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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她把大青石板又原封不动的放回去,飞快的把每一层都搜查一遍,在顶楼看到一个紫檀木镶金的佛龛,在黄段子帷帐中,坐着一尊七宝佛。
佛身是金的,一体铸造的上每一个格子里都镶着大大的宝石,头上的肉髻肉疙瘩是用指甲大小的蓝宝石和黑珍珠错落着镶嵌出来的。虽说这时候的蓝宝石不是精雕细刻的正圆形,也没有漂亮的切面,可是也很好看。
文四姐见才眼开,走上前抱住七宝佛掂了掂,这二尺多高的金坐佛足有二三十斤沉,旁边还有小尊的文殊普贤,还有更小尊的迦叶、阿难。本着金子宝石是好东西,不能一把火烧光了,她扯下黄段子帷帐打了个包袱,把佛爷菩萨都塞进去。
又看着佛龛觉得精致漂亮,烧了可惜,就双手抓住这一人多高的苏工四层大佛龛晃了晃,这么一晃,竟然纹丝不动。
文四姐挑眉:“呦呵?小样把你能的,大爷两膀一晃有千金之力,居然晃不动你?”
选项一:这是连在墙上的柜子,其实是暗门。
选项二:这是连在地上的柜子,为了防盗。
选项三:这个柜子是黄金贴的紫檀木皮,有这个工艺,把名贵木头打的薄薄的贴在廉价木器上,好手艺人能贴的不露破绽,不仅木头纹路接的上,而且边边角角都能贴到。
劈开佛龛下面柜子的锁,里面有账册书信和黄金。
“啊哈哈哈,是最蠢的结果。”
文四姐叹了口气,挑了两本看起来很重要的账册带上,从胸前百宝袋里拿出修锁三件套,修刚刚被自己劈断的锁头。
用鱼鳔胶和锡粉混在一起粘好,放在灯上烤一烤,锡是焊接常用的东西。然后打磨一下,加以做旧,重新锁回去,自己嘀嘀咕咕:“我就不该为了省事儿不撬锁,撬锁有什么难的呢,修锁头才费劲。虽然一掰就断,但谁特么掰锁头玩。”
她怀里揣着账册,怀里抱着大七宝金佛,身上包袱里放着几尊小像。
有哪些看起来可能很重要的书信和账册在,这塔就不能烧了。
秋天树也不好烧,枝繁叶茂还挂果,烧不起来。努力找了一颗很老的大树,已经死了一小半了,只是这帮笨蛋看不出来,烧了它。
秦阿姜在墙外等了半天了,一阵兴奋一阵担心,时间过得漫长无比,前所未有的难熬。墙里头既看不见火光,也听不见叫嚷声,又不见文四姐出来,天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事。
这可真是度日如年,一只耗子在面前爬过都把他吓了一哆嗦。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只有蝉鸣叫的夜里,忽然传来一声陶罐破碎的声音。
文四姐肩上搭着怀里抱着,费劲巴拉的爬上墙头,落下来的时候沉沉一声响,她也一声闷哼。她把肩上的褡裢摘下来递给他:“你拿着。”
秦阿姜伸手接过,出乎意料的沉重,差点把他坠下来。
文四姐抱着大七宝佛咬牙切齿的爬上马背:“我屮艸芔茻,真沉啊!”
马感觉到多出来二十多斤的重量,稀溜溜一声怪叫。
俩人纵马狂奔,赶在周家的护院发现有人放火跑来捉人之前,就跑掉了。
回去之后,清点收获(赃物),项包子穿着睡衣掌灯,叹息道:“师父,您现在不比过去,何必费劲巴拉的扛这么沉的金佛出来?”
秦仲玉看着满桌子金器和闪闪发光的宝石,有些兴奋:“难怪那么多人作奸犯科,这财路来的太快了!这比我十年的俸禄还多啊!”
好多钱!桌子都压弯了!好多金子!金灿灿的!今天好刺激啊!好紧张啊!一定要写下来寄给皇帝把七宝佛和阿难迦叶寄给他,文书普贤我就贪污了,这也是好几斤黄金呢。
文四姐趴在床上直喘:“给我揉揉腰,落地的时候墩着了,腰疼。”不应该直接从墙头跳下去,当时就觉得抻着了或者墩伤了,反正就是疼啊。
项包子把烛台放在旁边,让瞬间变成小财迷的阿姜慢慢看,仔细看,自己给师父推拿。
刚推了没两下,文四姐叫道:“停!我怀里有东西,拿出来,好家伙活活硌死我了!”
项包子掏出一本账册,在师父的授意下递给阿姜,阿姜正不住手的抚摸金像,两眼带着亮光:“金子真好看啊当清官真苦啊包子,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项包子:“啥?”
秦仲玉仰天长叹:“如果不嫁给我,你是不是隔三差五就弄一大笔钱来花?”
我也没给你什么,知府的俸禄也不多,一个月攒不下多少钱,我送你的首饰主要是我祖母留下的两箱,我娘留下的两箱,我没钱给你买首饰,只是买书了。
项包子无语良久:“阿姜,你想差了,不是随便去一家人家就能捞到这样的宝贝不对”她心乱如麻的摇摇头:“我懂的不多,过去都是靠写书和走镖赚钱,没干过多少打家劫舍的事。”
文四姐懒懒的说:“主要是太胖了,容易被逮住。”
项包子娇羞的跺跺脚:“师父!”过去继续给她揉腰。
秦仲玉趴在灯下看账本,写的都是代号和字符,看起来有点累。问:“一甲由十人,这是什么代号?”
文四姐懒懒的答道:“这是黑话。如果是数字,一其实是二,因为有两个尖儿,甲是一百,由是十,十有四个尖儿是四,人则是三,因为有三个尖儿。”
秦仲玉懵了:“我听说一到十是流月汪则中、神心张爱足,怎么换了。”
文四姐笑道:“连你都知道了,这还叫黑话吗如果这不是数字,也有可能是指某次生意的记录,一甲也有可能是生意档次,十人可能是十个好手去打架,也有可能是十个美女送人了。”
秦仲玉恭恭敬敬的把账本送到她眼前:“您瞧瞧,这是怎么个意思。”
文四姐淡淡一笑:“我从来不记账,不太懂这些,包子,你研究研究。”
项包子跟他研究了一夜,期间秦仲玉把周家的嚣张跋扈、今夜的历险都写了进去,写的扣人心弦——当然有项包子帮他润笔。然后找来一大堆干草,把佛像包好装好,找镖局送去京城。
吃完早饭,秦仲玉叫来自己来上任时皇帝给的一个很可信的将军,让他带队去抄家,根据文四姐的指点重点搜查了后院的塔的地下的缸和佛龛里的账本。
项包子找了个略通医术的婆子,来给文四姐灸了灸,又略做推拿。
到是很舒服,文四姐也自己想办法梳理经脉,把错开的骨头或者是筋怼回原位去,跟项包子抱怨道:“一定是因为生了孩子,伤着腰了,我变得这么虚弱。”
项包子笑道:“师父,您还记得十年前”
文四姐想起自己那次也是贪多,扛了一块特别好看价值千金的太湖石,也是伤着腰了。她哈哈哈的遮掩过去:“哎呀提那些往事干什么!这点小伤小病不算什么!”
秦仲玉忍着笑道:“干娘,您有所不知,整个柜子里头只有您拿的那本用黑话写的,旁边还有一本辨识黑话账册的字典噗。”我昨夜白白的熬了一夜,虽然很有意思。
虽然古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是古话又说了‘自古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势争’,说白了就是民不与官斗。
周家在当地是枝繁叶茂、根深蒂固,知府大人是带着一队兵丁连个师爷都没有、而且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可秦知府占着名分大义,他不只是会给皇帝讲故事,在刑部任职看卷宗的时候,他看了许许多多落马官员是怎么坑的当地豪绅家破人亡的案例,可以给他当前情况做参考。
眼瞧着局势稳固不会有变化,文四姐就贴着三片大膏药,放心的走了。
她不像黛玉那样悠闲,这次出门有正经事要办,文将军宝藏和兵书的消息已经传到这里了,城中不少江湖中人都动身赶往传说中的宝藏地点,城里分外的清净。
到了城外,停下马来:“老周,老张,都跟着呢?”
“是,夫人放心,都跟着呢。”
“夫人,您如今有身份有地位,为啥摆出一副单人孤骑的样子来骗人?骗谁呢?”
文四姐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这是卓哥揪着我耳朵叮嘱了四次的事儿,谁知道他有多少眼线,万一在外头说到没做到,又要被他按在地上骂一顿。至于骗谁嘛,大概是用来在有人想埋伏我的时候,你们杀出来算是老子的伏兵。
一行人往西北行去。
木公子和姚三郎挖出来老道士的宝藏,往江南行去,一路上也找到了几个被假道士祸害了的女孩子,其中有一个自杀了,有一个在大户人家当姨娘,有一个被杀了,有两个在青楼里。
自杀被杀的女孩子得了超度,青楼里的赎买出来,给些钱让她们自谋营生,又帮着弄了户籍,无依无靠的女人可以找媒人帮忙嫁人,也可以靠刺绣或是当厨娘、给别人家的小姐当女先生。当姨娘那个女孩子怕失贞之后难以再嫁,不愿意走,也随她。
到了江南地界,木公子精神为之一振。虽然离家已久,可是回到故乡还是有一种深切的怀念,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小时候住在姑苏,也只是在后宅里呆着,从没出过门,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
可能是从湿润的空气中、街旁软乎乎吴侬软语的叫卖声、还有苏式的房舍饮食中来。
细雨蓑衣,白衣玉人,白马入江南。
身后跟着两个骑在马上打着伞的漂亮丫鬟,环肥燕瘦各有所长,四个小厮也是刀砍斧剁一般整齐,穿着同样款式质地的衣裳,骑着同样颜色的马匹。
说一句题外话,两个丫鬟四个小厮,纯是为了伺候木公子预备的,他们从来不主动问姚公子要洗衣服吗?姚公子要吃什么?姚公子有什么吩咐?
有吩咐也听,如果没有也不问。这是卓先生的吩咐——而卓东来一直都暗戳戳的不喜欢云旗。
道路两旁总有酒肆茶楼,在二楼坐看细雨的,都是当地有名的文人墨客,和附庸风雅的人。
他们觉得自己临窗把酒,吟诗作对,窗外细雨绵绵,旁边娇软的歌姬唱着小曲。
一群哒哒的马蹄踏着青石板,搅扰了寂静的雨声,小心眼的文人们觉得被搅扰了诗性,探头去看是什么人,一见忘魂。
“唐兄、李兄,有什么这么好看。”旁边的吃酒群众也到窗口来看,只看到一点背影。
唐孝琥凝视着空旷的街道看了半天,仰天长叹:“唐某活了三十余年,终于见到真正的佳人了!”
“噢噢噢,是美人吗?”
“什么样的美人?”
“看起来几岁了?”
唐孝琥鄙视的看了他们一眼:“小公子,看似谪仙一样。哎呀呀,诗兴大发!”真正的佳人不分男女好吗?只要是美的,都可以称之为佳人!你们这帮庸俗的家伙。
李绛过了良久才点头:“是啊,只看到一片雪白的袍子角,一只白皙纤长的手,其余都掩在斗笠蓑衣下。这就和水墨画一样,大片的留白更引人遐思,我也要写诗。”
还是先去客栈安顿下来,姚三郎兴致勃勃的问:“玄玉,你会说南方话么?”
黛玉换下略微沾湿的袍子,舒舒服服喝热热暖暖的甜汤:“不会。爹爹只教我说官话。”
姚三郎吃着芡实糕:“我会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