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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语晨一急,广东话就叽里呱啦的出来了,单单是广东话还表达不出来她的愤怒,又加上了句英文:“**!”
现在的张扬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啥都不懂的家伙了,发科……你凭什么发科我啊,要发科也是我发科你,可张大官人现在是正科级了,涵养还是有的,说话的水准自然也提高了不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居然想发科我,是不是有点乱啊?”
安语晨一张俏脸涨红了,气得她抬脚就像张扬踢了过去。
张大官人轻轻松松躲闪了过去,叹了口气道:“你说咱俩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谈谈?”
“谈个屁,今天我就要教训一下你这个无赖!”安语晨又向他冲了上来。
张扬双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住!你是解决问题呢,还是想把问题越闹越大?”
安语晨挥起的拳头停滞在半空之中:“你想怎么解决?”
张扬笑道:“任何合作都要建立在互利互惠的基础上,你五叔只想着占我们的便宜,当别人都是傻子吗?要不你把今天这事儿向你爷爷汇报一下,看看他怎么说?”
安志远听完安语晨的汇报之后,沉默了好久,方才低声道:“生意……想做的长久,就必须照顾……照顾到……双方的利益……安家在……大陆的投资不是……一锤子买卖,不可以急功近利,合作开发协议,我已经看过……江城市政府的确做出了很大的让步,我们也要拿出诚意……”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我们不是强盗,投资家乡,是为了共赢……而不是攫取……小妖,告诉你五叔,以后景区开发由你负责!让他不要参予!”
爷爷的态度是安语晨没有想到的。
张大官人得知这一结果的时候,微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安老是你们家最通情达理的人!”这厮把安语晨也归类到蛮不讲理的一类中,气得安语晨差点没闭过气去。
安德恒在得悉父亲的决定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愤怒。
安语晨看着五叔,目光中多少显得有些同情和不忍,毕竟五叔是在从整个家族的利益出发,可是爷爷说得也很有道理,做生意不可以急功近利,如果只顾着自身的利益而忽略别人的感受,那么安家在江城的生意前景显然不会走得太远。她小声道:“爷爷的意思是把景区发展和经济开发分成两部分进行,而且香港那边的生意还要你去管理,害怕五叔太累。”
安德恒笑了起来:“小妖,你能帮我最好不过,这阵子我的确有些累了,东江的事情要管,江城开发区的事情要管,南林寺景区要管,春阳清台山还要管,我一个人毕竟没有三头六臂,怎么可能管过来这么多的事情,景区投资是一件长期的事情,短时间内不可能见到效果,由你打理最好不过。”
安语晨道:“五叔,我对生意没什么经验,不懂得地方还会向你请教
。”
安德恒点了点头,他轻声道:“你爷爷心软,他对家乡的感情很深,我最近的一系列做法,并没有顾及他的感受,让他老人家伤心了。”
安语晨摇了摇头道:“爷爷能够理解你的做法!”
安德恒道:“也许在和地方政府的关系中,我应当采取更温和一点的态度。”他看了看时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约好了和秦书记见面,谈谈青云山陵园的事情,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
“我跟你去!”
秦清和安家的这次会谈是小范围的,仔细考虑了这件事之后,她决定还是把事情的影响限制在最小的范围内,安老投资清台山的计划本身并没有问题,只是在操作的具体过程中有所偏差,及时改正错误对合作双方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小范围会面,也是安德恒的要求,自从上次在江城纺织厂领教了张扬的胡搅蛮缠之后,安德恒对这种多方会谈产生了一种畏惧感,他甚至害怕张扬这次仍然会出现,这厮别的本事没有,搅局的本事却是很大。
会面安排在春阳县政府招待所小会议室,秦清只带了秘书过来负责记录,安德恒一方则只有他和安语晨。
秦清的态度比起前几次通话已经有所缓和,她微笑着请两人坐下,首先向他们出示了青云竹海被破坏后的一些照片,其中不少都是安德恒和安语晨见过的,秦清利用这种方式先在心理上占据上风,事实上破坏清台山的生态环境就是安德恒修建坟墓,破坏规划所导致的。
安德恒把照片放在会议桌上,淡淡道:“秦书记,我承认在这件事上有违当初的规划方案,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只能保证以后的开发过程中尽量避免同类的事情发生。”
秦清道:“安先生这样的答复很难让春阳的老百姓答应!”
安德恒道:“秦书记想怎么处理?”
秦清道:“处理并不是目的,改正错误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合作发展,我提出三点意见,一马上停止对青云竹海的滥砍滥伐,对于已经造成的破坏,港方要负责尽快修复原貌,二,陵区的修建必须按照事先的规划,陵区用地不可以擅自超出审批土地的范围,三,青云竹海旁山寨的复建工程必须马上停止,已经完成的建筑予以拆除!”她的话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安德恒道:“秦书记,青云竹海的事情,我们可以在经纪上给予一定的补偿,我希望我爷爷的陵墓不要再有任何的变动,请你考虑一下我们这些子孙后代的感情。”这句话说得相当真诚。
秦清淡然一笑:“安先生,我想令祖父能够生于这片土地,埋骨于这片土地,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人死后真正能够占据的又有多大的地方呢?你这样做未必是他的本意,他若泉下有知,未必会因为你现在的做法而感到高兴,你在要求别人顾及你们感情的同时,有没有想过要顾及家乡人的感情?其实过去对于陵墓的规划已经充分考虑到了你们的感情,我希望安先生能够尊重已经确定的规划,而不是随意去变动。”
安德恒摊开双手:“凡事都应该是变通的,我过去就听说过内地的体制十分的教条僵化,今天才算见识到。”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做官也罢,做生意也罢,都必须要有原则,如果连最基本的原则都要无视,那么这个世界将会变得一团糟,安先生,我对商场之道没有任何的发言权,同样,你对祖国的政治文化一样没有发言权
!”秦清毫不退让的回敬着。
安德恒还想说什么,安语晨插口道:“秦书记,我们会尽量配合春阳政府的工作,希望这件事能够得到妥善的解决,不至于影响到我们的后续合作。”
秦清微笑道:“很高兴听到安小姐这样说,我们会留给你们足够的时间,让你们自行处理这件事。”这句话充分表明了春阳县委县政府对安家的尊重和重视,其实之前张扬已经给秦清建议过要野蛮执法,这厮一心想敲打一下安德恒,作为春阳县的第一领导人,秦清必须顾及到方方面面,安老投资春阳的初衷是好的,如果在这件事上采取过激的处理方式,势必伤害到老人家的感情。
安德恒看了看安语晨,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以后这些事我不管了!”
秦清道:“改革的过程也是一个相互认识和磨合的过程,对我们来讲改革开放是一个全新的东西,必须在摸索中不断学习不断进步,对你们这些投资商来说也是一样,安先生,希望我们未来还能够秉着公平公正互利互惠的原则进行合作,为清台山更加美好的明天而努力。”
安德恒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他的挫败感不仅仅来自于权力被老爷子的剥夺,还来自于江城和春阳各级政府部门突然强硬的态度,他意识到这种转变却不是突然发生的,也许自己之前表现的过于激进,让别人抓住了破绽,他想到了张扬,一直以来他并没有真正认识到张扬在江城体制中的影响力,这两天的事情已经让他意识到,张扬的关系网已经扩展到江城的方方面面,李长宇、秦清显然都是站在他的立场上说话。
对安德恒而言,在江城的旅游投资并不是重点,开发区和纺织厂地块的开发才是这次投资的重中之重,既然矛盾已经集中在景区开发上,自己暂时从战场上规避一下也未尝不是好事,他眯起双眼,眼前忽然浮现了安志远苍老而呆滞的面容,内心中疑窦顿生,这老头子究竟有没有糊涂?难道他一直都在装傻?还是让他看出了某些真相?安德恒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没有人可以忍受这样的仇恨,安志远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的关爱和信任应该不是伪装。他缓缓闭上眼睛,对他而言真正重要的事情就是怎样在不知不觉中将安家的财产牢牢掌控在手中,这次在内地的大规模投资,更是一种资产转移,等一切都完成之后,就是安老头的寿终正寝之日!
秦清和安德恒谈判的时候,张扬也在春阳,他在郭达亮的养猪场内正和郭达亮谈着灾情,前几天的山洪暴发,让郭达亮的养猪场损失不小,饲料厂也受到了相当的损失,郭达亮正指挥工人进行灾后的重建。张扬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楚嫣然今天也要来,楚嫣然约他来到这里相见,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楚嫣然也是刚刚从美国返回,前些日子贝宁财团放弃了在江城的投资计划,楚嫣然却没有放弃努力,从美国返回后,前往荆山和林秀又做了一番磋商,有了决定之后,这才给张扬电话,趁着前来饲料厂考察灾情,约张扬到春阳见面。
中午的时候楚嫣然开着她的那辆红色牧马人过来,郭达亮为了招待她和张扬两位贵客,专门准备了杀猪菜。
楚嫣然把车停好,发现张扬正在山坡上挖着什么,好奇的走了过去,凑近一看,张扬从地里挖出一串黑乎乎的圆球,应该是某种植物的根茎,她好奇道:“这是什么?”
“蒲橼,一种药材,可以安神醒脑!”张扬把蒲橼放入随身袋子,笑眯眯看着楚嫣然明霞般俏脸,不无感叹道:“想不到美利坚合众国的水土也挺养人的,你好像比过去更漂亮了。”
楚嫣然呸了一声,可心里却是甜丝丝的无比受用,哪个女孩子不期望得到爱人的赞赏呢。她柔声道:“最近是不是不如意啊?南林寺景区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遇到点困难,可目前已经被我给克服了
!”张大官人轻描淡写道,事实上这段时间的风风雨雨可真是不少,佛祖舍利的失窃一度将他困入窘境,可随后发生的事情又让整件事有了转机,正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现在安德恒已经不再负责安家在江城的旅游开发,过去困扰张扬的那些事已经逐一解决。
郭达亮站在下面招呼他两人下来吃饭,张扬伸手牵住楚嫣然,下过雨的山坡有些湿滑,他担心楚嫣然会失足摔到,不经意流露出的关切已经让楚嫣然温暖非常。
还没有走入食堂,就已经闻到杀猪菜诱人的香气,白水猪蹄、猪头肉、红烧大肠、凉拌猪杂碎、尖椒爆猪肚、清炖蹄髈、红烧猪蹄筋……有些时候山村野厨子做出的饭菜要比五星级饭店特级厨师做出来的要地道的多,好吃的多。
平时很少吃肉的楚嫣然也吃得赞不绝口。
张扬和郭达亮爷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