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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看着你-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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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伊把她搂在怀里,十指与她紧密地纠缠。

    他的吻从她赤。裸的左肩滑过。

    而她的肩带,早已散落在不可知的地方。

    ……

    李文森从乔伊的桎梏里挣扎着伸出一只手,下意识地握住自己的领口,不让它们再往下滑。

    手指却被乔伊捉住,一根一根地掰开。

    “你不必如此。”

    他隔着薄纱,吻住她削薄的锁骨:

    “抱紧我。”

    “……”

    李文森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乔伊整个地抱起来,压在了冰凉的墙壁上。

    她一下子掌握不好平衡,手胡乱地抓向一旁的书架。一整排亚里士多德年代的古籍,达…芬奇…列奥纳多独一无二的手稿,还有十五世纪但丁《神曲》的手抄本,噼里啪啦地散落了一地。

    她挣开乔伊的手,想把那些无价的书籍捡起来。

    “不用管它们。”

    乔伊握住她的手指,凝视着她漆黑的眼眸,轻声说:

    “因为,我要开始吻你了。”

    ……

    一点一点细碎的吻,落在她的唇角。

    一开始,就像雪花落在花瓣上似的,一落下,就融化了。而后逐渐炽热起来,不同于之前轻柔的吻,当他亲吻她的嘴唇时,力道近乎是凶狠的,她甚至能在他吻过的地方,感到灼烧一般的刺痛感。

    乔伊在吻她。

    她一动不动地贴着冰冷的墙壁,漆黑的长发被他撩起。他微凉的唇游走过她蝴蝶一般的骨骼,辗转在她紧闭的双唇上。

    她身体柔软到不可思议,在他怀里,乖顺得就像一只猫咪。

    他让她向后躺到在他的手臂上,她就乖乖地躺到。

    他屈起一根冰凉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于是她就抬起下巴。

    ……

    但是,她从不回应。

    就像,吻她的不是他,而是一只人形的生物,一种异形。

    她毫不在意这副尘世的皮囊,他不让她拒绝,她就不拒绝,谁想要,也就任谁拿去。

    ……

    李文森顺着白色的墙壁滑落下来。

    她仰着脸,长长地睫毛垂下,遮住了她黑曜石一般漆黑的双眸。

    他毫不在意地任她坐在在亚里士多德和达…芬奇的手稿上,俯下身,与她额头相触。

    ……

    远处莽莽苍苍的山丘之下,出现了天空中第一缕晨光。

    天亮了。

    ……

    “如果你的世界不曾出现过其它东西,如果你的世界只有大海。”

    亚麻窗帘在他身后高高地扬起。

    半明半昧中,他半跪在地上,搂着她,像亲吻花瓣一样亲吻她的唇角:

    “那就睁开眼睛,看着我……李文森,看着我。”

    ……

    ——看着我。

    李文森蓦地睁开眼睛。

    外面是阴天,窗帘被拉着。乔伊看了一半的书搁在床头柜上,上面密密麻麻,满是她看不懂的古文字。

    古蓝色水晶雕花小盘里盛着新鲜的雨水,里面的山茶花已经被人换了一朵,正在微风中泛着细细的涟漪。

    房间里空无一人。

    李文森从床上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伸手按着太阳穴,只觉得头疼欲裂,大脑皮层像被一千头草泥马践踏过一样,根本转不动。

    ……

    她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人的夜晚和白天,是分裂的。

    梦是我们大脑的另外一种机制,白天我们用语言思考,出现在我们头脑中的思想,以一句一句话的形式呈现。

    但是夜晚不行。

    夜晚我们用画面思考,回归了最原始的方式,语言从我们的大脑中消失,成了一帧一帧的图片。

    即是梦。

    ……

    李文森从一旁拿起她摔得不成样子的小手机,发现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就毫不在意地把手机扔进了床底。

    既然是两种机制,就存在相互竞争。人从梦境中醒来时,语言机制就开始逐渐取代画面思维,占了上风。

    这就是为什么梦有时会一点都想不起,而碰到一个似曾相识的东西时,消失的梦境又会一下子蹦出来的原因。

    比如……

    李文森刚掀开腿上的缠枝薄丝被。

    脑海里忽然跳出一个让她心惊肉跳的画面——

    昏暗又混乱的夜。

    薄薄的白色丝被从她腿上滑落下来,上面灰色丝线绘着的缠枝图腾,在稀薄的天光中,委顿落地。

    而乔伊搂着她,贴着她的唇角,轻声细语仿佛呢喃一般地说:

    “你再不说话,我就要吻你了。”

    ……

    卧槽。

    这个梦玩大发了。

    李文森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

    她沉默了半晌,忽然从床上爬起来,把那床无比碍眼的缠枝薄被卷起来,和她的小手机一起,一并踢进床底。

    ……

    而与此同时,和她一墙之隔的地方。

    乔伊坐在餐桌边,靠着椅背,正翻阅着一本薄薄的小说,从书的封面到书名都让人匪夷所思,叫《而河马被煮死在水槽里》。

    这当然不是他的风格。

    他对书的内容毫无兴趣,他感兴趣的是李文森的笔记。

    在这栋小楼里,伽俐雷尚且会阅读《荷马史诗》,只有李文森,不是在打游戏,就是在看这种毫无营养且一派颓废的垮掉派文学,是专业素养最低的一个。

    伽俐雷在他左手边三点钟方向放了一杯水,即时距离精确到1。34分米。

    随即它退到一边,小心翼翼地说:

    “夫人赢睡了两天,伽俐雷是否需要去叫夫人起床?”

    “不必。”

    乔伊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书:

    “她已经醒了。”

    “……”

    电脑系统尚且没有探测出一点动静,先生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您等夫人吃早餐等了许久了。”

    它讨好地说:

    “伽俐雷给您捏捏肩吧,百分百copy夫人毫无意义的按摩手法。”

    “……不必。”

    乔伊又翻过一页书本:

    “你想和我说什么?”

    “伽俐雷想和您聊聊那串密码的事。”

    它的力臂作出一个 /》    “伽俐雷中心系统核心层密码是ccrn一级机密,历任所长发誓用生命来守护,但是因为您那位穿奇怪拖鞋色男人之间争风吃醋的行为就暴露了,伽俐雷想询问一下解决方式……”

    “没有解决方式。”

    乔伊漠然地打断它:

    “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你自己解决。”

    “……您真冷漠。”

    伽俐雷漂浮在一边:

    “伽俐雷一直觉得,只要夫人不在您身边,您和伽俐雷是就是一样的存在。”

    一样的精细、精致。

    以及……没有感情。

    “是么?”

    乔伊坐在清晨的日光里:

    “对人类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形容。”

    “对普通人类来说或许如此,但您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伽俐雷一旁冰冷的电子眼转了转:

    “您有没有想过,说不定就是因为夫人不喜欢过于耀眼的东西,才这么久都无法对您动心?”

    “……”

    这一定是报复。

    不过乔伊看上去并不在乎。他手里执着一支铅笔,的一个错误梵文单词。

    “这句话真有意思。”

    他把正确的单词写在一边:

    “系统元件只有逻辑,而感情是非逻辑。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动心?”

    他“心”字刚落,就听见他卧室的门被“砰”地一声打开。

    他的心从卧室里走出来,散乱的长发乱糟糟地用一支铅笔盘着,脚上一只穿着凉拖鞋,一只穿着棉拖鞋,嘴里还叼着半块巧克力。

    乔伊、伽俐雷:“……”

    他的心……模样有点过于潦草。

    不过乔伊极有绅士风度,当然不会对他同居室友此刻堪称混乱的着装搭配发表任何不当意见。

    他只是瞥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淡淡地说:

    “醒了?”

    李文森:“……”

    又一个被她遗忘的画面,因为他简单的两个字,无法抑制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一只修长的手,从她手臂下缝隙里伸过来,把她紧紧地抱住。

    那是一个,充斥着山茶花清淡香气的怀抱。

    手指的主人慢慢地扯开她系在肩上的丝带,就像电影中的慢动作一样。她的长裙滑落到手肘,而他搂着她的腰,在她光裸的肩膀上落下一个蝴蝶一般的吻。

    然后,也是这样淡淡地问:

    “醒了?”

    ……

    李文森取下嘴里的巧克力,拉开盥洗室的门,又“砰”地关上:

    “没醒,我等下还要睡一会儿,你先吃早餐吧。”

    她今天早上起床方式不对。

    等下一定要重新醒一次。

    ……

    李文森走近盥洗室,发现大理石盥洗台上,牙膏再一次被挤好了。

    她取下乔伊搁在精致笔架上的儿童牙刷,凝视了好一会儿,仍是打开水流,一点一点地把乔伊挤好的牙膏冲洗干净,重新在老胭脂盒里沾了一点。

    她宽大的蝴蝶衣袖扫过水池。

    一点水渍浸染了白色的叠纱布料,深深浅浅的痕迹,宛如眉黛。

    李文森慢慢地放下牙刷。

    她没有随时随地关注自己穿什么衣服的习惯,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穿的是一件中世纪款式的白色叠纱长睡裙。

    她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抚摸过衣袖上繁复的织锦。

    这条裙子,一千多根叠纱,两百多处绣花,每一根叠纱都是老裁缝一针一线缝上去的,每一处绣纹都是手工定制。

    当时买来极其昂贵,几乎用去她一个月的工资,但后来因为住进了乔伊的卧室,她再没穿过这样露肩膀的睡裙,就一直压在了箱底。

    现在……为什么会穿在她身上?

    她梦里,自己又为什么会穿着这条睡裙出现?

    ……昨天梦中那几个零星的画面……

    到底是她大脑混乱的产物,还是真的发生过?

    李文森手撑着盥洗台,伸手按住太阳穴。

    她前段时间一直持续低热,已经头疼了很久,后来又经历了两次死里逃生,更是头疼得厉害。她昨天好像为了验证曹云山的精神状态就去了曹云山的公寓,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李文森盯着水池里自己的倒影。

    记忆如同被磁铁吸引的金属粉末,一点一点回笼。

    她被袭击了。

    就在她走到曹云山门口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触发了伽俐雷的安保措施,一听高浓度□□向她喷来,她在三秒钟之内失去了意识。

    那个时候,她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原本可以走出去。

    但是她没有。

    而是抱着一种她现在也觉得不可思议的看戏心情,选择与一个袭击者兼一位谋杀嫌疑犯呆在一个屋子里。

    ……

    李文森从水池里掬了一捧水,浇在脸上,感觉头脑稍微清晰了一些。

    她抬起脸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扫胭脂和唇彩,她的脸上几乎毫无血色,透着一股苍白的死气。

    眼底的青影也很重,唇边还残留着没卸干净的口脂,甚至还有一点沾到了衣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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