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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阳县主眨了眨眼;探头过去看苏蒲。
“小娃娃,你怎么在这里?当心我哥哥来咬你。他可凶了;会把你咬成一段一段的。”
苏蒲缩了缩白胖胖的小脖子,往苏芩怀里钻。
苏芩安抚的摸了摸苏蒲的小脑袋;“不怕;阿凤跟你说笑呢。”
凤阳县主一脸正色,“本县主没有跟她说笑。我哥哥他”
“啊”突然,屋外传来凄厉一阵凄厉叫喊,凤阳县主身子一抖,趁势埋进苏芩怀里,跟苏蒲大眼瞪小眼的看。
“本,本县主才不是怕呢,只是,只是”凤阳县主结结巴巴的说不出理由,“本县主跟你个小娃娃解释什么。”说完,凤阳县主一撇头,往苏芩怀里拱了拱。
软绵绵,香喷喷的真舒服,怪不得自家亲哥这么喜欢往苏三的怀里钻。
苏蒲被占了大半怀抱,大眼睛忽眨忽眨的伸手推了一把凤阳县主。
“姀姀,我的。”
凤阳县主装腔作势的瞪眼,把苏蒲挤开,“苏三是我的。你个小娃娃怎的不回家去?”
苏芩头疼的看着凤阳县主跟自家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奶娃娃吵架,赶紧将人分开。“这是噗噗,大名唤苏蒲,是我那走丢的四妹妹。”
“你的妹妹?”凤阳县主眨了眨眼,神色懵懂的盯住苏蒲看半响,然后好似才发现,这个小娃娃长的跟苏芩异常相似。
凤阳县主张了张嘴,呐呐道:“我,我也想做你妹妹”
声音太轻,苏芩没有听清楚,只不在意的道:“你说什么?”
凤阳县主使劲摇头,慢吞吞退出了苏芩的怀抱,然后羡慕的看着窝在苏芩怀里的苏蒲,想着,她什么时候也能被哥哥揽在怀里,摸摸脑袋,夸赞一声呢?
屋外,斐济提着剑,神色慵懒的靠在那棵梨花树下,身形被满树淡白如雪的梨花衬得更是俊美颀长。面如中秋月,色若春晓花,鼻如悬胆,鬓若刀裁,满身风流富贵态。只那搭在梨树枝干上的手,浸着血色,使那俊美之风添上了几分可怖。
冯宝身形肥壮的坐在石墩子上,上下打量斐济。
若不是那身全然不同的气质,单这副皮囊,只要是见过陆霁斐的人,一定会错认。
“冯公公不请自来,还伤了我的女人,是何故?”斐济慢条斯理的磨着剑。锋利的剑身摩擦在粗糙的梨花树皮上,刺耳的恕
冯宝眯起眼,层层肥肉交叠的脸上皮肤白细,甚至还抹了粉。
“世子爷贵人多忘事,可是你先伤了我侄儿的爱犬。”顿了顿,冯宝又笑了,老脸像朵肥嫩的菊花似得褶起来,“世子爷初到皇城,怕还不知这苏三的名声。她先前与前首辅陆霁斐做妾,自那陆霁斐被判通敌卖国罪,于午门斩首后,方回苏府,恢复了良家身。”
斐济低笑,“那又如何?本世子瞧上的女人,只要现在是本世子的,往常的事,又有何妨。”
冯宝一张老脸瞬时耷下来,“既然世子不听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话罢,冯宝朝后一挥手。
十几位衣着整装的锦衣卫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站立在冯宝身后,威风凛凛,眉目如刀。
“绉良?”
见锦衣卫并没有动弹的动作,冯宝皱眉道:“还愣着做什么?”
绉良挎着腰间的绣春刀,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斗大的牛眼却渐渐湿润起来。他动了动嘴,盯着斐济,声音沙哑的吐出一个字,“爷”
“这是项城郡王世子,可不是你的爷。”冯志怒道:“睁大你那牛眼看清楚,这是驿站,你的爷早就被砍了脑袋,魂归天外了。”
绉良不动,他身后的锦衣卫也不动。
冯宝虽收服了锦衣卫,但却根本驱使不动人。尤其是这绉良,简直就是个牛脾气,犟的不行。冯宝是软的试了,硬的也试了,但这人油盐不进,愣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后来冯宝没办法,安插了自己的人进锦衣卫。可他的人根本就不能跟陆霁斐精心训练出来的锦衣卫相提并论,头一次进去就被打断了胳膊腿儿的抬出来,让冯宝真是伤透了脑筋。
冯宝原想来记狠药,杀鸡儆猴,但因着实在是舍不得这么势力强横霸道的锦衣卫,所以迟迟未下手。
“爷!”绉良猛地一下跪地,坚硬的膝盖磕在青石板砖上,震地有声。
绉良一跪,其身后的锦衣卫也齐刷刷的跪下来,一大批刀山火海都能下,只流血不流泪的硬汉,在此刻却双眸通红,哭的像个孩子。
他们都是陆霁斐一手提拔起来的,个个精挑细选,与陆霁斐有深厚感情。陆霁斐于他们而言,便是再生父母。
“绉良!你他妈眼瞎啊?这不是陆霁斐!”冯志上去,猛地一下朝绉良的门面踢过去。
斐济不知从何处出现,手中利剑一翻转,便将冯志的脚筋给挑断了。
冯志哀嚎一声倒在地上,脚上的靴子被隔断,鲜血喷涌而出,清晰可见里头一派血肉模糊之相。
斐济勾着唇,慢条斯理的抬剑,尖锐剑尖滴着血珠子,一下刺入冯志掌心,发出“噗嗤”一声响。
在冯志的惨叫声中,斐济握着剑,慢吞吞的在那掌心里捻着转了一圈,声音低哑暗沉,透着恶意。“谁的女人,都敢碰,嗯?”
冯志已经疼得面无人色,他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冯宝被突然发疯的斐济唬了一跳,根本就不敢管冯志,挪着肥胖的身子奔逃而出。
“爷!”绉良上前,一把抱住斐济的大腿,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
斐济嫌弃的甩了甩脚,“滚!”
“爷!”绉良嚎着嗓子,哭的震天响。
斐济一脚将人踹开,手中利剑向上一提,然后凶猛落下。
“啊”冯志捂着裆部,嘶嚎出声,彻底晕死过去,浑身血肉模糊,全无人样。
男人扔下剑,从宽袖内抽出巾帕擦了擦手,慢条斯理的挑眉道:“割以永治,幸甚至哉。”
“爷,什,什么栽?您要栽树吗?”绉良吸了吸大鼻子,固执的抱着斐济的大腿不放,生恐这一放开,醒来便是一场梦。
“滚开。”斐济嫌弃的一脚踢开绉良,道:“去,把这东西给冯宝送回去。”说完,斐济一甩宽袖,散去浑身血腥气。
“爷,爷你要去哪?”绉良小媳妇似得跟上来。
“本世子不是你的爷。”斐济皱眉,扔下帕子,转身出中庭。
绉良用那血帕擦了擦脸,声音嗡嗡,如雷鸣轰,“明明是爷嘛”那手法可一点都没变。
皇城外传,苏府苏三在驿站内宿一宿,于翌日被项城郡王世子亲自送回苏府。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干柴烈火,不可避免。这话传出去,便有了更深层的含义。再加上冯志挑衅美人,项城郡王一怒为红颜,将冯志这个皇城恶霸割成了阉人一事。至此,外头对这位与陆霁斐有十成相似的项城郡王世子的猜测更是凶猛起来。
有可怜这项城郡王世子被当成了替身的,也有对苏芩这种朝三暮四,一女侍二夫所不齿的,但更多的却是羡艳。
羡艳这苏三何德何能,先是与惊艳才绝,风光霁月的皇城男神陆霁斐有了一段情,又使得这初来乍到的项城郡王世子痴迷不已。
春日时节,月下花前,总是惹人骚动。
回到苏府,已是掌灯时分。
苏芩牵着苏蒲,苏蒲抱着她的小包袱,颠颠的跟在苏芩身后。
“噗噗,你下次不能再一个人离家出走了,知道吗?”苏芩故意摆起脸,教训苏蒲。
苏蒲惴惴不安的绞着一双小胖白手,点点头。
苏芩蹲下身子,轻叹出一口气。“噗噗,你到底为什么会一个人出去呢?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
苏蒲垂下小脑袋,闷不吭声的不说话。
一旁红拂和绿芜听到消息,从房廊拐角处急急赶过来。
“四姐儿,您看,奴婢给您将兔子灯取来了。”红拂把手里点燃的兔子灯递给苏蒲,想逗人高兴。
这两个丫鬟,皇城内外跑了一日去找人,直到如今看到人,才褪去满脸的焦急。只面色依旧不大好,是被急出来的。
兔子灯的脸被照的通透敞亮,晕黄的灯色氤氲散开,衬在苏蒲那张白嫩小脸上,更将人照的粉雕玉啄的好看。
苏蒲突然一挥手,将兔子灯打在了地上。
里头的火苗一下蹿起来,兔子灯迅速被火舌吞噬殆尽。
红拂被唬了一跳,想去救兔子灯,却已经来不及了。整只兔子灯,烧的连框架都没了。
苏芩面色怔忪的看向苏蒲。
这是头一次,噗噗在她面前发脾气。难道是因为这只兔子灯吗?
苏蒲见苏芩只盯着自己不说话,小脑袋越垂越低。
“噗噗是,不喜欢宝儿吗?”苏芩哑着嗓子开口,声音艰涩的开口。
苏蒲摇摇头,然后又点头。
苏芩勉强露出一抹笑,“好了,姀姀知道了。”说完,苏芩牵住苏蒲的手,带着人往屋子里头去,一边吩咐绿芜和红拂道:“都跑了一天了,你们将这兔子灯收拾了,便带着噗噗去睡吧。”
“是。”绿芜和红拂应声,将苏蒲带进屋子。
苏芩站在户牖前,静站片刻,转身往秦氏住的厢房走去。
苏芩只想着自己心里头不舒服,却忽略了噗噗年纪比她小,看到秦氏和苏博更爱护宝儿,心中更会不是滋味。
站在厢房门口,苏芩垂着眉眼,静谧面容在廊下挂着的那盏琉璃灯的映衬下,瓷白如玉。
厢房内传来秦氏和苏博的说话声。两人皆不知苏芩和苏蒲离家出走的事。
“上次姀姀的及笄礼都没办,这次不管怎么说都得补上。”这是秦氏的声音。“宝儿还小,满月酒是办给别人看的,简陋些便简陋些,这么小的孩子,知道些什么呀。”
苏博“哎哎”应声,显然对秦氏的话十分赞同。
苏芩顿住步子,愣在当场。
秦氏又道:“你去将噗噗小时穿的衣裳拿出来,我改改给宝儿穿。”
“可,噗噗是女娃娃,宝儿是男娃娃呀?”苏博终于有了点不同的意见,虽然声音非常微弱。
“这有什么的,等宝儿懂事了,再给他换回来也是一样的。再说了,宝儿长的这样好看,便是穿了噗噗的衣裳出去,人家也只会夸。”
“哎。”苏博应声,随后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秦氏幽幽叹息,“咱们苏府如今稍好过些,偏又添了这么一个小东西,可真要亏待了姀姀跟噗噗了。”
“我今晚上多画些字画,明日拿出去卖。”苏博的声音闷闷传出来。
“别画了,卖不了几个钱,还颇费灯油。”
“”
里头的说话声渐小,苏芩磨了磨脚底,转身走远。
父亲没有理家之才,秦氏不易,独撑起一个破落苏府。柴米油盐酱醋茶,皆要钱。但就算是苏芩执意去陆府给陆霁斐做妾时,秦氏还是将自个儿藏着的那份嫁妆给了她。
一碗水,端不平,可有心,便好了。
回到房内,灯烛已熄,苏蒲睡在红拂和绿芜中间,闭着眼睛,浓密眼睫微微颤动。
苏芩上前,压着声音笑道:“好了,别装睡了。”
苏蒲睁开眼睛,挣扎着小胖身子起身,埋进苏芩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