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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外山坡上恰好有那跪拜求大仙的,见大仙明晃晃地随着牛八斤回来,顿时惊到了,一个个磕头不已。
一直到顾镜随着牛八斤不见了踪迹,才小心地起身:
“大仙今日不在家,咱们先回家,明日再来吧。”
“对对对,明日再来。”
一时几个求仙的就此散了。
顾镜哪里顾得上这几个人嘀咕什么,当下心里『操』心着萧铁峰的伤,跟着牛八斤一路小跑来到了村里,只见村外还守着一众男人,个个粗壮黑,穿着粗布衣,脸上布满脏污和血痕。在他们旁边,摆放着一堆一堆的猎味儿,有野鸡野兔等寻常的,也有麋鹿狍子野猪黑熊,死的活的都有,个个皮『毛』带血。一些村里的『妇』人正扎起篱笆,好像要把这些活的圈进去,死得则是赶紧处理了。
顾镜听牛八斤说起,这才知道,村里受伤的男人都已经被送到了头猎人赵敬天家里,当下不敢耽搁,忙奔向赵家那座大宅子。
一路上,自然有村人看到了顾镜,都一个个呆在那里。
有给她上香上供的认她是大仙,当场就要跪下磕头;
也有把她当妖精的,吓得直往后退;
更有认为她就是个骗子的,在那里嘲讽地叽里咕噜。
顾镜此时哪里理会这个,跟着牛八斤一路小跑去了赵敬天家那宅子,他家宅子修得大修得好,还是个两进的,一口气窜进去,果然见十七八个山里汉子,身上都挂了彩,有的还满身血躺在那里痛苦哼哧着。
顾镜在这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自家萧铁峰,光着上身,头发尾梢都带着湿粘的血迹,底下裤子都快染成了红『色』,湿哒哒的。
她当时脑子里就懵了。
他,伤这么重?
当下顾不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扑到了萧铁峰面前,抓着他的手开始前后检查;“你受伤了?哪儿伤了?怎么样,没事吧?”
萧铁峰看她过来,眸中顿时带了暖意,摇头:“我没事,就是背上被狼挠了一下。”
狼挠?
顾镜听到这话,连忙检查他的背,一看之下,心都要停摆了,只见在那结实光滑的背上,有一道几乎透骨的血痕子,看样子是狼爪子抓的,从脖子下面一直到腰那里。
红肉翻裂开,触目惊心,乍一看仿佛整个人被劈成了两半。
顾镜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背气儿,谁的祖宗谁心疼,怎么伤成这样啊!
“你还说没事还说只是被挠了下,伤成这样怎么也没好好包扎,你这是不要命了吗?你这个笨蛋你怎么非要去惹狼啊?”
像她一样没事欺负下狗不就行了?躲着走不会啊?
顾镜手下飞快地翻出来急救用品,开始给萧铁峰清理伤口消毒缝合包扎,娴熟快速,而嘴上却是不饶他:
“做人不能那么贪心,咱们好好地享受供品不挺好吗干嘛非要去打猎?把自己弄成这样你自己不心疼我心疼!你如果万一有个好歹,还有我这小命在吗?”
萧铁峰握住她的手却是道:“你先去看看那边的赵树允,他受伤不轻,别出什么事。”
顾镜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那边哼哧哼哧的,点头道:“好。”
她快速地给萧铁峰包扎了伤口,便过去赵树允身旁准备检查,谁知道这个时候,只见有个身形瘦高的男人提着一个木头医箱子也匆忙赶来了。
这瘦高男人和其他山里人不同,生得皮肤细白,他进来后,额头尚且带着汗,轻轻喘着气,瞥了旁边的顾镜一眼,便开始给那赵树允处理伤口了。
周围其他人见了他,也都纷纷招呼:
“冷大夫,我这里被抓了一下子。”
“冷大夫,我这个伤口没事吧。”
“冷大夫,我胸口这里总是泛疼,没事吧?”
这位冷大夫都一一检查,该上『药』的上『药』,该开方的开方子,该安抚的安抚。
顾镜见这冷大夫挺厉害的,是个能hold住场面的角『色』,当下也就没再『插』手,反而是回到萧铁峰身边,再次检查了他的身体,看他没其他伤,这才放心。
就在这一片『乱』哄哄中,赵敬天的爹赵富昌过来了,开始安抚大家,并说会帮大家出医『药』费并安排后续事宜,这番话自然迎来了的感激和赞同之声。
赵富昌又说已经给大家准备好了饭,让大家去吃,
顾镜因为上次的事,对那赵富昌自然没什么好感,如今也不稀罕吃他家饭菜,实在是看到他就厌烦,正想着是不是该离开,旁边萧铁峰便道:“走,咱们先回洞里去。”
顾镜连忙扶着萧铁峰就要起身,谁知道身后那赵富昌却沉声道:“铁峰,慢着。”
萧铁峰闻言止步,回首看过去:“大爷,怎么,还有事?”
赵富昌审视的目光扫了顾镜一眼,最后道:“我听敬天说了,这一次多亏了你,如若不然,怕是要出大事了。我还想着留你在家里吃个饭喝点酒,好生感谢感谢,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萧铁峰对那赵富昌道:“大爷,我出门这么多天了,总该先回去看看,等过几日安顿妥当了,我再回来好好陪着大爷喝几盅。”
赵富昌正待要说什么,顾镜却从旁轻轻拽了下萧铁峰的胳膊:“我想留这里吃。”
萧铁峰略有些意外地看了顾镜一眼,他以为她并不喜欢和村里人一起吃饭,特别是留在赵家,所以才想着先回去山洞里,不曾想她如今竟然这么说。
其实他哪里知道顾镜心里打着的小九九。
自打顾镜想到萧铁峰是自己的祖宗后,她便觉得自己应该让祖宗多积累些原始资本,也好为后代子孙留点福利。姥姥魏云山的那几亩地,都是好几辈子流传下去的,即便是在中国最动『荡』不安或者社会变革的时候,也因为躲在深山而逃过一劫,就那么完整地传承保留下来了。
至于萧家其他子弟,也各有田地,那都是老祖宗留下的啊。
萧祖宗不积极不努力,到时候后代子孙就要吃苦受累了。
顾镜挽着萧铁峰的胳膊,小声嘀咕道:“我也想在村里看看别人都是怎么生活的,咱们天天住洞里,我也会腻啊。”
萧铁峰闻言,顿时明白了。
小妖精她修炼的时候就住山里,估计也是个山洞,现在跟着他又住山洞,她也需要点新鲜的?
当下便有些心疼她,也怪自己没想周全,便抬首对那赵富昌道:“如此,就叨扰大爷了。”
赵富昌颔首:“你随意吃用就是,别客气,来这里,不就等于来自己家吗?”
说完这话,两个人又客套了几句,赵富昌便喊着萧铁峰过去看后院的伤员并商量不知什么事,顾镜左右无事,便在旁边帮着冷大夫打打下手,准备看看冷大夫怎么处理伤口。
冷大夫有一双和山里汉子完全不同的手,白净温存,手指灵巧,利索地帮村里各位男丁清洗伤口,撒金创『药』,又给包扎。
她过来帮着打下手时,冷大夫并没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旁边的瓷瓶:“『药』在那里。”
她知道有些大夫可能会忌讳别人抢自己生意或者说抢自己地盘,所以开始见冷大夫出现,便没有妄动,毕竟这都是外伤,死不了人出不了事,她犯不着非要给人治伤表现自己。
如今见冷大夫这个人话不多,但并不是那心胸狭隘之人,便从旁和冷大夫一起分头处理那些伤员。
那些伤员有些还好,并无异常,有些却是深信她是“山中大仙”的,见她过来帮自己治伤,竟是或者面『露』惊恐,或者诚惶诚恐,倒是让顾镜哭笑不得。
而处理伤口时,又有其他村里人过来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起这次秋猎的事。
她低着头,以不引人注意的姿态从旁帮一个伤员检查受伤的腿,旁听着这些人的话,虽有些句子没听太懂,可是关于这次秋猎的事,她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这次秋猎,魏云山八个村子一起出动前往深山,而萧铁峰本是自己行动,要避开他们的。谁知道进到某个深山时,彼此相逢了。
当时有个岔路口,萧铁峰建议赵敬天不要去左边的岔路口,那里面通着一个更深的老林,他判断那里面有过冬的狼群,纵然他们人多势众,可是贸然进去,怕是未必能讨得了好。虽说进去后或许收获较丰,可是大家伙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不可为了贪多而豁出命去,还是得图个稳妥。
赵敬天却认为,那个老林更容易寻到珍贵的白狐以及上等人参,若真能有所收获,那么今年冬天大家伙都能过个好年了。再说进去后未必遇到狼群,就算遇到了,他们也未必斗不过。
猎户们有认为萧铁峰说得有道理的,也有觉得赵敬天主意不错的,最后见此情景,萧铁峰便不再言语,自行去别处狩猎,赵敬天带着大家伙去了深山老林。
“万没想到,才进去半日功夫,就遇到了一大群饿狼!”说这话的,大腿骨都『露』出来了,白森森的,在那里疼得龇牙咧嘴地说:“得亏我躲得快,要不然那饿狼得给我来个肠子开花!”
其他人想起这事也是心有余悸:“我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多狼,一个个阴森森的眼,我萧老五不是胆小鬼,可也两腿要发软!”
“这次多亏了铁峰,如果不是他用火吓跑了一些狼,给咱们打开一个豁口,咱这就被那群狼吃个骨头渣子不剩了!不过只可惜了赵六那傻小子!”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气氛当下有些沉重。
顾镜从旁小心研究,她估『摸』到了,这叫赵六傻小子的可能已经死了,就死在狼群里?
在一番红了眼圈后,有一位头上鼓起大包的人忽然说:“当时那几只狼先祸害了赵六傻小子,他倒下后就围攻我,铁峰过来给我解围,又帮着把那几匹狼打死,也算是给赵六傻小子报仇雪恨了。”
“这次还真是多亏了铁峰,如果不是他,咱都得死!”
“哎,后悔当初没听他的,其实那个老林子,老早前就有狼印子,只是没多想,以为咱这么多人几匹狼也不怕,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个狼窝窝!”
“其实……其实敬天这次也不容易,他为了咱能跑出来,也是把命豁出去了,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可如果不是他,咱能遭这种事吗?”
就在大家伙的议论中,伤口也包扎得差不多了,唯独有个脑门上受伤的,还有个腿断了半截的,需要重点处理。顾镜拿出了青霉素,分给那两个重伤号。
谁知道冷大夫瞧见了,却是淡声道:“不用这个。”
两个重伤号一愣,看看冷大夫,又看看顾镜,不知道是吃还是不吃了。
顾镜望向那冷大夫。
四目相对,这是两个人第一次眼神的正面交锋。
“他们受了重伤,还是不要用来历不明的『药』。”冷大夫没有多余言语,一句话扔过来,是不容辩解的。
那两个重伤口听了,乖乖地把青霉素还给了顾镜。
顾镜默了片刻,接过来,收好了。
青霉素就是盘尼西林,是人类历史上第一种抗生素,在战争的年代地位媲美神『药』,这种神『药』即使在中国四十年代也是极度匮乏的,一直到了五十年代才在上海建了中国第一座生产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