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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行之听完后默然。
一路上轻微的颠簸,把他怀里的婴儿给颠困了,就保持着吮吸手指的动作睡了过去。
他抱着小孩,轻车熟路地在府里迅速穿行,最后从偏门进到程姚瑛的卧室里。从外边就可以听见这位夫人的惨叫了,李行之在心里夸了夸她演的和真的似的。
接着他把孩子递到程姚瑛的贴身丫鬟春燕手上,就又从偏门溜走了。
李行之走到厨房门口,芳娘喜笑颜开地迎上来,朝他行了个礼:“恭喜侯爷,夫人可是生了?”
“兴许吧。”李行之朝厨房里边看了看,问:“你们这的那个小孩呢?”
“您说的是小蓁吗?他现下在厨房里烧火,侯爷是来找他的?”
李行之从荷包里『摸』出几两银子丢给她,既然他名义上的夫人诞下一子,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做的,起码阔气点打赏,还能装出自己挺开心的样子。
“嗯,把他叫出来。”
“谢谢侯爷。”芳娘顿时笑得更灿烂了,“夫人定能为侯爷顺顺利利产下一个男孩,将来和侯爷一般文武双全。”
李行之不屑于敛去眼底的不耐烦,芳娘看了他一眼,不敢再继续奉承了,忙一路小跑进去叫小蓁。
她一把抓住小蓁的手臂,把他拉了起来,然后招来正在往水缸里添水的福贵:“福贵,过来看着柴火。”
然后低头对小蓁阴阳怪气道:“侯爷要找你,快去快回,别让主子等的不耐烦了。”
小蓁迟疑了一瞬,把两只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接着跑到李行之跟前,斟词酌句道:“侯爷,您找我?”
“嗯,到缘溪亭坐坐。”
缘溪亭就在这附近,旁有芙蕖满池,只是因着正值深秋,荷花多少是败了些,倒没有盛夏时开的那般壮观了。
侯爷才落座,便有下人端上了茶点,顺带讨个彩头:“恭喜侯爷,方才夫人诞下了个大胖小子,真是好福气。”
李行之随手丢给他几两银子,接着看向小蓁,不动声『色』地一挑眉,五指并拢指了指小蓁面前的茶:“别客气,喝吧。”
“谢谢侯爷。”小蓁微微低头,小心翼翼地捧过茶杯,喝了一小口就放了回去。
他不太敢直视主子的眼睛,只好半垂着脑袋,斟词酌句问:“侯爷,找奴才有什么事吗?”
李行之把手撑在石桌上,先笑了一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一些:“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听你说说那位哥儿。你方才说——这位哥儿四天滴水未进,这都没事?”
“没事。”小蓁如实回答,“第一次的时候把奴才吓坏了,不敢耽搁,把夫人和程大夫请去了,可是程大夫给他号过脉后说没有异常。”
这是什么怪事?
李行之皱了皱眉,又道:“前几天我给他送饭的时候,发现门前那棵梧桐,抽了绿芽。”
小蓁还算伶俐,马上就听出了这话里的古怪之处:“这个奴才倒是内注意过,只是那树确是不寻常的,那哥儿刚来的时候,那树已经枯了,春天到了也不见它抽芽。后来过了一阵……那梧桐树竟如枯木逢春一般,再度抽出嫩芽。”
“奴才觉得有些奇怪,便去看了看,发现那梧桐树下的白蚁巢都迁移走了,竟是看不见一只了。”
“当真?”
小蓁:“当真,奴才亲眼所见。”
这么说的话……那门口的梧桐树竟是死了生,枯了生,如今那人不见了,梧桐树也轰然倒塌,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那你对于他突然消失,可有什么猜测?”李行之这会心里怀疑,却无从下手,只好平铺直叙的盘问眼前这个与那哥儿最亲近的小蓁。
小蓁思忖片刻,随后一摇头:“奴才不知,昨天我给他送饭的时候,他也和往常一般躺在床上睡觉,怎么叫都叫不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征兆。”
李行之也没有什么头绪,便随口道:“难不成是个鬼怪?”
“侯爷您别吓奴才。”小蓁和他相处了大半年,胆子又小,听到李行之这么说,手心里开始冒汗,“奴才碰到过他的手,是温热的,不会是鬼怪吧……”
李行之笑了笑,故意吓他道:“你如何肯定鬼怪的手不是温热的?说不定你碰到的只是一把白骨,他用幻术使你『迷』了心窍……”
喜欢坑蒙拐骗的侯爷在看见他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后,满足的勾了勾嘴角。
自然不会是鬼怪,首先李行之本人就不信这一套,其次是那天晚上……温香软玉在怀,虽然没看清那人的脸,但情动却是实打实的。
以及前几天所见到的那只白玉般的手,若他是鬼怪,那也该是只美人鬼。
小蓁虽然不信,可毕竟还是小孩子,心里还是没来由的害怕,他委屈道:“侯爷您别吓唬奴才,奴才胆小,今晚怕是……”
怕是不敢起夜了,这句怂话小蓁憋住了没说,怕丢人。
李行之起身,原想着赏这奴才几两银子,但转念一想,这个下人知道的太多了。
李行之不知道他的口风严不严实,也不确定程姚瑛那边会不会生出灭口的意思,于是只好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名叫小蓁。”
“是个机灵的孩子,一会回去收拾收拾东西,以后就跟着我了。”李行之不急不缓得说道。
小蓁还没反应过来,李行之又补了一句:“到了先去找宋公子,他会给你安排房间的。”
小蓁顿时就跪下了,给侯爷行了个大礼:“谢……谢侯爷,奴才定会……定会……”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见李行之一抬手,淡淡道:“这些奉承的话就免了,我不喜欢听,事在人为,我也不是瞎子,会用眼睛看的。”
小蓁又嗑了一个头,直到李行之走没影了才站起来。他实在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他终于可以离开那个噩梦般的厨房了。
跟着侯爷,那就意味着以后只需要伺候侯爷,再也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了。
太子妃问:“你去找过他们两位了吗?昨个姚瑛还亲自去寺庙,给你也给我们承晏祈福。她这位夫人啊,若说是对你不尽心,也是冤枉她了。你既然把她娶回来,就算不喜欢她,但也要尽量多尽些身为丈夫的义务。”
李行之兀自一哂:“不喜欢还怎么尽丈夫的职责?从前就是您和皇爷爷想让她成为我的妻子,我可曾有过这个意思?再者说——是她上赶着要嫁给我,我也平铺直述地和她说清楚了,我不会对她有半分真心,当时能丝毫不犹豫就矢口应下的事,现在也该如约履行,不是吗?”
太子妃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
第30章 旧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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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间屋子; 除了程姚瑛手上有一把钥匙之外,其他人都打不开那扇门,而那哥儿生完孩子总不可能自己消失,唯一可让太子妃本人信服的说法——就是程姚瑛在她过去之前; 就已经把那哥儿给处理掉了。
更让太子妃胆寒的是——她的乖孙被一个人丢在那屋子里; 若不是她发现的早……
所以昨晚程姚瑛同他说起阿喜的可疑之处时,太子妃始终不是太相信,反而为他这么一个外人做辩护。
太子妃抱久了强壮的小欢喜; 手臂也开始发酸了,又看见怀里的小欢喜吮着手指; 亮晶晶的泪眼始终往南子慕的方向看着。太子妃把小孩递了回去; 有些惊讶道:“本宫怎么看着欢喜长的和阿喜有几分相似。”
碧桃站在太子妃的身后; 开口道:“是有几分相似; 您瞧他们的脸型; 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俩也是有缘分。”太子妃的话锋一转; 终于提起了昨天的事; “阿喜啊,本宫听这儿的两个哥儿说,他们在你沐浴的时候看见……你腹部一点疤痕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南子慕昨天就把谎话编好了,现下从容答道:“唔……终南山有一种草『药』,捣碎了敷在伤口上; 就能使伤口迅速恢复。我用了半月有余; 就连疤痕都不见了。”
“这般神奇?”太子妃惊道:“你从前为何不多挖些卖给『药』铺; 不用多久就能在京城置一处宅子了。”
南子慕的语速死活快不了,好在太子妃并不是『性』急之人,保持着下一秒就能成佛的耐心,听他胡诌道:“不好找,也少见,轻易挖不到。”
太子妃派出去的人今晚就能回来,她胸有成竹地说:“阿喜,你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到行之的院子里去住。”
若今晚她查到终南山上确有此人,那她定会撮合李行之和阿喜;若是阿喜撒了谎,那她也绝不会心软。
“?”南子慕挺惊讶。
“行之每天晚上都这样两头跑也辛苦,孩子也要和父亲多待在一起,以后感情才会好。”太子妃说的眉飞『色』舞,“他那里的空房还多着呢,你就住他隔壁间,诶碧瑶,你先去通知一下侯爷院子里的下人……”
太子妃此举正合南子慕的心意 ,既然一时半刻还不能将李行之带回去,那便『摸』就一手感情牌。南子慕对自己的样貌和人格魅力还算自信,觉得自己一开局手上就有一对“金将”,再加上一手好牌,稍做努力就是躺赢。
然而高兴归高兴,表面上还是该矜持一下的,南子慕假做腼腆,说:“不太好吧,只有我一个人吗?”
话是这么说的,然南子慕脸上的笑容却掩不住,他是刻意如此,毕竟没有哪个母亲会想见到一个——因为亲近她儿子而愁眉苦脸的人。
“自然是只你一个,行之他不爱热闹,去的人太多,他定然要恼。”太子妃安慰他道,“你也不必担心一个人看不过来小世子,行之那有个不大的小孩叫小蓁,虽说是小孩,但非常能干,有什么事你吩咐他便好。”
小蓁?南子慕记『性』不大好,这么多年都没法把终南山上的妖怪给认全,不过也是因为山神的岁月太过漫长,他方才认全一批妖怪,一觉醒来见到的也许就已经是他们的子孙了。
好在南子慕不是个多愁善感之人,这种事多经历几次后,他就不会去记它们的名字了,免得它们老死,他还要徒增伤感。
当然,这其中除了红玉和王大虎,不笨又不烦人,还有成仙的潜质,算是可塑之才。
“哦。”南子慕回应。
徐娘站到他身后,只手轻轻搭上南子慕的肩膀,催促道:“还不快谢谢娘娘,没规没矩的。”
“无妨。”太子妃好说话道,“别拿这些条条框框拘着他,私下里就随意些,在外人面前不失礼便是。”
她这话的意思是,该学的规矩还是得学,只是私下里不必那么认真罢了。南子慕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带一个孩子已经足够麻烦,还要他学府里的规矩。
然而身在侯爷府,他又不是爷,只能咽下这一口气,不情不愿的说了句:“谢娘娘。”
这天晚上,太子妃收到的消息是,终南山上确有此人,无亲无故,一人独居着。
“阿喜,这是太子妃娘娘命奴婢们送来的丝绸布帛。”
“这是太子妃娘娘命奴才送来的几张狐裘,娘娘说眼下已经入冬,将这几件狐裘做成披风,或是夹在被衾里做里衬,就算是隆冬,也能暖和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