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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都说该嫁了-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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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眸底光芒微敛,尽是复杂与痛苦之色。楼湛抚了抚他的头,没说什么。

    《山川录》的编撰也差不多收尾,接下来的事可以交给沈扇仪一个人处理。按照原本的想法,楼湛递了辞官信,准备同萧淮一齐回业阳成亲。

    楼府一下子就要少了两个主人,岚姑眸中也微微含泪。楼挽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心情却极为低落,扬州也算是一个伤心地,他斟酌许久,只向楼湛揖了一个大礼。

    “阿姐珍重,愿同世子百年好合。”

    在云京外分道扬镳时,楼湛举目望去,城门边竟然站了许多人,仔细一看,沈扇仪,孙北,大理寺一位主事,张御史……还有□□书的众位大臣。

    他们遥遥站着,脸上都带着微微笑意,朝着楼湛郑重地揖了揖手。

    楼湛眨了眨眼,忽然就觉得眼睛发涩。

    ***

    靖王世子的婚宴,并不铺张。只是各方送礼的络绎不绝,最为耀眼的一是宫中送来的,二是江家送来的,三是陈家送来的。

    陈子珮也来了。

    云州离扬州本来就近,他来倒也正常。只是来就来,还携带了这么多贵重礼物,楼湛就不得不怀疑了:“你哪儿来的那么多东西?”

    陈家在南平王的掌握下几乎毁于一旦,陈子珮此时该是两袖空空才对,又是从哪儿捞来这么些东西?

    陈子珮笑得一脸狡黠:“狡兔三窟,我怎么可能把命脉真的交给了南平王。”

    楼湛无言。

    这种突然暴富的感觉……真是太不真实了。

    送回江家的那些房契地契被送回来,楼湛掂了掂,比原来又厚了许多。

    萧淮乐不可支,让她收着。总归是江家一点心意,江锦正忙着江家的清理和恢复来不了,心里总觉得愧疚,送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也真不算什么。

    大婚在六月的一日举行。

    萧淮等了太久,含笑看着凤冠霞披的楼湛一步一步走进,伸手将她的手握住,闭了闭眼。

    终于可以牵住她的手永远不放开了。

    江蕴采和陈子珮蹲在一边看着新人礼成,不住地叹气。

    “可算是嫁出去了,我还以为阿湛这辈子是嫁不出去的。”

    “可不是?”

    两人对望一眼,忽觉颇有眼缘,江蕴采大喜过望,一把拉住陈子珮:“我怎么觉得咱俩一见如故呢!”

    陈子珮也是一脸惊喜:“英雄所见略同!”

    “敢问阁下高名大姓?”

    “免贵姓陈。”

    “在下姓江。”

    两人说完都沉默了一下。

    陈子珮:“……平漓江家?”

    江蕴采:“……邑南陈家?”

    陈子珮大怒:“奶奶的!上个月把我家商船截了的是你家吧?”

    江蕴采也没好气:“抢了我家布行的生意你还敢说话?”

    两人大眼瞪小眼,怒意横生,一撸袖子,跑到外头打起来了。

    这小小的风波楼湛自然不知道。

    她的眼前是一片喜庆的大红,丫鬟婆子牵着她一步一步离开大堂,身后灼灼的目光却丝毫未消退。

    突然想起曾经被苗槿之掳去时,萧淮曾坚定说道“一定会娶她为妻”。

    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楼湛坐到床上,闭眸回想着前尘往事,眸中微微有了湿意。

    房中的丫鬟婆子退下,门边忽地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楼湛顿了顿,睁开眼,安静地等待着那个熟悉的脚步声走近。旋即,大红的盖头被挑开,映入眼帘的是男子温和含笑的俊雅脸庞。

    楼湛怔了一下就明白过来。还真没人敢敬萧淮一杯酒,他自然很快就能抽身回来。

    “阿湛,我很高兴。”

    他是真的很高兴,眉眼间都溢着喜色,显得整个人精神了许多。楼湛抿了抿唇,正想说些什么,萧淮坐到她身侧,低声道:“阿湛,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今日大婚,你可不许生气。”

    楼湛疑惑地看着他。

    萧淮微微一笑,凑到她耳边轻声慢语。

    楼湛的眼睛陡然瞪大。

    萧淮依旧是一副平和从容的模样:“……便是如此,那位前辈说了,虽然尚有余毒未清,却不会再妨害到性命。只是从前遭了不少罪,寿元会比原本少去那么十几年罢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楼湛却激动得有些发颤。

    无论萧淮会同她一起走到何时,总归是又捡来了几十年的相处时间。

    外头忽然响起了烟花炮竹的声音,萧淮见她咬着唇眼眶发红,心中柔软,带着她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五颜六色、绚烂如花的烟花盛开了墨色的天幕之上,仿若百花齐开。在这片夜幕之下,打了一场气喘吁吁的江蕴采和陈子珮正躺在不知何处的屋檐上头抵着头对骂;靖王和靖王妃正笑意盈盈地同来贺的宾客唠嗑;王府门前的小孩跑来跑哈哈大笑着看着烟花。

    现世安稳。

    楼湛安静地看着那片天幕。

    前世,也是同今日一样的日子,她冤死牢狱。

    而这一辈子,她身边跟着一个护她至极的人,这个人会同她携手,一起走向接下来的所有日子。

    “萧淮……”

    “嗯?”

    “我也很高兴。”

第81章 番外:离魂() 
春寒料峭,寒透衣裳。

    将今日的药喝了下去,口中的苦味直直漫延到胃中,难受得让人忍不住想吐。萧淮平静地用帕子擦了擦唇边,抬眸看到一脸担忧的青枝,笑着摇了摇头。

    青枝的脸色却更加苍白难看了,他咬了咬牙,眸中不知为何含了泪:“……主子,您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萧淮淡淡摇头:“无妨。”

    青枝无奈,将玉碗收起,转身走出房间。萧淮看着他离开,终于忍不住捂着嘴猛烈地咳嗽了几声,脸色瞬间苍白如雪,仿若随时会消弭。

    血腥气漫延上喉咙,萧淮勉强撑起自己走到床边,一下子倒了下去,意识模糊起来。

    等到意识再清晰起来时,眼前的环境已经变了。萧淮一怔,发现这里是一个小酒馆,他怔然地站在中央,没有人注意到他,似乎完全看不到他。

    然而他却是清醒的,这不是梦境。

    ——难道,他已经,死了?

    酒馆中有人在低低讨论:“楼家那个,倒是好手段,这么些年过去了,还没有被孙大人从大理寺里踢出来。”

    “你没听说那妖女有一手……好功夫吗?”说话的人笑得淫邪猥琐,“孙北被伺候得舒服了,怎么还舍得把她踢出去?”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笑声。

    “京中现下也不太平啊,那个谁谁谁不是谋逆吗……”

    “是啊,牵连了好多朝廷大官,我侄子在刑部侍郎家里做短工,你不知道,一大早就看到了尸体,那可怖——”

    “啧啧……”

    萧淮站在原地,良久,仿佛惊醒了般,往大理寺走去。这儿是云京,他没有做梦,那就是,他的魂魄离体了。

    那些人说的妖女——是他举荐上去的楼湛。

    虽然知道她倍受流言侮辱,却没想到,到了这个程度。青枝报告给他的,明显有许多删减。

    萧淮只走了两步,眼前景色一变,他已经置身在一个房间中。四处都摆放着书和卷宗,书案前,一个单薄的身影正抿着唇,认真地看着手里的文书。

    萧淮缓步走过去,看到时间,心中一震——盛元八年。

    他心中震惊许多,突然感觉很荒诞。

    低头,却发现楼湛面无表情地盯着文书,眼神却有些涣散。外头有人路过,还在低低谈论着:“……今早又死了一个,云京里传得火热,你居然不知道?”

    “谁啊?”

    “刑部侍郎啊!”

    楼湛的脸色突然一变。萧淮不知要如何去形容那种脸色,仿若是失去了光明的人,迷茫在黑暗中,不知前行的路在何方。分明痛苦到催心断肠,却流露不出一丝痛苦之色。

    他忍不住低声叫:“楼湛?”

    楼湛瞪大了眼,喃喃了句什么。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她的脸色渐渐平静下来,又像是心死如灰的平静。良久,她伏到书案上,无声地哭了出来。

    她不敢哭出声,死死压抑着自己,泪水却滚滚不断地流出,肩头微微耸动着,死死捏着文书的指尖已经苍白。

    萧淮静默地看着她哭泣,不知过了多久,她重新直起了身子,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平静地拭去泪水,将被泪水浸湿的文书收起,重新拿起一份,认真看起来。

    明明那么悲伤,为什么要压抑自己?

    萧淮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头,却直直穿了过去。意识突然又模糊起来,眼前仿佛铺开了未来的画卷,他还没有看清,眼前的景色就再次变换。

    视线所及,是业阳靖王府中他的房间的穹顶,他侧头往外头看去,天幕已黑。

    萧淮抬起自己的手,看了许久,闭上了眼睛,低声告诉自己。

    ……那只是个梦境。

    真的只是个梦境?

第82章 番外:前尘(小虐)() 
闷热的天气里总会有蝉不停的鸣叫,教人更为心烦意乱。

    楼息放下手中的书卷,皱眉看了看窗外的绿树浓荫。外头有人敲了敲门,响起的是男子轻快的声音:“表弟,我家老头子找你有事。”

    楼息应了一声,放下书卷走出房间,同门外的人打了个照面。这是个极为俊俏年轻的男子,唇边总是含着三分跳脱的笑意,让人一看不由心生好感。

    “蕴采,舅舅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楼息低声问道。

    三年前他含冤被贬交州,到了交州不久,一道圣旨又把他带到了云州,也是在此,他同江家认亲,得知了许多秘密。

    有人盯紧了江家,他也不好写信递去云京,只能从偶尔的闲言片语中得知如今楼府的情况,一直忧虑不已。尤其是这几日心绪难安,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今日练字时更是折了一支毛笔。

    一切都是不好的征兆。

    “我也不知,但老头子面色凝重得很,恐怕有大事了。”

    江蕴采蹙了蹙眉,叹了口气。

    行至书房,江锦等候已久。见到自己的儿子和侄儿,他紧蹙的眉头才稍稍舒展,脸色沉凝:“你们两个,即刻收拾细软,离开江家。蕴采往扬州去找靖王,息儿去凉州,没有我的书信,就不要回来。”

    楼息心中一震:“舅舅,怎么了?”

    “没怎么。”江锦负手看着窗外,沉默半晌,“听好,这是我的命令,无论如何,你们离开后,不要回云州,更不要去云京。”

    江锦的态度无比坚决,不等两人反对,便差人收拾了东西,将两人赶出了江家。

    两兄弟面面相觑,不知江锦到底是什么意思。斟酌许久,见江家大门关得严严实实,身上细软也没多少,两人只好分道扬镳,按江锦说的去做。

    楼息一人一马,独行而上。

    他知道身边有一个江家的高手守护,便也不甚担心。慢慢行至凉州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才一进凉州城,铺天盖地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十日前,江家被判通敌叛国,满门抄斩。家主江锦拒不受捕,被当场斩杀。整个江家顷刻间分崩离析,万贯家财皆充入国库。

    楼息听得脸色惨白。

    仿佛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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