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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神奇的是,居然还有十几个人,也脑子着火一样,跑到这个偏僻的地方,看一部已经上映了好几年的电影。
……
不过,说到曹云山。
李文森环视了一圈黑嘘嘘的地下通道。
一条通往外面,一路有水晶吊灯照明。
另一条没有灯,只有一扇挨着一扇的,紧闭的冰库的铁门。
曹云山只是去买一个冰淇淋,现在人都走光了,按理他已经回来了。
可是,他人呢?
……
“时间不早了呢,我送你出去吧。”
陈世安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如果你喜欢看冰库,我下次带你到堆放冰淇淋原料的仓库参观?保证你一辈子都不再想吃冰淇淋。”
“……”
李文森把目光从那些冷冰冰的铁门上收回来,跟着他往上走。
卖哈根达斯的冰淇淋餐厅已经开始收摊了,正把透明小冰箱收起来,蛋糕盒一个一个堆叠在桌子上。
一般电影院,要卖只卖那种五十块钱一小盒的哈根达斯,但也有一些地方,会提前向哈根达斯订做冰淇淋蛋糕,再转卖给客人。
他们走出私人大楼时,已经一个人都看不见了,四周是人工种植的树林,不远处能看到荒凉公路的路灯。
有一个喋喋不休的旅伴,加上那时路上车还算多。
她以为,他们只是去市区角落一点的地方。
但现在看来。
他们来的,根本就是……荒郊野外。
……
“你很喜欢看科幻片?”
李文森突然问走在身边的陈世安:
“否则你怎么会找到这种地方来。”
“专业使然。”
陈世安回过头:
“我的本科,读的就是理论物理,和你是一个专业呢,不过,虽然你比我小四岁,你那时已经是研究生了。”
李文森:“……剑桥校友?”
“是不是觉得我比上一秒看起来更顺眼了一点?”
陈世安笑眯眯地说:
“你空降到我们系念研究生的时候,才十九岁吧,你很喜欢去剑桥附近的弗朗索瓦咖啡厅,我们在那里相遇过三次……对了,有一段时间,你给我的导师代班,也算给我上过课。”
不仅仅是咖啡厅。
偌大的校园,他们无数次擦肩而过——在剑桥的图书馆走廊前,在餐厅的窗口边,在徐志摩的石碑边,在牛顿的苹果树下。
他们参加过同一场国际象棋比赛,面对面下过一场心不在焉的棋。
他们在一家陌生人可以拼桌的餐厅,在同一张桌子上,手肘靠着手肘地,一人点了一份咖喱鸡。
他们也曾在超级市场同一个货架上,拿过同一款方便面……
但是她,从来不曾记得过他的名字。
——从来。
iesrun;thegirlsareyoung。
他现在,仍记得,年轻的女孩站在物理系的讲台上,对着教室里两百多个比她年纪大好几岁的、几乎清一色的男人们,说的第一句话是:
“我上课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我的学生自备大脑。”
第二句话是:
“你们去年的期末论文是我改的,改完后我想起了一句话,‘无知的本质,是薄情’……恕我直言,我们现在就处在一种,过于薄情的氛围里。”
她的策略很成功。
从此以后,给她送情书的男学生,消停了三分之二。
她独自一人,在时间、引力与星空的长河里穿梭。
她存在感极低,她不需要陪伴,除非非去不可,她从不参加任何引人注目的活动。
但如果她身边站着一个人,这个人,一定是那位,已经被剑桥女学生们神化了的混血男人。
一个优雅,苍白,英俊,极度聪明,却没有任何姓氏的神秘人——
乔伊。
……
“抱歉,我不擅长认人。”
李文森看上去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
“而且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也装作不认识我。”
而且,还骗过了她。
“大概是我觉得很惭愧吧,你是我生命中第一个让我感到挫败的女人。明明比我小四岁,拿来做女朋友都年轻了一点,却成了我的老师。”
陈世安看上去也没有一点挫败的意思:
“你要容许一个男人,在怀有好感的女人面前掩藏起他的自卑。”
……
如果陈世安是真的自卑,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挑破。
她好歹是个半路出家的测谎专家,他这样直白地告诉她,他欺骗了她,难道不会使她引起警觉?
他此刻的行为,倒更像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
可是,为什么?
……
陈世安微笑着拿出一串车钥匙:
“我开了车来,你在这里等我取下车,我送你回去,顺便看看你的朋友还在不在。”
“好。”
李文森礼貌地点点头:
“我在这里等你。”
他们说着,大楼里的灯光也熄灭了,看来他们关门了。
陈世安走了两步,忽然回过头来微笑道:
“这边很黑的乖乖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要离开哦。”
……这语气是在哄小孩呢。
“我知道啦。”
李文森很乖地摆摆手。
她提着黑色小包,站在路灯的阴影里,裙摆的影子落在地上,随风起伏:
“我会等你的,你快去吧。”
……
她看着陈世安的背影。
直到那个背影,一消失在拐角处,她立刻提起裙摆,朝原路跑回去,一秒钟都没有耽搁。
不对。
一定有哪里不对。
市中心的购物广场,巨幕影院都没有卖哈根达斯花式蛋糕,这个一个晚上才放一档电影,一档电影才十几个人看的放映厅,居然有一个专门卖冰淇淋的餐厅?
卖给谁吃?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她走出来时,冰淇淋餐厅里寥寥无几的工作人员,正把没有卖完的蛋糕盒子一个一个叠起来堆放。
太不专业了。
这样不会把冰淇淋压坏吗?
除非他们根本不是专业卖冰淇淋的。
也根本,没有打算卖下一次。
……
一楼大厅里空无一人,冰淇淋餐厅已经关门了,李文森从幽暗的楼梯匆匆往地下室跑去。
地下沉滞的气息,混同着疑点,一起扑面而来——
不按常理出牌的放映厅位置。
多得有一点过头的冰库数量。
她绝对肯定自己带了,却奇迹一般消失的冰袋。
这个突兀地出现在荒郊野外的放映厅。
过于巧合的陈世安。
显而易见的话题转移。
以及……
莫名其妙就不见了的,曹云山。
……
第29章 chapter29()
地下室。
头顶的水晶吊灯已经熄灭了,李文森只能借着墙壁上“安全通道”和指示箭头的绿光辨别方向。
一扇门接着一扇门。
地底是环形的,一圈一圈,就像船舱一样挤挤挨挨。
这里,至少有一百个冰库。
她打开手机电筒,走到其中某一扇冰库门前,用电筒光照了照门上的挂锁。
冰库的门,一般自带一种单面锁。那种锁只能从外面打开,不能从里面打开。内外锁是两种机制。
而她面前的这扇门,除了冰库自带的锁外,还挂了一把大锁。
是那种,最老式的大头锁。
这一条通道,只有这扇门前,多挂了一把锁。
不是里面的东西特别重要,就是里面的门锁坏了……如果是后一种情况,她就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把锁打开。
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说不定她就能知道,这些冰库里,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以及,曹云山今天晚上,究竟是为什么会把她带来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看电影。
……
这种锁随处可见,靠内部的一个弹簧卡住锁孔,老一点的仓库,中学里的抽屉,老人的箱柜,甚至我们小时候的储存罐,都用它。
但很少有人知道,这种锁,只要刮开锁侧的油漆,就能看到被铝堵住的四到五个小孔。
那里面装的是,直径两毫米左右,铁质的弹珠。
锁就靠它们控制弹簧。
所以,只要把铝片挑开,把弹珠拿出来,锁就开了。
小时候,父亲用这种锁锁上的抽屉,根本拦不住她,她七岁的时候,就能见一把,拆一把。
几块钱一个的锁,弄坏了,大不了换一把一样的就是了。
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她。
大人们的秘密,她都知道。
……
李文森右手伸进左手宽大的衣袖里,摸索了一会儿,取出胳膊上绑着的一把薄薄的瑞士军刀,刀侧有一条凹槽,方便单手开刃。
她在美国和英国读书的时候,习惯用的是□□,但中国禁止了这种容易太伤人的刀具,她找了很久,才找到如今手里这把刀。
不仅是衣袖里。
她大腿上还绑着一把。
……
刀背磨漆磨得很快,锁上不一会儿就可以看见四个两毫米直径的小孔。
她取下自己的一只耳环。
从表面上看,那只是一只普通的宝石耳环,绿松石搭配红玛瑙,流光溢彩,相得益彰。
但一旦她用指甲把耳针顶端的指甲油剥掉。
就可以看见,耳环的银制耳针,已经被她磨成锋利的针尖。
她把刀放回衣袖里,熟练地把小孔上的铝挑出来,剃干净。
再随便拿了一把和锁孔差不多长的钥匙,插。进去,轻轻一转——
锁开了。
她伸出手,把手放在冰库门把手上——
咔嚓。
齿轮旋转带来的震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冰库的外锁,果然是坏掉了,他们才找了一把挂锁替代。
李文森在黑暗里笑了一下。
就像她小时候,每次做坏事成功的时候一样,小小的脸上,神情得意又狡黠。
门打开了,一阵寒气扑面而来。
只是,还没等她看清楚门里的东西,一只手臂忽然有力地揽住她的腰,把她往门里一带。
她宽大的裙摆扬起,还没等她有时间反应,对方已经把她拉进冰库,顺势把她搂进怀里。
又是“咔嚓”一声——
门锁上了。
从里往外。
她的手机摔在地上,用了多年的老式手机没什么抗摔打能力,刚落到地上,电池板就被摔了出来。
陈世安靠在冰库门上,一只手把她圈在怀里。
她前方是温热的躯体,背后是冰冷的空气。
不是形容词意义上的冰冷,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冰冷——她只要在墙上随便摸索一下,就能摸到满手的冰霜。
这个冰库的温度,至少是零下二十度。
“真是个不听话的小小姐。”
陈世安在黑暗里刮了刮她的鼻子:
“你说好,会站在原地等我的。”
……
身为一个故纸堆里的文科生,乔伊在七年前彻底告别凶案现场后,生活基本上与高科技无缘,他每天与古董、古尸、古文字打交道,历史就是他的案发现场,古文字就是他的密码破解。
有哪个犯罪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