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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者缺一不可。若有一个人熟知天下剑术,战过天下剑客,又破了天下剑招,他如何还能被称作人,这只能是剑神。
没错,剑神风奕,只能是他。
牧白衣表面是强大音修,实际剑术超绝,医术更是足以制造出净世圣徒逆天改命。他对自己的医术太过自信,认定当年已毁了十三的所有命脉,纵是天神在世也不可能救活那个孩子。可是,偏偏就是不可能活着的人,如今就站在了他的面前,用平静的神色看着他,仿佛已将天下命运握在掌心。
十三回来复仇了,那么,仇人是谁?他?净世宗?还是……尊者?
牧白衣果然对得起自己儿子给的疯子评价,当猜出顾余生身份,面对这八百前的第一修士仍是快速思索其心态与用意,末了似是有了主意,只横起自己佩剑对顾余生轻笑道:“你可识得此剑?”
顾余生仍是冷漠地看着他,仿佛只是在观看无趣的把戏。剑神是封印过尊者的强大修士,他有资格傲视众生,牧白衣并不在意被无视,他相信自己能抓住任何人的弱点,仍是轻声道:“它是上一代射天峰长老的佩剑,名为绝响。”
“剑修视佩剑如生命,你说,师无衣为什么要留在北方,这把剑又怎会到了我手里?”
沐音长老之名一出,顾余生果然眼神动了动,牧白衣见状暗笑,果然啊,人都有弱点,剑神又如何?只要风奕还在意那株仙草,还想着东灵剑阁,就能为人利用。
这场游戏只有他能成为最后赢家,因为他什么都不在意,他无所谓家人,无所谓正邪,更无所谓自己生死,他除了灭绝世间人类,什么都不会去想。
顾余生不知道他此话是挑拨离间而是事实,不过,他现在也没兴趣去知道。风奕用剑时从不思考胜利以外的事,顾余生亦是如此。
“你的剑出完了,该我了。”
顾余生如今虽未继承掌门之位,却已如掌门一般着青白服饰,青衣白纱就似烟雨过后的天空,迷蒙得让人看不透。他用手指轻抚拾花剑剑身,仿佛正通过那柔美草纹抚摸自己的仙草。
这是风奕出剑前的动作,他不想用即将杀人的手碰干净的仙草,只能以这剑上纹路稍稍满足自己**,不过,草纹再像也不是它,所以,这不满足的心会让他干净利落地解决敌人,快些回到与仙草独处的美好时光。
无欲无求便无敌?可笑,佛早就说过,贪嗔痴才是红尘永世难消的罪孽,一个痴人,连佛都能拉进人间孽海,更何况只是一个疯狂的人。
顾余生的剑依然简单,他只是提剑轻轻一刺,就像是所有人初学剑术反复练习时一样,是天下最基础的一招。可就是这样的一剑,任牧白衣百般变幻防御剑式,依然不偏不倚恰好刺在破绽之处,毫无阻碍地贯穿了他的肩头。
若是大家凭修为放手一搏,顾余生与牧白衣尚有一番苦战,但是,在剑神面前玩剑术,这和送上门的靶子有什么区别?这个人玩弄年轻人的恶劣爱好,终究是误了自己。
没有灵力的防护,拾花剑径直就断了牧白衣右肩筋脉,绝响剑无力落地。比试中兵器离手便是输,牧白衣知道自己已无胜算,一指按在肩头止血,只冷笑道:“好,很好……不愧是我最杰出的作品。你若杀我,就是亲手为北方联盟送上进攻南方的理由,尊者一定能好好利用我的死,还你一份惊喜。”
此地到底是雪衣天城地盘,顾余生出手很有分寸,并未趁机取牧白衣性命,只废了他的右手。这样的伤势,纵是白巫医术,想必也要头疼好一段时间。
有湮灵城墙隔绝灵力,他们二人的对话城下之人根本听不清,围观者只知顾余生出了剑,然后牧白衣就受了重伤。如今雪衣骑兵已是蠢蠢欲动,幽闲焦明亦是为难地皱眉,顾余生扫了一眼众人反应,最终还是拿出手帕将拾花剑仔细擦干净,待长剑归鞘,方才对警惕的白巫淡淡道了一句:“许久不见,我回来了。”
如今的顾余生和当初时刻心怀恐惧的少年截然不同,牧白衣自忖是善用人心之人,却也看不透此人的心思。十三不可能不恨他,可是,这语气竟让他半分也听不出恨意,甚至连剑也窥不出杀意。这样完全琢磨不透其心思的感觉,至今他只在尊者面前体会过。
好在,比起他至今也没看出其用意的尊者,顾余生的所作所为倒还有脉络可寻,牧白衣虽已将此人视为生平大敌,仍是低声笑道:“十三,你若想活下去,还是要听我的。你可知,剑神之心——”
十三是牧白衣亲手制造的净世圣徒,自然有弱点捏在他手里,然而,还未等他说完,顾余生已是平淡地道出了那个秘密,“你是想说藏在我心脏中的净世之毒?”
“你怎会——”
此话一出,牧白衣头一次有了震惊之色。那是他隐藏最深的秘密,也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十三落进别人手里的真正理由。
白巫所制造的净世圣徒乃是尊者所用容器,反正最后都要被尊者夺舍,身体里的灵魂便不重要,就算是鹤五奇也没理会五魂存于一体的副作用,只要身体五行完美就好。
他们之中,只有牧白衣费心费力去寻风奕的神魂,又用尽手段将其与今世身躯结合,几乎完美地再造出了一个剑神。这为的不是给尊者一个完美容器,而是给他一个足以在身体里彼此制衡的对手。
上一世,牧白衣也是以心脏中隐藏的净世之毒为条件,要求顾余生放过自己,顾余生没有理会他,仍是将仇人斩于剑下。奇怪的是,他见到牧白衣便回忆起了战时记忆,也记得这人死前捏碎符咒让自己毒发,可对于净世之毒是如何解除,竟没有半分记忆?
是师父替他解毒的吗?若是如此,为什么灵魂仿佛不愿回想一般,就是不肯放出后续记忆?
顾余生虽有疑惑,对于牧白衣所作所为却是心中有数,此时仍是保持掌控一切的模样,只平静道:“牧白衣,你在给尊者准备的容器中下了毒,这件事若是被其它白巫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让狂信徒知道有人叛教要谋害他们的神,这个人绝对会被打入地狱,生不如死。
牧白衣自己就是白巫,当然知道净世宗对付叛徒的手段。没错,利用尊者让天下大乱,等天下人死得差不多了,便发动毒素,杀了夺取十三肉身的尊者,这才是他的计划。
说好了净世,大家当然都要死干净啊,没道理让尊者和白巫活着,对吧?
尊者啊,半佛啊,高高坐在莲花座上,任他使劲浑身解数也无法伤到分毫的强悍存在,这样的人最后却死于自己的净世之毒,这才是一出戏最圆满的结局。只可惜,他的好戏总是被人打乱,先是一个释英,如今又有个顾余生,反正活着也毫无意义,这些人为什么就是不肯乖乖去死呢?
不论隐藏了什么杀手锏,一旦提前暴露就毫无意义,牧白衣绝对不想在这时候和白巫内斗,他怀疑地看向顾余生,“你待如何?”
牧白衣是条毒蛇,可这条蛇也想咬自己的主人,顾余生还要用他咬出那位神秘的尊者,如今倒犯不上逼得太紧。他瞥了一眼这已经完全失了人性的疯子,淡淡道出交换条件:“不如何,查清冤案真相,抓住杀人凶手,做剑修该做的事。”
牧白衣没想他只提了这么个要求,顿时不可思议道:“光明门翻案必须经过五派表决,你已拉拢一个天羽世家,是要雪衣天城也支持你?”
这的确是顾余生目的,他终于抬眼与牧白衣对视,肯定了对方猜测,“你不可能只掌控了一个雪衣天城,我要正大光明地重查杜鹃啼血一案,你想办法促成此事,这个秘密我便守口如瓶。”
雪衣天城一手引导的冤案,却要他自己去申请翻案,这绝对是一个疯狂的想法。牧白衣闻言就想拒绝,然而,一想到剩下的两名白巫,到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他深深看了顾余生一眼,终是退后一步,对着城下弟子高声道:“果然英雄出少年,牧某愿赌服输。撤兵,放行!”
此举便是妥协之意,顾余生垂眼暗暗冷笑,便让这个虚假的正直城主再留几日,等他将净世宗的秘密全都翻出来,再把北方的蛀虫一个个收拾干净。
比试结束,牧白衣根本没心情再留,顾余生也懒得和敌人打交道,他轻轻一跃下了城墙,待到了释英面前,先前冷肃顷刻消散,拉过仙草的手,轻柔一笑:“师父,我们走。”
剑神诀太过神异,他们剑修也看不出门道,不过,在释英看来,徒弟无事便好,其它都不重要。任由顾余生拉着自己走,只好奇地问:“你们说了什么?”
顾余生对师父自然不会隐瞒,立刻如实回答:“牧白衣会让北方联盟同意我们重查当年之事。”
释英对当年的始作俑者心知肚明,闻言就疑惑道:“他?”
直觉告诉顾余生,净世之毒的解法不会是什么美好回忆,他料想牧白衣还不敢暴露自己体内的毒素,便也没有去提。他温柔地将师父被寒风吹乱的白发整理好,一如过去打理仙草叶片的精心细致,末了,语气郑重道:
“师父,你上次来北方是风风光光万人相迎,如今我也不能让你受委屈,依旧要在万人相送之下,名正言顺地踏进这道城门。谁将你盖章成妖孽,我也要他们亲口认错,还你一个清白。”
释英作为剑修,为人主持公道的时候很多,却从未想过,此生还会有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化形后露水就变得稀有了起来,他只在救出的少年断气时落过一次泪,之后,纵是被一路唾骂,看着天岭宗为此事唇枪舌战,始终保持着麻木的神情,没有为人间流下一滴露水。可是,过了这么久,不知为何,此时倒有种露水正在凝聚的感觉。
太奇怪了,又没受伤也没疼,好端端地哭什么?他是生病了吗?
仙草眨眨眼睛,不太明白这与常识不符的感情。他是顺从本能的草木之灵,虽弄不清楚,却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抬首就轻轻在徒弟唇上吻了吻。
这意外的举动成功让人前冷漠的顾掌门愣了神,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师父,这是奖励?”
“不知道,突然想亲你,所以就亲了。”
释英的回答很诚实,正因这理所当然的神色,顾余生更为高兴。风奕喜欢仙草,因为草和人不一样,不会隐瞒,不会口是心非,要什么都很明确,你好生照顾它,它就会为你开出最艳丽的花。这历经三世才等来的花开之日,果然如他千年之前所想象的那般甜美。
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顾余生牵着师父的手,二人并肩共同踏过那道将南北隔绝十四年的城墙。顾余生看着这前世今生从未忘记的清冷面容,终于道出了十六岁拜师时就想告诉释英的一句话,
“师父,我长大了,今后莫要忧心,万事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牧白衣:说好的开荒,为什么你会有攻略!
顾余生(冷漠):我开挂了,你给下载的。
释英(认真):徒弟好可爱,我要强吻他。
顾余生(惊):这战场厉害了,居然掉落情缘!
鹤五奇:什么?原来情缘是战场掉落的吗?我不玩pve了!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