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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去问问:“两位,吃午餐还是,”话未说完,那两人各揪他一条胳膊,一人的膝盖朝他肚子顶来,他吃痛弯腰,另一人已朝他小腿肚踩去。
蔡昆摔倒在地,两人飞速转到身后,反擒他两条胳膊,摁在地上。他再无反抗能力。只能昂起头,看清楚放倒他的人究竟是谁。一颗锃亮的脑袋从这两人身后冒出来,他心里“扑通”一沉。
四年了。当初龙哥让他来咖啡店,要防备对付的都是这个人。可是过了这么久的太平生活,他们都给忘了。司芃还在店内,他根本来不及提醒她。
这一幕不过瞬间发生,小关已傻眼,扔掉拖把又捡起来,护在胸前,声音颤抖:“你们要干什么?”
光头男子戴着墨镜,只扫她一眼,也看不出是何表情。他环视店内一圈,走两步到吧台前停住,一直放裤前兜里的右手才伸出来,手背上一道十厘米长的褐色疤痕,从虎口一直延伸到手腕,狰狞丑陋。他用这手取下墨镜,也灵活自如,看来这伤已有些年日。
墨镜下是一双凸出的眼睛,黄浊中露出得意之色,他咧开嘴看着吧台里的司芃:“我说,小司芃,你猫哥好不容易来你店里照顾下生意,你怎么都不出来——接客呢?”
后三个字,他故意说得意味不明。
司芃也没被激怒,淡淡地接话:“有段时间没看见猫哥,没认出来。”
右手边正好有一把她用来挑薄饼的直吻刀,她拽在手里,想想又松开,觉得它不够锋利。说话间,她摸到抽屉里的水果弯刀,把它放进腰间围裙的褶皱里。这刀够小巧也够利。咖啡店常年都备有各式水果,有些水果太硬,不好削,她从常进货的水果商那儿拿了一把专用刀。
叫猫哥的男子朝她招手:“是有好多年没见了。过来,让猫哥瞧瞧你,长大了没?”
司芃不想出去。一个大汉猛地一扭蔡昆胳膊,蔡昆吃痛闷叫一声,司芃无奈走出去,同时向呆在一边的小关递眼色,让她先去厨房避避。盛姐就聪明得多,呆在里面一直没出来。
“猫哥,我们之间的事,和蔡昆没关系,放了他。”
“放他?放他,好让他往我脸上挥拳头?”他朝司芃扬下巴,“围裙脱下来。”
司芃往围裙兜里掏一把,手掌心朝他打开,示意她什么也没揣:“这是工作服。”
猫哥偏头:“你当我傻啊。你要不脱,我来脱。”
司芃无奈解下围裙,顺便包住水果弯刀,轻轻扔在桌子上。
脱下围裙,她的穿着甚是清凉,一件灰色短t恤,一条流苏牛仔短裤,一双银色人字拖,都藏不了什么东西。
猫哥这才走得近近的,盯着她看几秒,突然伸手捏一把她的左胸:“怎么几年不见,也没见你发育?还瘦回去了?看来是龙哥摸得不够啊。可我前两天看到那个姓麦的,哎呀,人家的胸脯,”他朝身后的兄弟比划一下,“那礼服都遮不住。不愧是卖肉的出身,要结婚了也不知道遮一遮。”
只有两个大汉,笑起来气大声粗,仿佛一屋子人都在哄堂大笑。不要脸的家伙,龙哥在时,他们见了麦子,不都点头哈腰地叫麦姐么?
猫哥又转回去,轻摸司芃的脸,“白瞎了这么一张脸,不会打扮,还不知道要骚一点浪一点,连麦子那种年老色衰的鸡,你都争不过。本来这次回来,我还以为能参加你和龙哥的婚礼,结果被人打发到这个咖啡店,什么也没落着,还不如当初跟我呢。”
司芃被他如此猥亵侮辱,仍不敢发怒,僵着脸说:“猫哥,当初的确是我太年轻,不懂事,龙哥被抓了,你也回来了,想必”,
猫哥嘴角勾着,大概想听听,她能说出什么奉承的话。
她瞄到他手背上的疤痕,离得近,还能清楚地看到缝线的印记,心里噔地一下就明白过来,无论如何,今天她是逃不掉了。
血一下冲到头顶,手比想法还要快,她飞速扯过桌面的围裙,翻出里面的弯刀。
她快,站边上一直提防她的大汉更快,她握着弯刀的手刚举起,就被人抓住,同样是一招扭转,胳膊被反擒,弯刀被夺下。
猫哥惊魂未定又声色俱厉,啪地甩了司芃一个巴掌,说:“我就不信了,你的猫爪子就剁不掉。”
司芃苍白的脸上立马现出几个通红的指印。猫哥仍不解恨,扭过她脖子,哐地一声,把她的头摁在桌上。她的嘴角直接磕在桌沿,四年都不曾尝过的血腥味,再次在口腔蔓延。
这响声惊动厨房里的盛姐和小关,她们再也摁耐不住,跑出来求饶。
盛姐知道这伙人来历,只会说:“你看龙哥现在都被抓走了,就是坏事做多了遭报应。现在是猫哥的好时候,猫哥是做大事的人,就不要再计较以前的小事。”
小关却是真实的年轻气盛:“你们不要乱来啊,我报警了。”
“报警?”猫哥看她一眼,轻慢地说:“报吧。”
好像真的连警察都不怕,小关拿着手机,畏惧地望向盛姐,盛姐轻轻摇头。
被摁在桌上的司芃突然说话。语气不是平时那般懒散随意,而是露出一股豁出去的狠劲:“那你想怎么样?蔡成虎,你以为我怕你?今天我们做个了断也行。四年前是我伤了你的手,要不,你现在还给我,我没意见。”
蔡成虎弯腰凑到她的眼前,“就一只手?我弟,我弟的命,你怎么算?”
司芃哂笑:“你要是敢要我的命,你就要呗。你剁我一只手,警察也许不管,杀一个人,你试试?不正在打/黑吗?你以为我会求你?”
蔡成虎没想到,这女人没陈龙这座靠山,还能那么硬,一下顿在那儿。
司芃再讥笑他:“你以为龙哥进去,你就会是大哥?做梦吧。龙哥早就说了,你一辈子都成不了虎,就是一只猫,阿猫阿狗的猫。现在谁知道你叫蔡成虎,虎哥?大家都叫你猫哥。改称呼了吗?谁都没改。”
蔡成虎要去夺手下人的弯刀。那人见他轻易被激怒,更不把刀递过去,还小声说:“猫哥,给点教训就行,不能真把人给弄没了,到时吃不了兜着走。”
司芃也听到,哼哼笑出声来。要她卸了围裙才敢靠近的人,当了大哥也服不了众。
这会,店门口再是“哐当”一声,所有人都望过去,只见凌彦齐站在门口,好似上一秒浑然不知店内发生什么事。
蔡成虎正气急败坏地揪着司芃的头发。他想给司芃一点苦头吃,来报他手上那一刀的仇,可他又想把司芃给收了,这是四年里更为念念不忘的事。
一般来讲,对付这种有点姿色还有点脾性的女人,先让她吃点苦头,吓她一通,也就屁颠屁颠地跟他了。可司芃不一样,就算她知道他能把她弄死,她也不会跟他走。
这束手无策的火气,即刻就朝不识好歹的路人发泄。蔡成虎朝凌彦齐吼骂:“你他妈的没长眼睛,没看到老子在教训人啊。”
凌彦齐没有理他,眼神一直落在司芃身上,她的脸还被扣在桌面。
司芃很想转过脸去,不让他看见她的伤和狼狈。但蔡成虎用劲甚大,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览无余。泪水根本不受控制,夺眶而出。
“妈的,还聋了哑了不成,”蔡成虎让手下去赶人。凌彦齐这才面无表情地看他,深深地看他,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完整无误地刻在脑海里,仍嫌不够,掏出手机,朝蔡成虎“咔擦”一声。
“妈的,你照什么相?”蔡成虎爆发了,要过来抢手机。
“取证。故意伤人罪,起码能让你在牢里呆三年。你们这样的人应该都有前科吧,累犯还要从重处罚。”凌彦齐一字一顿,说得异常清楚。
第27章 027()
已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不惧怕活在这个世上。
——司芃日记
蔡成虎嗤笑几声。咖啡店靠街一面是大片的窗玻璃,一个成年人,绝无可能在外头看不清楚形势;还要闯进来。他明明是来管闲事的。
这年头正义感爆棚的人是越来越少见。“你这人,脑子有问题吧。”他下巴一扬;示意手下大汉来抢凌彦齐手机。
余光见那人步子挪开;司芃憋气使劲,想弓起腰背站起来。
蔡成虎不耐烦她这么犟;一点都不识时务,将其手反揪在背部;左脸死死掐在桌面上。凌彦齐大声叱道:“你放开她,听到没有。我不管你们和蔡西荣有什么关系;马上从这里滚出去。”
他是猜的。陈龙在时;无人来找过司芃的麻烦,陈龙刚出事,这些地痞流氓就来了。
他想起除夕夜里;他和司芃在山顶看陈蔡两族斗烟花。他说你绝没可能会是那个肯为新势力摇旗呐喊的人时,司芃默默看他的那一眼。
如今陈家兄弟下台,陈龙被抓;树倒猢狲散。现在的定安村,是蔡西荣的地盘;也只有他的人;才胆敢在陈龙的店里撒野。
那个大汉果然停住脚步;回望一眼蔡成虎。
蔡成虎问:“你是谁?”他刚回s市;不是蔡西荣的直系亲属,吃不准凌彦齐的身份。
凌彦齐很想气势汹汹地扔下“凌彦齐”三个字,可他知道,这三个字在定安村没什么分量。他只有钱。“你管我什么人,再不走的话,我一定送你去坐牢,没准还会把牢底坐穿。”
蔡成虎一怔,但是也没被吓到。
盛姐睁开她疲惫的双眼,指了指对面小楼:“猫哥,何必闹这么大动静,其实大家都是街坊,这位先生就是那栋楼的业主。”
蔡成虎自幼在这里长大,无疑也知道,这里面住的是曾在村里投资开厂的华侨家眷。这种身份,他们通常挨边走,不惹也不沾。
他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这几年他在d市混日子,交了一群的狐朋狗友。其中便有曼达老总彭光辉的二弟彭明辉。四年前,他被他的亲大哥和嫂子控告职务犯罪,非法占有一百二十万公款,判刑五年。去年年底提前出狱。人刚从牢里放出来,一说要报仇,二便说有机会发大财。
蔡成虎只对发财感兴趣。彭明辉却神神秘秘地表示还不到时候。他本是不信的,但人没事时总要拉他喝两杯啤酒,还特意问这栋小楼的状况。
一打听,原来这小楼里的家眷,和他们彭家竟是亲家,听说比彭家还要有钱得多。
烂人是十分懂烂人的。这发财机会,十有八/九要得从这亲家身上拿。
想到这,蔡成虎再看凌彦齐两眼。白净斯文,一脸怒容,确是像彭明辉描述的大富大贵人家才有的样貌。是不能随便就打两棍子的人。
好,今日不急。等等看,是什么机会。他手上的劲松了,司芃挣脱掉,摔在地上。
“妈的,这次算你走运。”蔡成虎转身就走,还踢了蔡昆一脚:“踢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凌彦齐侧身,让开店门口的位置。蔡成虎盯着他瞧,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两声,然后戴上墨镜,扬长而去。
这恶霸走了。蔡昆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臂膀过来拉司芃起身。司芃没受大伤,他也没使多大劲,没想拉到一半没拉起来,司芃又摔下去,“砰的”一声倒地,竟是比刚才挣脱蔡成虎摔下去还要响。
大家都错愕。本想走过来问问伤情缘由的凌彦齐,也止住脚步,不忍地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