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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艳妾-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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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雕漆嵌花双鹰漆盘被置在茶案上,苏芩目不转睛的盯着。

    陆霁斐伸手,取下那三张银票。

    苏芩攥着那张文书,四处看了看,吩咐蒹葭道:“去给我取笔墨来。”

    蒹葭站在那里没动,甚至连眼珠子都没错一下。

    苏芩蹙眉,转头看向陆霁斐。

    陆霁斐道:“去吧。”

    “是。”蒹葭转身出耳房,取了笔墨来。

    苏芩沾墨执笔,小心翼翼的在文书上签下自己的字。娟秀锐进,不失豪意,但笔锋间却有些绵软。

    陆霁斐看一眼,嗤笑出声。这毛病自小随到大,竟都没变过。

    苏芩笔下一顿,气呼呼的鼓起双颊,掩耳盗铃般的用宽袖往前遮了遮,“写的不好,反正也是你教的。”

    小时的苏芩力道不足,却偏要模仿陆霁斐的字,虽有了形,却没意,便成了如今这副四不像模样。

    既不似闺阁女子般小巧娟秀,也不似男子般飘逸洒脱,夹在中间,瞧着有些怪异。

    “本官只是笑一声,苏三姑娘何必什么事都往自个儿身上套呢。”

    这意思就是在说,苏芩在自作多情。

    苏芩被气得一噎,胡乱将字签完了,就要去拿陆霁斐手里的银票。却不防那人往后一靠,凉凉道:“苏三姑娘,本官与你,可还有一笔账没算呢。”

    “什么账?”

    男人抬手,叩了叩茶案,那只装着香茶的银镶雕漆茶盅随之微晃。“苏三姑娘差本官一碗茶。”

    苏芩身子一凉,想起那日里陆霁斐被自己用茶水泼了一脸一身的事,面露心虚。

    “大不了,我给你泼回来便是。”苏芩梗起小脖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陆霁斐慢条斯理的抬手,端起面前那碗香茶。

    苏芩眼盯着男人的手,小脸上露出一抹不可置信的表情。这厮不会真要泼自己吧?

    那盏银镶雕漆茶盅离自己越来越近,苏芩瞪着一双眼,突然惊叫一声,双手往前一翻。

    手背碰到银镶雕漆茶盅的底座,斜斜往上一滑。陆霁斐没想到苏芩会来这一出,手中的银镶雕漆茶盅应声而出,横洒到他身上,浸湿一大片绸裤。

    光溜溜的银镶雕漆茶盅滚到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苏芩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看到男人的黑脸,心中一急,赶紧一把抢过那三张银票就跑了。

    耳房外,寒风凛冽,苏芩跑的急,连脚上的绣鞋都落了一只。

    陆霁斐坐在炕上,欲追出去,却在看到自己正往下滴水的绸裤时,面色更黑。幸好这香茶不烫,不然这泼的不偏不倚的,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

第 12 章() 
耳房内,男人坐在炕上,也不管湿漉漉的绸裤,只伸手拿起那张被打湿了一半的文书贴在手炉上。

    湿漉的文书被温热的手炉渐渐烘干,变的干硬。

    蒹葭站在一旁,双手交叠于腹前,看到男人被打湿的绸裤,面色稍红,赶紧低下了头。

    文书被彻底烘干,陆霁斐起身,将其收于衣襟内,然后转身入屏风后,换衣洗漱。

    换过常服,男人迈步出耳房,幽深房廊内,细薄积雪层叠而落,庭院甬道旁的那株艳梅旁,拱起一点小小粉嫩,在素白堆雪中尤其清晰。

    陆霁斐迈下石阶,走至梅树旁,弯腰将那只绣鞋捡起。

    绣鞋被湿雪浸润,拿在手里有些重。但形状小巧纤细,堪堪一掌。陆霁斐能想象到,那穿在里头的一双玉足,该是何等合自己的心意。

    “爷。”蒹葭撑了油纸伞,急急赶到陆霁斐身边。垂眸之际看到男人拿在手里的那只绣花鞋,面色一白。

    “备车。”将绣花鞋收入宽袖暗袋内,陆霁斐伸手拿过蒹葭手里的油纸伞,顺着雪堆上那一排浅淡的小脚印,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苏芩的脚印很小,很急,男人一脚一个印的对着往上踩。脸上显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愉悦笑容。

    蒹葭立在雪中,眼睁睁的看着男人穿着皂角靴的脚,将那些细小鞋印一一覆盖,心里无端的升起一抹恐慌感来。

    “爷。”垂花门处,行来一身穿灰衫的男子。

    陆霁斐挺身立在琉璃灯下,神色淡然道:“如何。”

    “抓住了。”青山拱手道:“正关押在厢房内。”

    青山跟随陆霁斐数年,最是清楚这位主子的脾性。说一不二,心狠手辣。

    “嗯。”陆霁斐颔首,迈步往前去,拐了个弯穿过房廊至厢房。厢房内,弥散着浓郁的血腥气。

    青山近前来,取出一帕递给陆霁斐。

    陆霁斐上前,用帕遮鼻,走至厢房内。地上,躺着一个满身血渍的男人,穿着陆府的家仆服,出气多,进气少。

    “爷,嘴硬的很,怎么都不肯说。”青山道。

    陆霁斐抬脚,猛地一下踹在那男人胸口。男人吐出一口血,浑身一颤,几乎昏死过去。

    “谁派你来的?”陆霁斐虽问话,但却似乎并不急着要知道答案。“是陈太后,还是夏达?亦或是,郴王?”

    浑身血渍的男人抽搐一下,浑身疼的厉害,却被陆霁斐硬生生踹断了肋骨,昏不过去。只在听到郴王时,眼眶不自觉的微微睁大。

    “呵。”陆霁斐低笑一声,缓慢收脚。“看来是郴王了。”

    青绸马车辘辘而行,苏芩坐在里头,一手抓着银票,一手拉扯着脚上的罗袜。

    方才一路飞跑,脚上的罗袜已被浸湿,苏芩捂得难受,直接在马车厢内就将罗袜给褪了。

    “姑娘。”红拂拿着手里的一双绣鞋,神色踌躇道:“没有多余的罗袜了,只剩下一双绣鞋。”

    “无碍。”苏芩光脚穿上绣鞋,用袄裙遮住。

    苏芩的罗袜是绿芜做的,层层叠叠裹了棉絮,外头封的是缎面,穿上很暖和,但正也因为这样,沾了水后很难干,要晾晒好几日后再进行烘烤,才能穿戴。

    “姑娘,您若不嫌弃,就穿奴婢的吧。这大冷的天,冻坏了可如何是好。”红拂急道。

    苏芩抿唇笑笑,小心翼翼的将银票塞进怀里。“无事,过会子就回去了。”

    马车驶向苏攒外宅,苏芩整理了一下裙衫发髻,由红拂搀着下马车。

    正是晌午时分,苏攒的外宅檐下挂着两盏红纱笼灯,迎风摇曳,缀着星点雪花,衬在两扇黑油色大门前,尤其突兀明显。

    苏芩盯着瞧上片刻,只觉刺眼的紧。

    “姑娘。”红拂唤一声。

    苏芩回神,提裙上前叩门。黑油漆木门应声而开,看门的老婆子已认识苏芩,斜横着眼,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让人候在外头,说自个儿去里头请示。

    “你这婆子,真是没有规矩。”红拂搀着苏芩,忍不住啐一口唾骂。

    “红拂。”苏芩抬手,拦住红拂,从宽袖暗袋内取出一锭银子,递给那婆子。

    婆子瞬时变脸,笑盈盈道:“还是姑娘识规矩。”话罢,赶紧恭恭敬敬的将人引进门,带至明厅内等候。

    红拂一脸委屈的站在苏芩身边,双眸微红。“姑娘,那婆子这般狗眼看人低,咱们做什么还要给她银子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苏芩伸手,慢吞吞的抚了抚自己显出一些折痕的袄裙,声音轻软。“与其在没意义的事上浪费时间,不若做些有意义的事。”

    红拂吸了吸鼻子,似懂非懂的点头。

    苏芩静坐了小半个时辰,苏攒才姗姗来迟。满身酒气,脖颈带着胭脂色。

    苏芩厌恶的一蹙眉,将银票置在茶案上,声音微冷道:“银票已带来,劳烦二叔写了二姐姐的断绝文书交与我。”

    苏攒拢袖,上下打量苏芩,他抚着胡须,慢条斯理的吃一口茶,道:“春风如意楼的价钱已涨到五千两。”

    “二叔这是什么意思?”苏芩侧眸,暗咬紧一口银牙。

    “姀姀最是聪明,自然明白二叔的意思。”苏攒吃了酒,胆子大上不少,他神色贪婪的盯住苏芩,目光游移,喉咙里发出恶心的吞咽声。

    苏攒一直知道她这个侄女长的好,却没曾想,纵观整个皇城,能与之匹敌者,竟无一人。

    外室落了孩子,这几日不能行房事。苏攒今日吃酒,身旁丫鬟姿色寡淡,不足满欲,陡看到苏芩,难免起几分别样心思。他私下惯是个荒唐人,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侄女不侄女。

    “侄女驽钝,不懂二叔的意思。”苏芩抿唇轻笑,稍抬眸,看到苏攒的目光,蛾眉蹙的更紧。

    苏攒低笑出声,目光越发露骨。

    “想要人也可以,只要姀姀能应了二叔,自然是姀姀想要什么,二叔便能给什么。”苏攒低声诱哄。

    “二叔怕不是酒吃多了吧。”苏芩端起茶案上的茶盅捧在手里,暗暗施力。红拂靠到苏芩身旁,下意识用身子护住苏芩。

    苏攒起身,浑身酒气的往苏芩的方向去。

    苏芩霍然抬手,泼了苏攒一脸茶水。

    “啊”茶水滚烫,苏攒被烫的捂脸直叫,整张脸涨的通红。

    苏芩一把攥住红拂,扭身就往外跑,却是冷不丁的在明厅门口撞到一个人。

    男人伸手,一把揽住苏芩的细腰,往自己怀里一带。

    苏芩身子一紧,白着一张脸仰头看去,头顶撞到男人的下颚,她听到男人发出一阵低闷声,从喉咙里滚出来,清凌凌的带着沙哑。

    “冒冒失失的。”男人开口,声音清冷,带着惯有的嘲弄神色,但细听来,却隐带一股细腻的宠溺愉悦。

    陆霁斐一手握住那细腰,只觉满手盈软,一折便断,比想象中更加美好。

    按在腰肢处的手不断施力,就像是要将她融进骨血中一般。苏芩娇哼出声,细软软的道:“你弄疼我了。”

    陆霁斐眸色一窒,缓慢垂眸看向怀中女子。

    红着眼,白着脸,小巧尖细的下颚抵在他衣襟处,双手搭在他腰间,就像是环抱着他一样。指缝间有青丝流走,陆霁斐闻到那股子熟悉的甜腻香味。但最让他有感觉的,还是那贴在他身上的两团绵软。

    男人的呼吸越急,猛地一下将苏芩推开,然后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往暗隐处掩了掩。

    苏芩身子不稳的撞到身后的红拂身上,被堪堪扶稳。

    陆霁斐平复心跳,抬眸直视明厅内被泼了一脸滚烫茶水的苏攒。“苏大人,本官奉旨前来调查办案。”

    苏攒脸上尚带怒气,面颊上红肿一片,隐显水泡。但一看到陆霁斐,立时酒醒,满头大汗的伏跪于地,深深叩拜,“不,不知陆首辅大驾光临,是,是要调查何事,下官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霁斐单手负于后,居高临下道:“隐田漏税之事。”

    “这,这下官”苏攒原本就白的面色一瞬惨白,他颤巍巍的跪在地上,汗如雨下。

    去年,陆霁斐奉先帝之命,重绘鱼鳞图册,颁布清丈条例重新清丈田地,额田大有增加,为空虚的大明国库增添了一大笔收入。此等做法虽被苏龚等苏派人批评为下策,并不能实质性解决如今大明赋税不均等问题,但却实实在在的给皇帝充足了国库,让百姓吃饱了饭。

    “苏大人,经本官调查,你受贿隐田,移东就西,假此托彼。并营造私窖,私自盘剥,交通外官,依势凌弱。此等罪状,白纸黑字,先关押候审,交由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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