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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每一个细小动作中流露的风度和姿态,仍旧是初见时,那个让她惊艳到失却语言的男人。
……
最后一个音符落地,这首歌本该是结束了,却被乔伊随手加了一段间奏,继续弹了下去。
他没有抬头看她,只是轻声说: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为什么不到我身边来?”
酡红色的清淡光线,使他白皙的侧脸更为白皙。
她望着他的侧影,没动:
“我怕打扰你。”
“没有什么两样。”
乔伊淡淡地说:
“因为只要你站在我一百米之内,我就没办法专心做其他事情。”
“……”
李文森摸了摸鼻子,走到乔伊身边,在他附近一张扶手椅上坐下:
“我平时挺安静的,怎么会这么打扰你?”
“这和你说不说话没有关系。”
乔伊的目光清清淡淡地落在她身上:
“你为什么坐得那么远?”
……两人就相隔半米这叫远?
再近……就只能和他挤一张钢琴椅了。
“不是吧。”
李文森望着他的眼睛笑了:
“这位先生,你是打算邀请我四手联弹吗?”
“如果某位小姐愿意赏光的话。”
“赏光倒是不难。”
李文森大大方方地坐在他身边:
“你弹的很不错。”
“我弹得当然很不错。”
乔伊客观地评价道:
“我真不敢相信你到今天才发现这一点,你之前的右半边大脑都是浸在福尔马林里吗?”
李文森:“……”
妈的,这种类型的男人真是夸不得……
“我学的是吉他的六线谱,五线谱不怎么样。”
“恰好,这首歌也不是很难。”
乔伊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钢琴谱,展开放在琴谱架上:
“f调……你高音部?”
“可以。”
李文森的左手紧挨着他的右手:
“脚踏板归我……这不是原谱,原谱我丢了很多年了,你从哪里找到的?”
“阁楼你放化妆品的水晶盒里,压在一支口红下面。”
乔伊轻巧地起了一个调:
“这是我改编后的谱子,原谱我夹在你那本《令人着迷的神经病患者》里。”
……
原谱当然不是被她不小心弄丢的。
她刻意把它压在一堆杂物中,丢弃这首曲子,像丢弃一支过时的口红。
但故事背后的原委,却不只如此。
他看到原谱背面,有一行已经磨损了的字迹,碳分析结果显示,写字的时间是七年前。
七年前,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李文森,在这张歌谱上,平静地写道——
lost。
before。
一句适合放在丧葬致辞上的话。
翻译过来大约就是
——
我没有失去你。
因为在很久之前,你就已经离开我了。
……
就是这么短短几个单词。
却像绳索一般套着他,让他无法专心做任何事。他席地坐在阁楼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心甘情愿地浪费了半个下午的时间,把这张错漏百出的乐谱,改编成了适合她手指跨度的四手联弹。
……
谱子是极其简单的谱子,旋律是极其简单的旋律。
而曲子里藏着的,清透的爱意,也是那样简简单单、干干净净。
如同一杯白开水,温润的质地无需隐藏。
“这是谁写的曲子?”
夕阳渐渐沉下。
乔伊淡淡地说:
“感觉是一个□□期求偶的故事。”
“……我爸爸写给我妈妈的。”
李文森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喂,你能不能不要把所有的求爱行为都说成是求偶?总让我觉得我父母是某种……啊,类人猿。”
“抱歉,下次我会注意使用你可以承受的累赘语言,而不是一针见血地揭露事物本质。”
李文森:“……”
伽俐雷升起了落地窗,山间的晚风挟裹着雪松清冽的气息,轻轻柔柔地拂过窗框。
乔伊隔了一会儿,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似乎很少听到你谈起你的亲生父母?”
“这有什么好奇怪。”
李文森笑了笑:
“你也几乎没谈过你的家人啊。”
“那是因为你从没关心过我的家庭。”
乔伊凝视着她的侧脸:
“你要是愿意听,我可以谈,我父亲是英国的……”
李文森:“一个土豪。”
乔伊:“……”
“你母亲想必也是个一个土豪,你全家的故事想必又是一群土豪的故事。”
李文森叹了一口气:
“算了,你还是别说出来刺激我了。”
夕阳已经完全沉下了山谷。
远处黛青色的山峦,模模糊糊的,仿佛沉在雾气里。
“那就不谈吧。”
乔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平静地说:
“你有一个地方,指法太累赘了。”
“哪里?”
“第四个乐句,第三小节。”
他抬起一只手环住她削瘦的肩膀,修长的手指插。入她冰凉的指间。
从背后看来,她几乎陷在了他宽大的怀抱里。
“这里这样弹比较容易。”
乔伊一根一根地纠正她的指法:
“你习惯性折指,钢琴是用指尖弹的,你用的都是指腹,很难看。”
“哦。”
“而且你的切分音音感很差,如果两只手都是切分音,你就会弹乱。”
乔伊骨节分明的手指覆在她的手背上。
她手背上的伤疤贴在他的掌心,缝线的纹路,仿佛小小的烙印,他忍不住用拇指摩挲了一会儿。
“恕我直言,这是左右脑不协调的标志。”
“……哦。”
李文森一边看着他的手指,一边模仿他的弹奏方式,意外相当认真。
黑白色琴键上,两人的手指紧密地交叠,只差一分就可以紧扣。
她的手那么冷,她的骨骼那么细,她和他的距离那么近……近得,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把她拥入怀中。
一辈子都这样抱着,一辈子都不放开。
……
乔伊垂下眼睛,慢慢松开她,指尖划过她漆黑的发尾:
“差不多了。”
“哦。”
李文森抬起双手,放在灯光下看了看:
“你现在嫌弃我的指法了吗?”
乔伊想起她左右不分的弹奏方式,委婉道:
“非常嫌弃。”
“……但是我还是一个很有潜力的钢琴界明日之星对吧?”
乔伊想起她永远折指的错误手势,斟酌了一下语言,尽量和缓地说:
“下辈子或许。”
“……”
第63章 chapter63()
清晨六点。
野鸽子咕咕的叫声从嫩绿色的芦苇丛里传来。
没有太阳,也没有乌云。雾气沉在山谷里,牛乳一般,不轻不重地飘浮着,被风吹散,就成了云。
而ccrn西路公寓五号,仍是一片漆黑。
李文森裹着被子,在沙发上伪装毛毛虫。
乔伊从李文森身边走过,拉开窗帘:
“早安,文森……”
他话音还没落,就看见文森…毛毛虫…李,被突然而至的光线惊吓到,下意识把被子往旁边一卷,一下子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特。”
乔伊盯着刚好滚到他脚边的李文森,眼神有些高深莫测:
“这是你和我说早上好的新方式?”
“当然不是。”
李文森想要从乱成鸟巢的被子里钻出来,却因为乔伊的近四米的定制丝绒被太重太大,一团黑暗里根本找不到头绪。
她挣扎了半晌未果,气馁地往沙发底下一滚:
“算了,人类世界不适合我,沙发底才是我的家。”
“……”
乔伊单手拎着被子的两个角,像拎一个空麻布袋一样,轻轻松松地把被子和李文森一起从沙发底下拖出来,扔回正常人类的世界。
“一个晚上没见,你的智商又刷新了下限。”
他瞥了一眼她又摔青了的手肘:
“晚上搬到我的卧室来,禁止再睡沙发。”
“为什么?我今天可是在沙发上醒来的,没碍你的脚。”
“其实您凌晨三点的时候,又滚到沙发底下去了。”
伽俐雷小心翼翼地在一旁说:
“还是先……”还是先生把您抱回沙发的。
不仅把您温柔地抱回了沙发,还在您的沙发前坐了许久。
不过……
伽俐雷收到来自乔伊冷淡的一瞥。
“……还是先吃早餐吧。”
它立刻机智地把“还是先生”改成了“还是先吃”:
“伽俐雷准备了坚果、法棍、三明治和燕麦片,夫人您要什么?”
李文森:“肯德基全家桶。”
伽俐雷:“……这个没有。”
“不用帮她准备,她不打算和我一起用早餐。”
乔伊端起一杯咖啡:
“你的女主人昨天晚上收到了来自她某个亲密男性朋友的短信,两个人有说不完的悄悄话,以至于她不得不把吃安眠药时间从晚上九点推迟到凌晨两点……显而易见,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发。”
“……”
“你去见他吧。”
乔伊端起一杯咖啡:
“然后今天晚上七点之前把你的铺盖搬进我的卧室。”
“我不会同意的。”
“随便你同不同意。”
他平静地往咖啡里加了十二勺糖,看都没看她一眼:
“你可以在见你亲密男性朋友的间隙里,自由地考虑怎么拒绝我……然后今天晚上七点之前之前把你的铺盖搬进我的卧室。”
“……”
一直到上午七点,天空还是阴沉沉的。
没有下雨,但是地面逐渐潮了起来,空气湿重的像是可以拧出水开,几只被生物组篡改了基因的蝙蝠,正懒洋洋地倒挂在明亮的暖光灯下,取暖。
……
但ccrn里的人类显然不会这么悠闲。
他们一旦无事可做,就只能自相残杀。
……
李文森走到办公室大楼门前的时候,刚好见证了史上最无聊的战争——
一桶又一桶的鼻涕虫,正被一群疯狂的神学院学生从阳台上往下倒,一楼到七楼的阶梯上全是黏糊糊的分泌物。
大楼从上往下挂着无数条巨大的横幅,墙壁上和地上贴满了大字。报,密密麻麻地,简直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上,全都只写着一句话:
“抗议亵渎!把我主基督的内裤还给他!”
李文森:“……”
而走廊上,成千上百只神情冷漠的癞□□,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来来往往尖叫的路人。
如果癞□□能有心理活动,此刻它们脑海里飘过的一定是……
哦,这群愚蠢的人类……
……
李文森站在大楼前,神情木然地躲开一桶从天而降的鼻涕虫:
“这又是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
在一边看热闹的生物组组长洛夫开心地说:
“这是神学院对宗教艺术研究协会的反抗——宗教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