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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瞪大眼睛看着她,喃喃道:“因为什么?”
因为我?为了我?你是算出来我家里早有一劫,所以早作准备,要来帮我?就像你之前带着师父来救下我,就像你刚刚回来替我解围?呀,三郎哥哥管我爹叫岳父,是不是因为他已经算出来,我爹爹会成为他的岳父?
黛玉小宝宝想到这里,俏脸红透,勉强道:“我明白啦,只是,以后别再那么说。”
姚三郎欢欢喜喜的应道:“好哎!你叫我,不说,我就再也不说了。”
黛玉伸戳了戳他的额头,娇声道:“心里也不要想。”
姚三郎假装沉思,然后慢吞吞的说:“这要求可太过分了,我至多能发乎情止乎礼。”
黛玉听见发乎情三个字,因为四下无人,也就不怎么脸红,可还是有些苦恼。
柳三变说凤栖梧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李太白说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白居易说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但他们为什么有这样的感情?这是情爱吗?师父讲的故事里没说过情情爱爱,爹娘在一起的时候互相体贴爱重,师父和师娘在一起的时候也只是互相体贴照顾。
到底什么是发乎情,爱情是什么样,师娘刚刚为什么因为卓伯父不搭理她就跟师父哭诉?
姚三郎这份心意,为什么呀?
没来由就这么好,没来由的我怎么就没那种感觉呢。
槑道人三郎哥哥好像很喜欢我叫他呆子,这么叫有特殊的意思吗?
我以为,我只是很喜欢猴哥叫八戒呆子,才学了一句,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吗?
姚三郎看到黛玉脸上有种复杂的表情,混杂着迷茫、不解、烦恼和不知所措。
黛玉婉转的说:“我想回去,跟我师父在一起。这里既然是皇宫,我不能真在这儿借宿。”
姚三郎蔫哒哒的说:“不要紧。我这里只有太上皇和今上回来,他俩都知道你要留下来,而且林大人的事还没说完,一会皇上可能还有些事要问你。妹妹,你放心,我不是轻狂莽撞的人,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
黛玉心说:我只是怕你用心太过,对你不好。我,我还不懂这些事,又不能请教师父,更不敢请教父母。你若想跟我父亲提亲,,哎呀羞死人了,我才不要想那些事。
姚三郎就啥都不说了,带她去看了看竹子做的大床,叫人来收拾桌上的碗盘,解释道:“太上皇非要睡在竹楼里,他又不能跟我一起打坐,就临时做了个床。”
不是给你做的,我没有那么龌龊。om
黛玉点点头,轻声道:“帮我算一卦行么?”
“行啊。”姚三郎可痛快的掷六爻,皱着眉头:“此间事毕,你就回家去,好好在父母膝前承欢尽孝。”眼瞅着黛玉要哭起来,他连忙补了一句:“令尊令堂膝下只有你一人,爱若掌上明珠一般,怎么舍得你在外奔波,还是跟着一个江湖人,他们不知道江湖事,只当一入江湖就要刀尖舔血,担心你担心的不行。你若再不回去,只怕他们要思念成病了。”
“嗯。”黛玉心里头难受,垂首不语。
姚三郎找话题哄她开心:“你没说要算什么事,可我知道你心里想的,知道为什么吗?”
黛玉坐在竹床上,泪眼盈盈:“你会读心术?”
“哈哈”姚三郎笑了:“我算卦有真本事,可是赚的就没有那些骗子多,因为我凭口舌之能粘不住那些看热闹的闲人,没法叫他们留下来叫我算卦,就只能饿着。”
“后来四姐给我讲了算卦怎么骗钱的要务,一入门先猜来意,未开言先要拿心。洞口半开,由此挨身而进,机关一露,即宜就决雌雄。要紧处何劳几句,急忙中不可乱言;只宜活里活,切忌死中死。捉鬼擒妖,使他心悦诚服,激情发意,探面色、口风定贵贱,勿看衣裳断高低。宜观动静,到意温和,正是吉祥之兆,来人急骤,定是凶险之因。”
黛玉疑惑的说:“成了么?”
“没成。”姚三郎揉了揉脸:“不会看人富贵与否,就会看人品,可富贵和人品不沾边。”
黛玉嫣然一笑,微微颔首。
在此之后,两人觉得无话可说,就面对面的坐了一会。
姚三郎感觉再沉默下去他就要喘不过气了,问道:“我教你练炁可好?”
黛玉轻轻摇头:“我现在学的内功已经够用了,卓伯父还教了我甩头一子,都要慢慢练至纯熟。”
为什么要教我?师徒传承最重要了,学了你的东西,我何以报答呢?
姚三郎凑过来笑呵呵说:“说起来,我还真没见过甩头一子,给我看看行么。”
黛玉就从手腕上褪下束带,连着绳子和飞镖一起递过去。
姚三郎接过来看了看,忽然眉头一皱:“姓卓的要了不少人的性命,这东西上血煞太重,你承担得住吗?”
黛玉有些复杂的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呀,我也杀过人,会有煞气缠身吗?”
姚三郎特别主动的问:“我帮你给这东西做个超度,顺便给你杀的的人也做个超拔法会,可好?”
黛玉是真不想承他的情,师父说过的,人情难还。她一时间又有些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像师父和朋友那种大大咧咧肆无忌惮但还清清白白的关系,是有家世背景原因的。现在呢?三郎哥哥不坏,他也没有恶意,就是太激进了。
“不必了,凭我的武功,应该压得住这点煞气。”
姚三郎看得出她有些落寞,就站起来:“好,我去修理修理竹林,你歇一会吧。”
黛玉开始打坐运功。
江南那边儿怎么样呢?
林如海打开皇帝批阅过的奏折,看到上面写道:卿之不幸,朕已悉知,送来太医三名为夫人诊治。但卿不可遇难而退(江南需要你!人民需要你!朕需要你在这个位置上干下去!不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人生在世一定要尽力发光发热!)
贾敏昏迷了几日,被一大群医生扎针灌绿豆汤、萝卜解毒汤等药,喝的在昏迷中都吐了两次,约等于洗胃。总算从全部昏迷被拽回到半昏半醒,醒过来:“黛玉呢?”
别人醒来都要水,可她在昏迷期间喝了太多的汤,一点都不渴,反而想吐。
青竹犹豫了一下没敢说实话:“夫人您好些了吗?”
贾敏努力抬起头,看了看屋内,怒道:“黛玉呢!怎么不见她?”
青竹赶忙上前把垫子塞在她背后,怯怯的说道:“府内住着钦差大人乱的很,老爷将小姐送出去暂避了。”
贾敏说了这几句话,便觉得头晕,道:“去请老爷过来,说我醒了。”
青竹往旁边看了一眼,见一旁的青雀已经跑出去了,心中暗恨,这小丫头太鬼了。赔笑道:“夫人放心,我已经叫青雀去请老爷了。”又接过旁边小丫头捧来的水:“夫人润润喉吧。”
贾敏摆摆手:“我昏了几日?”
“三日了。”
贾敏脸色更不好,想动弹动弹都觉得浑身无力,只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府内有什么大事?”
“钦差大人昨日来到,就住在府上,把府上里里外外都把持住了。到处都有人盯着,说是防备着怕再有人混进来下毒,现如今就连小厨房里都有三五个兵丁守着。”
贾敏脸色暗了暗,没在说什么,只是闭着眼睛喘气,喘气都累得很。
屋内虽然燃着香料,可满室的药味,怪闷的,窗外的天色阴沉沉的,隐约还有雨声。
听得脚步声响,又是一挑链子,林如海十分欢喜:“太太醒了?”
贾敏看过去,看到丈夫鬓边白发骤增,忍不住心酸落泪:“老爷,你要保重自己才是。”
三天不见,你老了许多,唉,想也知道这焦头烂额的事情太多了。
林如海还是笑着,在床边坐下来,摸着贾敏的手:“你觉得怎么样?醒过来就好,这些日子我可担心坏了,现在身上难受吗?饿不饿?”
贾敏摸了摸肚子,有些疑惑:“不饿,反而觉得肚子胀。老爷,你别太担心我,我的身子也就这样了,终有故去之时,你要善自珍重。”
林如海眼眶微红:“太太,你我还要白头偕老,何必说这样的丧气话。”
贾敏悲伤的微微笑了笑,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却不敢再说,免得招惹的老爷哭出来。她问道:“黛玉呢,听丫鬟说老爷把她送出去了?”
林如海有些遮遮掩掩:“是啊。”
贾敏看他的神情就知道隐瞒了什么,心里一痛:“老爷,你跟我说实话,黛玉是不是出事了?我恍惚记得,在昏过去之前,你跟我说黛玉,玉儿她遇到了那些刺客,是不是出事了?”
她一激动,喘气都有些困难,大口的喘息着,还是有些眩晕。
林如海手足无措的给她顺气:“夫人,别急,别急,黛玉真没事!你定定神,要不我怎么敢给你讲呢!”
折腾了一会,贾敏的气才顺过来,病怏怏又泪眼汪汪的样子还是个美妇人,擦着眼泪:“你族中无人,在这里又没有挚友,你把黛玉托付给谁了?有谁可靠呢?”
林如海斟酌着慢慢说道:“我当时也这么想,但玉儿的师父正好回来,也杀了几个刺客,我反复斟酌,官场上的朋友不可靠,族中也无人可以依靠,如果送她去京城外祖家,又怕路上有闪失。”
贾敏弱弱的说:“你要急死我呀,快说呀!”
林如海往别处看了看,窥了一眼夫人的面色,附耳道:“我就让文四姐和两名校尉护着她离开了,请文四姐带她去京城,见陛下。”
贾敏惊呆了:“她?她可靠吗?”
林如海道:“豪侠一诺千金,怎么不能信?你没听说仗义每多屠狗辈,无情尽是读书人?”
贾敏苦笑道:“我只怕她不是那种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人,要将咱们黛玉换荣华富贵。老爷,敢行刺你的绝不是普通人,她虽然有武功,能行吗?”
林如海淡淡道:“文四姐的武功算是世间一流,她如果护不住黛玉,那么不离开也一样的。”
贾敏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叹了口气:“我听说了她的来路,当初,她可是被几个盐商逮住送来的。”
“夫人此言差矣。”林如海诡异的笑了笑:“她不是被逮来的,是自己送上门的。”
“什么?”
林如海道:“我曾在奏折中写入此事,求陛下赐一名保护女内卫来。”
贾敏瞪大眼睛:“难道她是个女内卫?”
林如海心说我也不清楚啊,但她的来路却是诡异:“她虽然是被李老大用网子网住送来的,可我跟你说过,她都没等李老大把话说完,就从网子里自己钻出来。”
贾敏皱眉:“她若是奉命而来,为何还要闹那么一出。”
林如海想也不想:“可能是为了取信于我。我当时放出话去,情人把她抓来见我,或许她是听说了这件事,好奇我为什么要见她,就故意被人捉住送来。或许是奉命而来。”
贾敏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说什么也无用,只赌她的人品吧。”
林如海不得不安慰灰心丧气又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