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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容远北上御敌的消息传到晋州已是腊月。
方槿桐半拢眉头,半是感叹:“这回姨父姨母当担心了。”巴尔一族素来骁勇善战,这一场怕是恶战。
方世年放下信笺,语气却平和笃定:“好男儿自当建功立业,这一仗,容远当去。”
方槿桐垂眸。
木头尚有消息,那沈逸辰呢?
第116章()
===第116章逼宫===
时间回到弘德二十年;正月初三。
破晓;太子携人逼宫;封锁宫门。
君上大怒;斥责太子谋逆。
起初;太子尚且胆颤惊心;面对君上斥责嘴角哆嗦;面容亦有惧色。自古以来,逼宫的能有几人有好下场?
他已是太子,又已监国;朝中有一半都是他的亲信,只要父皇病情过不去,他便能立即登基;他何苦沦落到逼宫的地步?
“都是你!”太子神情激动;“若不是你要废我,我何苦走到今日这步?”
弘德帝怔住。
废太子一事朝中虽然早有流传;可这一传就是好几年;为何偏偏今日反?
“就因为前日之事?”弘德帝问。
太子咽口口水;前日;大年初一;他在金殿上险些将戴平波和曲国公用解酒汤灌死;他也不知道谁在他酒水里下得夺人心智的药,否则,他哪会干出这档子事?
可出了这档子事;他找父皇认错。
父皇罚他跪了一整日;而后他便听到了父皇要废他的消息。
废太子的下场,自古以来只有一个,活得过今朝,活不过明朝,左右不过一个死字,若是逼了宫,兴许这天下还是他的。
只是这时华瑜来寻他:“太子哥哥,母后已经过世,早前父皇对我们的疼爱不过是念在我们是皇后的字句。在金殿上,你险些逼死尚书令和曲国公,父皇岂能再任你担任储君之位?可从太子到废太子,即便父皇留你性命,余下的几个,哪个登基会留你?”
太子本就生了逼宫之心,却迟迟无法决策。
华瑜这番话就如同当头棒喝。
“太子哥哥,自古成王败寇,只有你顺利登基,日后我们兄妹二人才有屏障。若是这一步走得差池了,你我皆万劫不复。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赌一把,赌输了也是个死字,若是赌赢了,天下便都是太子哥哥你的。”
华瑜递酒杯给她。
太子本就炉火中烧,华瑜这番话好似魔音一般绕在心里,挥之不去。华瑜递酒给他,他想也没想,接过便饮。辛辣入腹,好似激起了内心压抑的不满,眼底也逐渐变得猩红。
“妹妹说的对,便是我死也要拉几个陪葬。”太子摔碎了酒杯。
逼宫之事,猝不及防。
“都是你逼我!”君华殿内,太子激动,已有些神志失常,“我处处容忍,你步步紧逼,你别以为我不知晓,你已经下旨要废我。”
“你如何知晓的?”弘德帝气势威严俱在。
步步上前,太子便步步退后。
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若是真凭他自己就有胆量做出谋逆之事,那好歹还有几分君王气度,可是,他不信。
弘德帝步步上前,太子吓得退坐在地。
“朕问你,谁给你出谋划策?谁给你胆子图谋不轨!”
“父父皇”太子吓得头痛欲裂,只得抱头不断抓着头发。
弘德帝自然看出了异样:“你又服了什么东西!”
“我没有,我没有”太子怕极,就似物极必反,前日金殿上也是如此,但等弘德帝寻他问话的时候,他便如此唯唯诺诺,像疯了一般,就抱着头一句话不说。
“太子哥哥。”华瑜不知何时来的君华殿。
“瑜儿?”弘德帝先是担心她此时来君华殿,可瞬间,弘德帝眸间一簇,忽得明白过来。
而华瑜已经上前扶起太子:“太子哥哥,逼宫都逼了,你再软弱就是一个死字,你还觉得父王能饶你?”
“华瑜!”弘德帝又惊又气,“竟然是你!!”
而太子似是被她先前那袭话点醒,咽了口口水,心底跃跃欲试。
华瑜伸手,将身后侍女手上的盛酒的杯子接过,递到太子面前:“哥哥,谋大事者,岂能连这些胆量都没有?”
似是被华瑜的话戳中心底,太子一把接过,临到唇边就要吞。
弘德帝喝道:“什么东西你都敢服!你忘了金殿上你做了什么!”
太子一怔,既而惶恐看向手中的酒水,对了,是,大年初一清晨,文武百官进宫拜谒前,华瑜来寻他,也是给他一杯酒,恭祝完事顺遂。他想也没想,一口饮尽,而后,便觉那金殿上的龙椅尤其耀眼,他离它只有一步之遥,如何不敢坐?压抑得愿望似是从心中崛起,而后一时到达了顶峰,解酒汤灌戴平波,连曲国公和蒲阳郡王的孙子他都想杀了了事,总归,他已半只脚踏上了皇位,挡他的人,都应当死!
一时间,仿佛无所不能,直到沈逸辰一句话将他点醒。
他心中大骇!
有人给他下药,让他在金殿上癫狂,其心可诛!而后他将东宫拷问遍,死了不少人,却寻不到谁给他下的药。
昨日在东宫,也是华瑜来寻他,也是一杯酒,他也如同今日这般,以为她是借酒给自己壮胆,谁曾想父皇一句话提醒,原来下药逼自己走上这条不归路的人,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华瑜!
太子眼中不可思议,而华瑜却丝毫未曾慌乱,她接过他手中的酒杯,继续道:“太子哥哥,即便没有金殿之事,你以为父皇就不会废你?”
太子怔住。
“不过是温水煮青蛙,直到将你煮死在水中罢了,届时你一个废太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同死了由有什么区别?”
“华瑜!你枉费父皇如此疼你!”这番话若不是亲耳听华瑜说出口,弘德帝永远不会相信。
华瑜转向他,笑道:“是啊,父皇疼爱我,要不媛妃在建议将我嫁去巴尔和亲的时候,父皇怎么会反对呢?”
“你!”弘德帝语塞。
身后的媛妃只觉浑身一僵,便见华瑜朝自己走来:“媛妃娘娘这些年在宫中的日子舒坦惯了,便何事都想指手画脚一番,若是我母后在,又岂会生了将自己女儿嫁去巴尔的念头?”
媛妃强压着心中震惊道:“巴尔一族给君上送信,巴尔一族知晓公主是君上最宠爱的女儿,所以才点名指姓要公主和亲,否则便会穷兵黩武。早前西北侯的母亲也是巴尔一族的公主,而后二十余年虽然边界一直有摩擦,却没有大动作。若是公主去,自然也可保几十年和平。”
华瑜轻笑:“父皇,有媛妃日日给你吹枕边风,你可曾动摇过?”
弘德帝垂眸。
华瑜继续:“身为长风的公主,享受的是常人不可及的公主富贵,也身负一国公主的责任,若是皇后泉下有知,也自当赞同,为君上分忧。”
此语一出,媛妃僵住。
“你”你怎么知道这句话还未说完,华瑜又道:“朕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没有朕的半分气度,也没有半分治国之才,却手段阴狠毒辣,今日在金殿上,又做出如此举动,若是他朝即位,其余兄弟怕是一概不得生还,朝中树敌无数,长风势必分乱,朕要废太子,主意已定。”
弘德帝也僵住。
太子也震惊看向弘德帝。
虽然心知肚明,而如此直截了当,还是深深刺痛心中。
“太子哥哥,今日若是逼宫不成,这宫中已无我兄妹二人立足之地,服不服这酒水又有何区别?”华瑜再次回身,将酒水递给他。
太子接过,竟想也不想一饮而尽。
衣袖一挥,酒杯一甩。
“逆子!来人!!”弘德帝龙颜大怒!
而原本就不好的身子,被这么一气,直接呕血,媛妃上前搀扶:“君上。”
身后几个侍从上前。
可殿外再无旁人。
弘德帝眼中慌乱,媛妃更是惊恐。
太子却沉声大喝:“来人。”
瞬时间,君华殿中涌入了数以百计的禁军。
禁军?弘德帝心中已全然清楚,“你们这是谋逆!”
“即可封锁宫门,严禁一切人员进出。”太子一语既出,立即有人领命去做。
“来人。”
再有内侍官上前。
“给君上服药,送回寝殿休息,君上病重,君华殿一律不许进出。”
内侍官上前,可弘德帝威严在,无人再进一步。
太子眼底猩红,自己端起酒杯上前,内侍官夹住弘德帝,太子眼波一冷,一手掐住弘德帝的下颚,一手将大碗酒水灌入。
弘德帝一面呛,一面愤怒。
可酒水入喉后,如烈火灼烧,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君上!”媛妃大哭。
“送君上回去休息。”太子吩咐,内侍官照做。
媛妃眼中惶恐。
“媛妃娘娘,妹妹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吧。”太子根本没有兴趣管她,药性上头,做了也做了,他顿觉脑海中一片清晰。如今逼宫,即便关了宫门,消息也会不胫而走,他现在犹如醍醐灌顶,恨不得立即部署。
华瑜轻笑。
媛妃跌坐在地,不断往后退去。
华瑜在宫中素来阴狠,她早前不过仗着君上的宠爱,才会如此。
而如今,君上被囚,她又无子嗣傍身,再加上方才华瑜口中的巴尔和亲一事,媛妃双目含泪。
眼见太子携了侍卫离开,这君华殿中只剩了华瑜的人。
媛妃眼中届时惧意。
华瑜上前,半蹲下来,伸手摸摸她的脸:“啧啧,果然是个美人胚子,怪不得父皇宠爱你。你说这巴尔一族也无非是要个公主和亲,可如今公主没了,两国即将交恶,长风送个宠妃去给人先陪个不是,会不会好些?”
“不不不要”媛妃惊恐。
可华瑜捏着她的下巴,她根本动弹不了:“媛妃既然如此为长风着想,便替本宫去趟巴尔好了。”
媛妃眼中含泪,脸却被她掐着,说不出来话来。
看她这副模样,华瑜心中痛快,便伸手拍拍她的脸,继续道:“放心,不会让你假扮本宫,只会让你做侍奉美人。侍奉美人和王后可不同,巴尔各族都在瞄着汗王这个位置,你争我夺,今日换这人,明日换那人,这侍奉美人是长风送去的,代表长风的诚意,那换了任何人做汗王都是受用的。却唯独有一条,不能让这侍奉美人死了,早前听说,有被玩得腻味的,巴尔汗王送与自己的儿子,儿子送给自己的将领,将领送给手下的千户,千户送给百户,啧啧,那可真是人尽可夫。”
媛妃挣扎摇头,脸都被她掐出一道血丝。
华瑜看得欢喜,也伸手放开她,缓缓起身道:“找人一路调/教,送去巴尔。”言罢,又俯身拍拍她的脸:“记得,好好侍奉,可保几年安宁。”
第117章()
===第117章君华殿===
“侯爷;今日宫中不允许任何人进出;还请侯爷见谅。”长风国中宫门有三道;沈逸辰被拦在最外围的一道。
“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奇怪;本侯是奉诏入宫;昨日有内侍官传令;君上让本侯今日入宫回话;可是宫中出了何事?”沈逸辰佯装不知,却目光凛冽。
若是换了旁人,极好打发走。
可值守的将领是知晓怀安侯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