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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盛放下茶碗,“要不怎么说大哥为人聪明呢,当初人人都不看好的亲事,愣是成了泼天富贵,娶了一尊金佛回来。”顿了顿,“要是将来……,那咱们家可真是要扬眉吐气了。”
“你是说……”盛二奶奶也不傻,很快想到了,悄声笑道:“若是能成的话,咱们家可就是皇室的亲戚,我看大哥是个厉害的,少不了封……”
谢长盛不欲再说这些敏感话题,打断道:“行了,行了。”
盛二奶奶想起一事,心里不由生出一点快意,“要说老五也是个傻的,放着好好的亲事不要,看上个……”她原想取笑苏宜君,可惜自己在家亦是庶出,那笑话便有些说不出口,“倒是便宜了大哥……”
“你疯魔了!”谢长盛一声断喝,“往后再让我听见这种话,看不撕烂你的嘴!”
“我一时嘴快……”盛二奶奶自知失言,赶忙赔了不是,…………心里却是痛快,自己比不上那小几岁的大嫂,将来若是老五娶了苏宜君,那才是个真正的大笑话呢。
再想到后头弟弟的婚事,肯定是要交给大嫂去办的,不由笑得更痛快了。
新妇 下()
在谢老太爷去世后没多久,谢家就分了家。
长房这一支由谢长珩挑着担子,底下一嫡一庶两个兄弟,谢长盛娶妻生子,谢长瑜现今还没有着落。妹妹一共三个,谢娴嫁去了苏家,另外两个庶出的也嫁了人,都在京城里,皆是时常走动来往的。
谢二老爷尚了安城郡主,二儿一女都是嫡出。
谢三老爷是庶出,又是白身,膝下一嫡一庶两个儿子,全都仰仗着家族过日子。
谢四老爷早年亡故,四夫人守了几年寡熬不住去了,留下一个嫡出的女儿谢姝,今年十五、待字闺中,幼时落下了腿疾,现今住在长房这边。
傅家人口简单,初盈早就习惯了,猛地一见婆家这么多亲戚,还是近亲,只觉得满屋子都是人。好在几位老爷和小爷们,见了个面,便由谢长珩陪着出去,男人们都到外面去吃酒。
剩下半屋子的女眷里头,以谢二夫人安城郡主身份最高。
不过今天是认亲宴,不是摆架子的时候,更况且初盈还是皇后的胞妹,论身份也不输几分。因而安城郡主笑得十分亲切,给了初盈厚厚的见面礼,拉着看了又看,对谢夫人笑道:“早就知道大嫂盼着儿媳进门,等了这么些年,这回可算是称心如意了。”
谢夫人笑道:“难得是个孝顺的孩子。”
才进门一天,哪里就看出孝顺不孝顺?不过是一句客套话罢了。
初盈自然不会当真,不过还是顺着婆婆的话,腼腆的笑了笑,算是回应。
谢媛和她是自幼就认识的,虽不熟,但肯定也不生分,上前喊道:“大嫂!”抿了嘴对母亲笑,“小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想过,盈姐儿会做我的大嫂呢。”
“孩子话就不要再说了。”安城郡主笑嗔道:“以后只能叫大嫂,再乱喊,让我知道可不饶你。”
谢媛笑嘻嘻道:“不等娘不饶我,大伯母早就揪我的耳朵啦。”她是嫡出,母亲又是郡主,自幼比别人养得娇惯,说话也甚随意。
与之相比,二房的另外一位女眷昭三奶奶,就要比小姑子安静得多,只是静静的站在婆婆安城郡主身后,保持着得宜的微笑。
三房没有小姐,三夫人在妯娌辈里面是唯一的庶出,不是太谈得来,心不在焉的喝着茶,似乎正在等着认亲仪式结束。
至于四房的孤女谢姝,则是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
底下小一辈的全是小男孩儿,三个哥儿满屋子的乱跑,在长辈身边穿来穿去,嘻嘻哈哈的笑声不断,慌得奶娘们四下追逐不及。
初盈微笑着站在婆婆身边,不时的端茶倒水,看着满屋子长辈平辈晚辈,没有一点亲近感,除了陌生还是陌生,还得花很长一段时间慢慢适应。
不过谢家已经分家,除了四房的谢姝依附长房过日子,二房和三房平时并不是天天见面的,只是偶尔节庆才凑到一处。
初盈要整天面对的人,是婆婆、丈夫,小姑子谢姝,盛二奶奶以及未进门的瑜五奶奶,…………不知道会不会是苏宜君?
至于两个小叔子见面机会有限,底下的侄子年纪还小,不用琢磨心思。
“时候不早了。”安城郡主率先表了辞意,笑道:“反正咱们几房挨在一起住,以后什么日子见面都使得,且把话留着慢慢说。”
谢家虽然分了家,但是依旧还是住在一处。
好在谢家房子十分宽敞,一房分了几个院子,各房之间砌了墙,分成几个相对独立的住处,…………这是大家族的生存模式,子子孙孙聚集一起居住,免得落了单,被外面的人欺负了。
安城郡主带着二房的人一走,三夫人也随之告辞。
只有谢姝,她自从父母去世后就住在长房,由于谢娴早嫁了人,谢夫人对这个侄女很是宽厚亲近,几乎如同亲生女儿一般。
看着她,初盈有些恍惚的想起了自己前世。
“你回去歇着吧。”谢夫人开了口,对初盈道:“明儿一早还要回门,新婚头几日都是忙的,后头空了就好了。”
盛二奶奶在旁边笑道:“有娘的这句话,大嫂再累心里也是甜的。”
初盈原是要说一句“不累”,被她抢了台词,只好含笑改了口,“还是二弟妹看得真切,我正在心里头回味着,就被你说出来了。”
谢夫人原以为大儿媳是小姑娘,性子腼腆害羞,没想到说笑话也挺顺口,…………想到一本正经的大儿子,有个俏皮的媳妇在身边,往后的日子总该有趣一些。
因此眼里便露出一丝笑意,颔首道:“你们妯娌俩说得来更好,我也高兴。”
盛二奶奶笑了笑,只是有些勉强。
“娘、二弟妹、四妹。”初盈一一打了招呼,告辞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谢姝一直抿着嘴坐在旁边,不论旁人说什么,都是安安静静的,只在这会儿回应了一句,“大嫂慢走。”语气平静,听起来既不显得客套亦不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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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盈的确忙了一天有点累,等回了房,招呼着谢长珩吃了饭,各自沐浴完毕,方才腾出空来歇一歇。
随手抽了一本书,翻了两页却看不进去。
“白天再看吧。”谢长珩只穿了一身雪白的中衣,素衣素裤,使得他有一种家常随意的柔和,“晚上光线暗,仔细看多了眼睛疼。”
这算是体贴自己吗?初盈有一刹那的恍惚,放下书,“好。”
其实不是想看书,只是不想早早的爬上床而已。
…………新婚之夜的记忆实在是太不美好了。
那样痛、那样的粗鲁,他做了自己认为对的选择,丝毫没有考虑自己的感受,还有等着生庶长子的两个丫头,和不知道是什么关系的清屏公主。
原来彼此之间存在这么多问题,夫妻真不是好做的。
今夜唯一好过一点的,是终于可以吹灯。
黑暗让初盈自在了不少,也有胆量稍微翻一翻身,不像昨夜睡得浑身僵硬,感觉舒服了许多。只是还有些提心吊胆的,今晚……,等了许久,身边的人却没有动静,应该不做那件事了吧?
初盈等着身边响起均匀的呼吸声,那样自己就可以安心入睡了。
谢长珩没有睡着,感觉到身边的妻子正在屏住呼吸,想了想,伸手摸了过去,刚一触碰到对方的身体,就吓得人抖了一下。
“你、你……”初盈结结巴巴解释,“你怎么不吭声儿?吓我一跳。”
自己有那么可怕吗?谢长珩在黑暗里皱起眉头,缓缓的收回了手,犹豫了下,又伸过去放在妻子的肩上,“睡不着吗?要不要说说话?”
一直这样下去可不行,总得慢慢适应一下。
初盈没有动,但身体却是僵硬的,“好……,你想说什么?”
谢长珩觉得有点烦躁,从来没在这种事上放过太多精力,然而下一瞬,又涌起一丝淡淡歉意,…………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自己的妻子啊。
于是耐下性子,轻声道:“清屏公主说的那些话,别放在心上,她说得那些事倒是不假,只不过都是太子在的时候……”
在这方面的耐心悉数耗尽,语音戛然而止。
初盈听得他的声音突然中断,明白这是不想再说,…………这个解释未必有多好,但总归还是开了口,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尊重自己,也算不错。
自己也明白彼此间的气氛不好,都已经做夫妻了,总不能一直僵下去,便想在肚子里寻摸点话来说。
哪知道谢长珩却松开了手,接着道:“早点睡吧,明天回门还要早起。”
…………初盈顿时泄了气。
没过多久,谢长珩已经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这一下,初盈反而更加睡不着了。
身边躺着的这个男人,做什么事都像是预先设定好的,不出一丝错儿,没有任何一点偏差,按照他既定的轨迹行走。
自己若是追不上,大概只有被他扔下的份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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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先去给谢夫人请了安,没多会儿傅兆臣过来接妹妹,初盈便和谢长珩一起上了自家的马车,回了晋阳公府。
今天这种场合,初容和初芸自然是要回来捧场的,不光如此,还各自带了夫婿回娘家,一起庆贺妹妹三日回门。
因此一进屋,便是热热闹闹半屋子的人。
傅文渊和宋氏坐在大厅中间,宋氏一副望眼欲穿的神色,等小丫头拿了垫子,初盈和谢长珩磕了头,赶忙道:“都快起来,坐下说话。”
初芸悄悄的打量妹妹和妹夫,看着倒是一双璧人,可是两口子十分客气的样子,想来私下未必有多亲热。心下不由撇了撇嘴,这还是新婚正该蜜里调油的时候,看来以妹妹的本事,这个出色的妹夫未必降伏的住啊。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是笑道:“四妹,可比从前漂亮了不少啊。”
宋氏听了十分高兴,朝谢长珩问道:“阿盈没淘气吧?”
“没有。”谢长珩笑了笑,“娘很喜欢她。”
做媳妇的,有什么能比得婆婆的欢心更强呢?
“那就好,那就好。”宋氏听了更满意了,…………她一心盼着女儿过得好,自然爱听好话,愿意往好的方面去想,再看谢长珩一表人才,把另外两个女婿都比了下去,愈发觉得满意。
底下又问起初盈在谢家的情况,谢长珩一一答了。
傅兆臣见母亲一直跟他说话,怕冷落了另外两位妹夫,传出去反倒不美,因而打岔笑道:“爹、娘,外面酒菜都已经备好,咱们几个出去喝一盅。”
马峥稳稳当当的坐着,汪宗元已经有点迫不及待,对谢长珩笑道:“走走走,今日可要一醉方休啊!”
从前和谢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情分,一声“表哥”叫的实在勉强,现今可是好了,彼此是正正经经连襟啊。
谢长珩在外面应酬从不出错,对汪宗元的热情反应从容,没有惊讶和不适应,又和马峥、傅兆臣打了招呼,礼貌的跟在傅文渊身后一起出门。
男人们都走了,女眷们顿时轻松起来。
马氏已先笑道:“咱们家的姑娘,一转眼都变成了姑奶奶,现今只剩下珍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