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寇凛目光微沉:“请她进来。”
楚箫和袁少谨被撵了出去,下楼时与寇凛的客人擦肩而过,是一位戴帷帽的女子,瞧着衣饰出身富贵,却是孤身来的,连侍女也没带。
楚箫立刻猜出了是宋嫣凉,站在楼梯上直勾勾看着她进入包厢,随后段小江出来守门,大半夜的,雅间里只剩下孤男寡女两个人。
这老色胚!一边和老相好藕断丝连,一边还觊觎他妹妹!
楚箫怒从心头起,一定要告诉妹妹!
不不,只告诉是没用的,楚箫一阵风般跑下楼,冲去厨房拿刀。
他要给自己一刀,让妹妹附身过来,亲眼瞧一瞧!
吃醋()
拿了把菜刀以后;楚箫跑去后院坐着;怕等下晕厥时会摔倒。
并不是非得割自己不可;但云来居是茶楼不是酒楼;除了茗茶以外;提供的吃食多半是糕点和清粥小菜;基本没有荤食;找不到带血的家禽。
再说他的晕血症更多针对人血,家禽血须得大量,杀十几只鸡装满一坛子;抹自己一脸或者使劲儿嗅才有可能起作用。
楚箫撩开袖子准备割时,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寇凛既对他妹妹起了色心,怎么敢当着他的面约会老相好?这有些说不通吧?那寇凛是打算做什么?
人若不常动脑子;脑子是会生锈的;遇事时没有惯性思维,很容易陷入混乱和无措。楚箫冷静下来以后;猜测可能和虞清的案子有关。
其实楚箫也曾想过;他和虞清这场祸端;是不是因为当年看到了宋嫣凉未婚有子。
但他又觉得不大可能;宋嫣凉早已嫁人;膝下女儿七八岁了,出阁前的往事对她影响不大。再说;这女人似乎也不是个多在乎名声的人,不然也不会全京城都知道她从前和寇凛有一腿。
楚箫思考着;这一刀还是割下去了;万一寇凛就是个老色胚呢,让妹妹自己去判断吧。
正学女红的楚谣一阵晕眩,连忙吩咐春桃送绣娘离开,阖紧门窗回床上躺下。
醒来时坐在门槛上,手腕一条细细的血线,脚边还有一把沾了血的菜刀,知道楚箫故意晕过去的。
楚谣狐疑着捡起菜刀回到厨房里,见厨房只有两个泡茶师父正在试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知道茶楼里来了位贵客,云来居今夜清场。
她先处理过手腕上的伤口才走出去,看到大堂分坐两侧的袁少谨和陆千机,旋即抬头看向二楼,段小江果然站在雅间外。
原来这贵客是寇凛,而且见的八成是个女人,不然用不着清场。
楚谣暗暗皱眉,走去袁少谨对面坐下。
她正斟酌如何开口询问,袁少谨先一步道:“那本守则你也没看?”
楚谣视线微微下垂:“没看,你应该清楚我来锦衣卫是做什么的,挂个职务,不过掩人耳目罢了。”
袁少谨觑她一眼:“那你还闹着寇大人学破案?害我跟着你在这吃苦受罪。”
竟是哥哥自己要学,楚谣难以置信,惊诧过后小心翼翼问道:“你瞧出寇大人约的那位贵客是谁没有?”
倘若是她脑海里想的那位,应该会戴着帷帽。
袁少谨皱起眉:“其一,关系女子名声,不是谁都像某个‘才子’那么不要脸。其二,与我们无关,你如此好奇做什么?”
对于拿捏袁少谨,楚谣一贯是手到擒来:“你是瞧不出来吧。”
袁少谨抱起手臂:“是你瞧不出来,故意套我话吧?”
楚谣取了个杯子斟满,手指蘸了蘸茶水:“来啊,一起写。”
袁少谨毫不犹豫的也伸出食指蘸水:“写就写,谁怕谁?”
楚谣写了个‘宋’字,再看袁少谨写了个‘裴’字,知道是宋嫣凉无疑了。
雅间里宋嫣凉摘了帷帽,露出自己的真容来,朱唇皓齿,玉指素臂,出阁九年,仍似豆蔻少女一般。
她在寇凛对面坐下,微微点头示意:“寇大人。”
“既是约你叙旧,‘大人’这两个字就免了吧。”寇凛倒了杯茶给她,“我记得你喜欢喝明前龙井。”
宋嫣凉点头,微微凝神看着他:“九年了,这还是寇大哥第一次主动见我。”
寇凛不喜欢喝龙井,只将双手拢在茸毛斗篷的袖筒里:“许是年纪大了,近来总是想起从前的事情。想起刚来京城等候武举那会儿,在这权贵遍地满目繁华之地,我却三餐不济无处落脚,只能宿在城外一间简陋的破庙里。”
宋嫣凉苦笑道:“当年又有谁能料想,就是这样一个无家可归的落魄青年,往后会成为京城里一手遮天的人物”
“也是因此,才有幸救下出城上香却遭遇劫匪的宋小姐,为报救命之恩,为我租下一栋小屋,还赠我金银衣物。”寇凛不接她的话,自顾自地道,“在那时,除了我姐姐,从未有人待我这般好过,即使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心中依然存着感激,哪怕随后遭了一场至今都没有勇气回想的噩梦,我也从未怨恨过你,因为那毕竟不是你的本意。”
他在这世上只有一个仇人依然活着,那就是裴颂之。
他于锦衣卫站稳脚跟之后第一个想杀的人,也是裴颂之。
但寇凛至今没有动他,一是碍于定国公宋锡出面作保,二是裴颂之身后的安济侯府同样不好对付,再者,是看在宋嫣凉当年的恩情上。
毕竟越是尝尽人情冷暖,就越是珍惜旁人的雪中送炭。
宋嫣凉端起杯子来,不曾饮下,眼泪反而滴落进茶水里,哽咽道:“对不起啊,寇大哥。”
“你是对不起我。”寇凛面露苦涩,自嘲着轻轻一笑,随后声音渐渐冷淡下来,改了称呼,“裴夫人,十年前你腹中骨肉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
宋嫣凉并不感觉意外,依旧垂着头:“你果然知道了,你肯主动约我,我已经明白了。”
寇凛问:“你那庶弟坠湖,楚箫和虞清遭人设计谋害,都是因为此事?”
宋嫣凉摇摇头不语。
“你宋家要灭口的并不是你未婚有孕,这只是一件小事。你们怕的,是那三个孩子可能看到了其他不该看的,比如说,那个男人的脸。”
寇凛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你爷爷定国公宋锡有两个嫡子,长子宋亦澜为世子,却是个卧床不起的肺痨鬼。次子宋亦枫,也就是你父亲,乃是中军大都督。宋家除了宋锡,你爹最有话事权,以你的身份,竟能沦为这个男人的玩物,可见你宋家怕他,或者有求于他。不,这事宋锡应该不知道,和你爹宋大都督有关系,所以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一直迂回算计,甚至不惜伤了宋七小姐来撇清关系,以免被宋锡发现”
看到宋嫣凉肩膀微微颤抖,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又问:“你可知,他最近将手伸向了吏部尚书楚修宁的女儿,在我眼皮子底下想要掳走她。”
宋嫣凉猛然抬头:“我以为,我以为他已经放过她了”
寇凛盯住她:“先是你,后是楚小姐,我原本以为这男人喜爱容貌极为出众的女子,但在我的调查中,发现你们除了都是美人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特点——你们出生的月份,皆在二月末。”
宋嫣凉握住杯子的双手抖了抖。
寇凛从袖笼中拿出一张折叠过的宣纸,摊平于桌面:“这或许只是巧合,我就随便去刑部顺天府以及户部查了查,这一查不当紧,原来早在十几年前,京中就曾出现过几起闺阁女子失踪案。这些女子有着几个共同特点,美人,世家贵女,未出阁,不满二十,二月出生。但每一起案子的间隔时间都很长,至少一年以上,足够生出一个孩子那会儿世道正乱,并没有引起注意,直到九年前,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裴颂之在整理旧档时,似乎发现一些异状,曾将这些旧档单独取了出来,还从刑部调取了许多更有价值的卷宗但这些珍贵的卷宗,随着大理寺突发的一场大火付之一炬,而当时被判了秋后问斩的我,也正是因为这场大火才得以越狱出逃”
宋嫣凉的声音也开始颤抖:“寇大哥,我”
寇凛淡淡道:“不是我自卑,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与裴颂之指腹为婚,青梅竹马,裴颂之一表人才文韬武略,在同辈的世家子中样样翘楚,又对你一往情深,你何以弃他而迷恋上落魄的我。”
“我”宋嫣凉掩面。
寇凛再一次自嘲轻笑:“因为你需要移情别恋,闹的满城风雨,令裴颂之被整个京城嘲笑,无心再查那桩案子,好争取到时间烧光卷宗,不然他查下去必死无疑。这样一来,你需要一个替死鬼,这个替死鬼就是我,救过你的性命,移情别恋的合情合理,而我又无权无势,无门无路,甚至连一个为我收尸的家人都没有”
宋嫣凉伏在桌面上哭了起来:“寇大哥,对不起,我当时真的没有办法了”
寇凛怔怔然失神片刻,嗓子眼干的难受,拔高声音喝道:“小江,给本官沏壶茶来!”
“是,大人。”
雅间内宋嫣凉哭声不止,寇凛不劝也不说话。
当他推敲出此事以后,他没觉得难过,只感觉十分讽刺,一直以来他把宋嫣凉当疯子,原来当年在宋嫣凉眼里,自己是个傻子。
原来这世上除了他姐姐之外,从来也没人真心待他好过。
稍后,段小江敲了敲门,端着一大壶寇凛爱喝的碧螺春进来,看也不看宋嫣凉一眼:“大人,您的茶。”
“为何用这么大的壶?喂牛的么?”寇凛心不在焉的提起壶耳,手一顿,面色一变,“这茶为何是凉的,还有一股酸味?”
段小江低声道:“茶是楚百户亲手煮的。”
“暴殄天物!”
寇凛火上心头,以为坑了楚箫在这跑堂,就往他茶里兑醋,正准备命段小江去处罚他,却听段小江道:“大人,是另一位楚百户。”
“什么另”说话间寇凛怔住,压低声音问,“是她?”
“是她。”段小江嘻嘻笑着,指了指壶,“楚百户说自己第一次煮茶,煮的不好,您若不喜欢,她往后再也不煮了。若是喜欢的话,就全喝光了。”
见寇凛提着壶耳不动,手有些抖,段小江去抢茶壶:“算了,还是重新煮吧。”
“寇氏家训第一条,可以奢侈不能浪费,将就着喝吧。”寇凛拍开他的手,倒了一杯出来,看这茶呈黑褐色,估摸着一大半都是醋,心想这一壶喝光自己大概要去太医院了。
英勇就义一般将茶杯挪到嘴边一饮而尽,再倒第二杯。
忽然又觉得奇怪,这醋茶入口酸倒了牙,入了脏腑竟然甜丝丝的。
谈判()
段小江见寇凛喝下三杯;麻溜的端起托盘:“行了大人;楚百户说三杯就够。”
寇凛提壶的手摸个空;张嘴说话满口的醋味儿:“不是让本官全喝光?”
“楚百户后头还补了一句;说您若是愿意喝;只让您喝三杯;尝个滋味儿就成。”段小江嘿嘿一笑;用寇凛恰好可以听得见的声音嘀咕道,“全喝光那还得了,喝出个好歹来;有人不得心疼死。”
说完便捧着托盘绕过隔断屏风,退出雅间。
楚谣站在一楼的楼梯口,微微仰头目望段小江走下楼梯;捏着手指;内心有些忐忑不安。等将托盘接到手里,打开壶盖一瞧水线;不由舒展双眉;弯起唇角。
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