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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玩意。”陆武忠一向不喜他这个儿子,若非他只有这么一根独苗,早就将其打死了事。文不成,武不就的,根本就没一点像他的地方。
陆武忠是武将,虽年纪大,但力气却不小,陆应劭早就被掏空了身子,这会子倒在地上,翻着两眼晕过去,脸上还糊着血。
陆武忠强蛮的拖住陆应劭,径直出了膳堂。气哼哼的模样,苏芩甚至觉得自己看到是头蛮牛,而不是陆府的二老爷。
大老爷陆生华看一眼苏芩,快速吃完饭,借口有事先去了。
陆霁斐面不改色的执起玉箸,将苏芩扣在他饭碗里的饭吃完了。
苏芩提裙坐到陆霁斐身边,看一眼屏风后的女厅,再看一眼空荡荡的男厅,觉得男厅内的求生欲望真是很强了。
第 28 章()
男厅内;陆霁斐用完苏芩扣给他的饭;有小丫鬟用小茶盘捧上茶来。陆霁斐用漱盂漱了口;然后又吃一碗茶。
苏芩坐在一旁;盯着男人看;终于开口道:“祖父说;饭后需待半个时辰;才能饮茶,方不伤脾胃。”
男人端着茶碗的手一顿,一口茶含在嘴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苏芩提裙起身,在男厅内上下兜转一圈;最后把视线落到花几上的一个漆器上。
这漆器成年男人脑袋大小;模样怪异,中间挖了五个孔;旁边露出两个尖角圆孔;说是鼎不像鼎;说是熏炉也不像熏炉;实在是不知用来做什么的。
苏芩正盯着漆器看;陆霁斐闷不吭声的吐掉嘴里的茶水,然后将茶碗递还给丫鬟。
“这是什么东西?”苏芩绕着它走了一圈;觉得其模样甚是怪异。
陆霁斐擦了擦嘴,拢袖起身;走至苏芩身后;声音微哑,“姀姀瞧着像什么?”
“没瞧出来。”苏芩摇了摇头。她更凑上去看,电光火石间,突然想起以前苏博跟她说过的话:陆霁斐将武陟帛的脑袋做成了漆器,用来盛酒浆苏芩霍然往后退一步,狠狠撞到身后的陆霁斐。
陆霁斐下盘极稳的站在那里,小姑娘软绵绵的撞到他身上,纤细身子往前弹去,被他伸手一箍,用臂膀紧紧拦在了怀里。
“呼”苏芩吐出一口气,攥着陆霁斐的宽袖将脸埋进他怀里,呼吸急促。
小姑娘娇软软的依附着自己,绵软胸口贴着自己的胸膛,热乎乎的带着香甜气。陆霁斐深呼出一口气,暗暗压紧了那纤细楚腰。
“我,我,我们快些走吧。”苏芩仰头,一张白腻小脸上满是慌张神色。
陆霁斐低头,看到苏芩,小姑娘双眸水雾雾的浸润泪珠,下巴尖尖细细的抵在他胸前,那股子白腻,恨不能让人上手好好掐上一把。
“去哪?”
“没,没”苏芩转着眼珠子,挣脱开陆霁斐的臂膀,然后裹着身上的帔子,一溜烟的就跑远了。
看着小姑娘快速消失在眼前的身影,陆霁斐暗暗蹙眉,不明所以。
苏芩一口气奔回耳房,绿芜和红拂正在替她翻新被褥。
“快,收拾东西,我们回苏府住几日。”苏芩一边说话,一边打开衣橱,将自己的衣物抱出来。
怪不得方才那大老爷看陆霁斐跟看到鬼似的。而那二老爷虽彪悍,却从未跟陆霁斐对过眼。就更别提那陆应劭了,看到陆霁斐就差尿裤子。据红拂说,自上次陆应劭踩坏了陆霁斐院前的一株芦苇,就被打的一个月下不来床,现在脚还有些跛,怕是不能好了。
在用膳的男厅里摆个人头漆器,方才那些人能吃下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这时候,苏芩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陆霁斐“疯狗”绰号的威力,她觉得她需要冷静一下。正巧许久未回苏府,她也该回去瞧瞧了。
这头,苏芩收拾完东西,并未知会一声陆霁斐,便带着红拂和绿芜回了苏府。那头,得到消息的陆霁斐坐在书房内,峰眉紧皱。“去查,方才用膳时,女厅内发生了什么事。”
“是。”青山应声,看一眼陆霁斐的黑脸,赶紧退出了书房。
书房内,只剩下陆霁斐一人。他坐在书桌后,看一眼旁边的小书桌,扔下手里的紫毫笔,双眸微眯。
肉跑了。
再过几日就是立夏,天气没那么冷了,苏芩穿一件薄袄,拎着路上买的糕饼,回了苏府。
听到苏芩回来的消息,苏老太太等人早早就候在了垂花门处。
“老祖宗,母亲。”苏芩疾奔上前,一头扎进秦氏怀里。
秦氏红着眼眶,柔声安抚。
“好好好,回来就好,快些进去坐,可别冻坏了身子。”苏老太太经过这几日的调养,身子健朗许多。
“这是给老祖宗买的海棠糕。”苏芩将手里的海棠糕递给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冬梅,然后又将替秦氏买的酸枣糕递给如安,“这是给母亲带的酸枣糕。”
“人回来就好了,带什么东西呀。”秦氏牵着苏芩的手,一行人往正屋内去。
炕上,苏浦泽和苏蒲正歪在被褥里睡觉,听到动静,苏浦泽率先睁开眼眸,吃力的撑着小胖胳膊坐直。他先迷迷糊糊的替踢被的苏蒲盖好小被子,然后才转头看向正屋门口。
“泽哥儿呀。”苏芩上前,避开自个儿的长指甲,捏着苏浦泽软绵绵的小脸使劲一阵蹂躏。
苏浦泽乖乖坐在那里,任苏芩捏完,才仰着一张满是手指印的小胖脸道:“三姐姐回来了。”
“是呀,三姐儿还给泽哥儿和四姐儿带了豆沙糕呢。”绿芜将手里的豆沙糕递给苏浦泽。
原本睡得正酣的苏蒲突然一睁眼挺身,一副惺忪睡眼模样,操着一口小奶音道:“豆沙糕”
“呀,噗噗醒了。”苏芩将苏蒲从炕上抱起来转一圈,然后替她穿上薄袄,系上小披风,最后穿好小棉鞋。
“姀姀。”噗噗腻在苏芩怀里,小嘴“吧嗒吧嗒”的盯着苏浦泽怀里的豆沙糕看。
苏芩抱着浑身软绵绵的苏蒲,闻着那香喷喷的奶香味,满心治愈。
“来,咱们吃豆沙糕。”苏芩拿过苏浦泽抱在怀里的豆沙糕就要拆开,却被秦氏一把给抢走了。“都嫁人了还这么没正经。我说过多少遍不能在炕上吃东西,你还偏要吃。”
苏芩噘嘴,拽着秦氏的宽袖使劲晃,“母亲”
苏蒲有样学样,拽着秦氏的小手指使劲掰,“母亲”
“哎呦,哎呦,小东西,都要被你掰折了。”秦氏躲开苏蒲,将豆沙糕放到炕桌上,“吃吧吃吧,真是不消停。”
苏芩喜笑颜开,搂着苏蒲给她喂了一块。
大丫鬟如安端了沐盆来,替苏蒲和苏浦泽收拾妥当。苏芩盘腿坐在炕上,已三块豆沙糕下肚。
“姀姀,姀姀”苏蒲正被如安抓着净手,急的直摆手,生恐苏芩将豆沙糕吃完了。
苏浦泽小大人似得站在那里,安慰苏蒲。“要洗干净手,才能吃的。”
苏芩看一眼苏浦泽,将目光转向刚刚打开帘子进来的张氏。
“三婶子,泽哥儿的先生请了吗?”
张氏捧着茶盘,替苏芩斟一碗茶,眉目柔顺道:“还小呢,不急。”
苏芩蹙眉,“怎么能不急。”苏芩知道,苏府内没有多余的银钱给苏浦泽请好的教书先生,但读书是大事,可耽误不得。
“泽哥儿。”苏芩将苏浦泽唤过来。“我上次走的时候给你留的书,你都能看懂吗?”
去陆府前,苏芩将苏龚剩下的一些书籍整理好了给苏浦泽研读。苏浦泽年纪虽小,但性子聪颖,若能好好栽培,日后必成大器。
苏浦泽面露羞愧,摇头,“不懂。”
“你年纪尚小,不懂是正常的。”苏芩小时最不耐烦读书,若不是苏龚用陆霁斐连哄带骗的诱逼着她,苏芩怕是连字都认不全呢。
苏老太太吃了药先去歇了,秦氏伺候完老人家,替苏芩抱了个手炉来,压着声音道。“陆首辅没跟你一道回来?”
秦氏话罢,就被站在一旁的苏博拉了拉宽袖。秦氏瞪一眼苏博,“去,女人家说话,你个大男人呆在这里干什么。”
苏博委屈的缩了缩脑袋,蔫蔫的走了出去。
苏芩咬一口豆沙糕,“我是自个儿回来了,没告诉他。”
“嗯。”秦氏声音极轻的应一句,不再谈这事。她满以为是苏芩不愿说,才如此推脱。毕竟是做妾,哪里会一道回来呢
“姑娘,姑娘”正屋外,红拂一脸兴色的奔进来。“大爷来了!”
陆霁斐?苏芩瞬时睁大一双眼,嘴里的豆沙糕被噎住,黏腻腻的卡在喉咙里半天下不来。
难道已经发现她将他的青玉冠给偷了卖钱去,来找她算账了?
“快快,吃口茶水。”秦氏赶紧给苏芩端来一碗茶,将那豆沙糕给过下去。“真是,急什么。”秦氏一脸喜色,收拾了一下衣物,去外头将人迎进来。
苏芩闷头倒在炕上,神色哀切。
她都躲到这来了,那只疯狗怎么还能闻着味追过来苏芩想到那只青玉冠,想到那个人头漆器,浑身就是一哆嗦,赶紧把噗噗给抱到了怀里。
噗噗一手抓一块豆沙糕,吃的满脸都是糕饼屑。
正屋门口,如安打了帘子进来,身后秦氏喜笑颜开的将陆霁斐带进来,转头看到还赖在炕上吃豆沙糕的苏芩,瞬时面色一拉,“快些收拾了,像什么样子。”
红拂和绿芜上前,将炕桌上的糕点收了,然后又用绣帕细细将炕桌上沾着的糕点屑抹去,这才请陆霁斐上座。
秦氏的大丫鬟如安捧了茶水来,苏芩端端正正坐好,看秦氏对陆霁斐的态度从往常的不屑一顾到今日的热情巴结。
其实苏芩明白秦氏的意思。如今她嫁给陆霁斐做妾,一辈子就耗在陆府了,这会子秦氏对人客气些,陆霁斐也能在陆府对她好些。
多说天下最难父母心,苏芩到如今才懂这个道理。如果她有一个女儿,嫁给了这样的一个人做妾,她怕是晚间都会睡不着。
“泽哥儿?”苏芩正想着事,突然看到苏浦泽愣愣的盯着陆霁斐看。
听到苏芩的声音,苏浦泽回神,面色臊红的绞着一双小胖手不做声。
苏芩蹙了蹙眉,突然明白过来,她偏头看向面无表情的陆霁斐,声音细软软的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路过。”男人吃一口茶,慢吞吞道。
苏芩歪头,撑着下颚靠在炕桌上,继续道:“我听说,你的学问是跟着徐老头子学的。”
苏龚在世时,提到徐玠,张口就是“徐老头”。
陆霁斐应一句,目光落到苏芩怀里抱着的苏蒲上。
苏蒲跟苏芩小时候长得很像,乍眼一看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苏蒲对上陆霁斐那双幽深眼眸,害怕的使劲往苏芩怀里钻了钻,小胖脸沾的糕饼屑都蹭到了苏芩衣襟处。
“泽哥儿。”苏芩将苏浦泽唤过来。
苏浦泽乖乖站到苏芩面前。
“你近日里都学什么书?”苏芩明面上是在问苏浦泽,暗地里却在偷觑陆霁斐。
“典论、论衡”苏浦泽一口气说了数几本。
苏芩睁着一双眼,期待的看向陆霁斐。
陆霁斐吃一口茶,看一眼小大人一般立在那里,紧张到小脸绷直的苏浦泽,终于开口道:“换四书五经先看吧。”
苏龚看的书一惯深邃,苏芩拿给苏浦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