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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菀又道:“他真是怀安侯?”
“紫菀!”姜氏抢白。
就算不问方槿桐,难不成洛青衫会领个假的怀安侯来府上不成?
这丫头,平日里被她惯坏了,说起话来也没个警醒。
侯府人家是她这么妄议的?
顾氏圆场:“别说紫菀了,连我都诧异。”
紫菀就朝顾氏笑。
姜氏也奈何,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示意她日后不可如此说话。
紫菀赶紧福了福身。
顾氏是个精明人,也不再提沈逸辰的事。
方槿桐松了口气。
倒是紫菀,一直怀安侯怀安侯的问个不停,方槿桐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可姜氏虽然嘴上方才那样说,其实心底私下也是好奇的,顾氏先前的意思也是好奇,她也就不拦着紫菀了。
方槿桐欲哭无泪。
每答一句,都像踩在刀口子,戳心得很。
更戳心得其实是方槿玉。
原本好好的,顾氏都同意让方槿桐和她一道走了,只是说要不要等大哥的问题。
只要确认能走,她再变着法子说急,顾氏是体面人,总能让洛容远送她们姐妹二人回京的。
这些她都想好的。
只是先前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怀安侯,出来搅局。
原本都能定下来的事情,忽然就搁置了。
这里是洛府,连顾氏也要听洛青衫的。
到了嘴边的事情,就这么糟心得被咽了回去。
方槿玉心里窝火得很。
又是方槿桐,若不是她,这个怀安侯怎么会突然来插这么一脚。
在她们眼中是不急不缓的事,她却是要着急回京的。
看洛青衫先前的模样,应当是不想让怀安侯同她们一道走,于是从眼下拖到晌午,若是怀安侯只是随口说说,忘了也就罢了,可他要是还记得,再提这么一嘴,只怕她回京的事情还会被洛青衫压下,不知要推到什么时候。
这便是城门起火,殃及池鱼。
听着紫菀在一旁絮絮叨叨得问着方槿桐怀安侯的事,方槿玉就强压住心头的火。
碧桃知晓不好,便多添了几次茶水给她。
方槿玉勉强借着喝茶的功夫,面上平息。
不多时,苑外又有脚步声传来。
紫菀一脸期许,抬头望去。
方槿桐是怏怏一瞥。
方槿玉则是脑袋都赖得抬。
“唉,是洛哥哥。”紫菀一声说惊喜不惊喜,说失望也不失望的语气,方槿桐和方槿玉却是难得的同时抬起头来。
方槿玉想的是,眼下要快些离京,只有洛容远这条路可走了。
方槿桐想的是,要是洛容远送她们,就不用和沈逸辰那个无赖一道回京了。
故而洛容远才进了大厅,就见到方槿桐和方槿玉两姐妹齐刷刷得笑着看他。
紫菀幽幽叹息,情绪却藏起来,似是不想让姜氏看见。
“回来了?”顾氏问。
洛容远点了点头,又朝姜氏颔首:”姜姨和紫菀来了?“
顾氏同姜氏走得近,洛容远自幼唤得都是姜姨。
姜氏也笑着点头。
紫菀唤了声:“洛哥哥。”
洛容远微微笑了笑,就见方槿桐和方槿玉两人一幅憋了话,欲言又止的模样。
先前洛青衫和沈逸辰来时,丫鬟奉了茶放在一侧,还没用。
洛容远心底澄澈,看向顾氏:“娘,家中还有客人?”
方槿桐和方槿玉都觉洛容远简直是大好人,都想着怎么将话题转过去,他便自然而然问起来。
不待顾氏开口,方槿玉就忍不住了:“姨父的客人,怀安侯。”
这种时候,也指望不上旁人了。
怀安侯?洛容远确是滞住。
第035章()
===第035章邀请===
一转眼;便临近晌午。
子萱让厨房提前将饭菜送到东苑大厅;屋内的丫鬟将圆桌布好;又放上了碗筷和酒杯。
近来老爷衙门上的事忙;家中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正式待客了;丫鬟们都怠慢不得。又听说来的人是怀安侯;手上的伙计便又更仔细了几分。
洛青衫守时。
晌午刚到;苑外的婢子就来通传,老爷和怀安侯来了。
顾氏和洛容远都起身相迎。
姜氏和女儿紫菀,还有方槿桐和方槿玉都算是客人;没有让客人迎客的道理,顾氏又要招呼,便留了几人在厅中吃茶。
“侯爷。”洛容远拱手行礼。
沈逸辰驻足。
上一世;他就见过洛容远。
弘德二十一年;先帝薨,诸子相争;长风内忧外患。巴尔趁势南下鲸吞桑食长风国土;北部百姓惨遭。
外敌当前;军中的将领却各为自主。
马蹄盯准的都是京城;却无人肯请缨北上。
江山岌岌可危;各个盯紧的都是皇位。
最后;是洛容远临危受命,极端严酷的环境下,将北部疆土最后一道防线守了下来。
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后来景帝登基;大行封赏;洛容远却无暇返京。一封亲笔书信,求得赏赐当时震惊了朝野,请求景帝重审方家谋逆一案。
那时景帝初登大宝,根基不稳,若是立即重审方家谋逆议案,怕被人借机抨击景帝忤逆先帝,倒行逆施,天下初定,怕又起风波。
洛容远的请求被压了下来。
景帝承诺,等局势安定,会立即重审方家谋逆一案。
弘景二年,巴尔北部一场严寒,冻死了不少族人。连场大雪,又葬了许多可以安身的地方。巴尔一族为了生计,举全族之兵南下。
巴尔一族骁勇善战,又是破釜沉舟。
长风这边却是新帝登基,百废待兴。
这一仗,打得极其惨烈。
长风守军,十去了八/九。
后来长风和燕韩联手抗敌,又向苍月借了重兵,才将巴尔南下的铁骑驱散。
洛容远就是死在那场十去八/九的战役里。
后来景帝追封洛容远为定北侯,又封了顾氏为一品诰命夫人。
血流成河里,守军将士却连洛容远完整的尸首都没有寻到。只在九幽关外立了洛容远的衣冠冢。
沈逸辰唯一一次带槿桐离开怀洲城,就是北上九幽关拜祭洛容远。
槿桐在洛容远的衣冠冢前哭得昏天黑地。
他那时才知晓,他们从小青梅竹马,若不是后来连翻变故,方家同洛家是要结亲的。
但命运已经如此,没有逆流的转轮。
沈逸辰记起九幽关一役前,他在朝中最后一次见到洛容远。依旧不苟言笑,寡言少语。
这样的人却有担当,重情义,否则九幽关也守不到援兵到的那一日,或许长风已经山河国破,不复存在。
他敬重洛容远。
洛容远唤他一声侯爷。
他也自然而言应声:“洛将军。”
洛青衫和洛容远都愣住。
沈逸辰才觉突兀。
前一世时,他和洛容远同朝为官,那时候的洛容远已经官至定北大将军,君子之交淡如水,他在朝中唤得一直是洛将军。
而这一世,弘德十九年,洛容远还在绒西驻军,时任左前卫副使。
左前卫副使在军中虽然职位不低,却远不到将军的程度。
他这一声“洛将军“实在突兀了些。
“末将不敢。”洛容远拱手低头。
他看了看洛青衫,又朝洛容远笑笑,圆场:“本侯在军中数年,自然有军中的眼光,洛大人,我看洛公子就有将才之相。”
伸手不打笑脸人,洛青衫赔笑:“侯爷过奖。”只当先前是沈逸辰的恭维之词,便都没有再深究。怀安侯府的恭维,并非人人都有。
洛青衫心悦。
等到东苑大厅,丫鬟们已将碗筷和凉菜,还有汤水都备好。
简单寒暄过后,厅中就都入席。
洛容远和方槿桐坐在顾氏左右。
方槿玉临着方槿桐。
姜氏在方槿玉一侧,紫菀的位置就将好临着沈逸辰。
紫菀近乎欢呼雀跃。但有姜氏在,紫菀又不敢太过招摇,只得他们说话时候,才光明正大得看沈逸辰几眼。
无论是先前,还是眼下,沈逸辰都随和。
紫菀很喜欢他。
方槿桐心中一面嗟叹,一面不敢去看沈逸辰,只道紫菀还小,见人家生得好看,就觉得沈逸辰是好人。
其实不然。
幸好她第一次见沈逸辰时就知悉了他的真面目,否则,说不定还同紫菀一样,认为这怀安侯好到天上去了。
这些,方槿桐自然都不会同旁人说起。
不多时,众人拾起筷子,子萱就吩咐厨房开始上热菜。
三月里,日子虽然渐暖,早晚还是寒凉。
洛青衫早出晚归,顾氏担心他身子,于是府中的酒还是都温了再送上来的。
洛青衫先敬沈逸辰。
沈逸辰却之不恭。
顾氏和姜氏先前就在喝果子酒,方槿桐三人也顺搭着喝了一些,很是好喝,也不上头,饭桌上紫菀说要喝,顾氏便让子萱唤人盛了上来。
洛青衫敬完沈逸辰,顾氏便也端酒,同姜氏遥敬。
方槿桐几人也跟着喝了一口。
待客的菜,同府中家常的不同。
虽然卖相好些,却远不如徐妈平日里做得定州菜地道。
方槿桐原本就心不在焉,吃了两口便搁了筷子,让子萱再盛些汤来,想着等饭后再去徐妈那里讨些吃食来。
子萱会意。
饭桌上,方槿桐都没抬眼去看沈逸辰。
想着他方才那个眨眼,就忍不住一哆嗦。
她是哪里招惹他了?
哪回见他,她的厌恶没有表现明显?
他老盯着她做什么?
论相貌,她比不上方槿玉;论才学,京中才女比比皆是
沈逸辰是看上她哪点了
她喝口汤,她改还不行吗?
方槿桐心里犯着嘀咕,耳边,就听洛容远开口:“方才娘亲说起回京中的事,我假期还有几日,正好可以送槿桐和槿玉回京。”
他是朝洛青衫说的。
洛青衫点头。
许是先前心中就有思量,就也应得快。
方槿桐和方槿玉姐妹两人都各自舒了口气。
洛容远又朝沈逸辰道:“听说侯爷也要回京?”
“是啊。”沈逸辰应声,既然洛容远提,他也没有遮遮掩掩的道理。
方槿桐和方槿玉都拢起了眉头,有些不好预感得看向洛容远。
洛容远果然开口:”那正好同路。“
“好。”沈逸辰巴不得。
“噗!”方槿桐和方槿玉姐妹俩口中的果子酒都险些喷出来。
连翻呛得不行。
碧桃和阿梧赶紧替手帕。
顾氏担心得拢了拢眉头:“可是这酒烈了些,都呛住了?”言罢,自己也尝了一口,好似真的也觉得烈了。
姜氏也跟着点头:“都是姑娘家,平日里喝得也少,怕是不习惯。”
顾氏赞同,便朝子萱道:“先撤了吧,给几位姑娘换些鲜果茶来。“
子萱应声去做。
不多时,鲜果茶送了过来,方槿桐和方槿玉都心虚得饮茶,不觉便饮了一大杯。
婢女赶紧添水。
姜氏便笑:“先前果真是呛着了,换了茶水就好了。”
方槿桐和方槿玉都尴尬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