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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凛再度睁眼,眼神里透着杀气:“你少以为你知道她喜欢一个唐朝画家,送她杆毛笔讨了她喜欢,就自认为很了解她。”
陆千机鄙视道:“我不认为我很了解她,但我肯定比你了解她。”
寇凛其实有些心虚:“我整日里有多忙,你也是知道的,难免有所忽视。”说完又骂自己和他解释什么。
陆千机道:“你这不是忽视,是自私”眼看要将寇凛激怒,他赶紧从袖中摸出纸条来,“行了,先说正事儿,少影主给我递了消息。”
寇凛绷紧了脸将纸条拿过来,一堆符号,哪里看得懂:“这写的什么?”
“让我全力协助锦衣卫。”陆千机解释了一遍,“就在你召集洛阳锦衣卫的时候送来的。”
“是么,知道的这么快?”寇凛冷笑一声,“我还怎么说服我自己,柳言白不是少影主?”
陆千机愣了片刻:“你说柳言白是少影主?”
纸条递回给他,寇凛摇头:“不确定。他让我看不透,京城中与我交手的少影主心狠手辣,滥杀无辜,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以我所见的柳言白,绝不是这样的人。”
陆千机沉眸:“你有何打算?”
寇凛道:“再观察观察,即使真是他,你我也不能轻举妄动。”
陆千机道:“你想顺藤摸瓜?”
寇凛点头,眉间拧成深深的沟壑:“若真是他,那么问题怕是严重了。天影这邪|教,图的可能是我大梁江山。盗走山河万里图的动机,估摸着与明年国宴相关”
陆千机不知他从何得来的判断,但相信他的判断,沉吟不语。
寇凛又道:“这些只是我的猜测,先别忙着禀告圣上,以免打草惊蛇。我告诉你,只是让你注意一些动向。”
陆千机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对了,我也卖你个消息。当年天水镇大地动之后,连同附近几个镇子,出现了许多孤儿,被河南府内十几个善堂、佛寺收养,杀死陶公子的亲随护卫,以及将范扬女儿推下水的侍女,虽不是同个镇子,却曾被松县同一家佛寺收养将近三年,我查了查,大地动后,一个善人匿名捐了一笔巨额香火钱,你猜是谁?”
寇凛给他一个“有屁快放”的眼神。
陆千机剜他一眼:“是郑霖,贺兰老爷的小舅子。”
寇凛锁着眉:“果然和贺兰家有关系。”
金矿的事儿,王侍郎当年下来查,一定是收了钱敷衍了事。两三年后,王家就被他抄了,那宅子先后两户被抄,都说风水不好,为何远在洛阳的贺兰世家要买下来?
他这两日住在贺兰府上,见他们家极是讲究,还特意问了柳言白,说是招财纳福的风水格局。
贺兰老爷出钱买个凶宅,又不去住,真的是等着升值?”
“我先走了。”这不归陆千机管,由着他去动脑子,但临走前又犹豫着道,“寇大人”
寇凛:“嗯?”
陆千机叹气:“往后你想让我帮忙尽管吩咐。”
寇凛回神,抿唇一笑:“怎么,地契还给你,感动了?”
陆千机却道:“只求你往后对谣谣好一点,别这么不将她当回事。”
寇凛一瞬变了脸色:“管你什么事?滚!”
陆千机走了半天,他还被气得不轻。
此时,楚箫房间里还亮着灯。
从虞清口中知道了今晚发生的事情,他失落自己竟没有参与,又数落虞清:“你下手也太狠了,把袁少谨打成这样。”
虞清躺在藤椅上吃苹果,耸耸肩:“没办法啊,当时情况危急,我不抽很一点,怎么让人相信我是来抢龙袍的?”
楚箫翻白眼:“得了吧,你分明是故意的。”
“是故意的怎么了?”虞清嘿嘿一笑,“从前我们不都这么打他?”又狐疑的看着他,“我怎么感觉这才没多久,你们两个死对头似乎融洽了不少?”
“其实妹妹说的没错,袁少谨这人吧,除了太固执,总喜欢和我比之外,心地并不坏。”
虞清从来也没把袁少谨当成坏人过,只不过从前这家伙经常拉帮结派的挤兑楚箫,她才爱揍他。
“反倒是阿飞。”楚箫问道,“虞清,你确定他是宋世非吗?”
虞清摇头:“不是很确定,但应该是吧。”
楚箫凑过去问:“那这事你和寇大人说了吗。”
“说了。”
“他什么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
楚箫沉沉道:“你得知道,他以前是宋世非,可他现在是天影的刺客。杀了很多人,做了很多坏事。”
虞清咔嚓咬一口苹果:“但他是被害成这样的。”
“可他还是杀了很多人。”楚箫叹口气,他也很惋惜,觉得宋世非可怜,尽管没有虞清和宋世非之间情谊深厚,却也是自小的玩伴,哪有不心疼的。
“但虞清,你想过没有,倘若三个月期限过了,他没有恢复记忆该怎么办?没受伤的情况下,你有把握抓住他吗?所以让他回天影继续害人?”
虞清近来也头疼这一点,笑道:“这不是还有两个多月的么,楚大,凡事多往好的方面去想。”
楚箫道:“你这是盲目乐观还是自欺欺人?”
虞清脸色一肃:“怎么,那就该像你一样,喜欢将什么都杜绝在源头?怕自己读书读坏了就不读,怕喜欢我会痛苦就不喜欢,既然如此,反正早晚都会死你干嘛还要活着?”
楚箫被噎的无话可说,瞪了她一眼:“虞清,你从来都不会和我发脾气的。”
虞清也是近来被阿飞的事情搞的心烦,语气才重了点,立刻将手里的苹果凑到他嘴边:“没,我开玩笑呢。我的意思是好兄弟就得肝胆相照,我不能轻易就这么放弃他。”
楚箫心里忽然酸的不行:“果然有了宋世非,你就不在乎我了。小时候便是如此,对宋世非比对我好,后来以为他死了,你只剩下我,才和我好的。”
接着又说出许多虞清对宋世非比对他好的证据。
虞清听的嘴角直抽抽,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她早就忘记了,简直佩服起楚箫惊人的记忆力,吃完苹果之后立马寻个借口开溜。
翌日一早,楚箫和袁少谨在百户所里的食堂吃饭。
袁少谨只能用左手拿勺子喝粥,右手被包扎起来,手腕肿的像猪蹄,眉宇间却骄傲的不行,只给楚箫显摆他的伤。
尽管知道是虞清故意的,楚箫依然很羡慕,感慨自己这晕血症何时才能好?
“咦,虞清。”袁少谨并不知昨日打他之人是虞清,今日见到她十分惊讶。
虞清打了个招呼,走上前来。
楚箫眼睛一沉,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送去袁少谨嘴边:“来,张嘴。”
袁少谨愣住:“干嘛?”
楚箫笑道:“你不是手不方便夹菜吗,我喂你啊。”
袁少谨刚要再说话,筷子已经伸进他嘴里去了,楚箫又道,“好兄弟就是得互相帮助。”
什么鬼?袁少谨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虞清脚步顿住,心里哭笑不得,惊叹世间怎会有如此幼稚之人,弯着唇角摇摇头,转身又走了。
楚箫在心里想:怎么样,生气了吧,你也体会到我的感受了吧?
虞清去楚谣房间里讲给楚谣听,楚谣也笑了好半天。
笑过之后,楚谣的表情渐渐现出担忧。询问虞清:“你打算一直这么女扮男装,做虞少帅么?”
“当然不是啦。”虞清没吃上饭,吃起楚谣屋里的糕点,“我往后还要做虞总兵。:
楚谣懂了。
虞清也明白她的意思,微笑道:“楚二,人生就是如此,有舍有得,拿起放下。”
“嗯。”楚谣坐在案台前,也不再说什么了。
虞清习惯性扔着糕点,仰头用嘴去接,忽地看到梁上似乎有东西露出一角,好奇道,“是书?”
楚谣也仰头,顺着她的手势一看,瞧着像是书册一角。
想起这是先前周百户的房间,她心头一滞:“虞清,快拿下来。”
虞清轻轻一跃便拿了下来,竟是一本字帖。
楚谣接过手中,瞧着封面是新的,连灰尘也没有。
好端端的为何要藏一本字帖在房梁上?一定是周百户故意留下来的线索。
她和虞清认真研究起来。
姐姐()
这本字帖是唐代大书法家颜真卿的多宝塔碑;楚谣倒背如流;翻看好几遍;内容上半点儿问题没有。
虞清则从纸张下手;用的是近来在贵族圈子里流行的白棉纸;可见这本字帖价值不菲;除此之外;也瞧不出任何端倪。
两人围着这本字帖折腾一上午,一无所获。
“寇大人呢?”虞清站在窗边,举着字帖内页;清晨和煦的阳光照射在纸页上,脉络清晰可见。
“他去盯着裴志坤了,逼着裴志坤列出名单;私下里将当年参与金矿案的人犯全都处决掉。”楚谣昨夜于马车内睡着后;早上醒来人在床上,寇凛已离开多时。去侧窗边以他教的节奏叩了叩窗子;召来暗中保护她的小河;询问后才知道他五更就出门了。
楚谣有些担忧他的身体;先前在衙门做事时;就知道他不常睡觉;多半在马车上小憩。成亲之后感受的更为直观,四更睡五更起;顶多休息一个时辰。
她忍不住问道:“你们这些习武之人,不用睡觉的么?”
“谁说的;我近来闲在京中;多半时间都在吃吃睡睡。”虞清知道她是心疼寇凛,补一句,“不过上战场时,三五天不合眼也是常事,体力好,不碍事的,得空多休息就补回来了。”
大概这就是能者多劳,楚谣总是想要出分力,却总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她将那本参悟不透的多宝塔碑先放去一边,对虞清道:“你还能记清楚当年你在定国公府里见过的那位老人大致的长相么?”
楚谣先前就问过楚箫,但他记不清楚了,只知道他白发苍苍,脸上还有道疤。
“你想画出来?”虞清猜到他们三个因此事被暗杀之时,就有想过将此人的相貌画出来,但已过去十年,印象已是非常模糊,她本身又不善于画,“我记不清楚,不过他若是现身,我应该是可以认出来。”
“你回忆一下,尽量说的详细一些,我来画。”楚谣摊平了一张宣纸,再将袄袖往上卷了卷。
“楚二,这不容易,我顶多描述个大概轮廓。”虞清用手比划着,“比方说这样的脸型,额头较凸,有许多皱纹,眉毛稀稀疏疏,眼睛细长,鼻子”
楚谣落笔并未作画,只将她说的这些写下来。
虞清说完之后,她认真思索许多,再抽一张宣纸,没有画面部轮廓,先画眼睛。
“是这样的形状么?”
“不像,眼尾还要更垂一些。”
“这样呢?”
“也不像”
楚谣画了二十来种眼睛,始终被虞清否决。午饭送入房内,两人吃过之后继续,一个下午过去,楚谣画了厚厚一沓宣纸,才换来虞清一句“似乎有些接近”。
仅仅接近是不够的,楚谣不由皱眉,这比她想想中的艰难太多。她习惯性的咬着笔头,蹙着两弯柳叶细眉,想了许久才想出一个法子。
她从画纸抬头:“虞清,你往后闲了时,去城里老人聚集的地方多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