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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蓁把漱口水瓶与脸盆摆好,便悄悄退下了。
李行之洗漱完后,一转头见这位新来的『奶』爹还蜷在被子里睡,侯爷府里还未有敢这般懒骨头的下人,更何况是在主子面前,这是谁给他的狗胆?
“阿喜。”李行之的声音里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愠怒,他伸手翻开南子慕的被子,重重摇了摇他的肩膀,“还不起?”
南子慕艰难地掀开眼皮,不怕事地对上李行之的眼睛,复又合上,然后竖起一根手指头,软绵绵的开口:“再一会。”
“……”在主子面前赖床,居然还敢讨价还价?
李行之倒没有多生气,只是觉得一头雾水。
然后下一秒他就一头雾水地掐住了南子慕的脸,不得不说这张脸看起来不大,捏着倒是能捏出一把肉来。
南子慕的脸是稚气未脱的婴儿肥,李行之在把人家的脸都掐红后,莫名其妙觉着自己的心被戳一下。
南子慕算是被掐醒了,拉开李行之的手,捂着脸怒道:“你干嘛?”
“非…非人哉,痛死了。”
他不知道是哪里戳了李行之的笑点,这位下人眼里冷漠又难伺候的侯爷突然笑起来,然后下一秒又变脸,冷声道:“大胆,区区一个下人也敢对本侯无礼。”
南子慕被他吓了一跳,但仍不甘示弱道:“你先,掐我的!那什么—喊捉—什么?”
忘了“贼”字怎么念的山鬼在说完这句话后突然觉得很丢脸,气的脸都红了。
李行之顿时啼笑皆非,硬生生憋住了没笑:“是贼喊捉贼,文盲。”
“你才,文盲。”南子慕忍不住想钻出被子打他,然而刚掀开一多半,他又没出息地躺了回去,这天实在是太冷了。
他瞪着李行之,用意念打他几巴掌后,觉得心里好受了些,总算没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还不起来?”李行之一边说一边去拿桌上的配件,“侯爷府花钱可不是聘请猪进来吃白饭的……”
他话还没说完,后背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因为穿的比较厚,倒是没有什么痛感。李行之蹲下身子,把那颗金元宝捡了起来,拧着眉回头:“不想活了?”
“给的钱,不吃白饭。”南子慕朝他吐了吐舌头,“才不是,猪。”
什么玩意?这聘请的到底是『奶』爹还是大爷?
不过李行之虽然看着脾气阴晴不定,但其实内心很佛,面上不善看上去要杀人,但终究是没有滥杀无辜过。况且这南子慕合他眼缘,虽然脾气差了点,然李行之觉得还算可爱。
再者说,他家宝贝儿子偏偏只喝南子慕的『奶』,他是哄的服这孩子,就是没『奶』可喂。
李行之不怒反笑,把手里的金元宝塞进了自己的腰包:“行,你在这的吃穿用度都在这锭金子和月例里扣。”
他走后,南子慕才慢吞吞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自个绕去厨房装了热水,把自己理清楚了,又给小世子喂了一遍『奶』。
南子慕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刚让下人寻来的笔墨纸砚,开始手抄佛经。
南子慕这脾气从前就这么差,有时候怎么戏弄他他也不理会,有时候又一碰就炸。
万年前有次天庭宴会,要回去的时候醉酒的凤凰突然楼住他,调戏不过几秒,南子慕就生气了。
当场就把神鸟凤凰给捋秃噜『毛』了,害的凤凰好几天不敢出门,直到一个『药』仙给他从去了生『毛』『药』水,好歹脑袋上冒出了一点绒『毛』,这才敢出去见仙。
凤凰气不过,能出门后就天天去找天帝告状,叽叽喳喳地绕着天帝转,使得天帝的宝光殿终日鸟语花香的。
天帝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非得被这只鸟也给啄秃了不可,于是只好把南子慕请上了无『色』天,丢给那里的一群佛去做做思想教育。
然上去之后南子慕的心情已经好了,佛祖教他心中有怒气时,就念经化解;气到想揍人的时候,就抄佛经消解。
南子慕天赋异禀,学成后回去在终南山中睡了几千年,完全不和任何活物交流,自然也没再生过气,佛的不能再佛。
李行之练完剑后路过厨房,面无表情地走进去吩咐道:“这儿新来了一位叫阿喜的『奶』爹,他想吃什么就给他做什么,不可怠慢了他。”
“是。”下人们应。
李行之顿了顿,又道:“只他的那一份,所用食材的钱一律记下来,一月后交到我手里。”
侯爷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走出去,心情很好。
半个时辰后,徐娘出现在太子妃的院子里,面『露』喜『色』道:“娘娘,老奴昨个晚上看见侯爷和那位叫阿喜的哥儿,在一个屋子里过了一宿,虽然还有小世子在里边,但按照侯爷那『性』子,能让那哥儿在里边睡,还让他躺床上,八成是对这哥儿有点意思。”
“是吗?”太子妃放下调羹,像是对这事很感兴趣,笑着让徐娘继续说。
徐娘道:“可不是吗?今天一大早阿,老奴还听见侯爷和那哥儿在屋子里有说有笑的。侯爷也是老奴亲眼看着长大的,笑的那么开心还真不多见。”
“老奴还听厨房的人说——今早侯爷特意去嘱咐他们,说是那哥儿想吃什么就给他做什么,不可怠慢了他。”
太子妃听的挺乐呵,李行之什么都好,就是缺个贴心人。如果能合他心意,就算是个哥儿也无妨,立了一个小妾就会有第二个,她就不用成日为李行之将来的子嗣担忧了。
“碧桃,随我去私库里挑些玩意,送给这位哥儿。”太子妃把才吃了一半的早餐往桌上一搁,就兴奋地去挑礼物了。
不过程姚瑛那边对这事的态度可就不一样了。
侯爷夫人听那位她安『插』在『奶』爹里的一位哥儿复述完这事,表情始终是淡淡的。
她是程家的嫡女,自小就被府里几十双期待的眼睛盯着,要她仪态端庄,要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失态。所以如今,喜怒皆不形于『色』。
“哦?”程姚瑛垂眼,看向那位哥儿,手指不经意间就将一杯热茶扫落在地,“当真有此事?”
“砰”的一声,那哥儿也随之跪下,垂直脑袋道:“千真万确,小的怎么敢对您说谎。小的要走的时候,还看见太子妃娘娘让人抬着一木箱的东西要送给那哥儿呢。”
程姚瑛没法说服自己,她本就不是心胸宽广之人。自己没法得到的人和心,怎么也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春燕不太高兴道:“前朝有男后,一开始是不起眼,后来还不是踢开了前皇后,坐稳了这个位置。这个阿喜倒好,一开始就这么张扬,以后保不齐……”
“皇家的事,是你能议论的吗?”程姚瑛骤然变『色』,打断了她的话。
春燕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连忙跪下:“是春燕多嘴了,奴婢一时嘴快……”
“起来,以后口头上注意些,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
春燕:“夫人教训的是。”
程姚瑛又看向跪下地上的哥儿,不紧不慢道:“我对这位『奶』爹的身份尚且存疑,你可有那份衷心,替我查验一番?”
“奴才……奴才对夫人,忠心耿耿!夫人尽管吩咐。”
还跪着的二皇子李卓兆朝李行之使了个眼『色』,李行之就适时提醒老皇帝:“皇爷爷,二叔还跪着呢。”
老皇帝不悦道:“让他跪,跪到朕气消了为止。”
第47章 屠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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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行之本人更是能多在外边待一会就多待一会; 毕竟谁愿意每天累个半死,回家还得抱着孩子提心吊胆的一整晚。
这天他刚一进门,立刻就有两个形容憔悴的『奶』妈对着他行礼; 接着一人一句道:
“侯爷; 小世子今天什么也没吃。”
“侯爷,小世子一睡醒就闹脾气; 把摇篮给踢塌了……”
“……”李行之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太相信的重复道; “把摇篮给踢塌了?”
他一个才出世不到十天的婴孩,哪来那么大的气力?就是今年十岁了; 那摇篮可是用结实的木头做的,他就是在上边蹦个几百个来回,也不至于塌。
“是的侯爷。”那两个『奶』娘委屈道。
定是那木工缺斤少两,马虎完成的; 李行之这么安慰完自己,又忙去安慰被吓了个目瞪口呆的全体『奶』妈。
——
南子慕是被终南山上的一只老虎精给叼回去的; 山神突然一声招呼也没打的消失了这么久,终南山上群龙无首,老虎精和几个平素与南子慕混的比较熟的妖怪下山去找人。
可惜找了大半年都没找到。
南子慕当初喝的烂醉,一身上下都是酒气,老虎精顶多寻到他喝酒的那个酒楼为止,就没有任何气味可以当线索了。
老虎精好歹是个修炼了近千年的妖怪; 可寻常只注重法力这一块; 哪里想过还要修炼一下嗅觉。
很可惜的是; 终南山上他也找不到哪个妖怪是精修嗅觉的,这么鸡助又不帅气的能力,实在不受妖怪们的宠爱。
但南子慕生产那天,他也正好在酒楼附近闲逛,南子慕流了那么一大滩血,气味自然是足够浓重了,老虎精连忙循着气味赶过去,就找到了已经昏『迷』的南子慕。
他当时也听见了被子里有小孩哭闹,不过南子慕的状况太不好了,他没空去管那小孩,叼起南子慕就飞快地回到了终南山。
兔子精红玉略懂医术,先是将南子慕的伤口缝合好,又让老虎精用法术先吊着南子慕一口气,自己则去寻『药』材。一顿手忙脚『乱』后,总算是把南子慕的命给保住了。
南子慕睡的有些腰疼,皱眉吐出了几声带着鼻音的哼哼,结果一翻身就牵扯到了伤口,痛的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被迫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是趴在他旁边闭眼假寐的老虎精,老虎精听到动静,也睁开了眼。
“唉,王大虎。”南子慕第一次见到这只老虎的第一反应是想哭,“你救的我?”
王大虎跟着南子慕的时间最长,自然听得懂神仙的那套语言,他『露』出不大高兴的表情,『露』着獠牙“嗷”了一声。
“……”南子慕如今没了法力,实在听不懂这声“嗷”是在表达什么,他『迷』瞪着眼,“你在说什么?”
王大虎不情不愿的化成人形,同时也化出了一件原始人风格的兽皮披在身上。王大虎人并不如其名,这个名字原本也就是南子慕看见他兽形状态额头上那个王字,一时兴起起的名字。
不过王大虎长的不错,古铜『色』的肌肤,凌厉的五官,看上去很有力量。
“你怎的会失了神格?”王大虎用起了神仙的那套语言,“连法力都没了,这点伤口七天了都不曾愈合,你……变成凡人了?”
这事实在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南子慕缓缓挪起来,整个人半倚在床上,把事情的大致经过同王大虎说了。
王大虎的整个眉头都拧巴了起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道:“你是傻子吗?怎么轻易让人骗走,如今要怎么讨回神格,我可不想百年后看你化作一堆烂骨头。”
南子慕惆怅了几个月,已经接受了这个无可挽救的事实,他掖了掖被子,还是冷的要命。他从前完全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