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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辰,这万家灯火的太平盛世里,有你足以。”她说完,羽睫倾覆,好似万千情绪都掩下羽睫下那双清澈的眼眸里。
他心中微动,她掌心的暖意好似驱散周遭的寒意。
他应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方槿桐莞尔:“方才说的要给我庆生,如何庆?”
“来。”他抱起她,去到恒拂别苑里好似轻易而举,方槿桐想起下午时候,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别苑这处是沈逸辰的房间,离风铃小筑最近。
“孔明灯?”方槿桐惊喜。不仅有孔明灯,连笔墨都有,是他先前回去备好的。
“我提,你写。”他已照做,拎到合适的高度。
方槿桐看了看他,提起一旁的笔,笑着在孔明灯上写写画画。
孔明灯有五面,一面留着点火,她洋洋洒洒写了四面。
沈逸辰要看,她拦着,娇嗔不许。
沈逸辰只得作罢。
点火,托起孔明灯向上放飞,方槿桐看着,心中好似抹了蜜一般欢喜。
看着孔明灯越飞越高,他从身后环住她:“真不同我讲写了什么?”
“一面写了希望爹爹和家中所有的人都健健康康,如意顺遂,年年都能像今年一般团团圆圆。”
“这个好。”
“一面写了阳平,任笑言,曲颖儿,诗然,苏苏,思南,希望她们都能觅得如意郎君,和和美美,琴瑟和鸣。”
“这个也好。”
“还有一面”她回头看他。
他也低头看她:“嗯,我猜猜,可是写了我?”
她噗嗤一笑,摇头。
他也不生气,只道:“那写了什么?”
“写了祝狗蛋辰辰,天天有肉吃,岁岁有新意穿。”她强忍着笑意说完。
沈逸辰恼火道:“这个值得商榷,他主人都未上榜,它却抢了先,可见不是一条好狗,终日只知抢主人风头,明日便将它送人去。”
见他故作的恼火模样,方槿桐轻笑,忽得贴上他的脸颊,亲了亲。
“这样呢?”
沈逸辰才笑:“那便暂时饶了它。”
方槿桐笑不可抑。
抬眸看,孔明灯已飞得很高,快缩成了一道亮点。
“还有一面呢?”亭中有石凳,沈逸辰揽她在怀中坐下。
“写了一句诗。”她俯身,贴在他耳旁,便是先前他口中那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沈逸辰微怔,片刻,吻上她的额头:“槿桐,今晚,留在恒拂别苑”
第106章()
===第106章陌上人如玉===
让她留在恒拂别苑?
同他一道守岁?
槿桐凝眸看他;唇边挂着笑意;却未答是;也未答不是。
他也笑眼盈盈看她。
只是;刹那间;空中却忽得被礼花应得好似短暂的天明一般;既而声声闷响;随即,五光十色的礼花一波接着一波,将夜空映成了绚丽颜色。
竟都子时了?
槿桐起身;两人踱步到苑中看烟火。
槿桐只觉同沈逸辰在这恒拂别苑中,不过放了一盏孔明灯的功夫而已,怎的时间竟会忽然过得这么快?
子时了?槿桐嗟叹。
子时的烟火和先前的不同。
子时的烟火看得人少;只放一盏茶时间;意在提醒守岁的人们,年关过了;当是新的一年。故而子时的礼花虽短;却更为隆重。
子夜将寒;方槿桐环臂。
沈逸辰取下身上的大麾;披在她身上。
她会意;也用大麾将自己团团围起来;心底暖洋洋的,一时看头顶上的烟花,一时偷偷瞥目看他。
他侧颜隐在时亮时暗的夜色里;剪影出一道精致绝伦的轮廓。
她竟同沈逸辰一道守岁了?
想起二月在元洲城的时候;他撞碎了她的花瓶,还一脸淡薄模样,都将近一年了。
怪不得都言时日匆匆,白驹过隙。
方槿桐垂眸,微微抿唇。
“笑什么?”他低眉看她。
“笑你,竟是不怕冷?”他将大麾给她,自己只着了一身锦袍。
她分明是打趣他。
沈逸辰也笑笑。
一时间,都默契缄默,而是抬头一起看这头上的烟花,如若可以,能年年岁岁这般一起看着烟花守岁多好?
方槿桐转眸问:“那颗夜明珠太过贵重,为何送我?”
沈逸辰也转眸看她:“这世上夜明珠何其多?方槿桐却只有一个。”
方槿桐笑意再掩不住,只得抬头继续看这漫天的烟花,借着仰首,笑若清风霁月。
换沈逸辰问:“那你为何要收?”
方槿桐也不低头,依旧看着烟花,轻声笑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沈逸辰微怔。
片刻,就也跟着笑起来,一同看着烟花。
两人再未说话。
沈逸辰心若繁华绽放,仿佛这前生今世,都未曾听过她讲这番话。
方槿桐是何时的回的风铃小筑,她自己也都记不清了。
烟花过后,两人又转回杏花树上看京城景貌。
子夜过后,更深露重。
大麾一同盖在两人身上,两人凑在一处说话,却也不冷。
方槿桐说起了槿玉,说起了四婶婶,说起了苏苏,说起了乌托那和阳平的大婚,还说起谢良山和曲颖儿,自然还有戴诗然和许邵谊
总归,他不在京中的时日,她听到的,看到的,甚至能想到的,都统统说给他听,仿佛他不应当错过这些。
沈逸辰也耐心听。
京中的大事,二叔早已悉数告知,至于她那圈子的琐事,还是第一次听她提起。
说得越多,便越满是遗憾。
早前的伙伴嫁人的嫁人,离京的离京,似是都没几人在京中了。虽然早知晓天下间没有不散的宴席,却没想到这一刻似是凑在一起来的一般。
他揽紧她,安静听她讲。
讲到最后,她自己不知何时打起了呵欠,何时迷迷糊糊讲一句断一句,到最后,干脆窝在他怀中沉沉睡过去。
沈逸辰笑笑。
赶巧,下方就见风铃小筑里,阿梧走来走去。
快寅时了,阿梧在准备些杂事。
今日还要入宫拜谒,辛苦得都是这些下人。
沈逸辰没有扰她。
而是等她离开后,沈逸辰抱紧怀中之人轻轻落下,将她放回屋中。
内屋有思南在,他不便,
只得槿桐放在外阁间的小榻上,用大麾给她盖好。
屋内炭暖烧得正好,盖上大麾应当也不会冷。
周遭无人,沈逸辰俯身,在侧脸留下一吻,心满意足离开。
屋中,方槿桐微微翻身,身上盖着那件充满体温的大麾,脸上满是甜甜笑意。
恒拂别苑内,沈逸辰却是失了笑意。
今日方槿桐天马行空讲了许多,也讲了童卷和阿梧的事。
问童卷家中是否已经娶妻,若是配上阿梧是否合适等等。
童卷是他从怀洲城带来的近侍,他岂会不知?
但他错愕是错愕在,前一世的时候阿梧是同精石坊的阿叶定了亲的,即便后来阿梧被方家牵连,被贬成罪奴不知去向,阿叶还是一直没有娶亲,只说自己有个未婚妻,已故了。
前世时候,他是在寻阿梧下落时,寻到阿叶的。
他觉得阿叶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重活一世,他还想过要弥补上阿叶和阿梧一世的遗憾。
可童卷?
他眉间拢得更深,而这一世,阿梧根本连阿叶都不认识,却认识了童卷。
冥冥中,就像有一道无形的手在牵连一般。
他改变诸事的同时,相关的人和事都变了。
还有哪些人和事会生变数来?
沈逸辰心中忽得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他虽然知晓上一世的大致走向,可如今,也似是因他的缘故,完全改变了模样。譬如尚书令此时尚在京中,譬如尚书令竟会同庐阳郡王府定亲,又譬如君上没有搬出早前的替身。
这些改变错综复杂,却又环环相扣。
实则不受他左右。
不知明日宫中的一幕,还是否会按照上一世重现?
他心中也不由生了几分怀疑。
想起今日午后,三叔说起早前让方如旭去晋州置业,想让方家的人近段时间去晋州暂避。依照他所说,从正月开始,京中就会发起翻天覆地的变化,再至次年,原本就是他调兵北上,助景王夺取皇位。
这两年内,京中乃至长风国中都不会太平。
而这些不太平里,晋州却置身事外,独得安身。
所以三叔是想让方家的人去晋州暂避。
他早前尚不赞同,他同槿桐分开太久,若是能护她安好,他有什么理由送她离开?没有他助景王上位,孝王又得了几人支持,这京中应是不会再起大的风波。
可如今,他重新审视,亦如童卷和阿叶一般,这其中未知的变数太多,谁可料知朝中会再出何等意外?早前的种种改变,会带出哪里未知的变化?而这一年半载,晋州至少却是安稳的,他只需放暗卫在她身边即可。
他在京中可以徐徐谋之,也不必将槿桐牵连进来。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移。”
“祝狗蛋辰辰,年年有今日,日日有肉吃。”
沈逸辰低眉,忽得笑出声来。
从腰间解下那枚绣着牡丹花的荷包,在鼻尖轻轻闻了闻,荷包里是他惯用的白玉兰花香,清淡如玉,却又撩人心扉。
这一世,来日方长,他要守她和小宝一世安宁。
*****
寅时四刻,方槿桐不知是怎么被阿梧拖起来的。
阿梧问那身大麾,她就故作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她明明记得当时是在杏花树上同沈逸辰谈天说地,眼下怎么到了外阁间的?
阿梧备好水,入宫拜谒前要沐浴,是基本的礼仪。
她困得睁不开眼,全凭阿梧折腾。
再到换好衣裳,配上入宫衣裳需要的艳丽妆容,方槿桐才强打起精神。
阿梧嫌弃:“瞧瞧,人谁家的小姐入宫不是比平日里都漂亮,我家小姐可好,眼袋能有这么长”
“有多长,有没有这么长?”言罢,铜镜里,有人将手夸张撤到的嘴唇处。
阿梧苦笑不得。
方槿桐只得讨好笑笑:“阿梧最好了,日后你若嫁人,我可如何是好呀?”
阿梧闹心:“得得得,只祈祷稍后入宫,我家小姐别是其**类拔萃的就好了。”
方槿桐眨眨眼。
阿梧拿她奈何。
时辰本就赶,她还磨磨蹭蹭才起来,好容易紧赶慢赶,终于在方世年那头派人来催的时候,方槿桐拎着裙摆出屋了。
自爹爹升任大理寺卿后,每年的大年初一,槿桐都要随父亲入宫拜谒过。
而这入宫拜谒,其实极其无趣。
寅时四刻就要起来,沐浴更衣,然后乘车到宫外,排队进入。宫门前后有三道,每一道都要逐个检查,少说也要个多时辰。等入了宫,还要分开。官员在前厅拜谒,女眷们在后宫向后妃公主们请安,晌午在后宫陪宫妃们看戏说话。等到晚宴的时候,才到一处,说些恭贺的话,然后看些歌舞。
年年都是如此,从前一日半夜折腾到后一日入夜,还无趣。早前在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