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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像个没登山经验的小女孩。男子微微一笑:“王姨,帮忙倒点水。”他转身要上楼,“你吃过午饭了吗?王姨,”
司芃接过水:“不用,不用,我背包里有面包。”她从包里拿出充电器,“我想充电,然后能让我连下wifi吗?山里的移动网络信号不好。我想找辆车接我下去。再走下去,腿都废了。”
男子在楼梯上站定,看司芃穿的毛衣和牛仔裤都是平价货,拿出来的手机也很一般,问:“你在哪里上学?”
司芃随口说了一个:“d市职专。”
这个学校很不入流,家境稍微好点的孩子,都不会选择去那儿。男子说:“叫车上山来接你,起码六七百。”
果然,司芃的脸色配合地僵了下:“这么贵?”
男子看看墙上的挂钟,问王姨:“江叔怎么还没回来?打电话催下,回来后让他送这位小姐下山。”
“哦,太谢谢你了。”司芃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如果是她叫车上山,起码可以呆一个小时。这男人,只是想打发她走。
“不客气。”男子上楼,王姨也打了电话,说:“小姐再等十分钟。”
司芃抱着包坐在沙发上,点点头:“太谢谢你了。”她见王姨端着小托盘上楼,踩得木板楼梯咚咚响,下来后又拿起抹布四处擦,吐吐舌头问:“阿姨,你是在这里工作吗?”
“嗯,做保姆。”
“这样啊。”司芃指指楼上,“那刚刚那位先生是主人?”
“也不是。”王姨头凑近一点,“医生,我们这儿住了位很有钱的老板。”
“身体有病?”司芃也学着她轻轻说话,“我进来时看到招牌是疗养院,还以为会挺热闹的。可是走过来都没什么人啊。”
“夏天来避暑的老人家多一点,冬天嘛山里气温低、风也大,老人家扛不住,要去也去温泉疗养院了。”
“说的也是。反正有钱人,想去哪里疗养就去哪里疗养。”
“有钱人也过得不好。这个老板搬进来一年,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他刚来时,我去送饭搞卫生,他还和我聊两句,要不就看报纸杂志,现在就躺那里,望着天花板,啥也不说了。家里也没个人过来看看他关心他。除了有一次,他那女儿带了个男朋友过来,哎,呆不到半小时又走了。都是些没良心的。”
司芃无端地想哭。没想到,她对彭光辉还有依恋,哪怕他对她没有感情,只有“父亲”这个空壳,她都依恋。他还活着,她就不需要那么多自悯自怜的情绪,她就不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说话间,门外有人叫:“王姐,出来搬东西。”司芃跟着王姨出来,见一个光头男子打开车后盖,尾箱里塞满食物和日用品。她也帮着搬,王姨和江叔都摆手说:“不用,不用。”
“没事。”司芃笑道,“等会还得麻烦这位大叔送我下山。”
江叔笑着说:“不用客气。住这山上清静,就是太不方便,买什么都得下山去。我一个星期下山一回。”他拎了一个白色塑胶袋在手上,司芃斜眼去看,像是一袋子的药品,分量还不少。她心里一塞,彭光辉现在要吃这么多药么?
第110章()
头脑可以接受劝告;但是心却不能,而爱;因为没学地理,所以不识边界。
——杜鲁门卡波特别的声音;别的房间
江叔把司芃放到山脚下的公交车站。
等了半个小时;才来一辆公交车。司芃上车后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头挨着车窗玻璃想事情。
她印象中的彭光辉开朗健谈,不太可能自愿去那么寂静的地方。要真是被蛇蝎母女困在那儿;她得想个办法把他弄出来。
弄出来得要人手,且能彻底压制住对方的好汉。还得弄辆车,彭光辉那样的身体状况,光靠人抬不行。最好是救护车,不然她怕转移的时候;他受不了这剧烈的刺激;死了。
死了有什么用。想和金莲陈洁正面交锋;她要确保彭光辉在她手上。可她已经露过一次面;再露面,一定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还没想到万全之策,额头猛地撞上玻璃,未反应过来,“咚咚”连撞好几下。原来是公交车路过一个被挖烂的大坑,整个车身都在剧烈颠簸。
司芃摸着额头;心烦意乱朝司机喊:“师傅;都开得和蜗牛一样慢了。请你开好一点;别专往坑里开。”
司机嘟嘟囔囔地回话,司芃没听。她想,还是先让蔡昆开辆车过来再说,天天坐公交车都坐烦了。
电话打过去,蔡昆的那声“喂”压得很低。司芃没在意,直接开口:“蔡昆,去借辆车开到d市黄田来。”
“司芃,你要车做什么?我现在有事,要不,你找小米。”
司芃这才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对劲,像是哭过,一愣后脱口而出:“孙莹莹出什么事了,还是她的宝宝出事了?”
这个周二下午,司芃又跑回灵芝区。
孙莹莹早已出院,住在永安村12栋202室,蔡昆宿舍的隔壁。两个多月不见,她的脸憔悴得像个垂危病人。
司芃轻轻走进这间卧房时,孙莹莹还未睁开眼。床的里侧睡着两个十分弱小的宝宝。她蹑手蹑脚地爬到床上看,只觉得她们好小,从头量到脚,怕是没有她半截胳膊长。
孙莹莹睁开眼,咧嘴一笑:“你来了?”
那双明亮的眼睛已失去光辉,司芃不忍去看,指了指那个更小点的宝宝,问:“她好了?
电话里蔡昆说两个小的都有先天性心脏病,司芃才知道。这种事情,孙莹莹自然不在朋友圈里发。
“她没有肺炎,便先出院了。小的还在医院。”
“她们的心脏病严重吗?要动手术吗?”
“室间隔缺损,医生说自行愈合的可能性不大,建议半岁后做检查再决定手术。一个孩子就得十几万的手术费。”孙莹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颓丧地靠在床头。
司芃盯着她的脸问:“你是不是服用促排卵的药了?”
“别问了,司芃,我心里一点也不好受。”孙莹莹扭过脸不看她,“医生说不一定有关系。”
“丁国聪他就真不要这三个孩子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你怎么都不和我说。”
“跟你说什么?”孙莹莹凄惨一笑,“你自身难保。”
“再自身难保,也比你一拖三强。等蔡昆回来,我们带几个人去他工厂里逮人。”
“都试过了,”孙莹莹坐起来,抓司芃的手,她明明穿了很厚质地的法兰绒睡衣,那手依然冰凉。
“家里他已换了门锁,还让物业在那里守着,不许我进去。工厂的人说他出国了。他常去的休闲场所、酒店,蔡昆都带人去找过。”头埋在胸前,似乎这具躯体无力承担思想的重担。“他跑了,彻底跑了。”
司芃把她搂到怀里。孙莹莹大哭出来:“司芃,你说我们怎么都这么命苦?”
哭声把两个宝宝吵醒,孙莹莹止住哭抱起小的:“不哭,不哭,妈妈在。”大的还在床上闭眼嚎啕,就像个无牙仔。孙莹莹瞥了司芃一眼,“你抱一下她啊。”
司芃犹豫着把手伸出去:“我怕抱坏了。”
抱在手上两分钟,宝宝们也没止住哭。司芃抬头问孙莹莹:“要怎么办?”
孙莹莹愁得也想哭,“我也不知道啊。”她看下时间,“是不是该喝奶了?我去冲奶粉。”她想把手上那个也给司芃,司芃已先放下大宝。“冲奶我去,你哄她们。”
“你会冲吗?先调温水,不能超过40度,”
还好,司芃在咖啡店里学来的手艺还没丢,虽然从没泡过奶,手脚也不慌乱。
含住奶嘴,两个宝宝终于不哭了。司芃长舒口气,望向孙莹莹的胸部:“你咪咪那么大,一点奶也没有吗?”
“它就是不来奶,我也没辙。”
没奶的话,三个孩子,光是奶粉钱,都不是一笔小数目。司芃问:“丁国聪怎么突然变这么狠?因为是三个女孩,还是体质不太好的女孩?”
“他知道我家情况了,说我的基因有问题,这三个孩子不能要。”
“你不是一直没向他交代过你家的情况吗?为什么要这时候坦白?”
“我傻啊,我会说吗?”孙莹莹泪流满面,“这世上怎么有那么多见不得别人好的贱人!”
她生下孩子后,小姐妹组团来探望的都有好几拨。大多数都艳羡嫉妒,说莹莹命好,安安心心地养好身体,以后带好孩子,就是福分。老丁厚道疼人,生三个女孩子都这么上心的男人少见。
偏偏有一个小姐妹看到房间里只有一个孩子,便问:“其他两个呢?”
孙莹莹半是心疼半是炫耀地说:“老二老三在新生儿科,马上就到探视时间,老丁眼巴巴在那里陪着呢。”
明瑞医疗是生产、护理一条龙服务。她生完孩子,便搬到另一栋里的月子中心。
那姐妹把瓜子吐掉,嘟囔一句:“我去看看。”也没人在意她。
二十来分钟后,等探视的人都走了,丁国聪回病房便很生气地质问她:“你都生孩子了,你娘家怎么还不来人。”
孙莹莹还是想忽悠过去:“他们都是农村人,来这里什么都不懂,让人看我笑话啊。”
丁国聪冷笑一声:“孙莹莹,你是来骗婚的,对不对?你妈是个疯子,在家里被锁了好几年,你跟了我之后,才把她弄进精神病院。你还有个弟弟,一生下来就是脑瘫。”
孙莹莹听得魂飞魄散,即刻就从床上滚下来,想去抱丁国聪。她解释说:“我妈不是天生的疯子,她以前很好的,爱笑还爱唱歌,是因为生了我那弟弟,养不活扔掉了才疯的。我那弟弟脑瘫也不是遗传,是因为生不下来,缺氧造成的脑瘫。”
丁国聪甩开她手,夺门而出。孙莹莹还在坐月子,还有大宝需要她照顾,只能不停给他打电话,人不接。微信里发了上百条解释、赔礼道歉的信息,人懒得看了,直接拉黑。
焦灼不安地等到第三天,丁国聪还没出现,孙莹莹这才找蔡昆,让他去灵芝山下的别墅看看。人去楼空。那个说要照顾她和孩子一生一世的男人,转眼就跑得无影无踪,连医院里的住院费用都没缴清。
简直不敢相信。
晚上蔡昆回来,孙莹莹焦急问他:“小宝宝情况怎样?”
“今天不呛奶了,咳喘也有好转。医生说他们医院目前的医疗技术设备都是s市里最好的,不建议转院。”
“明瑞当然好了,可是我们哪有那么多钱付。”孙莹莹道。
“还欠医院多少钱?”司芃想起前几天痛痛快快给出去的那张支票。妈呀,她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浑不吝,不那么无所谓?虽然那些钱对四个血液病的孩子一样重要,但人总有亲疏远近的区别。
蔡昆拿了医院的费用清单出来。“莹莹给了我十二万,我自己还有五万,都交了后还欠医院十三万。那家医院比公立医院收费贵一倍都不止。如果小宝后续治疗还在那边,还得花个五六万。”
司芃掏出那张银行卡:“这卡里还有十六万。”
孙莹莹和蔡昆都盯着她。司芃说:“不是让你们去医院里交费用的。养孩子的支出太大,没钱的话,很难熬过去的。欠医院的钱,我会想办法。”
哪怕是危难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