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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翠楼碧烟姑娘绝好的生辰八字,还望您在回乡之前,多跟周遭友邻说道说道。”
觑到刘李氏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刘拂搭在她肩头的手紧了紧。
“李大哥,还劳您跑一趟,帮着刘太太收拾收拾行囊。”刘拂状似乖巧的向李护院一礼,轻声道,“待将他们安然送回家乡,也算最后的了结。”
话到最后二字时,刘拂的目光已钉在了刘李氏的脸上。
觑一眼打好米粥从旁边走过的农户,刘拂目露哀切,压抑着悲声道:“以后再莫与人提起咱们之间的关系父、刘先生他毕竟有功名在身,若让官府知道了这些内情,只怕会判个行为不端撸了身份兰儿只盼自此之后,不复相见。”
“您说,是么?”
明明是在正午的阳光之下,刘李氏却像是身处冰窟一般,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里。
“自然,自然!”她甚至下意识地,向着李护院的方向躲了躲,“你放心,一切放心”
刘拂笑望着二人离去。
以刘李氏欺软怕硬的性子,被用丈夫和儿子同时威胁,怕是再也不敢在她眼前露面。
而她交代的事情,有李护院这个“舅舅”在旁监督着,想来也能办得极好。
瞌睡来了便有人递上枕头,老天虽让她英年早逝,却也待她不薄。
***
当天下午,刘拂并未再去粥棚,而是换了衣衫领着陈迟,去了德邻书院。
因着路上有些小事耽搁,到的时间不太凑巧,一堂课刚开始没多久。
刘拂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张狂到半途闯入课堂,不得不领着陈迟在书院里闲逛。
才从抄手游廊出来,刘拂才准备唤陈迟去讨杯清茶,好坐着观鱼,就对上了那小子没藏好的失望神色。
她犹豫一瞬,猜测道:“你这是想去听讲?”
陈迟一惊,忙束手站好:“小的不敢,小的不该走神,请公子责罚。”
“喜欢读书是好事,你怕什么。”万没想到陈迟会紧张成这样,刘拂颇有些哭笑不得,“我似乎从未训斥过你,平日里也还算的上温和,怎得你反比刚跟在我身边时还要拘谨?”
自海棠姐姐将人领来那日起,已过了大半年时间,如今陈小晚早就习惯了在自己面前撒娇,这陈迟却是一日比一日紧张。
她本是看在春海棠的情分上才将人带在身边,若真把人吓出个好歹,还不如早早将这兄妹放了。
见陈迟抿唇不语,刘拂笑道:“且说实话,我不会罚你。”略加思索后又道,“你要是不愿待在我身边,直说就是。”
方才还只是弯腰听训的陈迟吓得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在刘拂面前。
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面色发沉的刘拂拉了起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平日教你的全吃进狗肚子里去了不成!”
“小的”陈迟垂首低声道,“小的是怕公子失望。”
刘拂微愣:“我平日竟如此严苛么?”
陈迟摇头道:“公子待我兄待我极好,就是因此,小的才想多学些东西,以后也好报公子的恩情。要是不思进取,便是公子不说,小的也没脸跟随在公子身边,丢了您的面子。”
刘拂失笑:“救你性命的人并非是我。”
“恩人的情意小的铭记心间,但公子的恩情也不敢或忘。”
“不过学了半年,词儿倒是学的全乎。”刘拂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腰胯,笑道,“挺直了你的腰板再与我说话。”
她本是一时玩笑,并未将这段插曲放在心中,正欲再唤陈迟取茶,却见他环顾四周后轻声道:“小的人笨口拙,请公子善待自身的话已藏在心里多时,只是一直不敢说”
他吞了吞口水,咽下紧张:“今日恰好有这个机会,还望公子您布局筹谋时,能将我、能将恩人与王姑娘的担忧放在心上。”
这话说得,倒是有些意思。
“你都知道些什么?”
刘拂余光扫过左右,半倚在栏杆上,抱臂看他,目中满是探究:“左右无人,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他们恰巧身处一片开阔的荷塘前,四面八方空荡荡的,不必担心隔墙有耳,是个讲话的好地方。
要会相信陈迟不是特意选在此时让自己发现他的不对劲,刘拂也就不是刘云浮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小瞧了这半大不小的少年郎。
陈蛮将便是年岁尚幼,仍是那个陈蛮将。
第四十九章·欣慰()
第49章
春风和煦;暖阳宜人;四月天正是一年最好的时候;春花夏草;皆让人心旷神怡。
刘拂收回远眺的目光;笑望陈迟:“你选的地方极好;能学以致用;我很欣慰。”
她说话时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可惜深埋着头的陈迟没能看到。
其实刘拂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生气,或者说;就陈迟使计这件事她反倒觉得很是正常。
虽然平日里也有教导陈迟礼教规矩,但刘拂从来都是一句带过,只重点向他灌输家国大义与百姓福祉。
毕竟陈蛮将以手段奇诡而闻名;她实在不愿以所谓主人的身份束缚了他。
若真教出个君子来;只怕大延就要损失一员猛将。
不得不说的是,能对大名鼎鼎的陈蛮将说出诸如“吾心甚慰”的话;已够前生欲往疆场却不得机会的刘拂偷着乐上很久。
她清了清微干的嗓子;做好了暂时忍耐住干渴;先与这小子好好交流一番的准备。
压住上翘的嘴角;刘拂冷声道:“怎么;没话说么?”
陈迟低垂着脑袋;紧紧咬着牙关,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求公子别赶小的走”
刘拂眼疾手快,一脚踹上陈迟微弯的膝盖;冷笑道:“连我才说过的话都记不住;还留你在身边做什么?”
被踹得倒退一步,满心慌乱的陈迟闻言,这才反应过来。
他急忙稳住身形,站的笔直:“公子的教导,小的再不敢忘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她尽心教导陈迟,却并未真以主人或老师的身份自居。
陈蛮将保家卫国庇佑黎民,要真受实了这一拜,可是要折了她的寿。
如果说方才的气恼全是演的,那么此时刘拂的冷言冷语,就是拿好了要给陈迟一个教训的架势。
其实刘拂也明白,陈迟早前护着妹妹艰难维生,即便性子爆裂,但膝盖和腰杆到底是要比旁人软上许多。
也正是因此,曾经的陈迟才会在一开始走了许多错路,甚至留下三姓家奴的骂名。
刘拂不愿束缚他的本性,但有些可以避免的错处,还是要提前替他纠正过来。
都说以史为镜可以知兴衰,她这个熟知前史的后来人,自然也能倒着施行,拿后世已知的结论来替前人正一正身形。
“说罢。”
陈迟抿唇,手指紧紧贴在身体两侧,站的笔直。
不必刘拂提醒,便挺胸抬头正色道:“其实您施粥时,小的都在暗处待着。”
刘拂抻了抻袍袖,半笑不笑地睨了他一眼:“监视我?”
“不不!”陈迟一惊,又竭力放松下来,“小的只是想着怕有什么万一,好护着公子也是想多看看小晚。”
最后一句坦白的话,让刘拂嘴边的笑意真实许多:“那今日的事,你都看见了?”
陈迟点头:“不敢欺瞒公子。”
“看出了什么门道?”
“看出您对”陈迟顿了顿,才想起那个颇咬嘴的词,“您对‘九龙相会龙抬头’这几个字,十分在意。”
本以为对方会提及她身世的刘拂,眼中绽放出惊喜的光芒。
她轻咳一声,淡淡道:“不过是我自己的生辰,没什么好在意的。”
刘拂不懂声色的观察着陈迟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能清晰的在这个经验还不够老道的半大小子脸上,看到一闪即逝的疑惑,和再不犹豫的坚定。
然后她就看见陈迟开口,听到他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您想用此造势,小的虽猜不透您的目的但您说过,龙是天子的代表,所以小的斗胆猜测,您要做的事,一定不简单。”
刘拂心中的震动,已不能用惊喜来形容了。
若是徐、方、周、蒋四人当场见到今日的事,得出这么个结论,刘拂并不会绝觉得惊奇。
因为他们对她足够了解,本身也有足够的能力与积累。
可陈迟,在半年前还是个无依无靠,甚至要与野狗抢食才能填饱自己和妹妹肚子的流浪少年。
他不止能猜出她有所图谋,更能直言他自己的不足之处,这份眼力和勇气,称得上是难能可贵。
其实从陈迟微颤的眼睫,和紧贴在身侧的手指便能看出,他在紧张。
可他现在的表现,已经让刘拂十分惊艳。
“以后对着我不,即便蒋公子他们在时,也不必再像以前那么拘谨,对着外人的那一套,不必拿到自己人面前讲究。”
“自己人”陈迟低声念了一遍,颇羞涩的笑道,“小的知道了。”
刘拂想了想,又问道:“小迟,你可愿来德邻书院读书?”
以陈迟恨不得蹲在墙角偷听的举动,刘拂本以为她不会得到第二个回答,没想到陈迟却摇了摇头。
“我可以还你们身契,小晚暂时留在楼中,等你中了秀才,便可接她回家。”
以为陈迟是顾虑此事,刘拂毫不犹豫地替他解除了后顾之忧。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她既要雪中送炭,那这炭就要足斤足量,让受惠的人再忘不了她的好。
这兄妹二人虽是卖身,却是奴籍,与妓子贱籍不同,只要主家点头,便是分文不取也能重回良籍。
海棠姐姐为了自己一点私心所使的小手段,反倒让事情变得简单许多。
正在盘算以她与宋院长的忘年交情,能否插个学生进书院旁听的刘拂,却听到了一声掷地有声的“不”。
她挑眉瞪眼,怒道:“你说什么?”
“公子要干大事,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小的不论如何,都不会在此时离开公子。”陈迟放在身边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再次低下头去,“小的不愿离开公子,公子方才也说了,咱们都是自己人,让我不必言不由衷,一切随心的”
不,这绝不是她的原话。
刘拂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几息前才说过的话,被添油加醋地丢了回来,让她几乎被气笑了。
“就不怕我事败后牵连你们?”
陈迟沉默。
已摸透这小子直愣的脾气,刘拂饶有兴致的双手抱臂,在脑中预想出几种辩驳的思路,猜测着陈迟会选哪一种。
小小的少年抬起头,终于被养得有些肉的清秀小脸上,是红通通的两个眼眶。
他等着黑黝黝的眼睛,眨去眼底的水光,朗声道:“若是刘小公子事败,那我跟着公子死;若是碧烟姑娘事败,那还是我陪着公子死。”
“我虽跟小晚长得不像,但稍作打扮还是可以瞒过去的。”
“只求公子跟其他公子们讲讲情,不拘是谁,领小晚回去做个烧火丫头就好。”
他直直望向刘拂,眼中没有丝毫胆怯:“公子,莫赶我走。”
刘拂从未想过,从不被礼教束缚、曾临阵倒戈过无数次,除了大延朝外便是圣上