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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不可能,不可能!”沈绥的反应极其激烈,她从未用这种口气和张若菡说过话,只是此刻她怒不可遏,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有些失控。但是张若菡能感受到,她那种极度紧张自己的情绪。
“你为何为何对我这般好?”张若菡颤抖着声线问道。
沈绥深吸了一口气,总算平息了一下情绪,努力平稳道:“我让你不要说话,节省体力。莲婢,我支撑不了多久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看见咱们前下方还有一具悬棺吗?我数到三,我会带着你跳到那上面去。你不要怕,抱紧我就行。”
“好。”张若菡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沈绥开始提气,思索好路线,想清楚等会儿要做的动作,并判断出各种失误后的补救措施。最后才道:
“开始了,一二三!”
沈绥断喝一声,身躯荡出,双膝屈起,右手一缩抽回插在棺身中的雪刀,猿猴一般窜出。半空中,她右手忽的一抄,将张若菡双腿捞起,打横抱在怀里,与此同时,双足伸展而出,猛然踏上了目标中的棺板之上,只听沉闷地“咚”的一声,沈绥定定卸去前冲的力道,双臂手肘支撑着棺板,稳稳落在了目标悬棺之上。
她大松一口气。
棺板又长又窄,沈绥调整了一下姿势,自己面朝外坐在棺板之上,小腿垂落,让张若菡侧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使她的身躯与棺板长度平行,利用长度来给张若菡带来安全感。
“好了,没事了。”她轻声道,手臂依旧牢牢地圈着她的身子。
张若菡方才因为太紧张,闭了气,这会儿才开始猛烈喘息。
“眼下,我们暂时安全了,不会有掉下去的危险。接下来,就是等待上面的人来救援。”沈绥开始尽量与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你放心,千鹤、忽陀都在上面,肯定能发现我们的。只是我赶得太快,他们没追上。”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张若菡呼吸平静了许多,缓缓问道。
沈绥笑了,没有立刻回答。她先是抬起右手,观察了一下自己的雪刀,依旧是锃亮一把好刀,在如此粗暴地使用之后,竟然没有任何的裂纹。就连张若菡都有些惊奇了,这刀是什么刀,真是奇怪了。
沈绥将刀归了腰间蹀躞带上挂着的刀鞘,然后忽的单手解开了蹀躞带。接着又开始解衣袍。
“你你做什么”张若菡有些紧张道。
“给你保温,再这样下去,你会有生命危险。”沈绥淡淡解释道。她扯下自己的衣袍,裹在了张若菡的身上。她的袍子好歹是厚锦缎夹袄,夹的是上好的西域绵,穿在身上还是很保暖的。
脱去外袍后,沈绥居然继续脱去了自己的白叠布中单衣,只着了一件白绸内单衣,将中衣在张若菡腰腹间缠绕了好几圈,张若菡羞得苍白的面色都有些泛红,沈绥却面色平常,裹住她腰腹后,又将手掌附在了她的小腹之上。
“你你别这样”张若菡挣扎着要推开她。
“别动!当心掉下去!”沈绥的声音不容拒绝,也毫无猥/亵之意。
张若菡逐渐感到,小腹间有一股热气从沈绥的掌中传导而来,暖暖地熨着她最绞痛的地方,使得她顿时感觉舒服多了。她不再挣扎,内心却有些绝望。如今她被这个人又摸又抱,早已无清白可言,为了苟活,不敢挣扎。赤糸,还能原谅她吗?她已然配不上赤糸了,还有何面目去见她。
“我是女子。”沈绥忽然道。
张若菡:“”
她以为自己幻听了,又确认了一遍:
“你说什么?”
“莲婢,我是女子。”沈绥郑重说道,“你拉开我的衣服看看,就知道了。”
张若菡惊疑不定,颤抖着手,缓缓拉开了沈绥内单衣的衣领,初时看到她蔓延在脖颈附近的刺青纹身,接着向下,她看见了紧紧缠绕着胸脯的裹胸布,她甚至抬手附上了她的胸脯,感受到了属于女子的柔软。
“你”张若菡语塞。
沈绥面色很红。
“既如此这喉结又是怎么一回事?”无语了片刻,张若菡抬手抚上了她的喉头。
“这是假的,我自己做的,可以揭下来的。”沈绥笑道,张若菡冰凉的手指撩得她痒痒的。
张若菡作势要去撕,沈绥连忙道:
“别,现在还不能撕去,等会儿我还要见人呢。”
张若菡默默地抚平刚刚撕开的假皮,又将她衣领拉起,掩好。
“真是逼真,将我骗得好苦。”张若菡的口气不是很好,好似有些生气。
沈绥尴尬地笑了笑,道:“我也是被逼无奈。否则,我一个女子何苦要扮作男子。你还,因为这事儿给了我一巴掌,真是冤死了。”
张若菡噗嗤一声笑出来,道:
“你该的,哪怕是女子,我扇你一巴掌也不冤。”
沈绥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却不曾想,张若菡突然抬手轻柔地抚了抚她的左面颊,问道:
“很疼吗?”
“不疼,嘿嘿。”沈绥乐开了怀。
“你真是傻”张若菡看着她尚未完全消肿的左脸颊,叹息。
安静了一会儿,张若菡问道:
“为何要女扮男装?”
沈绥喉头滚了滚,艰涩道:
“抱歉,莲婢,我还不能说。”
“没关系。”张若菡淡淡道,“我问你的所有问题,若不能答,你都大可不必回答。”
沈绥看着她,突然好想吻她。
张若菡:“你认识赤糸吗?”
沈绥:“认识。”
张若菡:“你就是赤糸吗?”
沈绥:“”她只能苦笑,这与承认了又有何分别?
“没关系,我已知晓,你不必勉强。”张若菡笑了,暗淡晨曦中,她笑得温柔,好似那暗夜绽放的昙花,笑容转瞬即逝,剩余的是感佩上苍的泪水。她的臂,缓缓拥紧了沈绥的脖颈,埋首入她颈窝。
沈绥闭上眼,侧头,贴紧她额头,搂着她的手臂再收紧。
她感到,脖颈处渐渐濡湿了。
“大郎!你在哪儿”
“沈大郎!”
忽陀与千鹤的呼喊声终于传来了,沈绥连忙回应:
“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大郎!!”忽陀听见了沈绥从崖壁下发出的声音,急忙带着千鹤找了过去。趴在崖壁上,他朝下看,就看到有两个人影正叠坐在悬棺之上,距离崖上还有很远一段的距离。
“三娘!是你们家三娘!大郎找到她了。”忽陀惊喜地对千鹤道。
千鹤感激涕零,当即跪在地上,拜服天地。
“大郎!!!你们没事吧!!”
“我没事!!三娘失温了!!必须立刻救治!!”沈绥大声喊。
“好!我们马上用绳子把你们拉上来!!!”
“周家人爬上来的绳子,应该就在附近,用那条!!!!”沈绥喊道。
忽陀闻言,连忙往回走,他之前就看到了周家一家四口的尸首,就在尸体的不远处,他果真找到了绳子。但是,绳子已经被利刃割断了,只剩下头上一小节,下面长长的那一段全部落入了江中。
忽陀只觉得中了当头一棒,脑子里发懵。
他们本就出来得急,哪里会想到带这么长的绳子。眼下唯一的救命绳索没了,大郎和三娘,该如何上来啊?
“大郎!!绳子断了,掉下去了!!!”他喊道。
沈绥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很快便指示道:
“去附近找渔家借绳索!!!”
“好!我马上去!”
“千鹤,你在这看着,我去借绳索,马上回来。”忽陀匆忙道。
“去吧,有我在这,没事的。”千鹤回归了沉稳。
“你自己也当心,这附近可能有歹人埋伏,要小心。”
“我明白。”千鹤郑重点头。
忽陀走了,千鹤在原地警戒着。而下方的沈绥和张若菡,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沈绥忽然注意到,刚才她用雪刀劈开的那具斜上方的悬棺,中间彻底断了,猛地向下崩塌了一大节。然后,一只黑黢黢的干枯手掌,从那裂开的棺底中伸了出来。
她瞪大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大家都很着急,上午就写出来了。
张若菡到底有没有变心呢?私以为,是没变的。因为她爱的是沈绥的本质,不论这个人变成什么样,她都会一如既往地爱上她。当然,也有朋友有不同的想法,我只是在这篇文里表达出了我对这种情况的看法。
第54章()
黑夜终焉;正是天最暗沉的时候。江风呼号,灌入这个江水侵蚀而出的天然岩窟之中;好似无数的鬼魂凄厉的悲啼。光线稀薄;一切的景象都好似沉在墨汁之中,透着诡谲隐秘的恐怖。身处崖壁之上的两人;也都觉得在经历着一场不知何时才能苏醒的噩梦。
沈绥的双目紧紧盯着那具断裂的悬棺;棺底,那只黢黑干枯的手,伸出来后,就再未动过;只是静静地垂在那里,看久了,竟看出了几分凄惨的味道出来。
沈绥暗暗松了口气,她明白;那不过是棺中安葬的尸首随着悬棺的断裂;落了出来。
张若菡背对着那具悬棺,她看不到背后的景象;但是她感受到了沈绥的情绪有些不对,于是轻声问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无事,不过是那断开的悬棺里;尸首的手露了出来。”沈绥平静道。
张若菡一时间没有说话,半晌,她忽道:
“你我今日被迫打扰这些早已魂归之人,我心中;是过意不去的。若我们得救了,改日要来重新安葬那具悬棺中的人,上一炷香,让他们安息。”
“嗯,我明白。”沈绥道。
那具悬棺的断裂是一刻不停的,不过说话间,它就又裂开了一段,那只干枯漆黑的手,抖动了两下,紧接着忽然间,尸体的整个上半身落了出来,半截身躯倒挂在断裂的缝隙中,腰部弯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双手高举倒悬,在江风中摇来晃去。沈绥听到了“吱呀”的声响,好似老旧织机的声响。紧接着,好似有皮帛撕裂的声音在缓慢响起。她知道,尸体的腰部正在缓慢地撕裂。过不多久,它的上半身可能就会彻底断裂,摔下悬崖。
沈绥默默地拥紧了张若菡,用左手捂住她的耳。当前的场面太过可怖,她不希望张若菡看到,也不愿她听到这诡异的声响,而去过度想象,因而恐惧。
沈绥自是不怕的,她见过的尸体太多了,千奇百怪,什么模样的都有。此时,她已发现这具倒挂而下的尸首有些不对劲,这是一具焦尸,分明是在大火中窒息而死后,被烈火高温烤成了干焦的模样,周身的皮肤肌肉干缩地裹在骨骼之上,皱巴巴的。
然而据她所知,悬棺葬人,并无制成干尸的风俗。人死之后,对尸体的处理与土葬并无区别。也就是说,这具棺中人,是非正常死亡,很有可能是死于某场大火。
就在她思索之际,忽的,她们身下的这具悬棺忽的传来了“咚咚”两声震动,沈绥和张若菡同时被震了一下,沈绥收回仰望的视线,手立刻下意识地抓住了雪刀的刀柄。
“怎么回事?”张若菡低声问,她的声线很镇定,似乎与沈绥在一起,她就无所畏惧。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