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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九功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记得有一道刺眼的光,想了想道:“奴才看到有人掀开了帐篷,不知是想悄悄进来,还是想偷窥……”
康熙运足气,慢慢一步步走出去。
梁九功也是一路哆嗦着。
帐篷外早跪了一地的人。康熙只能看到下头跪着人,却连谁是谁都认不清。
他示意梁九功开口。
梁九功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下跪的一群人面面相觑,个个都不知道由谁先开口。梁九功点了一个,就是刚才来报说前头有林子要扎营的。
那将军叩头道:“奴才等听到帐中呼喊有刺客,这才匆匆赶来。”
梁九功忙道:“可曾见到有人从帐篷附近逃走?”
“不曾。”将军偷偷看了眼皇上,道:“奴才等到此,不敢妄动,就把附近出入的人都给绑了,请皇上示下。”
康熙心知这下是问不出来了,就算真有那么个人,不是逃了,就是已经被人灭口了。
他道:“不必审,都砍了。”说罢他就转身回帐篷了。
下面跪着的人都愣了,那将军见梁九功也要走,忙喊道:“公公且留步,公公,不知……”
梁九功不想多说,何况皇上都说要砍了,他道:“将军还是省些口水吧,那帐篷里有个刺客已经被击毙,赶紧收拾了。”
他甩袖走了,余下跪着的人才慢慢起来。一个上前问这将军:“刺客?”
将军摇摇头,先把腰刀等凶器都解下交给副将,再站在帐篷门口求见。得梁九功发话后才进去,一进去就看到皇上的御榻前趴着一个人。
他心中一抖,不敢耽搁,上前拖着他的脚把人拖出来。叫人抬到远处,看脸认出是营中一个侍卫。
有人说:“刚才喊有刺客,他就先带刀冲进去了。”
只是……一群人看他胸口插的刀,刀把上还系着明黄的流苏。
将军木然道:“他既是刺客,又已被格杀,那就不需再多说了。”还有人要说话,被身旁人狠狠一扯也闭上了嘴。
将军上前一脚踩住尸体,一个用力把刀给拔了出来,血喷出来洒了一地。
将军把刀交给旁人,交待要擦拭干净再拿回来。看着这具尸体,他沉吟片刻,叹道:“收拾起来带上,回头还给他家里人吧。”
自有人把这尸体拖走,收拾干净。
只是营中的气氛却陡然古怪起来。第二天拔营后,皇上发话,行军速度又快了几分。
几位随军的将军商量了下,尽量不要再停下来了,就算要扎营,也不能选在林边或小溪处。
必要时,哪怕绕点远路也再所不惜。
第四天,正午时扎营。前后无林无山,一片荒野。
有几队士兵被派去找水,找到后再派人去取水。幸好水源在何处他们早叫人探过了,找到后叫人在水源旁守着,派人回去报信。
不多时,几辆水车就驶过来了,车上摆满用粗麻绳固定在一起的大水罐。
士兵们把清水一桶桶灌满水罐,一车车往回送。直到下午天近黄昏,才有人过来说水够了。守水源的人才离开。
前几辆水车回到扎营处,煮沸后用来给营中士兵做饭。灶头伙夫们先在煮沸的水中加了一皮袋的醋,士兵们闻到伙房里传出来的醋酸味就笑道:“快该吃饭了啊!”
干肉、菜、面等加进去做成一锅糊涂汤,士兵们开始一队队去伙房盛饭。有手上功夫好的早将打来的野物去水源处洗净剥皮,带回来串起烤熟,也是一道好菜。
营地里香味四散,热闹非凡。
等他们用过饭,水车也全都回来了,此时再拔营上路。
但是一夜过去,营中不少士兵都拉肚子拉得腿脚无力,走都走不动。
不得不再次扎营。将军一面叫队伍停下来,一边策马到銮驾前对皇上解释一二。他刚到那里,梁公公已经在等着他了。
不等他下马,梁公公就迎上来,焦急问道:“怎么又停下来了?”
将军也是急得满头冒汗,连连拱手道:“不是奴才不当心侍候,实在是……”
他下马拉着梁公公到一旁,把士兵们可能中了招的事说了。
梁九功一怔,他是随着皇上吃喝的。皇上用水还是自承德带出来的泉水,这么说竟是刚好逃过一劫?
将军小声道:“大概是昨天的水源叫人给污了,不知是天意还是有人作崇,求公公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梁九功自知担不起这件事,摇头道:“将军还是自己去向万岁说吧,咱家可没这么大的脸面。”
他引着将军到了銮驾前,叫人掀起銮驾的帘子,露出里面皇上的一角面容。
将军跪下狠狠磕了几个头,把事情如实说了,道:“奴才已经叫人去水源处守着了,要是发现可疑之人,一定能抓住!”
康熙道:“嗯。病了的人就地留下,继续出发。”
将军一下子僵了,梁九功在旁边轻轻踢了他一脚。将军才回神,磕头道:“是。”
第233章 〔剧情)杀机()
木兰围场;塞罕塔。
塔下一处不起眼的院落里,太子胤礽正与十三对弈;兄弟二人各执黑白棋,棋盘上星罗棋布;但棋势却叫人发笑。
十三胡乱一放;胤礽笑着落下一子,道;“十三,孤看你这棋力还不如你六岁时刚学棋时强呢。”
十三僵硬的笑笑,他搞不清太子怎么能在这时还这么镇定,
屋里只有阿宝一个在侍候;屋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都是一身刀甲的侍卫。
刚到木兰时,一切还跟以前一样。皇上带着十五、十六、十八几个小弟弟,直郡王去接待蒙古人了,他就跟着太子。
后来十八发了热疾,一开始以为是水土不服,随行太医不敢开药,就叫十八先净饿,少食,少动。十八就在帐篷里休息。因为怕病气过到皇上那里,十八的帐篷就叫围了。他们几个兄弟也只是派人送了些小礼物过去。
后来病势渐重,而皇上出行,太医院里的好手都叫皇上带出来了,专精小儿的也带了两个。这些人治不好十八,只能拖延,还说药材带得不够,皇上就叫人从京里把药送来。
八百里加急的药材刚送来,十八就咽气了。
皇上因为每天都会亲自写一封请安折子叫人送回京给太后,一般是由直郡王或太子代笔,最近他和十五、十六也有代过笔。
这次,皇上却叫太子来代笔。
太子写完后,皇上看过点头才发出去。但十八病重之时,为免叫太后看了伤心难过,皇上就在折子上说为了十八这个孙子,叫太后这样的老人为他担心是不孝,皇上也不能为了自己儿子的事,劳动辛苦太后云云。
可折子发出去没几天,十八死了。皇上大悲大怒,斥责太子不忠不孝。他们一堆兄弟赶紧跪下求情也没用。
当时太子跪下叩首认罪,但叫十三来说,也觉得太子看起来太平静了,皇上在上面骂得涕泪横流,十五、十六在下头吓得脸都白了,太子就是磕头、请罪,神色如常。
十三摸了下额头,他那天磕青的额头这两天还有点肿。
对面的胤礽看到后:“还疼?你也是实心眼,打小在宫里长大,连头都不会磕了?”说罢叫那个宝公公,“阿宝,给你十三爷取那个五毒化淤膏来。”
宝公公轻声应道:“是。”他很快去而复返,送上一个白玉扁盒,象棋子大小。打开里面就是褐色的凝乳状药膏。
接过玉盒时,十三免不了打量这位宝公公几眼。
那次在帐篷里皇上发火后,就叫他把太子带到这里来看管起来了。太子随身的人也都叫绑了起来,直到他过来时,太子这里除了院外守着的侍卫以外,屋里竟然没有一个侍候的人。
屋里倒是并不脏乱,太子还笑着说头一次叠被铺床,没想到做起来还挺有趣味。
十三到底不忍这么委屈太子,他心里也清楚。皇上选在这里发难,就是因为在京里汉臣多,太子的身份太敏|感。而木兰都是满蒙亲贵,从在草原起,老子不想养儿子,扔出去喂狼的都有。
说到底,皇上这次斥责太子的‘罪名’,叫十三怎么想都有种‘欲加之罪’的感觉。
皇上最近几年越来越阴晴不定,对太子也是越来越厌恶疏远。可以说如今这一幕,十三并不吃惊。
但十三却不认为皇上真的能凭太子对十八那莫虚有般的‘冷漠’来夺了他的太子之位。
等他们回到京城后,一切还不好说。
半是为了人情,半是不忍心,也有隐约间的唇亡齿寒之感。十三到了之后,渐渐把太子的待遇重新提了上来。虽然不能跟他是太子时相比,但至少一日三餐,起居坐卧没有再磋磨他了。
至于太子随身的侍候之人,他也问过太子要谁来侍候?
太子微微想了下,只说:“有个太监叫阿宝的,一向待孤十分尽心,就他吧。”
十三到了关押太子侍从的牢里,提出那个叫阿宝的太监,发现是个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余岁,浓眉大眼,气质颇佳的人。
这叫他想起宫里似有若无的流言。
都说太子有龙阳之癖。再从其他被关押的人的口中问出,太子确实最为宠爱阿宝,平时常常在书房就叫他一个侍候,旁人都会撵得远远的。
十三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外头养戏子的宗亲多不胜数。朝廷不许大家狎妓,男戏子却不在此列,龙阳之癖真是算不上什么。
考虑到阿宝的特殊,他带他去见太子前还特意叫人安排,让他洗了个澡,重新修面,换了身衣服,有伤的地方也上过了药。打理得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才领去给太子。
结果太子看看阿宝,再看看他,笑得扶桌。
“十三啊十三,你真是……哥哥谢过你的好意了。”胤礽擦掉笑出来的泪说。
连阿宝都笑了。十三这才发现他可能误会了什么,一下子来了个大红脸。
皇上叫他来守着太子,也没有明旨说要如何待太子和太子的人。他心知肚明,皇上也要顾忌物议沸腾。所以他就叫人把太子的人都关着,不许打骂上刑,平时一日三餐都给着。
至于太子这里,他就天天在太子这里守着。一来是怕他不在,外头的人又慢待太子,二来也是为了皇上的吩咐。
幸好,太子并不为难他。来了就与他下棋,或找些书来一起读,十三恍然仿佛回到了当年的上书房。
此时阿宝见他打量,也自然大方的一笑就退下了。十三回神,见太子果然一脸戏谑,十三清了清喉咙,换了个话题:“不知皇上走到哪里了……”
他们都知道,皇上不可能把太子一直关在这里。只要皇上回到京城,他就必须向朝臣们交待太子的事。十八阿哥那种小事是不可能拿出来当理由的。对太子来说,皇上回到京里后,反而是他的转机。
胤礽轻轻笑了下,知道十三是个软心肠的人,这是在安慰他呢。
他放轻声音:“曹家没有找你?”
十三想起曹家还银那件事,面色复杂起来,胤礽举棋掩住口,放轻声音:“找曹家,他们会把银子给你。”
那六十万两银子确实是压在十三心上的一块石头,但他却没想过找曹家。他仔细想了想,他离京后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