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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令天方子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左右弄不明白剑修的思路,索性直言问:“沈兄此言,便是承认与我为友了?”
他们嘴里的朋友,要么是互相恶心,要么就暗中讽刺,除了少年时初见,倒从未真心出口。可今日,沈逢渊却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分真切,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天方子段数又高了,拿新的方法在算计自己。
若真是如此,只能说此人的确厉害,他们剑修最恨把感情之事和利益扯上关系,可是,又是真的想要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最终,沈逢渊还是决定先踩上去试试,若是陷阱再揍此人一顿解气。他看向天方子,也是头一次同意了二人的友人关系,“你这几天还算安分,哪日做了恶事,我再同你绝交。”
作者有话要说:释英:我们不能单挑世界boss,必须找几个盟友。
顾余生:有道理,把老掌门拿去和亲吧,我已经准备好上位了。
天方子:后生可畏啊,这种篡位方法连我都不敢实施。
沈逢渊:等等?你忘了前世我是你的老父亲吗?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落霞派和其它修真门派不同;虽也占据了灵脉;却不是连成一片的领地,而是夹杂在各种风景名胜中的山川湖泊。东灵剑阁的灵山他们占了处山谷,道印门附近也有这群老道士建的山庄,而天岭宗更是与他们的多处山林交界;这个门派可以说是所有南方宗门的老邻居。
不止领地如此随意;落霞派自己也没有固定的宗门;只是一群老友相约隐居,可能夏季还在冰川避暑;冬季便又去了海边游玩。入了落霞派;便舍了俗名;只以姓氏相称,从此不再理会任何纷争;一生与道友为伴游走于青山绿水之间。居无定所;不留后裔,死了便就地掩埋,无碑无泪无葬礼;同行人饮酒相别之后;又将开启新的旅程。
落霞派是世间最古老的修真门派之一;也是唯一还坚持避世之道,没有被权势斗争波及的门派。千百年过去,他们仍像最初的修士们那样潇洒地活着,只可惜,如今的环境大不如从前。
老道士们根本想不通;为什么修真界的戾气越来越重?不知从何时开始,大家再不会如古时那样坐下谈心相约比武,同为正道也是剑拔弩张,谁也不愿去包容对方过失。
最后,他们无奈地发现,修真界一直在发展,伴随各种大宗门崛起,修士与凡人正在分化成为两个不同阶层。南方门派坚持避世,可他们若要发展宗门,便少不得和普通人打交道,也时常会遇上修士与凡人利益冲突的问题。
落霞派已见证过修真界数次变迁,他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天下土地是有限的,只要还未飞升,就不可能完全不与凡人接触,或许,如北方那样由修士主导的政权才是大势所趋。
虽然明白,可他们还是想试着与时代抗争,这些年游走于各派化解冲突,尽量让各大门派坐下谈判,绝不轻易掀起战火。而最喜欢挑事的东灵剑阁,便是落霞派熟悉的老朋友。
“装作看不见事情就没有发生吗?”
“我不管,我就是要惩治凶手!”
“你若拦我,我便先揍你,再揍他!”
这一套剑修三连,落霞派每一代负责外出游说的修士都耳熟能详,也是一听就觉头疼,若面前还刚好站了个死活要和人打架的剑修,那真是心悸发作,必须先吃几服药缓缓。
他们与东灵剑阁打了八百年交道,至今也无法理解世上为什么会有头这样硬的人。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就继续叫人一起上,非得把前面这堵墙撞飞了,这帮剑修才肯罢手。
落霞派倒不讨厌正义感旺盛的小伙子,他们只是觉得这群年轻人行事太过激进,走到哪里都在树敌,委实该学学怎么和人打交道。
可是,若不严惩恶人,又该如何警示其它修士,避免他人效仿作恶?这个问题,老好人们也答不上来。
他们认为不知道约束自身的修士有问题,总是喊打喊杀闹得满城风雨的剑修也影响正常人的安定生活。若大家都和古时一样,守在深山老林潜心修行不去过问凡俗之事,又怎会有这样多的麻烦?
可惜一个落霞派阻止不了时代更替,所以他们也只能一面劝解修士,一面头疼地为剑修们善后,虽还维持着超然的生活方式,终究再寻不回曾经的潇洒惬意。
要让这样的老好人门派出面质问轩齐子可不容易,顾余生寻找他们如今聚会之地便耗了不少功夫,说服这群老道士更是费尽唇舌。
幸运的是,这几百年来,东灵剑阁是打完便跑,坐在家里就等对方复仇再打一场。最后每每都是落霞派为他们收拾烂摊子,说服敌对门派既然理亏便要认栽,虽然那群剑修很嚣张很欠揍,大家还是息事宁人吧。
因此,一看见剑修就自发操心几乎成了落霞派的本能,他们虽觉此事并无证据,若因体质相同便向轩齐子寻事很是不讲道理。不过,为防剑修们再搞出乱子,仍是派人随顾余生来了无烽城。
不论如何,顾余生总算是把落霞派也拉上了船,至于怎么绑着不让走,他还在心中暗中盘算。如今便是如实向师长汇报情况,“师父、掌门师伯,我与许真人查看了严道人墓地,果然只是一处空墓,棺中尸体已不知所踪。”
这一趟用了七日,顾余生虽是匆匆返回,外表仍保持着素日的整洁肃穆,在众人面前一站,便宛如一株挺拔白杨,俊朗风姿和眉目间的浩然正气丝毫不减,令人不禁在心中叹道——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
一个年轻弟子孤身前往大门派,并且还说服对方派人援助,这样的事并非人人都能做到,搁在东灵剑阁更是凤毛麟角。
此时,沈逢渊一双天眼打量着师侄,仿佛看见了自己终于可以休假的未来,心中欣慰地想:不错,终于有个剑修出使其它门派后不是直接把人绑回来了。
而天方子则是对顾余生微笑着点了点头,心道:此子虽是剑修,隐忍程度却远胜沈逢渊,应是在世间打磨过的人,十年之后不可小觑。
至于易相道人,他已认出这就是当年御剑山庄跟在释英身后的小鬼,虽觉这少年风姿出众,一想到他和妖有关系,还是选择以鼻孔对人,只给了一个反应——“哼!”
随顾余生到来的落霞派许真人扫了一眼众人,内心也是感慨万分:道印门门主、天岭宗大长老,还有三个剑修,这样的组合齐聚一堂居然还没打起来,难道是他在做梦吗?
不过,已被沈逢渊吓到闭关的他立刻又担忧了起来,三个剑修,打他们正好一人一个,这小子该不会就是拖他来打架的吧?
这些老前辈心中各有想法,释英就和他们不一样,他只是高兴徒弟终于回来了,这便体贴地递了杯茶过去,极具特色地关怀道:“一路辛苦,你的树皮颇为干燥,快些给自己浇水。”
顾余生赶着回来见师父,路上的确不曾饮水,想是释英从他皮肤状态便看出了身体状况。他内心默默感慨他的师父果然与众不同,微笑着接过茶水,这便用释英习惯的方式回应:“数日不见,师父枝叶长得可好?”
这对师徒的对话和大家历来不在一个世界,初次领会的许真人只能茫然地看了看他们,最后还是直接向沈逢渊问:“你们说轩齐子盗取严道人尸体,可是真有其事?”
在场之人当属沈逢渊地位最高,也只有他亲自发话,许真人才敢相信。沈逢渊闻言,反问:“他的墓地空了,世上就刚好又出现了个五火齐明之体,你说呢?”
“此事可有证据?”
这就让许真人有些不信了,他们埋葬严道人没有留下任何记号,除了当时在场的同门,不会有旁人知晓墓穴所在。若严道人尸体当真是被尸神宗盗走,便代表他们之中也有人与邪道勾结,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没有证据,他并不想怀疑这些相伴多年的老友。
若有确凿证据,沈逢渊又何须召集这么多人,不过他也知此时不能承认,只继续佯装无辜,“这话该我问你啊,你的同门都被人偷了,难道你一点线索都不知道?”
他这神情可瞒不过和自己认识多年的许真人,许真人立刻惊愕道:“无凭无据,你叫我来天岭宗质问他们的二长老?”
这样的反应也在沈逢渊意料之中,他笑眯眯地看向许真人,眉目间竟有天方子的风范,这便将自己佩剑递给许真人,只道:“剑给你,拿它去指着轩齐子,逼这恶贼开膛破肚自证清白。看你当初在御剑山庄对阵我们青囊长老的架势,我相信你对这种事已然十分熟练。”
事实证明,除了释英,剑修的记忆力都不错。当初在御剑山庄,正是许真人、易相道人与轩齐子共同阻止释英调查云中行。如今风水轮流转,当年之人再次齐聚一堂,所要对付的人却成了昔日同伙轩齐子,沈逢渊虽知这是旧事,找到机会还是要嘲讽一番,为自己师弟出一出气。
沈逢渊佩剑名为天明,乃是沈家以最好矿石请御剑山庄打造的顶级法器,如今尚未出鞘便可闻隐约剑鸣。许真人当然喜神兵利器,不过这理由还是令他气结,“沈老匹夫,你——”
他就知道不能对剑修抱期望,看吧,才没一会儿就原形毕露了!这老东西每次见面都要嘲讽他,他就该在山中好生闭关,一辈子都不见沈老匹夫!
此事到底关乎落霞派掌门,许真人作为落霞派最擅游说的修士,虽是躲在山洞里声称沈逢渊不死他绝不出关,最后还是被同门们联手架了出来,哭丧着脸随顾余生到了沈逢渊面前。
天方子知道如今必须把落霞派也拉下水,这便微笑着转移话题,“许真人,许久不见了。”
相对于沈逢渊,天方子就很被落霞派喜欢,或者说,除了剑修以及那些与万岳子有关的人,天下少有修士不喜天方子,就连轩齐子和冰蚕子,若不提权势斗争,对他本人也不存在多少敌意。
他这一开口,许真人便发现天方子竟被沈逢渊给锁了,还道沈逢渊又在找天方子麻烦,立刻担忧道:“发生了什么?我不过闭关了些时日,你怎就落到了剑修手里?”
天方子并不讨厌好骗的人,尤其是落霞派修士这样三言两语便能忽悠上船的老实人,此时轻轻一笑:“无妨,由东灵剑阁掌门亲自护卫,天下几人能有此等殊荣?”
他一笑,许真人更觉那臭着脸的剑修宛如一个流氓,神色更为忧伤了起来:“你还笑,这老货的牛脾气我能不知道?他是不是晚上偷偷揍你了?”
沈逢渊不料自己居然就这样做了反面角色,当即澄清道:“许真人,我若揍谁,绝对正大光明。”
对于这句话,天方子早已亲身体会,闻言笑容微微一僵,这便带过了这个对自己并不友好的话题,“我与沈兄皆是正道修士,如今发现邪修作祟,自然要共同对敌。各位既然来了,想必也是有所怀疑,大家不如坐下谈谈,好生商讨对策。”
他这话很有道理,在场诸人关系复杂,严格来说都不算同道,但是,至少他们都将尸神宗视为敌人,且有意消灭这个敌人,只凭这一点,便足以令众人暂时合作。
最后到达的许真人也入座,释英为徒弟把过脉,确定顾余生身体并无问题,这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