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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箫再次醒来,只见自己又落如寇凛爪下,手脚并用着一通狠揍:“你还想干嘛?!”
被打的满脸诧异的寇凛撞到茶桌,酒坛茶壶摔了一地,碎瓷片划伤手臂,痛感下头脑愈发清晰,吃惊的看着楚箫。
他此刻思考的是:楚谣该不是当年坠楼摔到头,一醉酒就容易失心疯?
但打他的人像是楚箫,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不同的人,怎能在自己面前交替出现?
气急败坏的楚箫扑过去继续揍他:“看我不打死你!”
寇凛再怎样醉酒,武功底子摆在那里,反手钳住他的手臂,将他箍在胸前:“冷静一下。”
寇凛身上带着血,楚箫恶心的忍耐不住,第二次晕过去。
只一刹楚谣醒了过来,手臂被扭的吃痛,眼泛泪花:“大人,疼”
寇凛呆呆摸不着北,但这语气他是识得的,心一软松开手。
谁曾想怀里的人反手便是一记重拳,将他打翻在地。
“大人,您没事吧?”
“你这老色胚!”
“大人,您快走”
“你往哪里跑!”
“小江,小江,快来救我”
“真激烈啊。”段小江守在门外,听着里面各种砰砰嘭嘭,啧啧嘴,根本没有进去的意思。
陆千机却皱着眉叹气:“一个楚家小姐尚且如此生猛,两个大人还有命吗?这齐人之福,不容易享啊。”
登门()
“小江!还不快滚进来救我”
直到房门被寇凛从内拉开;脚步跄踉着想往外逃;又被楚箫从背后拽住头发恶狠狠往回拽时;段小江两人终于惊觉事态不对。
这不是酒后乱性;他们家大人似乎被打了?
大人被打了?!
两人震惊一瞬;段小江立刻上前搀扶住摇摇欲坠的寇凛;陆千机则锁住楚箫的肩胛骨;五指几乎陷入骨缝里,迫使他松手。
听见一声凄厉惨叫,寇凛慌忙呵斥陆千机:“制服她!不准伤她一根头发!”
要能动手他早已动手;即使酒醉下四肢不听使唤,凭他的武功怎么可能挨打,不过是怕伤到她不敢还手罢了。
陆千机连忙松开楚箫的肩胛骨;同时从袖中摸出一个药包;展开后朝着楚箫面门一吹。
毫无防备,深褐色粉末吸入鼻腔;楚箫摇摇晃晃着欲要倒地。
“扶着啊!”寇凛倒是想去扶;奈何他自己已经站立不稳。
陆千机伸手托住楚箫的后颈;让他缓缓倒在地上。
“大人;您没事吧?”段小江看着寇凛这副浑身是血鼻青脸肿的模样;着实心惊肉跳,自从跟在大人身边;从未见大人如此狼狈不堪过。
“你眼睛瞎吗?本官有没有事你看不出来?!”寇凛在他搀扶下强撑着站起身,心头烈火熊熊;劈头盖脸的骂道;“不,你不只眼睛瞎,耳朵也是聋的吧?本官声嘶力竭呼喊你半天,听不见?!”
“属下以为”段小江惭愧低头,的确是自己麻痹大意,若不是还得扶着寇凛,他已经下跪请罪,“属下知罪!愿受大人责罚!”
“先去让掌柜煮些醒酒汤,再借一间睡房。”寇凛此时哪有闲心惩罚段小江,他浑身骨头差不多快要散架,再看一眼躺在地上楚箫,更是头脑发胀。
想他寇凛这小半辈子何等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自问处变不惊,愣是被折腾傻了眼儿,直到现在也没反应过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头疼,先醒一醒酒再说。
茶楼不提供住宿,对门不远处虽有个客栈,大雨瓢泼中也不好过去,陆千机将楚箫抱去他这几日住的下人房躺着。
寇凛则换了另一处雅间,服过陆千机的解酒药,又饮下一大碗醒酒汤后,他施展内功,加速气血运行,酒劲儿来的快,去的也快,一个时辰左右已然恢复七八成。
此刻他躺在藤椅上休息,段小江为他整理发冠:“大人,听说当年这姐妹俩是一起坠楼的,该不会楚二小姐摔断腿,楚大小姐摔到了头,所以楚大小姐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时而疯疯癫癫的?”
寇凛闭目不语,自陆千机禀告过楚谣千真万确身在尚书府,他命陆千机去检查楚箫的脸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少顷,陆千机回来了:“大人,这楚大小姐也没有易容的迹象,绝对不是楚二小姐假扮的。”
寇凛终于撑开眼皮儿,满目茫然:“这怎么可能?先前陪本官喝酒的人明明是楚谣。”
段小江分析道:“两姐妹是双生子,楚大小姐有一种性格与楚二小姐相像,不奇怪吧”
“什么大小姐二小姐,就只有一个楚小姐!”藤椅上躺着的寇凛猛地坐直身体,段小江正帮他梳头,扯到头皮痛的他一抽气,“性格相像?你们当本官是个傻子,连喜欢的女人是谁都分不清楚?”
两人俱是一楞,“喜欢的女人”这五个字竟从他们家大人口中说了出来。
尽管这是两人心知肚明之事,可大人一直死鸭子嘴硬。
寇凛脱口而出以后,同样尴尬了下,却也顾不得再掩饰,指着陆千机:“找个年纪大点儿的厨娘,让她去楚箫房间里将楚箫脱了,看他究竟是男是女。”
“是。”
“你只许在外守着。”
“属下明白。”
一刻钟后,陆千机脸色凝重的回来禀告:“大人,楚箫是个男人,厨娘出来说了以后,属下亲自去看了看,是男人没错”
“恩,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寇凛口中重复着,止不住连连点头,扭脸询问段小江,“也就是说,咱们刚来茶楼那会儿,楚箫是一种性格,宋嫣凉抵达以后,楚箫跑去厨房拿了把刀去往后院,再出来时,换了另一种性格与本官喝酒,然而至始至终,出现在本官眼前的都是一个男人?”
段小江艰难点头:“应该应该是这样的。”
藤椅扶手硬生生被抓变形,寇凛咬着牙:“好得很。”
他刚才酒后乱性,对着一个大老爷们动了情,抱着又摸又亲好一阵子,然后还被打了一顿。
本着一颗怜香惜玉的心毫无还手之力的被狠狠打了一顿!
陆千机沉吟道:“大人,看来不是妹妹假扮哥哥,而是哥哥假扮妹妹,或者是两兄妹串通好了的,故意针对大人,不知想干什么。”
段小江皱着眉道:“不至于吧,不像是故意的。”
陆千机正要说话,寇凛厉声呵斥:“都给本官闭嘴!”
两人立刻噤声。
寇凛重新躺下,阖上眼皮儿,似一尊雕塑一般紧紧绷着下颚,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下水,不知想去了哪里,周身慢慢凝聚出浓厚的杀意。
此时屋内人声隐匿,唯有从屋外传进来的道道惊雷,陆千机和段小江浑身打寒颤,彼此对视一眼,皆是忧心忡忡。
约莫着小半时辰过去,已是临近夜半三更天,暴雨渐渐止歇,寇凛忽然站起身:“走。”
“回衙门?”
“将楚箫绑了,去尚书府。”
*
尚书府。
因为陆千机入府查探时给楚谣下了点迷药,她迟迟醒来,喘着气坐起身。
醉酒的后遗症似乎带了些回来,楚谣下床时脚步一个虚浮险些栽倒,急促喊道:“春桃?春桃?”
院中守夜的家仆连忙去找,春桃急急起床赶来:“小姐?”
“爹今夜回府没有?”楚谣睡前无暇脱衣,依然穿戴整齐,被春桃扶着匆匆往外走。
“回了,却不知此时已经歇下还是在书房处理公务。”
“入几更了?”
“三更。”
“准备椅轿,去书房。”
她与哥哥的秘密已然瞒不住了,寇凛肯定会先确定哥哥是男是女,又很难想到这般怪诞的原因,不知心思又偏去了哪里,万一逮着哥哥拷打一顿
深更半夜不便出门,得通知她爹去救人。
岂料楚修宁听完之后,关注的重点是:“寇凛想要轻薄你?”
楚谣微微怔,忙解释:“寇大人喝醉了。”
楚修宁细细品琢她的表情:“寇凛是个防范心极重之人,我与他共事九年,无论宫内外大小宴席,他喝酒从未超过五杯,竟在你面前喝醉了,还醉到轻薄你?”
楚谣不知是难堪还是羞涩,脸颊飞起一抹红霞:“爹,他不是轻薄女儿”
“那是你二人私相授受?”楚修宁面上瞧不出表情,语气极是严肃,“你和他进展到哪一步了?”
“女儿与他并未逾矩,彼此间甚至还不曾挑明。”楚谣迫于无奈,将与寇凛接触的次数说了说,“爹,您莫要认为是寇大人瞧出了端倪,故意讨好女儿,想要套出这个秘密来对付您。女儿与他之间,可以说是女儿主动的。上次您说要为女儿议亲时,女儿已想寻个时间与您谈论此事,女儿现在不想嫁人。”
楚修宁冷冷一笑:“你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休想嫁给寇凛。”
楚谣捏紧了手:“爹”
“你涉世不深,不了解这姓寇的贱人有多阴险歹毒,你爹的承受能力再稍稍差那么一丁点,这些年早被他给气死几回了。”楚修宁提起寇凛就想提刀杀人,“而且他臭名昭著,与我们山东楚氏一族扯上关系,你是想将列祖列宗全给气活过来?”
“爹,说这些言之尚早,现在要紧的是如何稳住他,不然哥哥会遭殃的。”楚谣和寇凛顶多算是彼此有意,远远不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是以她从未想过这些自寻烦恼的问题。
话音刚落,门外远远传来家仆惊慌失措的声音:“老爷,老爷,锦衣卫来了。锦衣卫指挥使亲自来的,还将大少爷给锁了,如今人在花厅。”
楚谣心头一紧,抓了抓她爹的手臂:“爹,让女儿去与他说清楚吧。”
楚修宁指着她的鼻子:“你给我老实待在这里,哪儿都不准去。”
说完,楚修宁前往花厅。
厅外小院里站了足足几十个锦衣卫,楚修宁视若无睹的走了进去,见到寇凛坐在左下首座,楚箫则被锁链绑着,晕在右下首座。
知道寇凛来者不善,楚修宁原本面不改色镇定如常,可走近了看清楚寇凛这副鼻青脸肿的惨状,额角青筋忍不住猛跳几下。
再看儿子虽然陷入昏厥,却并无任何外伤迹象,心中倒是确定寇凛并非另有所图,的确对他女儿有意。
平素既爱面子又爱装模作样的猖狂贱人,竟被打成这副鬼样子都不还手,很能说明问题。
楚修宁一时间心头畅快无比,突然又觉得真把这贱人讨来当女婿似乎也不错,起码能将这近十年受的气悉数还回去。
不,是加倍还回去。
交锋()
正三品见到正二品理应行礼;寇凛狂惯了毫无起身迎他的意思;楚修宁见怪不怪;兀自走去主位坐下:“不知犬子犯了何错;竟劳烦寇指挥使亲自押上门?”
花厅内楚家仆人被赶出去;寇凛说话毫无顾忌:“尚书大人;瞧见本官脸上的伤没?这还只是皮外伤;下官的胸口和腹部被令郎又锤又踹,若非有些功夫底子,如今已经身在太医院了。”
楚修宁不应该提前知悉;所以他将震惊与难以置信的表情拿捏的分毫不差:“寇指挥使说笑吧?你可是本朝首开武举时第一位武状元,犬子一介书生,堪堪学过些花拳绣腿”
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寇凛给陆千机使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