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是弘德十九年二月的事。
——整整十年前!
他之所以记得清清楚楚,是因为他在那里遇见了方槿桐。
沈逸辰警惕的目光柔和下来。
其实那个时候的方槿桐是何模样,个子有多高,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只依稀记得那时的她不过是个刚及笄的丫头,他对她的印象,只是方三叔的女儿。
祖辈时候,方家同沈家曾是世交,他的祖父同方槿桐的祖父是袍泽之友。他幼时在祖父身边见过方世年,祖父让他唤过一声‘三叔’。后来祖父去世,沈家同方家的走动便少了。他也听说方世年在朝中任大理寺卿,却没想到会在元洲城遇到。
他礼貌得唤方世年一声“三叔”。
方世年也待他热忱。
他同三叔在书房内说话,方槿桐就躲在屏风外偷听,虽然他不知道她那时在偷听什么,最终却是将那扇屏风推倒了,整个摔了个人仰马翻出来。
窘迫至极。
他记住了这个丫头。
再后来不过一两年光景,他听到风声,大理寺卿方世年惹怒了圣意,方家被抄。听闻抄家时,竟然还搜到了方世年当年参与谋逆时的证据。
听闻证据确凿,方世年被判秋后问斩,方家亦受牵连。
方家男丁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女眷卖为罪奴,官/妓。偌大一个百年世家,忽然间倾覆。
那时正逢先帝弥留,急下圣旨让他入京,他恰好在进京路上救下了方槿桐。
他救方槿桐,是认出她是方三叔的女儿,动了恻隐之心。
那时候的方槿桐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稍加修饰也算明艳动人。
那也是他第一次认真看她。
后来先帝薨逝,京中暗波涌动,他要留在京中助景王上位,便让沈括将她带回怀洲城暂避风头。
彼时天下初定,随便一件小事在朝堂上都可牵一发而动全身,为了掩人耳目,他娶方槿桐为妻。
他也并非喜欢她,只是那时方家已经没有旁人了。而怀安侯府也盛极一时,他娶谁都会遭景帝猜忌,只能等待指婚。干脆捏造了一个小家碧玉的身份,她既可以在怀安侯府有个栖身之地,他也因此少了景帝的猜忌,两全其美。
于是方槿桐在怀洲一待就是几年。
有人的喜欢是一见倾心,有人的喜欢则是朝夕相处。
他同她名义上夫妻做了几年,习惯了日日有她的身影,餐餐有她布菜。晨间她在苑中下棋,困了就倚在苑内的花亭内午睡,他经过时会给她披衣裳。
年关时,会一同守岁。春日里,便一起踏青。
怀洲的冬日不会下雪,她说想看下雪,他知道她是想念家人了,却从来不说。
他也越发护短。
他遣人暗中追查方家的事,结果矛头直指曾与她订婚的孟锦辰。
方家出事后,孟锦辰便也忽然失踪了,成为谜团。
除此之外,方家的事再查不到旁的信息。
再往后,每当他离开怀洲,就会时常挂念起她,见了好玩的东西,还会让人捎回怀洲给她。他身边惯来没有旁人,却不知从何时起,眼中不能少了她。
大约是弘景四年,趁他入京,南蛮细作潜入怀洲城生乱,听说还闯进侯府伤了不少人。消息传到京中,他一路快马加鞭,跑死了足足五六匹马,两个月的路程,他只用了不到三十日就赶回。
槿桐在侯府门口迎他。
他一跃下马,只字未语,揽她到怀中。
此生都不想再放开。
弘景五年,他和她有了一个儿子,生在六月。
肉嘟嘟的,白嫩嫩的,仿若糯米丸子一般。
槿桐取名‘小宝’。
怎样都好!
他和她的儿子,他喜欢得不得了。
他同她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他应当同她白头到老——结果弘景七年,突生变故。
景帝和南蛮要追杀的人是他!
不是她们母子。
风雪夜里,他让郭钊送她和儿子从另一条道离开。
她撑着伞,怀中抱着儿子,临上马车前,眼中氤氲,却莞尔:“我和小宝等你。”
这一幕他永远忘不了。
他不怕死,只是满心遗憾。
他舍不得槿桐,舍不得儿子。
她们母子还在等他
***
弘德十九年,沈逸辰攥紧指尖。
十年前
槿桐的婚事未定,方家还未抄家,三叔尚在。
第004章()
===第004章良婿===
“三小姐;该醒了。”阿梧打好洗脸水;放在梳妆台一侧的黄木架子上;又从架子上取了毛巾下来;一面回头道:“三小姐;昨日不是答应了大奶奶;要同大奶奶一道带小少爷去城东吗?”
良久;被子里蠕了蠕,伸出一只脑袋来,迷迷糊糊道:“好阿梧让我再睡会吧”
昨夜;不知道哪尊大佛一直惦记着她,她的喷嚏打了整整一宿!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才消停下来。眼下,似是刚才合上眼不久;实在困得不行。
“三小姐”阿梧蛾眉微蹙;见床铺那头实在没有反应,只得踱步到窗边;将窗帘扯开;系好。
阳光就透过窗户涌了进来。
方槿桐闹心得从床榻上坐起;一脸怨气:“阿梧”她平日里睡觉就怕光亮;裹在被子里都睡不着;所以屋内都得装上厚重的窗帘。大伯母给她留的厢房;窗帘都比旁的厢房遮光。
阿梧笑了笑,手中捧了她的衣裳,上前替她更衣:“这不是也起来了吗?”
方槿桐只得任由她处置:“什么时辰了?”
阿梧好气:“都快晌午了。”
“晌午?!”有人倒是忽然惊醒了;伸头望了望窗外;大雪初霁,日上三竿,不是晌午是什么时候?
“怎么不早些叫我?”方槿桐赶紧伸手,帮着阿梧一道系纽扣。
等系好纽扣,阿梧去拿旁的衣裳,她连碰带跳,一面穿鞋一面碰去黄木架子那里洗漱。
“三小姐!慢些!”阿梧怕她摔了。
方槿桐局促笑了笑,低下头洗脸去。
阿梧抿唇。
“三小姐在吗?”屋外有敲门声,听着像大夫人身边的丫鬟思语。
阿梧放下锦盒,去开门。
方槿桐取了外衣套上。
房门打开,屋外的冷风便灌了进来,方槿桐不禁打了个寒颤,融雪的天气总是比下雪天要冷。
外阁间传来女子说笑的声音,片刻,阿梧领了思语进来。
“三小姐好。”思语福了福身问候,思语是大伯母身边的贴身丫鬟,不是外人,方槿桐也不避讳她,一面掀了裙摆在梳妆台落座,一面朝思语笑道:“你怎么来了?”
思语端了托盘上前:“夫人让奴婢来,给三小姐和四小姐送姜汤。这两日倒春寒,天气忽然冷了,有不少人来医馆瞧风寒呢,夫人听说三小姐和四小姐要同大奶奶一道外出,就让厨房煮了些姜汤送来,让三小姐和四小姐喝些御寒。”
方槿桐笑眯眯道:“还是大伯母疼我们。”
阿梧上前接过。
思语还有方槿玉那边要去,寒暄了两句便告辞。
阿梧给她梳头,方槿桐便端着碗,一口气将姜汤喝下,身子顿时暖了许多,就连小脸都透出一层粉扑扑的红色来,这回真不冷了。
阿梧手中停了停,伸手拿起那只珍珠簪子,在铜镜前比了比。
这珍珠白倒是衬出她脸上的红晕,显得很精神。
方槿桐点了点头:“就这支。”
阿梧迟疑:“还是翡翠的好看些。”
方槿桐摇头:“槿玉才新得了一套祖母绿的头面,走哪都带着,我才不要同她撞一处去。”
她今日应了嫂子一道去城东“琉璃坊”,给岁岁挑副玛瑙链子。再过几日,岁岁就要满周岁,平日里就喜欢看“琉璃坊”的珠子,钟氏想给儿子挑一套玛瑙珠子穿成的手玩,正好方槿桐和方槿玉两姐妹都在府中,便邀了她二人同去帮忙看看。
长房一共三个儿子,钟氏是方如海的妻子,也是方槿桐和方槿玉的长嫂。
岁岁是方如海和钟氏的儿子,因为还未断奶,又长得溜圆溜圆,粉嫩粉嫩,尤其是撅着小嘴要吃奶的模样别提有多招人喜欢,方槿桐便私下里唤他“奶泡泡。”
岁岁不仅是大哥和嫂子的宝贝,更是大伯父和大伯母的心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就连爹爹都疼岁岁得很。
听说嫂子要给岁岁买玛瑙珠子串,爹爹便嘱咐她再多逛些旁孩童喜欢的小玩意儿,当作他给岁岁的生日礼物,方槿桐自然应好。
***
大半日逛下来。
钟氏给岁岁买了两套玛瑙珠子串。
方槿玉买了凤阳楼的花鼓。
方槿桐替爹爹给岁岁挑了一套十二生肖的土宜,自己则给岁岁带了一幅青玉棋子。虽然岁岁眼下还不会玩,也不敢让他玩,但岁岁大些时候可以用呀。
可岁岁最喜欢三姑姑,她给岁岁的青玉棋子,岁岁一不注意就拿着往嘴里送,这可吓坏了方槿桐,再不敢将青玉棋子放在岁岁面前,赶紧让奶娘收起来。
奶娘便笑,三小姐是没带过孩子,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什么都喜欢往嘴里送,这棋子怕是要小少爷大些时候才可以用。
方槿玉“啧啧”叹了叹:“可惜三姐姐这幅青玉棋子,挑了这么许久,还不如我的花鼓讨岁岁喜欢呢呢!”
岁岁是很喜欢那面花鼓,握了鼓槌就上前敲了敲,还不时“咯咯”笑出声来。
奶娘便上前陪他一道玩。
方槿桐促狭一笑:“我明日再去给岁岁挑礼物。”
钟氏解围:“心意到了便好,岁岁知道三姑姑疼他。”
岁岁听到三姑姑几个字,愣了愣,就往她身上扑。
逗得屋内笑成一片。
“什么好玩的事情,都笑成这般模样?”丫鬟领了方如旭进外阁间。众人都在外阁间的小榻上逗岁岁,方如旭进来便看到。
方如旭巡礼问候:“嫂子好。”转眸,又看向方槿桐和方槿玉,“槿桐和槿玉都在?”
钟氏莞尔:“三妹妹和四妹妹陪我一道去了趟城东,给岁岁买礼物,方才回来,正好来这里陪岁岁玩一会儿。”
方槿桐问:“二哥,你不是同爹爹一道外出办事了吗?”
方如旭应道:“我同三叔本来是去看望魏老爷子的,结果在魏老爷子府上遇到了熟人。那人唤了声‘三叔’,我还以为听错,后来才知道原来祖父同他的祖父曾是世交,他早前便是唤一声‘三叔’的。后来两人越聊越投机,又一道来了医馆,眼下正在南苑那里同三叔说话,我就来看岁岁了。”
“岁岁!”方如旭说完,便上前去逗岁岁。
听他说完,钟氏和方槿玉也都没有上心。
方家是簪缨世家,世交不少,也有亲疏远近,唤一声‘三叔’也并不起眼。
方槿桐却怔了怔。
过了小半个时辰,岁岁玩累了,趴在奶娘怀中睡了,几人也不好再留。
出了东苑,方槿桐扯了扯方如旭的衣袖,将他拉到一处,悄声问:“二哥,你同爹爹方才见谁了?”
“你是说在魏老爷子那里见过的那个沈公子?“
原来姓沈,方槿桐心中快速盘算了一轮,印象中并没有一个对应来。
方如旭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