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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太过轻蔑城中的所有人,他笑得张狂又放肆,也没有趁胜追击。
借此机会,萧淮和萧华终于看清了南平王的模样。
是个高大的中年男子,黑发浓密,剑眉倒竖,虎目摄人,看起来英气逼人,神采奕奕。
萧淮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就是这个人啊……”
这个人,害了多少人啊。
沈扇仪、方垣、陈子珮等人刚好上了城墙,沈扇仪摘下头盔,抹了把脸上被溅上的鲜血,凑近了萧淮:“……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作。”
萧淮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辛苦了。”
他低声向萧华说了几句,萧华陡然起来,望着候在浚河下游中的南平王及南平王大军,高声道:“南平王常晋,大逆不道,犯上作乱,蛊惑百姓,你可知罪?”
南平王哈哈大笑:“黄毛小子,竟然还能登上大统?这天下你治不起,换本王来给你治!”
萧华摇了摇头,回过头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咦”了一声:“弟妹怎么来了?”
楼湛正好走上城墙,向萧华揖了一礼,同萧淮对视片刻,凑近陈子珮,低声说了几句。
陈子珮嗓门大,大声吼起来:“常晋!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你丢失的儿子在哪儿!”
常晋的笑容忽然一变,瞪大了眼,怒不可遏:“无耻混蛋!你们将本王的儿子怎么样了!”
楼湛又低声说了几句。陈子珮“噗”的差点破音,忍住了笑,高声回:“他如今过得很好,只是不关你的事。”
常晋红了眼,死死盯着楼湛不说话。
天空中突然又飘起了鹅毛大的雪花,萧淮抬手接住一片,微微叹息:“……这恐怕,是这个冬日最后一场雪了。”随即,他扭头看向楼湛,温柔一笑,“阿湛,捂住耳朵。”
萧华颔首,随即抬袖,放出了烟花信号。
常晋立刻警觉地四处查看,却忽听一声震天动地的“轰隆”一声,地面突然晃动起来,马儿不安地扬蹄低嘶。下一刻,铺天盖地、夹杂着坚冰的河水迅猛无比的速度从浚河上游冲来,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力量,只是三息不到,那几万大军就消失无踪。
高城之下,仿若从未出现过两军交战。所有的痕迹,都被那条提前决堤的大河冲得无影无踪。
楼湛放下手,怔然了片刻,突然明白了那十几车火药是用到了什么地方。
只是……
萧淮低声道:“我们僵持这么久,就是为了安排好浚河下游的百姓。”
楼湛心中一松,抿唇微微笑起来。还没等她的笑容完全绽开,突然听到“嗖”的破空之声,一支利箭穿风破空而来,直向萧华。
此时离萧华最近的是萧淮,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猛地扑了过去。
羽箭入体。
楼湛大脑一空。
沈扇仪怔然一瞬,不可置信地往城下望去,却见南平王安好无恙地站在浚河之侧,此前白沫横飞,他们都没有看到他。
他保持着射箭的姿势,脸上似是狂怒又似是狂喜,足尖一点,冲向远方,哈哈大笑:“我虽然败了,拉上靖王世子也不错!萧华小儿,你待本王收兵买马,东山再起之日!”
“恐怕没那个机会了。”
身侧忽然响起一个低低的声音,常晋瞳孔一缩,扭头一看,正是刚刚被他一脚蹬开、才换得他平安上岸的青砚。
青砚脸色淡漠,二话不说,直接提剑一刺。常晋本欲提剑格挡,丹田里却忽然一阵刺痛,只得扭身躲开,喉间却猛然一痛,下一刻,意识全无。
青枝提着常晋的脑袋,低头看了半晌,忽然灿烂地笑了:“干得不错嘛,小子,他刚才毫无还手之力,我让你用的散功散,你没少孝敬他吧。”
青砚平淡地瞥了常晋的尸体一眼:“他以为我不知道,爹娘的死因。”
就是常晋派人来刺杀靖王,他的父母才会死。将他拐卖出去的,也是常晋的人。
兄弟二人对视片刻,青枝提起血淋淋的脑袋,冲着高墙上扬了扬。
沈扇仪松了口气,想起萧淮,脸色又煞白起来,扭头一看,楼湛已经将萧淮抱在了怀里,手足无措。
萧华盯了一脸绝望的楼湛片刻,干咳一声:“……临渊,再不起来,弟媳要哭了。”
萧淮立刻睁开了眼,一双润黑的双眸笑意闪烁,明亮温和。楼湛怔了一瞬,低头看了看插在他胸口的箭,方才慌乱之下,竟然没发现箭下……没有血迹。
她沉默了一瞬,面无表情地看着萧淮。
萧淮笑了笑:“为防万一,我同陛下都穿了精铁锁子甲。”
萧华奇道:“所以,你方才怎么那样大惊失色地扑过来给朕挡箭?”
萧淮沉吟了一瞬:“……可能是我幼时留下的阴影?”
萧华被堵了一下,呛了呛,说不出话来。
第80章 番外:大婚()
隆冬过后,春风拂来,万物复苏。
翰林院门前的积雪融化得七七八八,大清早的,清风阵阵,仍含着清冷的气息。
楼湛下了马车,走进翰林院中,才一进去迎面就走来几个同僚,呵呵笑着拱手道:“楼大人。”
方才下朝时被萧华留下来谈了几句话,这些同僚的眼神愈发奇怪,原本就因为他们莫名其妙涌来的热情而有些不适的楼湛更为不适,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几位大人可有要事?”
一个白胡子老头抚了抚胡子,又打量了楼湛两眼。
自上月扬州之战告捷,平顶叛乱的大军归来后,又流传起了楼湛的不少事迹。原本声名狼藉的楼湛在潜移默化中,竟然慢慢成为了一代女英雄,朝廷里已经有小半人开始转变对她的看法,尤其是这些一同编书的大臣。
想起以前的态度,他们又不好凑上去热络,只得挑最近流传甚广的八卦事件。
“听说楼大人同靖王世子订亲了?”
楼湛:“……是。”
虽然早就订了,可仪式是前几日才举行,靖王夫妇还来了一趟云京,去安抚了一下暴躁的太皇太后。
“敢问楼大人准备何时同世子结亲?”
楼湛眉尖抖了抖,实在不明白他们为何八卦到了如此地步:“……不急。”
若是同萧淮成了亲,就得回到业阳。届时她也得辞官,可如今编书未成,大理寺那边也还未有交代,孙北对她寄予厚望,待她不薄。何况楼府也尚未安定,先是萧暮留下一封信跑了,再是楼息闹着要从军,楼挽也忙着春闱,就这样成亲而去一走了之,她实在放不下心。
萧淮虽然连连叹息,但也只得无奈随她。
翰林院里的气氛很奇怪。
众位大臣每日盯着楼湛的眼神莫测,盯着沈扇仪的眼神防备,叹息了又叹息,楼湛只觉莫名其妙,直到有一日,偶然听到几个大臣的窃窃私语。
“……楼大人也不小了吧?”
“今岁也是二十了,老大不小,该嫁人了。”
“是啊,虽然损失一个难得的女吏颇为可惜,但……再拖下去,嫁去了靖王府,多少是会有闲言碎语吧。”
“唉……”
楼湛默然无语:“……”
说起来,双十年华,确实不小了。
她悄然离开,呆呆在书案上坐了半晌,直到沈扇仪忍不住她这样迷茫的神情,过去晃了晃手,她才恍然回神,揉揉太阳穴。
“想什么呢?一副丢了魂的模样。”
楼湛蹙了蹙眉:“……想萧淮。”
沈扇仪勃然大怒,啐道:“格老子的!”
话毕拂袖转身离开。
楼湛哭笑不得。下了衙,回到楼府时,每日定点从靖王府过来蹭吃蹭喝的萧淮和青枝已经就坐。楼息正围着萧淮转,看那模样似乎又在缠着萧淮劝劝她同意他去参军。
看着楼湛回来,萧淮笑了笑:“今日进展如何?”
楼湛颔首:“资料已经备全,接下来着手编排。”
萧淮看她一脸认真的模样,目光含笑,心中微叹。当初就不该让楼湛接下这个什么总编撰官的……
楼湛坐到萧淮身旁,正欲说点什么,萧淮向她递来两封信。楼湛心中奇怪,接过来翻开看了看。
第一封信是大理寺卿孙北写的。他近来频频病发,已经暂且回乡休养,楼湛也拜会不得,没想到他老人家会主动写信过来。信里的话不多,主旨就是:大理寺不用管了,会有人管,该嫁人就嫁人,别耽误自己。
楼湛:“……”
为什么八卦会传到孙北耳中去……
萧淮见脸色奇异,凑过来一看,不由失笑出声:“我还道父亲去找孙大人喝茶是为何……”
楼湛面无表情地拆开另一封信。
是江锦写来的。
江家已经安定下来,江蕴采也重新活蹦乱跳,江锦这封信奇长无比,写满了江家名下的钱庄、布坊、酒坊、胭脂坊、船坊、玉器古玩等等店铺的方位与价值,楼湛眉尖抖了抖,陡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往最下面一看,是江锦叹息般的语气:外甥女要出嫁了,舅舅这儿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除了这些店铺还有一些奇珍异宝,等大婚时直接送去……
……
嫁妆?!
一穷二白了两辈子突然暴富的楼湛忍不住再重新看了一遍信上所写,萧淮又递来一个盒子,道:“同一封信一起送来的。”
楼湛顿了顿,打开盒子一看,全是地契房契一类的东西,上面写的都是她的名字。
楼湛无言,默然片刻,吩咐人将东西收好,决定此后先去江家一趟,把这些东西还回去。
日子又恢复了平淡,楼息依旧吵吵嚷嚷要去参军,闹得楼府鸡飞狗跳。春闱结束,楼挽考中会元,一时间风头无两。
楼湛走在路上都能听到平头百姓在议论楼家,时不时还能听到有人感叹“楼大人怎么还不结亲,世子该等急了吧”,便选择性无视。
春日已来,城中小河解冻,杨柳也抽出了嫩芽。楼湛盯着拱桥上垂下的柳枝,眯了眯眼,再看向旁边的小茶坊,依稀想起了这是去岁同萧淮碰到的地方。
楼挽……
犹豫良久,楼湛叹了口气,慢慢踱步回府。萧淮被太皇太后叫进宫中还未回来,楼息正在赌气,等着她的只有楼挽。少年的身量已经比她高出一些,秀逸的面容依旧显露着羞涩温柔,只是比往日少了些许自卑和小心翼翼。
楼湛笑了笑:“阿挽。”
楼挽脸色一肃:“是!”
楼湛摇摇头:“不必如此。阿挽……你说,一个人是知道真相重要,还是活得开心重要?”
楼挽思考了一下,肃容道:“若是不知真相,岂不是如孩童一般,只能懵懵懂懂地活在自己的世界。若是阿挽,阿挽一定是要知道真相。”
楼湛沉默半晌,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给他,转身离开。
楼挽看完信,知道他的身世后会有什么表现,不是她能预料的。她只能暗暗祈祷,楼挽千万不要钻牛角尖。
一夜过去,楼挽的表现出乎意料的平静。
楼湛本来想问问他的想法,看他依旧如往日一般,还是没有问出口。
直至楼息真的去参军前的一夜,楼家的饯别宴上,他才喝得微醺,低声对楼湛道:“阿姐,对不起,我想我还是当一个懵懂的孩子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