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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称女儿节。
是春浴日,要外出踏青郊游,放纸鸢,是定州一带很是隆重的节日。
每逢上巳节,青年男女都要以香薰药草沐浴,而后结伴外出,逐水饮宴,以清水洗面,消除百病,求平安顺遂,再者金玉良缘。
洛容远是在主动约她。
方槿桐笑了笑:“去呀,正好槿玉也在。京中不过上巳节,后日正好一道去看看。”
*
(第二更夜话)
翌日,府中果然有人送兰草和旁的香料来。
上巳节当日要拿香薰沐浴,兰草又是辟邪的灵物,沐浴的汤水里惯来要加上兰草。
同兰草一道送来的还有白色的绸缎衣裳。上巳节的习俗,着白衣,及木簪,饮觞水。
方槿玉新鲜得很。
京中没有这样的节日,爹娘也少有让她外出,这趟出去还有洛容远在,方槿玉心情大好。
碧桃也替她开心。
虽然去南郊只能穿白衣,及木簪,其他首饰却是可以自由搭配的。碧桃捡了那套黄宝石的头面,应当衬得了这套白色的绸缎衣裳。
方槿玉试了试,衣裳大小将好。明日南郊,人人都是这身衣裳,这套黄宝石的头面便显得她肤如凝脂,白皙里又透出一抹粉红来。
她少有穿素色,幸好带了这套黄宝石的头面来。
过了良久,又将衣裳和头面换下。
碧桃同送衣裳的丫鬟回话,衣裳大小正好,不用改了。
那丫头笑嘻嘻应好。
方槿玉挽了头发,对着镜中照了照,就盼着明日快些到来。
她可以同洛容远一道去上巳节了。
*****
方槿桐也在试衣裳。
姨母的眼光好,送来的这身衣裳很合身。
阿梧赏了送衣裳的丫头一些碎银子,那丫头接过,道了谢,又朝方槿桐和阿梧道:“上巳节喜水,三小姐明日多带双鞋子。”
方槿桐笑着应好。
那丫鬟就撒开腿跑了出去。
虽然方槿桐每年都来定州看姨母,但多是在二月,这上巳节也是头一回赶上。
她也听说过上巳节喜水,却不如那小丫鬟想的周道。
“亏得方才那丫头提醒了。”阿梧叹道,”还是顺带多带件衣裳吧。“
阿梧细心,方槿桐便少有操心。
晚些时候,子萱来了西苑,说顾氏请两位小姐去东苑用午饭。
方槿桐才在东苑见到洛青衫。
昨夜工事的案子出了纰漏,要紧急修议,州府的人都没走,洛青衫也没走。
昨夜是在水利工事那里过得夜,今晨才回来。
沐浴过后,就在床榻上睡着了,顾氏没让人打扰他。
这些日子,他难得睡个长觉,起来换了身衣裳,脸上还有倦意。水利的事情还很棘手,洛青衫不能在府中久待,用过午饭就要去水利工事那里。
方槿玉随着方槿桐唤了声姨父,又福了福身,见礼。
洛青衫是洛容远的父亲,父子二人有些挂像,但洛青衫是定州知府,是文官,眼神和气度都与出入军中的洛容远不同。
洛青衫的话也不多,但性子不如洛容远沉闷。
朝中为官多年,大抵也都有一双慧眼。
顾氏说起方槿玉是方家四房的女儿,洛青衫心中便有了数。
洛青衫还要去水利工事,这顿饭用得匆忙,期间也只草草同方槿桐和方槿玉两姐妹说了几句话。
父与子之间的话反倒不多。
“我随父亲去。”洛容远也起身。
洛青衫点头。
顾氏同方槿桐,方槿玉还未吃完,几人都跟着起身,洛青衫摆摆手,示意她们先吃饭,不必起身来送。
顾氏才领着两人坐下。
“姨父好忙。”方槿桐忍不住感叹,转念,又想起爹爹也是如此,大理寺若是来了棘手的事,夜里都时常出去。
都说朝中为官,光耀门楣,其实这口皇粮领得实属不易。
顾氏笑了笑:“不耽误,我们自己吃。你昨日说没吃够的清蒸鲈鱼,徐妈早上去挑得新鲜的。“
徐妈是厨房的管事妈妈,大凡方槿桐在洛府住,都免不了劳烦徐妈,久而久之都认识了。
方槿桐笑了笑:“那我要多吃些,回头徐妈才高兴。”
顾氏抿唇,身后的子萱也笑。
方槿玉眼中稍稍滞了滞,也跟着陪笑起来。
方槿玉既羡慕,又有些不甘心。
除了家世,她哪样不如方槿桐,只是方槿桐的命好,周遭的人都待她好。而自己的爹爹和娘亲都不是提气的,凡事只能靠她自己争取。
她喜欢洛容远和顾氏,她要抓紧机会。
恰好顾氏看过来:“槿玉喜欢吃什么,明日是上巳节,让徐妈后日准备些。”
方槿玉腼腆道:“姨母厚爱,槿玉初到定州,尝什么都是好吃的。”
顾氏就点头,同子萱道:“让徐妈多备些定州菜。”
子萱应声。
*****
方槿桐有午睡习惯,午饭过后,在厅中走了走,顾氏不用她陪,就留她在东次间里小寐些时候。
方槿桐睡觉不怕吵,就怕亮。
阿梧过来拉了窗帘。
方槿玉就同顾氏在外间绣花。
洛楚河出嫁后,平日里都是子萱陪顾氏。子萱也不大懂女红,有方槿玉在,她同顾氏一面做女红,还能一面搭话子。
这时候话就说的细,顾氏问起她女红是跟谁学的,学了多久,又夸赞她这双手巧,许久没有见过这个年纪的囡囡女红做得这样好了。
唤她囡囡,便是亲近了。
方槿玉心中很是高兴。
说话时候,又佯装不经意问起了姨父的喜好来。
虽然只见过一面,方槿玉有些怕洛青衫。
洛青衫给她的印象和爹爹,三伯父都不同,更像是,深谙官场之道,很会洞察人心,仿佛一眼就将她的心思看穿。
她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想到嫁到洛家,光是讨得顾氏和洛容远喜欢还不行,还要过了洛青衫这一关。
顾氏就道,你姨父同你三伯父一样,就喜欢些茶茶水水,囡囡带来的针叶茶,他就很喜欢。
方槿玉默默记下。
再过大半个时辰,方槿桐起身。
子萱打了水给她精神精神。
她掀起帘栊到外间的时候,顾氏同方槿玉还在一面做着女红,一面说话。
见到她,顾氏摆摆手,示意她上前来。
她看了看顾氏手中的女红,啧啧叹了叹:“难怪小时候常听娘亲提起,说姨母做得一手好女红。”
赞扬的话,哪里会嫌多。
顾氏放下手中活计,让她坐端正了,又扶着她的脸看了看,“眉毛边角似是零散了些,要修修才好看。”
言罢,示意子萱去取修眉刀来。
方槿桐只得正襟危坐。
顾氏手法很好,一点没疼,又托着她的下巴看了看,微微调整了些,才让子萱拿镜子来。
姑娘家的眉形重要得很,眼睑上的杂毛去掉,眉形勾勒出来,整个人都秀气好看了许多。
阿梧心中感叹,也就是顾夫人。
方槿桐笑了笑:“我都快认不出自己来了。”
“尽胡诌。”顾氏指尖抵了抵她眉心。
方槿桐笑得更欢。
方槿玉看着,默默放下手中的女红
*****
晚饭过后不久,洛青衫同洛容远一道回了府中。
今日倒早,顾氏意外。
“用过饭了吗?”顾氏问。
洛青衫点头,在工事那边吃了一口。
顾氏便让子萱去厨房取些参汤来。他近日劳心,顾氏让徐妈备了些参汤,想着他在府中的时候可以喝。
洛青衫道好。
一口热汤下肚,洛青衫精神才好了些。
顾氏替他揉肩,他就问起方槿玉的事情来。
顾氏只道方世年在书信里提了一句,四房的女儿一道来,她这两日见到,也多少猜出了些方家四房的用意。
只是可惜了这姑娘,原本讨人喜欢的,女红也做得好,可惜生在方家四房,父母的心思用歪了,她也只能跟着受罪。明知方家三房同洛家的关系,还能硬塞着女儿前来,这样的爹娘不说是非,便是连起码的事理都不明。
洛家怎么可能同这样的人家结亲?
顾氏又道:“下午这丫头还问过我,老爷你喜欢什么,怕是想投其所好。我看这丫头挺不容易,也不忍心说破。囡囡这趟在定州也不会待太长时候,睁一只闭一只也就过了。”
洛青衫没有应声。
顾氏又问:“老爷怎么了?”
洛青衫抬头看她:“夫人,我知道你疼槿桐,我也疼这孩子,但我看她和容远未必合适。”
顾氏疑虑:“怎么讲?”
洛青衫道:“槿桐也算我们自小看着长大的,容远性子沉闷,槿桐活泼开朗,许多时候话都说不到一处去,未必在一处就好。“
方槿桐每年都会来定州,他也见到过不止几次,容远少话,槿桐尴尬圆场。
如今大半年见一次还好,日后相处久了,难免生出间隙,不见得是好事。
顾氏叹道:”你也说容远性子沉闷,除了囡囡,难道旁人他就能说话到一处去?“
洛青衫知晓她的意思。
顾氏又道:“儿子还是喜欢囡囡的,军中回来还没歇歇就去元洲城接囡囡去了,他们自小是青梅竹马,过家家的时候就是一对,他们要是都不合适,还有谁同容远合适?容远性子随你,认定的事情就是认定,明日还约了囡囡去上巳节。孩子们的事情,你若是想操心,就等水利工事的事情结束后,亲自去趟京中正式提亲,终究是定下来,我才安心。“
洛青衫看了看她,应了声好,不再多说。
京中才出了凉州侵地案,矛头直指定王。如今太子地位岌岌可危,京中暗波涌动,这样勾心斗角的设局会越来越多。
方世年此时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只会如坐针毡。像凉州侵地案这样,动辄便会开罪不该开罪的人,储君未定,方世年这大理寺卿的头衔便如刀架在脖子上一般,冷暖自知。
他是听说主审凉州侵地案的张寺丞,前几日被发现自缢家中,所以方世年才仓促赶回京中,这便是信号。
洛家同方家此时定亲绝非好事。
顾氏素来疼槿桐,这层关系,他自然不会同顾氏说起。只是提亲的事,他自会寻个缘由拖下去。方世年是个聪明人,也定然想得明白。
这层窗户纸不捅破则已。
只等这京中的天定下来,儿女亲事再提上议程。
洛家不会跟着方家铤而走险。
(第三更上巳)
这一日,方槿桐早早便歇下了。
明日上巳节,要沐浴后才能去南郊,故而要早起。
她洗漱后躺下,阿梧熄了灯。
狗蛋趟在床下的狗窝里,“嗷呜”“嗷呜”得舔着爪子。
上巳节不能带狗蛋去,阿梧要跟在她身边,方槿桐便托了子萱照顾狗蛋。
子萱倒是应了。
只是狗蛋这名字说出去有些怂,方槿桐说的是辰辰。
狗蛋也很卖力,她在子萱面前唤辰辰,它便汪汪应声,听话得很。
子萱就也唤它辰辰,它人来疯,欢脱得不行,直勾勾就去扑子萱。
子萱欢喜,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