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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这九百金米撒出去,实际一看造成的后果,才算稍稍懂了点行情。
寇凛心里也明白,再怎样聪慧,她也是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小姐。
他已经尽量不去想这事儿了,他自己先前也拿了一千两来给佛像塑金身。这金子总归是撒给了百姓,而不是扔进海里,就当捐了香火钱。
而楚谣在遇到难题时,一心盼着他来,这份信任和依赖还是颇令他感到愉悦的。
他也唯有如此安慰自己了。
随后他才有空去想另外一件事。
楚谣认为孟筠筠非救不可,否则虞清会遭威胁,他竟从头到尾没有反驳一句“与我何干”,一面心疼着自己的钱财,一面就去救人了,好像责无旁贷似的。
寇凛恍恍惚惚的发现,自己的心态不知从何时开始,起了不小的变化。
从前他是尽量避开会惹她不开心的事儿,而现在,他一心只想做些令她开心的事儿。
这两者似乎一样,却又似乎不同。
再想起自己入城时以为楚谣出了事,被吓的失魂落魄,如今再看向楚谣的目光,都隐隐生出了某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改变。
他想心事的功夫,瞅了楚谣好几眼。
楚谣不明白他为何时不时看自己,想了想,拉起他的手:“夫君,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心里就有数了。”
寇凛被她这句话惊的回神,还有下次?
从台州去往福建已经不远了,他决定从这一刻起打死也不要再与她并分两路,不然动不动拿金雨召唤他,他真不确定自己还能经受几次这样的打击,会不会心疼到猝死。
哎,头疼。
马车在泥泞里颇为颠簸,寇凛怕她腿疼,将她抱在自己腿上坐着:“既已过去,便莫在多想了,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睡会儿吧。”
楚谣怎么可能睡得着,通过这件事,她真真切切的被上了一课。
像楚箫后悔没多念书,她现在后悔自己从前怎么没多学一学管家,也能对银钱的概念更深刻一些。
她问道:“夫君,你一年的俸禄是多少?”
寇凛随口回:“比你爹略少一些。不过我不靠着俸禄吃饭。”
她又问:“那你知道自己一共有多少产业么?”
“当然知道,全在账本上记着,随身带在我的兵器匣子里。”寇凛扭头看一眼竖在角落里的长方形檀木盒子,“我最初学写字可不是为了写折子,是为记账。”
楚谣也看过去:“能将账本给我看一看么?”
有何不可,寇凛按动机关,从下层暗格里取出一本厚厚的账册递给她。
楚谣边翻看边问:“你的生意都谁在管着?”
“收买的心腹。”寇凛开始与她讲解自己的发家史,以及他资产的分布和生意运作。
楚谣问一句,他答一句,滔滔不绝的讲了一整路。
账本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楚谣心里渐渐有了个主意:“夫君,我觉得我不能只了解你破案子的思维,旁的也要跟上。”
寇凛一时没明白:“旁的?”
楚谣解释:“你赚钱的手段和你爱钱的心理我都得理解,这样的话,往后再也不会浪费了。”
能有这个心,寇凛已是颇感安慰,正想说没关系,却见楚谣从他腿上坐起来,将兵器匣里的地契、金票全都掏出来,塞进她斗篷兜子里,塞的鼓鼓囊囊。
账本塞不进去,则放进她装满随身小物品的囊袋里。
楚谣下定了决心一般,目光透着坚毅:“往后我要认真学习管家和经商,为夫君你管理钱财和打理生意。不然的话,总觉得你塞给我的钱,根本不是我自己的钱,花着一点儿心痛的感觉也没有。”
大事不妙,不妙啊!寇凛耳后青筋突突的跳。
话音落下,楚谣又伸手往他袖筒里伸,将他藏在袖袋里的金票银票也都掏出来:“等咱们去了金竹,我重新买个册子做统计。听你说的这些,我认真分析之后,认为管钱难不倒我。这样一来,往后我不会再这么无知,而你也不必如此辛苦,可以专心为朝廷效力,再无后顾之忧。需要用到钱,来找我拿就是了。”
晴天霹雳,寇凛整个身子都在忍不住微微颤抖,幸好马车颠簸才没被楚谣发觉。
他圈着楚谣的手垂在膝盖上,紧紧掐着自己的大腿内侧,逼着自己说“不”!
快说“不”!
楚谣看着他:“夫君,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究竟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我能做好呢?”她说着,露出几分忐忑不安,“我是不是太自信了?”
寇凛忙道:“怎么会,你如此聪慧,学什么都快,定比我管的更好。”
得到他的肯定,楚谣一副吃了颗定心丸的模样,笑着道:“既然如此,往后你赚了钱得及时给我,不许瞒着我,这样我才能管好这个家,你若瞒着我,便是违背你先前说的‘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不会,肯定不会瞒。”
寇凛微笑着,笑中几乎带泪。
这和他入赘前预想的不太一样,楚家的管家权没拿到,一点儿便宜没落着,怎么反将自己的财产全交出去了?
山河()
而且寇凛这财产交的稀里糊涂。
原本不是楚谣浪费钱财;他及时规劝;楚谣虚心认错的走向么?为什么最后变成这样?
他从失去一千多两金子;到现在身无分文一无所有了???
寇凛许多年不曾试过如现在这般;脑子仿若生锈;不太会转了。
他怎么觉着她是故意的呢?
楚谣当然是故意的。
但她说花他的金子毫不心疼却是真心话。
对于自己的浪费;她并没有多痛彻的领悟;只看清了自己的不足,往后多留意着,弥补这个不足即可。
她更多想到的是自己之所以不心疼他的钱;其实也是一种没有归属感的表现。
她形容他们之间的感情像是水中月,因为他对她感情不深,两人占着夫妻名分却没有夫妻之实。更多时候;楚谣认为自己像是他在家中豢养的一只金丝雀。
起初;她还不能很好摸清他的脾气,在夫妻相处之道上;选择收敛锋芒;投其所好;温水煮青蛙;徐徐图之。
但经过贺兰夫人这场风波;楚谣已经看得清清楚楚,精明狡诈如寇凛;对着在意之人耳根子软的要命,情感甩开理智八百条街。
她开始默默在心里计较着;他对她的在意有几分。
先前她算计他;饶是气恼,他全都憋在心里。
今儿她撒了他的金子,他也一句不曾指责,憋出内伤来也始终和颜悦色。
隐隐绰绰间,楚谣看到了些许苗头,思虑过后,决定借着此事得寸进尺,与他之间更进一步。
以柔情去温暖他的法子是行之有效的,但过程较为漫长,想让他浪子回头,尽早将她视为“亲人”,对她产生归属感,就从掌控他的财产开始。
寇凛怀揣着她只是一时兴起的希望,但他很快陷入了绝望。
从怀兴到金竹,将近九十里路,翻山越岭,泥泞难行,乘马车简直比步行还要慢,走了两个白天还没走到。
无论在马车上,还是借宿在村寨中,楚谣都在认真研究他的账本。
东一笔西一笔,他的账记得杂乱且零散,但胜在仔细。
经过这两日的梳理,楚谣心中大概有了个谱,他留着日常花销的钱,大概有一百万两银子。
而通过各地购置的田地,租出去的铺子,商会入股分得的红利,每年的收益在两百万至两百五十万两银子左右。
也就是说,如今他在家中坐着,每年也有巨额钱财入账。
依照现在的物价,将他名下所有产业折现,楚谣最终估算出,他目前的身家约有三千七百多万两白银。
楚谣盯着账册上自己计算出的数字,只知是个很庞大的数字。
直到询问寇凛,得知大梁近五年,全国财政收入每年约在一千二百万两白银左右,她终于摸着自己脖子上挂了许久的金钥匙深深吸了口凉气。
马车上,寇凛原本正蔫蔫靠着车壁打瞌睡,见她双目呆滞,许久回不过神的模样,倒是有些乐了,洋洋得意的道:“怎么样,你夫君若不是在朝为官,于民间经商,妥妥也能混上北六省、南七省商会联盟的盟主。”
楚谣却沉吟半响:“如今我更想不通了,你有这么多赚钱的门路,何苦还要四处讹诈呢?”
傻么,谁会嫌自己钱多?寇凛心中腹诽着,支起头,眉梢微挑:“讹钱是无本买卖。”
“但这是不义之财。”对他以权势讹人钱财的行径,她始终不赞同。
“我讹的多半是不义之财。”寇凛半分也不心虚,回的坦坦荡荡,“说起来,也算是为民除害。”
楚谣并不这样认为:“我知你从不贪百姓的血汗钱,但你想过没有,被你讹过的贪官豪绅,有些人气不过,将会变本加厉的从百姓手里夺取。就像夫君损失了钱财,会想着从别处捞回来一样。”
寇凛微微一怔。
楚谣犹豫着道:“夫君可知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典故?”
寇凛眉心皱起,没有说话。
这触及到了某种原则,楚谣不说太多。她有自信能管住他的钱财,却还没本事去左右他的原则。
她继续低头去翻账本,书页哗啦啦翻动着,“夫君,你说我浪费,可我觉得你浪费起来也是不遑多让。”她指着账本中的几项,语气极是诧异,“一年购置衣物能花六千多两银子?我一个姑娘家,一年新衣也不过二十几两银子,哪怕是宫中的贵人,也用不着这么多吧?”
寇凛正在思考她方才说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听到这里,先解释道:“哦,多半花在了冬衣上,皮毛不便宜。”
楚谣扫一眼账本:“仅仅去年一个冬天买了七十六件?”
她也没见他一天换一件,穿来穿去总是那几件心头爱,其余全都闲置着。即使如此,他也要将所有款式全买一遍,不是浪费是什么?
怪不得时常将京城各家的贵妇人气的摔杯子,凭她们多有钱财和身份,想在京里买件像样子的狐裘不容易,多半得从外省订购。
寇凛振振有词:“我这怎么会是浪费?我旁的爱好没有,就喜欢狐裘,为此花再多钱我也不心疼。你添衣裳用的钱少,是你爹穷,往后衣裳随便添,我绝不说你”
话未说完,却见楚谣柳眉微蹙,略显沮丧:“我记得夫君说过,你喜欢茸毛是因为当年濒死时绵羊暖过你,如今你有了我,莫非我还不如绵羊暖和?”
见她这幅委委屈屈的模样,寇凛心口酥软,赶紧道:“当然不是”
“那就好。”楚谣直接拿笔在账册上画了个叉,微微笑着,“往后一年买两件够穿就行了,省下的钱恰好够给夫君买茶叶。”
她说完时,寇凛的嘴还微微张着,最后慢慢合拢,面无表情。
完了,往后这日子没法过了。
午间时,马车途径肃水镇,他们停下来吃午饭。
此地距离金竹县已经很近了,估摸着傍晚就能抵达,楚谣有些疲累,便在客栈里睡个午觉。
寇凛没有在房间陪她,耷拉脑袋坐在没什么客人的堂中,神情恹恹,无精打采。
段小江蹲在椅子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