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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镜仰起脸,对牛八斤苦笑了声。
她不冷,丝毫不觉得冷,她现在浑身麻木两腿无力,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冷了。
如果当时黑皮袋子里没有发出那个声响,如果她不是好奇心突然起来了,如果她不去钻进那个黑皮袋子里,如果她不是在黑皮袋子里呆了足足三个小时,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
可是历史的偶然中有着必然,她和他就是这样的结局吧。
她争不过。
一千年的时间,有无数的姥姥祖宗正等着来接受这个历史发展的必然『性』,如果自己不离开,他们就不会来到这个世上。
牛八斤看那女人仰起脸来对自己笑,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绝望的痛。
他心里微顿,倒是有些歉疚。
看起来她因为失去铁峰,真得心里很难过?
“你还是先进屋歇一歇吧,兴许在这里歇一些日子,就能碰到他了?”
牛八斤现在有点不知道自己刚才随口撒下的那个谎是不是错了,他有心弥补。
只可惜,顾镜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她摇摇头,眼神有片刻的『迷』惘,喃喃地道:“不了,他已经娶了别人,连孩子都生了,这时候万一遇到了,难免尴尬。”
她知道萧铁峰是怎么样的男儿,他是言而有信的。因为以为自己永远离开了,他娶了别人,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回来,白白给他心里添堵罢了。
她也不愿意成为一个已婚男人心里的白月光,来让另一个女人难受。
“那你也不必就坐在这里啊!这天你看多冷啊!”
牛八斤更加愧疚了,其实这个女人也挺懂事的,并不是那大恶之人,他刚才真不该赌气说出那番话。
他现在甚至犹豫着,是不是干脆把实情告诉她得了。
然而顾镜却已经聚集力气,艰难地从雪地里爬起来。
她弯腰拍了拍身上的土,对牛八斤道:“牛大哥,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嗯嗯你说?”
“这是青霉素v钾片,他知道怎么用的,若以后有什么伤病,让他用上。”
“好吧……”牛八斤知道这是神『药』,这个女人在以为萧铁峰另娶后,竟然还要为他留下神『药』,牛八斤开始觉得这个女人对铁峰也是有情有义的。
“不过你不要交给他,也不要告诉他,免得他多想。等他需要的时候再说吧。”顾镜颓然地这么道。
“你……”牛八斤更犹豫了;“其实你可以留下来,等着他,也许,也许事情还有转机。他刚才还来过,他就在这里看了看你们以前的院子,你赶紧去找他?”
听到牛八斤的话,顾镜更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萧铁峰纵然娶了别人,依然心里挂念着自己的吧?
如果是这样,那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辜负过自己半分,自己为什么还要在他的人生中做那个幸福绊脚石的角『色』呢?
爱情也并不是人生的全部,她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为什么不想着做一番事业,非要为了失去曾经的爱情而惺惺作态地难过?
况且,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结局的,事到如今,难道还看不破?
想通了后,她轻笑了下,望着牛八斤道:
“等到萧铁峰年迈的时候,如果你还在人世,希望你帮我告诉他一句话。”
雪花又下起来了,落在顾镜脸上,牛八斤看着那立在雪中眉眼清朗的女子,心中微凛。
“你说,你要我转告什么话?”
“请你帮我告诉他——”顾镜深吸了口气,缓慢而郑重地道:“将来他家子孙后代中,如有个爱喝娃娃哈的,就让她喝个痛快吧!”
“什么?”
牛八斤紧皱眉头,娃哈哈那是什么意思?
可是顾镜却已经往他手里塞了三片丹『药』,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沿着山路走去。
大雪漫天飞舞,她的黑发在风雪中和那晶莹白雪纠缠在一起,『迷』离缥缈,恍若远去的仙人。
第51章()
第51章萧铁峰的追寻
那一天; 萧铁峰看到赵敬天来找顾镜; 他心里是有点不喜。因为顾镜曾经是赵敬天的娃娃亲; 赵敬天惦记着顾镜; 这让他不高兴。
不过好在; 顾镜对于赵敬天那根本不屑一顾的神态; 让他心中稍安。
可是为什么她却神情恍惚; 仿佛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有什么事,她是不能和自己商量着一起解决的?
晚间的时候,他想要了; 于是如往常一样『摸』索上她的腰际,可是她却拒绝了自己,甚至翻了个身; 背对着自己。
这好像是头一次吧; 以前的她对这种事比他好像还积极。
黑夜中,他听到了她叹气的声音; 好生愁眉不展的样子。
细想下; 其实最近这几日她一直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他更加疑『惑』了。
其实他是不明白; 现在这样子不是好好的吗; 她有什么好烦恼的?
她叹气; 是因为赵敬天吗?
他抬起手将她揽在怀里,想安慰她; 也想问问她,可是她却再次推开了自己。
她第二次推开了自己; 她对自己没兴趣了; 她现在很是排斥自己。
萧铁峰伸出的手在黑暗中僵了好久,僵到后来他麻木了,他才缓慢地收回。
初春的夜晚,乍暖还冷,山风在窗棂外徘徊,拍打着外面挂着的腊味。
他的怀抱里空落落的,仿佛缺了什么似的。
望着她那冷漠排斥的背影,他干脆翻过身去,也像她一样背对着侧睡。
这一夜好像是认识她后第一次这么孤独地睡去。
其实在不认识顾镜那些年里,他也是一直这样睡觉的,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可人就是这么奇怪,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今习惯了那个柔软馨香的怀抱,忽然间没了,心里空落落的。
根本睡不着,心中满满都是疑『惑』或酸涩,不过却不想让她知道,于是便调整内息,放平了呼吸,让她误以为自己睡去了。
于是一整夜的时间,他就听着顾镜在那里翻来覆去唉声叹气,她无法入眠,他心里也跟着凉飕飕的冷。
她到底是有什么心事,怎么就不能给自己说?连自己抱她一下,都不愿意了?
第二日,萧铁峰一早起来,就着外面的晨曦,凝视着炕上的女人好半响,见挣扎了一夜的她面『色』憔悴,下巴那里还有些尖——看着比以前清瘦了。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去山里打些猎味,她就爱吃鲜嫩嫩的山鸡肉,之前熬的山鸡汤加上她给的那个什么芝士,她不是很喜欢喝吗?
先吃饱喝足了,再慢慢和她谈谈吧,他们是夫妻,遇到事原该一起面对。
萧铁峰带着哈士奇,寻了两只山鸡,还得了一些鸟蛋,想起她喜欢野味,恰好山里的野果子已经有泛甜了,干脆也一并摘了一包。
兴高采烈地回来,满心以为她看到会喜欢,可是谁知道进到家中,竟然是空无一人。
顾镜,她去哪儿了?
萧铁峰开始的时候也没当回事,只想着或许她去周围哪里拾柴了,便开始烫鸡『毛』拔鸡『毛』去内脏,想着把这山鸡尽快炖了,等她回来正好吃。
可是晌午时分,鸡汤在锅里开始嘎达嘎达地开了,依然不见人影。他便开始有些坐不住了,带着哈士奇在这附近寻找,找到傍晚时候还不见人影的时候,他焦急了,想着她该不会出事了吧?当下赶紧去了村里,找到了往日相熟的人去问。
大家伙听说大仙不见了,也都吓傻了,纷纷四处寻找。
这一找,足足找了三五日,魏云山的人把这魏云山都快踏遍了,却依然是没有寻到半点踪迹。
大仙是彻底失踪了,不见人影了。
他们甚至到了山下,去山下打听有没有看到大仙出去,可是大家都说没见过。
凭空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了。
人们开始猜测议论,大仙没了,可是因为回仙界了,为什么回仙界了,是不是被那宁家婆子还有赵家父子闹腾的?因为距离宁家婆子赵家父子的事儿没多久,大仙就走了啊!
这么一来,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宁家婆子和赵家父子。
于是宁家婆子在村子里没脸见人了,她一走出家门就有人白眼相向,说三道四。
赵家父子在魏云山被人唾弃了,人们鄙弃地望着赵家大门,对着他家大门吐口水,甚至有小孩子拿着土疙瘩往他家院子里扔。也没法去找是谁干的,因为大家互相包庇,谁也不说。
因为这缘由,那宁家婆子也就罢了,赵家父子可是比谁都着急找到大仙,证明清白,这简直是比窦娥都冤啊!大仙不见了,关他们什么事儿?
所有的人拼尽全力地找,可就是找不到。
慢慢地,大家伙都灰心丧气了,不再找了,毕竟猎味要打,庄稼要种,家里的农活都得干,找不到大仙大家都不能饿死,得了病还有冷大夫,虽然医术不如大仙,也不像大仙那样会法术,可好歹大部分小病也能凑合着治不是吗?
找大仙的人越来越少,提起顾镜大仙,人们更多的是一声叹息。
但是有一个人不会放弃,那自然是萧铁峰。
从顾镜失踪的那一天,萧铁峰就不怎么吃喝,也不说话,闷头四处寻找。
春秋夏来,他找遍了魏云山的每一处角落,草鞋不知道穿破了几双。
当夏天过去,秋天来了,他又出去山里找。
那傻乎乎的小妖精,她曾经离开过魏云山单独跑到诸城去,这次没准就跑得更远了呢,她那么傻,万一被人欺负了呢,所以他必须尽快找到她。
他也不知道找了多久,终于有一天,他倒下了,倒下的他吐得满嘴都是血,血染红了身下的雪。
牛八斤把他背回来,气得够呛:“那就是个妖精,勾搭人的妖精,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的魂都被她勾走了!”
然而萧铁峰根本听不进去牛八斤的话,他嘴里一直喃喃地喊着顾镜的名字,之后高热不退。
冷大夫过来,帮他开了方子,牛八斤给他熬『药』,如此折腾了七八日,这烧才算退了。
这之后,萧铁峰颇消沉了几日,病恹恹的,脸上瘦骨嶙峋,冷硬冷硬的。
牛八斤给他送吃的,看他那样子,不免叹息:“其实媳『妇』吧,只要想娶,总是有的,你看看咱村里那个田家二姑娘,那不是挺好的吗,人家也很能相中你,你赶紧再娶一个,时候长了,也就忘记前头这个了。听我的吧,再重的感情,也抵不过这日子。”
这么说着的时候,他自然不免想起了过去,过去他曾遇到的那姑娘。
萧铁峰连看都没看他,就好像没听到一样。
牛八斤不由得继续上前:“喂,铁峰,你还记得那个田家二姑娘吧,那是个小个子,挺白净的,咱们小时候上私塾,路上还碰到过她。”
萧铁峰瞥了他一眼,没搭理。
牛八斤再接再厉:“其实吧这个田家姑娘,比你媳『妇』好看,人家白白净净的小鼻子小眼儿,人机灵聪明,也温柔和顺,会洗衣服会做饭,家里也殷实,这样的好亲事,一般人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萧铁峰翻过身去背对他。
牛八斤凑过去:“萧铁峰,你到底听进去没有?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