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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吾妹-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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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阳郡主还是第一次见到赵墨,刚才她就站在角落窥视他的举动,感觉此人并不像传言中那般不近人情。这些日子她茶饭不思,每天就想着如何将夫君救回,此次圣上派人来谈她便想办法跟着过来,望能见上萧涵一面。郡主身份何等尊贵,可为了夫君她也只能屈尊低头,希望赵墨不要为难一个女子。

    “赵将军客气了,秦阳盼夫心切,不合礼数之处还望赵将军见谅。”她垂眸而道。

    赵墨低声轻笑,说:“郡主此话严重,时候不早郡主定是劳累,我会派人将你好好安顿。”

    听话中含义,赵墨并不想让他们夫妻相见。秦阳郡主心急如焚,她千里迢迢赶来怎甘心无功而返,情急之下难免意气用事。可谈判又不像买菜那般容易,面上风平浪静,底下皆是暗潮汹涌,彼此都在猜测对方底限。特使担心郡主坏事,一个劲地使上眼色,暗示她别搅乱大局。

    秦阳见之万般无奈,只好硬忍中心头之痛幽叹道:“多谢赵将军,秦阳一路奔波确实有些劳累,头疾复发不知是否有幸得赵医士妙手?”

    话落,她手扶额处故作眩晕。赵墨微怔,转眼便神色如常。

    “那郡主更应该早些歇息,我先替你安排。”语毕,他就命人为秦阳与特使安排食宿,此时看来赵墨还是很通情理,本来心里七上八下,得到善待秦阳也就没那么惶恐了。

    其实生病是假,想见卿卿才是真。来时秦阳就做了打算,如果他们不让见萧涵,她就去找卿卿,希望能通过手上的这件东西让她动容,从而挽回萧涵性命。可等了许久都没见人过来,秦阳坐立难安,不停在帐中来回踱步,终于她实在等不下去了就让人传通说要找赵医士。卿卿不肯见她,托了芙蓉过去传话,秦阳翘首以盼却等到一个不相关的人,她万念俱灰,也顾不得郡主身份声泪俱下苦苦哀求。芙蓉犯了难,被人拖着袖子哭爹喊娘的,她这豆腐心可受不了,不得已便答应秦阳带她去见卿卿。

    芙蓉跑回卿卿那边说秦阳郡主有多么多么可怜,还硬拉着不肯让她走,若是卿卿不去见她一面,今天晚上定会不得安宁。卿卿早料到会是如此,只是她不明白秦阳硬要相见有何用处?虽说姓萧的那家人她实在不想见,不过这样避着总不是法子,思前想后就让芙蓉把秦阳带来。

    秦阳收到消息破泣为笑,连忙捧上褚色锦盒跟在芙蓉身后去了一处作堂屋之用的小帐。路上秦阳忐忑不安,不停想着见到卿卿后应该说些什么话,虽然她准备了一路,可真的见到了却成了哑巴。

    帐中,卿卿端坐东位,身上穿着狐毛镶边的绛紫立领骑袍,脚下则是双墨黑长靴;一头墨发辫成几簇小辫拢在头心,发尾缀有松绿、玛瑙之类玲珑宝石,与颈链、腰带巧相辉映。这般异族装容少了些女子婉约,多出几分飒爽豪气,与秦阳所想的卿卿大相径庭。

    “你们全都下去。”见人来了,卿卿侧首命道。众护卫拱手领命,恭敬而退。芙蓉仍立在原处,兴致勃勃地等着听她们聊,卿卿见后又小声补上一句。“你也下去吧。”

    芙蓉听后很不情愿,她还想挖些小料来听听结果就被赶了。闲人退散,卿卿抬眸看向秦阳郡主淡然浅笑,随后开口问道:“不知郡主找我何事?”

    她说起话来依旧低声轻调,听来就像很好欺负的人,可秦阳郡主心里却咯噔了下,手心都沁出冷汗。

    “多年不见,妹妹变了。”秦阳勾起唇角硬是扯出一笑。此话半点不假,她依稀记得卿卿在萧府当奴婢时的模样,畏首畏尾言听计从,后来做了公公侍妾也是副小家气,哪有今日这般华彩。

    可“妹妹”二字卿卿听着别扭刺耳,她略微不悦地蹙起眉头,不冷不热地回道:“郡主此话过了,我何时成你妹妹?您先入座,别累到身子。”

    秦阳瞥眼那把木椅,一面点头一面小心坐下,她抱着锦盒,把它当作宝贝似的紧护在怀。卿卿对她手中之物毫无兴趣,入座之后就端壶斟了杯茶给她。茶香色清,闻着就知是好茶,不过秦阳没半点品茶心思,局促不安地坐在那处欲言又止。

    卿卿不慌不忙,三盏清茶下肚见秦阳仍是支支吾吾,她便借口有事要走。卿卿起身,秦阳急了,忙不迭地拉住她窄袖凄声说道:“妹妹留步,今天我来是要给你一样东西。”

    东西?卿卿拧眉思忖,心想秦阳有什么东西好给她,可见其神色认真,她也就坐回原处等其下文。

    秦阳面露悲色,颤巍巍地将怀里褚色锦盒放置案上。此盒长约二尺余,打开后里面平躺着一幅卷轴,秦阳屏气凝神小心翼翼拿出此物托捧到卿卿面前。卿卿犹豫片刻伸手接过,这一刹那秦阳眼中悲凄更浓,水眸盈盈几乎要落下泪来。

    多问无宜,看她如此慎重,卿卿倒有些好奇,她抽开卷上红绳慢慢展开,先是桃花,后是云鬓,一幅精美绝伦的美人图跃然而出。

    桃花红,人影俏。画中人儿身穿一袭高腰襦裙,手中提着缕花果篮,点点绯红似随风落在浅绿裙摆上。此画画笔工整细致,敷色层层栩栩如生,只可惜美人侧身而立,惟留一抹窈窕背影。虽然未能见其容,但这般身姿更让人浮想联翩,不知不觉就沉迷其中,等着画中人儿回眸。

    美妙清雅的画散出一缕淡淡伤愁,只有懂的人才会明白其中之意。秦阳郡主见卿卿垂眸不语,不由清清嗓子哽咽说道:“这画是在梅潭居找到的,锁在柜里藏得好,平时那柜子官人都不让别人碰,前几天无意打开了,看这画的笔触就知费了不少心思。”

    画中美人只有半边背影,可一眼就能看出是谁。卿卿听完这话微微蹙眉,接着便收起美人图放回原处。她默不作声,秦阳更是惶恐不安,心里一急便滚下几滴泪,然后携起卿卿小手颤声道:“我知道妹妹受了委屈,我会想方设法偿还妹妹的,这画中的心意你也应该看出来了,官人可是喜欢你才会这样做,若是妹妹愿意,官人定会给你个名分,我作为姐姐也会好好待你,让蕙儿叫你娘,然后再替你哥哥讨个官职,从此我们两家冰释前嫌,这样皆大欢喜可好?”

    秦阳定是急得晕了才会说出这番胡言乱语。卿卿皱起眉头,打心眼里厌恶起来。秦阳见她不为所动,连忙又道:“要不我提休书,以你为正,这样可好?”

    卿卿实在听不下这般话硬是要把手抽回,秦阳手心汗涔涔的就像黏着她般,几番拉扯好不容易才把手甩去。秦阳唯一一丝希望落空了,她不由屈膝跪地哭着求饶。

    “求你开开恩,放了我家官人吧……说什么我们都答应你!婆婆身子不好,蕙儿年纪还小,虽然你们道他千般不是、万般不好,可他是孝子慈父,若少了他何以为家?!”

    秦阳郡主泪眼婆娑,悲泣抽咽,可怜得让人心疼。卿卿抿起双唇冷眼旁观,秦阳把手伸来想要抓住她腿脚,她不自觉得往后退了几寸。

    “有你这般贤妻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过我要奉劝郡主一句‘病急切莫乱投医’。时候不早我也累了,郡主请回吧。”话落,卿卿起身,秦阳拉着她衣袍悲咽不肯放。卿卿叫来守卫,折腾良久方才脱身,能有这般铁石心肠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回到帐中,卿卿就呆坐榻上望着那点烛光,雪将军咕噜噜地叫唤半日她都没有搭理。或许是被秦阳可怖模样吓到了,卿卿一直心神不宁,明明有很多事可做,她却不知道该干什么。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赵墨走了进来,他已脱下戎装,穿着卿卿刚给他做的灰短袍,听到动静卿卿抬眸,一见是他便牵强地露出一笑。

    “哥哥来了,今天定是辛苦了。”

    她眼神略微呆滞,笑也显得僵硬。赵墨一如往常莞尔上前,然后拿出果脯给她尝。“今天遇到几个乡人,拿些铁器和他们换的,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果脯又黑又干,光面相就不能和李家铺子的比,不过如今能吃上小食、能得这份心意卿卿也知足了,她拿起一小块放到嘴里,随后又递上块大的给赵墨吃。

    妹妹依旧是那个好妹妹,温柔可人、懂事乖巧,赵墨颇感欣慰,低头咬上杏脯顺便将那葱白似的指尖也含到嘴里。小小暧昧惹得卿卿面红耳赤,不由扭头避开他深邃魅惑的眼眸。温存片刻,赵墨便褪去衣袍爬上床榻,如今这张小榻被他们折腾得摇摇欲坠,稍一用力便咯吱作响,赵墨听这声音响得厉害,无奈皱眉苦笑。

    “改日好好整它一下,动静太大行事也不方便。”

    话落,卿卿的脸又红了几分,扭过身去故作不理。赵墨连忙哄她两句,硬是将她身子扳回来。

    “秦阳来找过你了?”不知怎么的,赵墨突然问起这事。卿卿心里一颤,支吾不作答。接着赵墨又问:“她不肯让你走,还硬要送你东西吗?”

    赵墨对她的动向了如指掌,卿卿却突然讨厌起来,他这么问定是知道了那幅画的事,为何还要惺惺作态?忽然之间,卿卿觉得他抓得太紧,紧得让她喘不过气、紧得让她无处可逃、紧得她藏不住心事。

    “睡吧,我累了。”卿卿冷冷回道。赵墨被这话噎到了顿时语塞,看来小妹是生气了,那话问得实在不是时候,可他就是情不自禁想要知道,想要栓住她的人、她的心。赵墨百般讨好,卿卿依旧不理,无奈之下他只好闭眼睡去,准备明天带上那幅画找萧涵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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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何如不见时() 
闭眼之间似过千年,痛如细针无孔不入。萧涵挂在刑架上已近弥留,连吸口气都成了折磨人的事。赵墨赢了,他彻底地将他尊严傲气消磨成灰、碾落成泥,此时此刻脑中只有一个想死的念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爹爹生前时常说这句话,他们想养只忠犬,结果反被这只狗咬得半死,或许这就是因果,当初若无那惨无人道的死训,何来赵墨这般阴毒的恶鬼?

    “咯吱”门又开了,这粗糙刺耳的声音像是磨在心头,生平第一次萧涵知道了恐惧的滋味,明白何为惶惶不可终日。他无力垂首,抿唇想要熬过这般锥心磨肺的不适,可看到那双墨靴慢慢踱到眼前,心就要跳出嗓眼。

    “怎么样?舒服吗?”赵墨轻问,脸上浅笑淡而无痕。这听来像是关心的口吻令萧涵毛骨悚然,同时也激惹起他的怒恨。萧涵嗓音已毁,只能逼出含糊不清的呜咽。赵墨呵呵轻笑,然后凑到他口边故作不知地问:“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萧涵盛怒无比,拼尽全力扑上去想咬赵墨颊肉,栓在他身上的铁链珊珊作响,动了几寸那根穿在琵琶骨上的铁蚕丝便绷得死紧,萧涵痛得缩回,曾经俊美冷傲的玉容扭曲变形,赵墨见之勾起一抹浅笑朝他腰腹处击上一拳,萧涵忍不住咳得满脸通红,吐出一口鲜血方才止住。

    “你怎么不长记性?”赵墨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块丝绢拭去他嘴角血丝,手势轻柔无比。丝绢隐约有股淡雅檀香,闻着熟悉得很,萧涵忍不住瞥上眼,见到绢上杜娟刺绣顿时白了脸色。

    “呜……呜……”他挣扎呜咽,瞪大的眸中深印惶恐。赵墨收起丝绢,压低声音冷冷说道:“放心,我不会像你这般下三滥,再说你那婆娘的样貌实在不经看,我可懒得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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