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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
哪怕是危难时刻,孙莹莹的话也比心思快:“你怎么想办法?找凌彦齐要?”
“找他要也没关系,他会给我的。”那口气,好像她已当了人名正言顺的媳妇,而不是被赶出来的。
孙莹莹一怔:“你不打算和凌彦齐分手?”
“不分,有种卢思薇来揍我啊。”司芃哼哼两声,又想起一个人:“蔡昆,现在盛姐在干嘛?”
“她家小儿子刚上小学,没法做全职工作,在一家酒楼里当洗碗工。”
“让她过来照顾莹莹和宝宝。”
“为什么要她来照顾?”孙莹莹皱眉,她和盛姐在咖啡店里就一直不对付。
“你要是不想得产后抑郁症,就得有个人来帮你带小孩、分担事情。”看孙莹莹瞅着自己,司芃连忙摆手,“别指望我,我要喜欢带小孩,为什么不生一个给自己玩?盛姐有经验。”
“有经验又怎样,她很懒啊。”
“懒能一个人带大两个男孩子?懒的话,大儿子能考上灵芝区最好的中学?外面的育儿嫂是好,可我们请不起。盛姐和我们在咖啡店呆过四年,除了懒点,没造我们的谣,没向麦子和龙哥告过密,这点已好过许多人。”
见孙莹莹不再反对,司芃头撇向蔡昆:“现在就打电话让她过来。”她指了指隔壁空着的卧房,“让她和小儿子搬过来住这间房,薪水,先给四千吧,以后我会补给她。”
蔡昆走去客厅打电话,司芃见那张银行卡还在被面上,捡起来递给孙莹莹:“之前不是说,做孩子干妈,得送一块二十克的生肖金牌?三个宝宝要六十克,现在金价三百元一克,我这十六万,还是金店搞活动打了个八折。”
孙莹莹头扭过去不肯接:“司芃,我要是野鸡变凤凰了,你跑来做我孩子干妈还说得过去,我现在,你和我沾亲带故,不怕惹一身骚。”
“别矫情了,你现在不靠我和蔡昆,难不成想带着三个孩子去大马路上?这张卡的密码是xxxxxx,盛姐的工资也从这里面付,省着点用应该能撑半年。”
孙莹莹呆坐片刻,默不作声接过卡去,侧躺在床上,背对司芃。
司芃以为她要睡觉,想转身离开,又忍不住回头叨念两句:“三个宝宝都是早产儿,抵抗力没有别的足月的孩子好,又是冬天了,容易感染,你心里要有数。哪怕再难过,你也要打起精神来。”
看上去和毛毛熊一样臃肿的背在抖动。司芃走到床头去看,孙莹莹那双早已哭红的眼又流出泪,只有泪,没有哭声,因为怕吵醒睡在里面的宝宝。
司芃蹲下来。孙莹莹把脸埋在臂弯里:“老丁跑了,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你要是早就料到我会有今天,为什么不叫醒我?我好害怕啊,司芃,我害怕自己出去要饭都养不活她们。”
“我都说了,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你的钱给我了,你呢?”
“我还有两万。”司芃又后悔怎么没在彭明辉那里多拿点,她耸肩,“没了,我去找凌彦齐要。等这阵子撑过去,我们去老丁算账,他家业工厂都在这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孙莹莹抬起脸看着司芃:“我了解老丁,蚀本的买卖他不会做的,你们找到他了也没用。”
“那他也要给抚养费。”
“抚养费?他能给多少?五十万?养个孩子的花销,现在都是百万来算了的,我还有三个。司芃,我没想过自己会是这个下场的。穷人家的孩子活在这个世界上,生来就是输,永无止尽的输,”
“莹莹,你别自责了,穷不是什么罪过。”一天都在外面奔波,司芃也累了,她靠床坐在地上,“我以前,身边有很多朋友,个个都出生在很富有的家庭里,无论衣食还是玩乐,都很高级,是让一般的孩子非常羡慕的那种高级。但我没看见他们当中有一个,哪怕一个,享受到超额金钱带来的快乐知足。钱没有那么重要,钱也未必能带给你快乐。跟了老丁十个月,他的钱是否换到你的爱你的心,你心里没数吗?”
“我和蔡昆现在陪着你,等会盛姐也会来,是因为钱吗?是因为你刚生完孩子,还很虚弱;是因为我们是你的朋友,不会眼睁睁看着你陷入泥沼。所以你要有信心,哪怕她们没有爸爸、没有金钱,你也可以养好她们。再说,不还有我这个干妈?虽然不是什么品学兼优的好人,但两个妈,总比一个来得强。”
孙莹莹眼泪汪汪地抓住她的手,想笑,样子却很难看:“司芃,你变了好多。”
“哪有?”司芃想把手收回,孙莹莹把哭皴了的脸凑过来,贴着她的掌心。“你会不会和凌彦齐生孩子?”孙莹莹问。
司芃一怔:“我还没想那么远。”
孙莹莹记得去年冬天在火锅店里,她还是一副永远都不会生的无趣样子。
“蔡昆说他被他妈逼的都和别人结婚了。这是不是你说的,有钱也遭罪的人生。”
“嗯。”一想起凌彦齐,司芃便垂下头。侧躺着的孙莹莹还是发现了她嘴角翘起的弧度,那个笑又心酸又柔软。
她的脸在司芃掌心里轻轻摩挲。她发现,今日的司芃不一样在——她好有温度。她不再是那个手指伸出来,又冷冰冰缩回去的室友。
她有好多小姐妹,她知道这些姐妹情不是真的,等到谁交了男友,谁结了婚,谁生了孩子,谁就会悄无声息地退出这个圈子。友情对女人,总是没有爱情和婚姻重要。可这点小友谊,已让司芃用全部身家来帮扶她。那为了凌彦齐,她能做到何种程度?
她不再说她被生活捶打出来的人生经验,也不再劝司芃多拿钱、少给心。她好羡慕她,羡慕她说“找他要也没关系,他会给我的”的那种笃定;还羡慕她说“有种卢思薇来揍我”的义无反顾。
第111章()
在我们这样阴暗的社会里,向上爬;不能不说是一种由上而下的慢性腐蚀剂。
——雨果悲惨世界
不到一个小时;盛姐牵着小儿子过来;只带了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说其余的等明天再去拿。
小儿子在餐桌上写作业;盛姐在铺被子。司芃进去和她说:“现在莹莹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她要是说出来的话不好听;你多担着点。带孩子琐碎事情多,也勤快点。”
盛姐点了点头:“反正我在餐厅里洗碗,也就挣这么点钱;还不如跟着你。雨菲的事;我们这些穷亲戚;一点忙也帮不了。那么多人受过龙哥和麦子的恩惠;却只有你还念着龙哥。人总要到落难的时候;才看得清谁是好人。”
等把孙莹莹的事安妥,已到晚上八点。随便吃点东西,司芃要蔡昆借一辆车;说晚上要去鹿原山。蔡昆不解:“现在出发,到那儿都十一点了;有什么事,白天办不行吗?”
“晚上好踩点。”
蔡昆一愣;早就不是黑社会了;去哪里踩点?但是他已习惯司芃指使他干活;马上就借了一辆斯柯达过来。
深夜畅通无阻地上了山,开到金隅疗养院附近,车子停在路边树下,两人鬼鬼祟祟走到院墙边,翻了进去。还好有月亮,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司芃在前方领路,蔡昆跟在后面,很快走到一栋黑灯瞎火的别墅面前。
蔡昆已发现,这儿所有的别墅都是黑的,也不知司芃为何选这一栋。她轻轻拉开一楼的一扇窗,抬腿站上窗阶,猫腰钻了进去。
蔡昆紧随其后。“你白天来过?”他轻声问司芃。
“嗯。”
“你要找什么?”蔡昆的声音里已有紧张感。
“不找什么,看这房子格局。”司芃失笑,“这别墅没住人。”
“哦。”蔡昆松口气。
“这是个疗养院,不过现在住的人很少,也看不到物业管理。”司芃拉开窗帘,勾手指让蔡昆过去看,“我要盯的是那一栋,它的外型和我们在的这一栋一模一样,我猜房间里的布局应该也一样。”
所有的房间,她都看了一遍。二楼三楼都有一间带着独立洗手间的主卧。司芃在三楼的主卧停留片刻,打开窗望了眼窗外,有点高。然后回到一楼,从厨房开始走步子。
她回忆中午在那栋别墅的客厅里数的数。
王姨身高不过一米六,步子没有她大,从厨房门口走到楼梯口,是十一步。现在实地测量,距离是四米六,那么平均一步四十二厘米。
再走楼梯。正好那会别墅特别的安静,司芃突然开了窍,打开手机的语音备忘录,把这段声音全录下来。
一个矮胖女人端着托盘走木质楼梯的脚步声落得很重,和走平地的拖沓感完全是两个感觉。很好区分,“咚咚”声是走楼梯,“塔塔”声是走平地。她跟着这节奏一步一步走,一直走到三楼,手机里只能听到模糊的“塔塔”声,大概有七八声。
三楼有三个房间,楼梯左面一间,右面两间。七八步的距离,无疑是向右走的。最右面的大房是主卧,理所应当是彭光辉住的房间。
别墅的格局全了然后,司芃原路从窗子里跳出,再绕着别墅走两圈,看三楼主卧的那个窗户。
这疗养院的别墅,像是十几年前盖的,设计很不科学,每一层的层高怕是有三米,窗户不仅小,且嵌在墙体内,只有下方凸出来一块不足二十里厘米的水泥板,应该是用来放花卉盆栽的。现在都是空的。
她轻轻踩上一楼的水泥台,手伸得再长指尖也触不到二楼那块水泥板。看一看四周,平整的外墙上都是爬山虎,没有什么可抓物体能让她攀爬上去。
她轻叹口气,走向十来米远那栋别墅。夜深了,灯都熄了,她后退几步,坐在隔壁楼的台阶处静静看着。蔡昆扬扬下巴,问:“这栋楼里,住了什么人?”
“一个可怜虫,被他的妻子和女儿丢在这里不闻不问。”
朦胧月光中,司芃神色也像蒙上一层霜。蔡昆瞅她片刻,问:“和你什么关系?”
司芃笑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生了我。”
将近五年的时间里,司芃从没聊过自己家人。蔡昆问:“不能敲门进去么?”
司芃避而不答,只问:“蔡昆,他快死了,你说我该不该去见他这一面。”
“去见吧。”蔡昆也靠向身后冷清的楼体,望着瞬间黝黑的夜空,月亮已被乌云遮挡。“也不是叫你去原谅他,而是有些事情,我们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
司芃盯着眼前的缓坡和护栏发呆。山上盖楼,楼前总有台阶,不适合坐轮椅的老年人来往上下。因此每栋楼的侧面都修了“l”型的无障碍坡道,两侧有安全护栏。
而彭光辉所住别墅的隔壁,是疗养院的康健设施楼,有地下车库,所以地面的架空层高出地面十来个台阶,修的缓坡更长。
月光下,这些铝合金的护栏上泛着冰冷的光。司芃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很大胆的主意。她起身,拍拍屁股上沾着的落叶:“蔡昆,明天你上网找一下这家疗养院的联系方式,说要租用这里的别墅,搞一次聚会,钱多点无所谓,我给你。反正他们的楼,空着也是空着。”
二零一六年十一月三十日周三
下山回宿舍,已到凌晨三点,司芃躺下就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养足精神,她去体育用品店买了滑板的全套设备,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