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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刘平江离开府衙的第二日;刘拂就已从陈迟的小兄弟处得到消息;说有一众书生集会;似要闹事。
独坐在清辉院中;拉着陈迟小酌的刘拂搔了搔下巴,吩咐他附耳过来。
两人嘀嘀咕咕一阵,陈迟脸上的表情由震惊变为凝重;最后又转换成无可奈何。
“跟你那些小兄弟说;办好了这件事,从此以后再不必担忧受人欺负。”
“公子!你可是答应了谢二爷的!”陈迟咬牙道,“说句不当说的,您的生身之处不讲丝毫亲情,若让人知晓是您帮了他,只怕要被饿死鬼缠上一世!”
刘拂笑着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坚定:“你放心,我对那刘平江再无一丝情意,更遑论那对公婆帮他,只是为了自己。”
“可是如有万一”
“打从你跟在我身边起,可曾见过我出手时有差错?”
其实是有的,只是从没人看出来罢了。刘拂轻咳一声,摆出义正言辞信誓旦旦的脸。
陈迟咬牙,挣扎道:“可是公子也曾教过我,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人要身正神清,那更不可亵渎神”
眼疾手快地捂住陈迟的嘴,刘拂万没想到,她劝诫陈蛮将戒狂戒躁少杀人的话,会被对方举一反三拿来劝告自己。
这小子,真是精的很。
眼前飞快略过陈蛮将满含血腥的丰功伟绩,刘拂轻叹口气:“后日变天,辰时正将乌云蔽日大雨倾盆,正是祭拜的好日子。”
陈迟先是一愣,眼中突地充满了奇异的崇敬。
深知他是又想起了龙女的传闻,刘拂也无法说自己是从地方志上看来的,只能颇为头痛的做出一副深藏不漏的模样,姑且将人蒙骗过去。
“小孩子家家,想这许多做什么。”她拍了拍陈迟的脑袋,轻笑道,“去吧”
“公子放心,小的一定将事办妥当。”摸摸发心,陈迟拎着饮尽的酒坛子出了主院。
年轻人啊望着他在走出院门后立刻沉静下来的身形,刘拂摇头轻笑。
独坐的刘拂牛饮一盏清茶,抬头看着十八这晚似圆非圆的月亮。
之前刘平江的出现让她的心情又多坏,现在反过来就有多好。
不必等到周行为她办理的户籍下放,不必等到送望日骄出嫁,只要保住刘平江的命,甚至不需多做许多事情,她就能确信,自己真的可以改变既定的历史。
想起举子榜上排名第一百八十七位的周行,想起名列第三并未因此次秋闱而夭折的谢显,想起本该排在第五位如今却是亚元的方奇然,刘拂不自觉抿唇微笑。
她的努力,到底没有白费。
经此一役,在以后的日子里,哪怕面对未知的历史,她心中也会多出无限底气。
至于在检举后即被逐出族谱赶出家门的刘平江刘拂砸了砸嘴,只希望他能在自己布置好的小院中安心读书。
这也是她能为刘小兰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承她一条命,就保她兄长一个性命无忧前途可期,从此之后,她刘拂对刘氏兄妹,再无亏欠。
无事一身轻的刘拂诗兴突发。
酒意微醺之下,她扶案起身,哼着小曲去了书房。
只将似圆非圆,如有缺憾般的月光抛在身后。
***
九月二十,今科放榜五日后,一众江南学子集结于秦淮河畔的文庙前,大哭科举不公。
辰时正,圣人落泪。
与此同时,有人发现远在狮子山下的定山寺中,观音大士泥塑旁的龙女立像,亦留下一行血泪。
不论是哭诉的文人,围观的百姓,还是上香还愿的信男愿女,见此情景都震惊惶恐,纷纷扑倒叩拜。
自此,本只在今科举子等小范围内流传的科举舞弊一事,随着百姓的议论真正发酵起来。
建平五十四年的江南舞弊案,正式拉开序幕。
十月初五,钦差至,学政督查脱官服,入大狱。
十月十七,本以为会引得江南文坛动荡的舞弊案被快速查明,除李正贤等犯官六人外,另有今科举子六十一、往届举子三十七人涉案。
十月二十,承旨就地监斩主犯的钦差孙庆乃,受命主持重开乡试。
全江南的学子,在人心惶惶中度过了整整三十日,仅有徐思年、谢显、方奇然、蒋存、周行五人,还有独居在城东小院中仅去堂上溜了一圈的刘平江,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看了整一月的书。
在孙大人发榜昭告,今秋乡试重试的时间定在冬月初九时,整个江南共计一百七十八家书院中几乎是哀鸿遍野。
短短十数日的时间,金陵城中大大小小的客栈再次住得满满当当,书斋人满为患,笔墨纸砚供不应求。
是以当刘拂领着一车文房四宝、炭火油灯竹篓子整套科举所需的家伙事儿,在德邻书院中免费发放时,哪怕是书院中那些经过两年的碾压仍不忿刘小公子稳坐第一的学子们,也对他大大改观。
已听了无数溢美之词的刘拂,笑嘻嘻带着五位同窗好友,去饶翠楼点了一桌天香全宴。
吃得肚饱溜圆的刘拂仰在椅背上,指使着望日骄替她揉肚子。
一旁磕着瓜子儿的春海棠恨不得啐她一脸,但一看到那张被酒意醺得微红的俏脸,又不忍心下口,只推了推望日骄:“你就惯着她。”
望日骄腼腆一笑,手上不停。
方奇然奇道:“如今洛阳纸贵,你是从哪里弄来这许多宝贝?”
见五子全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且都极守规矩的没有乱看望日骄一眼,刘拂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轻笑道:“我既早料到年前要重新大比,自然将身家银子全都投了进去,不过最近两日,已赚了个十成十。”
从袖中掏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轻飘飘地上下抛了抛后,塞进望日骄手里:“骄儿,拿去给姐妹们分分。”
她自己手上是有些钱,不过能够大赚一笔,还是托赖春海棠等饶翠楼中妓子们的信任,将私房银子都给了自己。
她们有了银子傍身,日后便是无枝可依,也能安度一生。
“说起来”在望日骄与春海棠都出去后,刘拂的目光在方奇然身上打了个转,“咱们那时辛辛苦苦施粥,怎得一点奖赏都无?于维山日夜盼着圣上高兴,分他一笔皇商的买卖,催了我许多次了。”
方奇然沉默一瞬,蹙眉道:“我秋闱前便传书家父,现在还没得到消息。”
刘拂闻言,也抿唇沉思。
民间自发救灾一事虽算不得多大的功绩,却是个极好的榜样,以当今的深知灼见,便是饶翠楼也会得到一二封赏,拖到此时,实属不该。
“只怕是有人从中作梗。”
刘拂望向周行。
“三哥,你可是知道什么?”
周行摇头:“不过是突发奇想,莫名觉得耽误了圣上封赏之人,与今遭的舞弊案有什么关碍。”
正当刘拂惊奇万分时,又听到一旁的蒋存道:“说不得,还跟之前想蛊惑人心的妖道有关。”
啧啧,这直觉。
兴致勃勃看着互别苗头、互相补充思路的二人,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刘拂摸了摸下巴,没能注意到一旁静静坐着的徐思年握紧了拳头。
“松风兄。”
被谢显的声音惊得回神,徐思年扭头望向他,硬撑出个笑来:“阿显,怎么了?”
“人生八苦,最常见便是求不得。”谢显故作老成的叹口气,“知足者常乐哎。”
徐思年微愣,随即轻笑一声,垂眸道:“多谢了。”
看着他们谈论着自己完全不懂的事,看着她像是要投入对他来说几乎是陌生的世界,他差点,就入了执念。
徐思年斟了杯酒,向着周行举杯:“周兄,我敬你一杯。”
刚刚感受到了一阵敌意,又发现那敌意很快消散的周行满脸莫名其妙,不过还是满饮一杯。
“预祝周兄此次好运,旗开得胜。”
他既要赢他,也要赢得正大光明。
哪怕哪怕
徐思年又斟一杯,谁也不敬,独自仰头饮尽。
哪怕他在另一件事上,永远赢不得他。
第七十八章·晕了()
第78章
酒过三巡;明显不胜酒力眼饧口涩的谢显突地起身;越过周行与蒋存来到刘拂身边。
“阿拂!”他控制不住自己声音般喊了一声;“你是信不过我么!”
刘拂答得毫不迟疑:“自然不是。”
“那你既答应了我;在我传话之后再不掺和此事;为何又使陈小迟去文庙和定山寺做手脚?”
他问得义正言辞;徐思年却已侧目露出一脸不忍直视的模样。
完全不给刘拂回答的时间;被酒气冲得委屈兮兮的谢显抬手一指门外侍候的人:“陈小迟!你进来!说!之前那神迹是不是你做的!”
突然被扯进话题的陈迟在得到刘拂的示意后,便如同没听到谢显的问话般,在向众人行了一礼后;利索地退出堂外:“公子们慢用,小的读书去了。”
谢显:
刘拂强忍着笑,压下谢显的手:“显二哥你坐下;我才好与你分说。”
似是沉思了片刻;谢显再次越过蒋存与周行,将自己方才坐的凳子搬到刘拂身边。然后就如庙会上看皮影戏的小孩儿般托着下巴;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刘拂:“你说罢;我且听着。”
其余几人在刘拂的瞪视下;才能强忍住笑意。
“我非信不过你;而是信不过那班书生。我听小迟说;他们连哭诉都是满口‘之乎者也’骈四俪六;若非我早有部署,只怕会是白做工,难以有如今轰动全省的效果。”刘拂说得极慢;力求让酒醉的谢显能够听明白。
在谢显懵懵懂懂地点头后;刘拂又拐了个弯,狡辩道:“而且,我也并非插手此事。”
谢显嘟囔道:“你这若还不叫插手,那叫什么!”
“你没听闻么,现在已有人将龙女与孔圣人联系起来”刘拂抿唇轻笑,眺望远方,“哪怕以后我的两重身份全部败露,也再不怕江南一地的书生们反口咬我‘辱没斯文’了。”
“他们吃我米粥,饮我雨露,借我荣光,便是再给十张脸皮,也是用来替我辩驳。”
“江南士子占我大延生员的十之三四,有这份情意在,已可保我性命无忧。”
刘拂环视众人,拿筷子轻敲了下满载着美酒的小瓮,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声响:“看大家兴致如此高昂,不如就以‘少时犹不忧生计,老后谁能惜酒钱’为题,做一则策论吧。”
蒋存惊呼道:“策论?这就算要以此为题,也该是词赋吧?”
他头一遭被周行按住了嘴。
周三公子怒视蒋存,又抽空瞪了仍迷迷瞪瞪的谢显一眼:“好好的良辰美景,你且少说两句吧!”
“知我者,周三哥是也。”刘拂合掌,乐不可支,“不过你放心,我看二哥是饮罢酒后诗兴大发,只让他独个再做一篇词赋就是了,大家只做策论便好。”
她想了想,又道:“三哥动动手,把二哥面前的酒水全撤了吧。”
此言一出,就连方奇然与徐思年也颇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又忍不住将幸灾乐祸的眼神投向只轻抿了一口薄酒的蒋存。
但这个题目
陷入沉思的众人都未发现,他们竟没升起丝毫抵触拒绝之心。
被疑惑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