地,如海浪袭来。让知聆大为震惊,一时无语。
赵哲说道:“朕便跟相国说,段重言是因为丧妻加上丧子心痛,故而才一时举止失措,朕便没怎么责怪他。”
知聆听着赵哲的话,心头忍不住抽了两抽,又想到段重言,心中滋味就很奇异了。
赵哲的手轻轻滑过她的肩头,打量着她的神色:“纯明,以后,就别想着他了。”
知聆身子一颤:“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赵哲在她唇上亲了口,双眸对上她的眼睛:“朕的意思是,以后,就只想着朕,只是朕的人如何?朕忽然也很想,让你给朕生个孩子。”他越说越低,知聆却几乎没忍住将他推开。
“皇上,你在说什么”知聆仓促一笑,看向别处。
赵哲捏住她的下颌:“你明明听见了。”
知聆道:“皇上说笑了。是了,太后曾问,今晚上皇上准备歇在哪?”
赵哲眉头一皱:“哪也不去,就在寝殿。”
知聆试图下地,赵哲却紧紧地抱着她:“朕说到段重言,让你心里不痛快了?”
知聆抬眸看他,摇了摇头,赵哲道:“真的没有?”
知聆望着他幽寒的双眸,便微微一笑:“皇上怎么又吃起这样的干醋来了?我跟他不是早就没有干系了吗?”
赵哲盯着她看了会儿,才重新将她拥入怀中:“心里也不许想着他。”
知聆叹了口气:“皇上,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赵哲听着她的声音,忽然道:“跟逸儿一样?”
知聆心头一跳,想到逸儿那小模样,又想到方墨白说他养小狗儿,似乎能看到逸儿欢悦贪玩的场景,这孩子先前受了太多苦,也幸好有现在。
知聆想到逸儿,就好像所有阴霾都散了,忍不住便真的笑了笑:“皇上说哪里话,我是玩笑的,皇上竟当了真么?”
赵哲抬头看她:“朕的意思是逸儿、是不是”他犹豫着,看着面前那双清澈的眼睛,那句话却始终无法出口。
几乎与此同时,在段府书房之中,段康一声怒吼,隐约传来瓷瓶落地的碎裂声,并“滚出去”。
段嘉安一边劝着父亲,一边将段重言拉出门外,紧走两步避开了书房。才道:“哥哥这是何必,竟然当街跟相国大人对上,这不是自找灾祸么?哥哥如今才被降职,幸好皇上圣明,格外开恩,才没有又降罪,哥哥以后且不要再一心妄为了!”
段重言冷冷地道:“我就是瞧不起这些求和派对外谄媚对内却耀武扬威的丑态,要我不言,除非我死。”
段嘉安见他要走,忙也跟上,皱着眉地劝说:“哥哥就算不想别的,总也要为我们家想想,现在朝中只有相国势力最大,你又何苦去碰!父亲先前听说,都晕了过去,你总不能把父亲活活气死。”
段重言站住脚,抬头冷笑,转头看向段嘉安:“如果真的一心求和,堂堂天朝毫无血性战意,到时候青国人杀来,所有的人都活不了。”
段嘉安听他越说越不像话,气的一跺脚:“哥哥!你这是怎么了!莫非真是失心疯了不成?”
段重言目光淡淡从他面上扫过,却什么都没说,只冷冷一笑,迈步就走。
段嘉安将他袖子死死拉住:“哥哥,我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们段家”
段重言站住脚,缓缓回头,重看向段嘉安。被他目光一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