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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呈祥-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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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都是些不善于钻营的武将,但能来给楚修宁接风洗尘的武将没有蠢人,多半都听懂了他话中含义。

    他是说他们没少收受海上三枭雄的好处,朝廷此次下令剿匪,他们根本不想。

    这下,众武将便开始神色各异。

    虞清恰好回来,在外听到了这句话,知道这些高级将领中绝对有不少人收过好处,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包括她父亲在内,只抵倭寇,从不提议主动剿灭海盗,因为她父亲不想与金鸩为敌。

    即使得知段冲还活着,跑去威胁了金鸩,一副要与金鸩你死我活的模样,也不过是一时气愤。

    此番朝廷四省联军,在其他人眼中等同将沿海的军权往她父亲手里送,她父亲却明白,楚尚书是在等着他犯错。

    所以她父亲无视沿海各方的祝贺,这两日寝食难安。

    席上无人说话,楚修宁也不再咄咄逼人,一时又陷入尴尬。

    虞清硬着头皮入内,打破这僵局:“尚书大人,您猜谁来了?”

    楚修宁倒是很给虞清面子,与她说话时嘴角带着一抹极自然的笑意:“恩?”

    虞清大着胆子走过去附耳说了一句。

    楚箫被带去了虞康安给他父亲安排的住处,坐在院子里等着。

    驻军营地没有女婢,几个仆从忙前忙后进进出出。

    还有两个护卫在院外把守,是他父亲从京城带来的人,他是认识的。

    与父亲也只不过两个多月没见,他却觉得心里忐忑不安,像是好几年没见了一般,极为想念。

    不,先前离京三年再回去,他都不曾生出过这样的感觉。

    他这份忐忑没能持续太久,听见门外有人行礼:“尚书大人。”

    楚箫一愣,虞清说他们开席还没多久,看来他父亲是提前离席了。

    他连忙从墩子上起身,看着父亲从拱门走进来。出门在外,更兼长途跋涉,父亲的穿着打扮不像在京城时那么讲究,素青袍子,外头披了件薄却挡风的褐色带帽披风。

    少了几分文质彬彬,多了些沉稳老练,与这肃杀的军营相对比,竟没有什么违和感。

    “爹。”楚箫愈发紧张,比见到虞清还紧张,连手心都汗津津的,真是奇了怪了。

形势() 
“坐在院子里做什么;为何不进屋里去?”楚修宁入得院中;绕过他;往屋子里走。

    楚箫想说刚才奴仆们还在打扫;他进去吃灰么?

    最终没吱声;只跟在他身后。

    楚修宁推门入内:“你妹妹和妹夫呢?”

    “他们还在岛上。”楚箫斟酌着该怎样解释;听寇凛的意思;他和父亲通过信儿,但并未明说金鸩与他娘的关系,只说金鸩承受过外公的恩惠;“爹,您来的太及时,妹妹被天影组织里的巫医给种了蛊。”

    楚修宁正要走去案台;闻言停下脚步;转头先问:“金鸩做的?

    “不是。金老板被蒙在鼓里,是他两个义子干的”楚箫将段小江讲给他的复述一遍。

    楚修宁走去案台后坐下;案上按他的要求;摆放着不少资料。

    他边认真听着边整理资料;待听到段小江他们抬着一副棺材后;他的动作又顿了一下。

    抬头打断楚箫:“你在船上待了两三日;不知棺材里装了什么?”

    “不知道。”楚箫也很好奇,“我只听小江说他们从段冲的地穴里抬走了一件宝贝;妹夫拿来当做筹码,一直藏在货仓里;我也是下船时才看到是口棺材;应是为了掩人耳目,总不能真抬了个死人吧?”

    楚修宁不语。

    楚箫提议:“您要不要将小江喊来问问,妹夫到底有什么计划?”

    楚修宁低头继续看资料:“段小江上岸时,亮出的是寇凛的锦衣卫指挥使牙牌。锦衣卫办事,除天子外,任何人不得插手过问,此乃规矩。”

    楚箫蹙眉:“咱们是一家人,有必要分的如此清楚仔细?”

    楚修宁公事公办的语气:“事关天影,便是公事。”又补充,“你妹夫虽是个不靠谱的贱人,可大梁英明神武的寇指挥使与敌周旋,未曾有过败绩,无需忧心。”

    “恩。”楚箫也不是特别忧心,如今更忧心另一件事,“您来福建监军,真要攻打麻风岛?”

    “不只麻风岛,三个海盗首领一并铲除。”

    “您明明知道我们不是被抓上岛去的,金老板是个好人”

    “你认识他不过一个多月,对他了解多少,怎就判断他是好人?只因他善待你们兄妹,为你们治病?”楚修宁指了个椅子,示意他去坐下,莫要一直杵在案台前挡住烛光,“但凡有人施舍给你一点小恩小惠,你就将其视为好人?”

    “不是”这挖苦的话楚箫听多了,灰头土脸,惭愧的低下头,“爹,从前是我错了,常常惹您生气,和您对着干,是我不对。”

    因为垂着头,也看不到他的表情,许久没听到他的声音,楚箫继续道,“我从前见识太浅,这次跟着妹夫出来游历一圈,才知道爹对我和妹妹的爱护,明白自己错的离谱。”

    说完依然没有得到回应,他不禁疑惑着抬起头,却与楚修宁略微失神的目光触碰在一起。

    楚修宁忙不迭收回视线,反问道:“是这样么?”不等楚箫说话,又意味深长的看向他,“难道不是你忽然发现,自己一直厌恶的爹,竟真有可能不是亲爹,这么些年,竟然厌恶错了人,再回头去看曾经走过的路,心态有所改变,发现这个爹其实也还不错,是自己要求太高了而已。”

    起初楚箫微微愣,旋即明白他定是听闻了一些风言风语,也不知道是不是虞康安说的。“父亲,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楚修宁声色冷峻:“首先你得明白自己说了些什么,是出于哪种立场在我面前向着金鸩说话!”

    楚箫一颤:“我并没有向着他。”

    楚修宁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面色微愠:“从前在我与虞康安之间,你瞧不起我,仰慕虞康安。如今刚认过错,又因为处理金鸩的问题与我争论,我在你心里又成了一个是非不分之人?”

    “当然不是。”楚箫被逼的有些急了,“您是怎么回事,我低头认错,您就这么冷嘲热讽的,该不会真信了那些瞎扯的鬼话吧?”

    话音未落,门外楚修宁的心腹道:“大人,虞少帅前来拜见。”

    “让她进来。”

    楚箫闭嘴坐去一侧的椅子上。

    虞清端着一个木质托盘入内,托盘上只放着一只青瓷小碗,笑吟吟道:“楚伯父,侄儿听谢将军说您在海上颠簸十数日,胃口欠佳,宴席上都是些鱼肉,难怪您不动筷子,于是侄儿亲手煮了碗小米粥”

    楚箫不留情面的拆穿:“你会煮粥?你还认识小米?”

    闭嘴!虞清侧目觑他那一霎,眼神充满杀气。

    瞧着楚修宁方才在宴席上的言行,她料定楚箫即使已经解了自己的心结,父子俩也会怼起来,特意过来灭灭火。

    “有心了。”楚修宁将面前上的卷宗拿去一边,腾出位置。

    虞清将小米粥端过去:“您留心些,有点儿烫。”

    不好继续留在这里,她准备退出去,等一会儿再送盘水果。

    楚修宁喊住她:“虞少帅。”

    喊的是官称,虞清转身立正,站姿标准,垂首抱拳:“末将在!”

    她穿着军服,却未带军帽,只高高扎着马尾。垂头时马尾从身后划来胸前,严肃中带着说不出的潇洒。

    楚修宁慢悠悠拎起汤匙,随口道:“我与你父亲针锋相对,势成水火,你对我心中不存芥蒂?”

    虞清依旧抱着拳,认真回答:“回大人,若说没有芥蒂是骗您的,您这些年处处给我们虞家使绊子,动用势力克扣我们的军饷,更是在圣上面前危言耸听,说我虞家拥兵自重,不服管教若非末将与令郎令嫒自幼|交好,定不会给您任何好脸色。”

    “恩,不错。”楚修宁慢条斯理的吃了口粥,不知是说她的话不错,还是说粥的味道不错。

    虞清摸不准他的意思:“不过末将心里同样清楚,家父也没少帮着袁首辅牵制您,楚虞两家并无私仇,有的只是政见不和,立场之争。”

    楚修宁微微颔首,忽地抬头看她一眼:“那,虞小姐可愿嫁来我楚家?”

    话题转的太快,虞清一时无言。

    楚箫讶然起身:“爹”

    虞清放下抱着的拳头,牵动嘴角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楚伯父,您这是在为楚大提亲?未免有些太随意了吧?”

    “是有些随意。”楚修宁琢磨着道,“而且你也做不了主,去将你父亲请来,就说我有机密要事相商。”

    虞清拔不动脚,神色也渐渐严肃,但她还是应下:“是!”

    等她离开,楚箫问:“您喊虞总兵来做什么?”

    楚修宁不去看他,一口一口吃着粥:“过两日就是你二十岁生辰,我二十时,你和阿谣两岁,你的晕血症既以无恙,是时候成家了。”

    楚箫皱起眉:“可我才问过虞清,她不愿嫁给我。”

    楚修宁不以为意:“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是”

    “你不想娶虞清?”楚修宁问,“那你想娶谁?”

    楚箫被问住了,他当然想娶虞清。

    但虞清更想留在军营里。

    楚箫虽然恼她无情,更不知所措,但也不可能去强迫虞清。

    楚箫心中矛盾,闭嘴不提了。

    反正虞康安不会点头,他父亲和自己一样会碰钉子。

    *

    日暮黄昏,麻风岛上。

    楚谣轻轻支吾一声,昏昏沉沉的从睡梦中醒来。

    挣扎着睁开眼睛时,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是夜间么?

    楚谣回想她如今是怎样一个状况,脑子生锈了一般,许久才想起她似乎中了毒,柳言白让她嗅了迷|药,她这是从药效中刚刚苏醒么?

    慢慢的,眼前有些模糊的光亮,她才发现并不是夜间,是她眼睛出了问题,视物不清。

    她也不慌,闭上眼睛安静躺着。

    休息了一阵子,等脑子清晰一些才又睁开。

    比先前好了一些,隐约可见一个身影坐在床尾,正靠在床柱上休息。

    楚谣想看清是谁,是寇凛还是柳言白。

    应该是寇凛,柳言白不会坐在床上。但寇凛一贯机警,睡不沉,她稍有动作,他就该醒了才是。

    可她折腾这么久,他依然在闭目休息,可见是累及了。

    她翘起头,不想吵他,只想看看他去杀段冲有没有落下什么伤,肚子忽然发出一连串的“咕噜”声。

    才发现自己肚子都饿的瘪掉了。

    “醒了?刚醒,等会儿再吃东西。”

    床尾的人自梦中惊醒,坐直起身,开口说话之后确定是寇凛。

    随后一只冰凉的手覆在她额头上,冷的她打了个哆嗦。

    “夫君,我昏迷了几天?”

    “三天。”寇凛凝视着她,发现往日清澈的眼瞳眼白浑浊,像是死去许久的鱼眼睛,“视物是不是很吃力?”

    他心疼的抬手以指抹去她眼角流下的一滴泪,应是眼睛太过酸涩导致的。

    “有点儿。”楚谣想揉眼睛,却被他捉住了手,牢牢束缚住,动弹不得,“是谁给我下的毒?真的是段冲么?”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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